卻說徐玉聞言,只覺得逍遙那低低淺淺的聲音,在他的耳中卻如同是晴天霹靂,炸得他頓時眼前發黑,幾乎就要支撐不住,迷茫之間,迎上了她的眼睛,卻見她的眸子一如秋水,平靜無波,想到她本來就是父親兄弟的妻子,又是母親的師妹,如今提出這個要求,怎麼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可他該怎麼辦?心上人突然搖身一變,情人成了母親?或者說,她想要斷絕他的一切非分之想?當即狠狠的轉過頭去,道:「等到太后祭辰的那天晚上三更,我在後陵等你,到時候再說!」他終究還是不死心的。
逍遙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黯然的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到時候再說!」說著起身告辭。
徐玉不知道她是怎麼走的,直到厲月兒回來,他還只是呆呆的坐著,厲月兒眼見他神思恍惚,雙目紅腫,似乎有哭過的痕跡,心中不禁一痛,忙走到他身邊,柔聲問道:「你怎麼了?王爺罵你了嗎?是不是因為我們在清藕榭胡鬧,王爺生氣了?」她直覺的以為必定是趙胤煦教訓了他,所以他心中難受,斷然沒有想到徐玉是因為逍遙的緣故,黯然銷魂。
哪知道問了一遍,徐玉宛如沒有聽到,心中一驚,本能的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卻覺得他身上如同火燒一般,不禁「啊」了一聲,驚叫出聲道:「徐玉,你病了?」心中不禁好奇,一個習武之人,又怎麼會輕易的染上風寒?他不過在大熱天泡了一下冷水而已,怎麼會就病了?
徐玉這才驚覺厲月兒來到了身邊,吃了一驚。忙道:「你回來了,叫雙兒給你準備晚飯吧!」他心中猶自還記掛著厲月兒沒有吃飯。
厲月兒眼圈一紅,幾乎就要落下淚來,道:「你先躺下,我去人找大夫。」想著他病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想著她的晚飯,心中頓時感動無比。其實,她哪裡知道,徐玉只不過潛意識中本能的問了一下。如今他魂不守舍,連自己說的什麼都不怎麼明白。
「我病了嗎?」徐玉忍不住反問道,口中問著,只覺得身上如同是火燒著一般,但心中卻又像是站在大雪紛飛的野地裡。茫然中一片冰冷空無,不知道何去何從,而胸口更是悶得慌,痛得厲害。
厲月兒見他如此,不僅就慌了手腳。忙扶著他到床上躺下,然後急急地出去叫人,雙兒和阿大聞言,都急著進來探視,早有機警的小太監飛奔太醫院去請太醫,更有人惟恐趙胤煦怪罪下來,承擔不起,忙著就找人去稟告。
趙胤煦聞言後,心中好奇,想著他離開清藕榭的時候,徐玉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著急急趕了過來,等他到清藕榭的時候,太醫卻早他一步來了,正在把脈,厲月兒、雙兒、阿大等都在旁邊侍候著,連玲瓏也站在了一邊,見他進來,都忙著請安問好。
趙胤煦顧不上那麼多,忙一步搶到床前,眼見徐玉星微合,躺在床上,臉上顴骨之間,卻是一片通紅,聽到人的聲音,睜開眼睛來,見父親站在面前,心中大是過意不去,想著自己為了皇上的妃子,弄成這樣,還勞動父親親自來探視,心中頓時將平時對他的不滿減了三分,忙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趙胤煦按住了。
「怎麼好好的就病了,太醫,小王爺怎麼樣了!」趙胤煦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他前一句話是對徐玉所說,後一句話卻是對太醫所說。
「我沒事,只是累得很,睡一覺就好!」徐玉勉強的笑道。
「小王爺沒事,看樣子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所致,微臣開一劑藥,吃兩天疏散了就好!」太醫忙恭敬的回答道,同時卻暗中身趙胤煦使了個眼色。
趙胤煦會意,當即點頭道:「沒事最好!雙兒,帶出去看茶!」
雙兒忙答應了一聲,引著太醫走了出去,趙胤煦又安慰徐玉道:「玉兒,你放心的養著就是了,沒事的!」
徐玉苦笑著點頭道:「王爺,我沒事的,您自去忙您的事就是,不用理我!」
趙胤煦搖頭,看了看厲月兒和玲瓏,於是又道:「兩位姑娘,如今夜已經晚了,也請早點回房吧!」
玲瓏正欲說話,沒有想到厲月兒卻搶先一步道:「王爺,我陪著公子,晚上要個茶水什麼的,也好有人。」說著也不顧忌趙胤煦在場,便在徐玉的床沿邊坐了下來,只是癡癡的看著他。
玲瓏雖然沒有說話,卻也站著沒有要走的意思,趙胤煦淡淡的笑了笑道:「有勞姑娘!」心中卻想著,如是將來徐玉真的娶了這兩個女子,卻也未必是福氣,雖然他並不反對他與她們倆交往,甚至心中還略望所成。
趙胤煦眼見徐玉似乎已經沉沉睡去,才從臥室裡走了出去,及之外面客廳,卻見剛才給徐玉診脈的太醫正在喝茶,見他出來,忙站了起來,垂手侍立。
「小王爺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要緊?」趙胤煦沉聲問道。
「應該是無妨!」那太醫忙答道,「只是要注意一點。」
「別賣關子了,快說!」趙胤煦冷冷的道。
那太醫眼見他臉上似乎有著怒氣,忙小心的回道:「小王爺這病,據微臣診斷,應該是長期鬱悶壓抑,導致血不歸經,傷了心脈所致,若要徹底根治,得首先知道小王爺的心病來由,慢慢的疏導才是。否則,就算有良藥,恐怕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趙胤煦點了點頭,知道他說得有理,但天知道徐玉的心中到底藏了多少事?於是冷冷的道:「若是疏導有用,我還要你們這君太醫何用?有病——自己疏導開懷不就得了。」
那太醫也算是宮中年長的太醫了,知道當初為了他的王妃生產,導致了他大開殺戒一事,心中不禁惶恐,忙「撲通」一聲,在地上跪下道:「微臣該死,微臣這就回去開藥,務必盡快治好小王爺。」
趙胤煦依然沉著臉,語音冰冷的道:「那你還不去?」
那太醫如蒙大赦,慌張的退了出去,自去開藥方子不提。卻說趙胤煦眼見太醫已去,當即忙叫過雙兒來問道:「剛才是不是皇貴妃來過?」
雙兒倆好奇之極,不知道他如何能夠未卜先知?忙答道:「不錯,剛才皇貴妃娘娘來看小王爺,兩人說了幾句話,貴妃娘娘就告辭去了!」
趙胤煦心中明白,他最最害怕擔憂的事情,恐怕還是成了事實,徐玉果真愛上了一個他絕對不該喜歡的女子,難道他不知道,逍遙的年齡,足夠做他的母親?難道他身邊這麼多的妙齡女子,還及不上一個隱湖逍遙?可是轉念一想,他不禁啞然失笑,想著當初母后給他選妃的時候,那麼多的絕色佳麗,自己卻連正眼也沒有看這一眼,所有的心思,全都只是為了那個謫仙子而動,滿心眼裡都是她的一顰一笑,為了她——江山社稷,他都可以放下。但是,就算他放下江山社稷,也換不來她起死回生。那孩子,和他可還真像,都喜歡上了隱湖的女子,都為她們癡念一生,但當初他和謫仙子卻年齡相仿,而且,謫仙子也待字閨中。雖然有著正邪之分,卻並無大礙,母后還是一直都著他的——如今徐玉喜歡的女子,卻早已是當今皇上的皇貴妃,他的皇姨娘,他若是強求,和亂倫又有什麼區別?將來他若是登上九五之尊,只怕堵不住天下人的幽幽眾口,徒惹天下人恥笑,皇室的尊嚴又放在什麼地方?而且,趙胤熙若是知道了,只怕會一怒之下將他凌遲碎剮。
隨即又想到,徐玉年齡漸大,不如就給他定下一門親事,也好轉移他的注意力?但想來想去,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想著隱湖玲瓏雖然和他年齡相仿,但輩分上卻高了他一輩,算是他的師姨,而且,如即那個老頑固也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厲月兒倒是不錯,而且看樣子她對徐玉倒也有意思,唯一可惜的是她也是武林聖地中人,聽說樊綺雲那老太婆對徐玉意見大得很,要她同意這親事,恐怕比要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困難——不知怎麼,他心中突然浮起了那個刁鑽古怪的綠蘿,這女子相貌之美,和逍遙算是不分伯仲,和徐玉年齡相仿,而且好像兩之間,關係曖昧,只是她卻是秦無炎的弟子,天知道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如果貿然的給徐玉定下了親事,將來豈濁害了他?朝廷大臣中,雖然也有好幾家有好的女孩子,但想著徐恐怕未必中意。因此想來想去,皆覺得不是辦法,頓時煩惱無比,有心想把徐玉叫過來教訓一頓,心中卻又不捨。
於是只得嚴囑雙兒別把今天皇貴妃來過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嚴處,雙兒倆謹慎的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