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煦聽了,沉思了片刻,想著這個徐思穎還真有著點說不出的古怪,她應該也會御風弄影,並且如今還神秘的失蹤了,當即點頭道:「好,我立刻就讓人去找。」
徐玉聽了,忙笑著道謝道:「多謝王爺!」
趙胤煦搖頭道:「你不用謝我,若是能因此找到逍遙,我應該謝你才對!」
徐玉和楊先之都不知道,當年的趙胤煦和上官轅文為了謫仙子,曾多次大打出手,更曾立下了種種的賭約,而這個逍遙,就是他們最後——也就是在徐玉被盜後,另立下的一道賭約,兩個瘋狂而失去了理智的男人,壓上的籌碼竟然就是羅天聖教與和平島未來的命運,以及他們自己的性命。當然,這裡面也關係著徐玉的命運。
正邪數百年以來的爭鬥,他們要做一個徹底的了結。
事實上,徐玉當初在樹林裡,救不救那個漂亮的歐陽明珠,都不是問題,只要他是謫仙子之子,他就注定了要成為正邪之爭的一個焦點,而不可能做一個平凡的崑崙派門徒。在他與逍遙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成了別人的賭注。
趙胤煦眼見徐玉沒有了別的事情,又略略的吩咐了幾句,便帶著楊先之離開,兩人一同出了漢王寢宮。到了外面,趙胤煦就沉下了臉來,道:「先之,你趕緊去把那個金府給我搜一遍,至於找不找得到阿柔那是另一個問題,主要是給我查一下那個金先生與秦無炎的來歷。」
楊先之好奇的道:「師傅,那個秦無炎的來歷,不是早就查明白了嗎?他是東海琉璃島的島主,本也是我中原人氏。秦時避其戰亂,全家遷居海外小島,如今島上已經人口較多,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儼然如同一個小小的島國,以前一直和東嬴人做生意,三十年前才到中原做點生意,把一些海外的特產如寶石、地毯、香料等運來中原販賣。再把我們中原的絲綢、瓷器等運往外地,如此一來,近年來很是賺了不少,所以他又在各地開設了青樓、賭場、米行、客棧、綢緞鋪子、藥鋪等等,各種生意只要能賺錢,他幾乎都做。」
「東海真的有琉璃島嗎?」趙胤煦冷笑著問道。
「弟子曾派人過去探視過,確實是有,往東海去的魚船、客船都知道這個琉璃島的具體位置。甚至有好些人曾經去過。」楊先之回答道。他雖然沒有去過那個琉璃島,也摸不清楚那個金先生的底細,但在知道了秦無炎之後,就把他的一切查了個明白。但連他自己心中也懷疑,他真的是琉璃島的島主那麼簡單嗎?他在中原養著大量的江湖高手,真的就是為了保護其財產嗎?
趙胤煦搖頭冷笑道:「你去傳我的旨意,讓黑暗兩長老出動,前往東海琉璃島,務必要把那個秦無炎的底細查個明白——另外,從現在開始,你要密切的監視著金府的動向,保護徐玉的安全!」
「是!」楊先之忙答道,「師傅,我不明白,就為了這事,有必要出動黑暗二長老嗎?他們可都是教中的元老。」
「正因為他們是教中的元老,我才讓他們去!」趙胤煦冷冷地道,二十多年平靜日子,轉眼就要逝去,迎來的,或許就是江湖的血腥,眼前似乎有刀光劍影的閃爍。猛然,他覺得自己好像沉淪太久了——與生具來的傲氣,曾經被情網深深地纏繞,如今卻在一連串的打擊中抬起了頭來,熱血似乎又開始沸騰。
上官轅文、秦無炎,來吧!命運把他們聯繫在了一起,那麼——這個混亂的江湖就是他們最後的決鬥之地。
不到最後,誰也決定不了這個勝負!他是魔帝——魔道至尊!
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陰翳,一片烏雲擋住了明亮的月光,閃電,如同是一柄利劍,劃破了黑暗的天幕,帶著轟鳴砸向了人間,天地開始變色!
就在這個時候,皇宮的另一處,趙胤熙茫然的看著天幕,看著雨刀電劍,風旗雷鼓,不禁深深的歎息,他枉為了一代帝王,卻無力阻止著江湖的動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殺戮上演,戰鼓已經敲響,他卻只能坐在這裡看著。
而在這個時候的城門口,上官轅文正仰首看著高高的城門,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眼神中卻依然帶著淡淡的落寞,但隱藏不住那份高傲的霸氣——雨水,在臨近他身體附近兩寸時,就自動的傾向了旁邊,他身上好像有著一隻無形的罩子,將他罩住,衣袂卻在風中翩翩起舞,獵獵作響。
十九年了——他又來到了京城,這次,他要和趙胤煦做個徹底的了斷!心中想著的同時,他的身影也沖天而起,如同鳳舞九天,帶起一連串的幻影,直衝向了高高的城門!
相反,金府的凝翠居裡,秦無炎依然散著滿頭的長髮,平靜的看著廊外的風雲變色,如同是一個文般的儒雅,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他隨手從小几的素瓶裡取出了一枝玫瑰,捏在手中把玩,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影卻從窗口急衝了進來,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形,落在了他面前的書桌上,咕咕的叫了兩聲,卻是一隻雪白的信鴿——信鴿身上的羽毛濕透,顯然剛從雨中飛來,腳上掛著一隻小小的竹管。
秦無炎輕輕的撫摩了一下鴿子濕透的羽毛,然後解下了它腳上掛著的竹管,手上微微一用力,竹管應手而裂,裡面是一張小小信箋,蠅頭小楷寫著幾個字。
秦無炎在看完了那幾個字以後,忍不住笑了出來,眼中的笑意還沒有完全的斂去,手中勁力微微一吐,那張信箋以及手中原本鮮艷的那朵玫瑰,同時化為了齏粉。
徐玉在皇宮中住了幾天,趙胤煦下了道聖旨,封他為靜平王,改名趙珉玉,但徐玉卻說他自幼由徐思盈養大,絕對不能忘了本,依然堅持用徐玉這個名字,至於趙胤煦愛怎麼叫他,宮中的人如何稱呼,他都不在意。
趙胤煦對於徐玉倒是事事遷就,只要他肯在皇宮中用趙珉玉這個名字,在外面也就隨他去了,眼見他傷勢漸好,想著原本七月初的科舉由趙珉山監考,如今他閒著無事,不如就讓他去料理,也讓他借此機會熟悉一下官場的情況,同時讓宰相歐陽雲鶴輔助他。
徐玉原本想要推辭,他對這個科舉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但一聽到由歐陽雲鶴輔助他,頓時心中高興,他正愁著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結交這個歐陽雲鶴,如今天上掉下來了這個美差,哪還能再往外推?
想著還剩下三天就是七月初一了,而自己對這上面的事情一點也不知道,所以,這天一大早,他特意讓雙兒給他更換一件新的衣服,吩咐小太監他要出門,預備好車轎,前往歐陽府上拜訪歐陽雲鶴。
區陽府正好也在西大街上,徐玉雖然不認識,但宮中的侍衛卻都認識,如今他也是個王爺身份,出門自然也是前呼後擁的,用不著為不熟悉道路操心了。
歐陽雲鶴今天已經是五旬開外,相貌清矍,頜下留著三寸長的鬍鬚,身材消瘦,完全是一派文人的翩翩儒雅,雖然官居一品,但卻沒有一般為官者的倨傲。今天早朝過後回來,如今正在書房看書,聽得家丁來報,說是漢王新冊封的靜平王爺來訪,忙吩咐開正門迎接,自己也急急的更換衣服,迎了出來!
徐玉的轎子剛到了歐陽府門口,就見著一個五旬左右,一派儒雅的老者迎了上來,不用任何人介紹,他不知道這人就是歐陽雲鶴,那份久居官場的習氣以及文人特有的儒雅,是騙不了人的,也是別人模仿不了的。當即忙上前抱拳見禮道:「歐陽大人?」
歐陽雲鶴一輩子閱人無數,上至帝王,下到文武百官,但在見著徐玉俊美飄逸的外表時,還是略略的呆了呆,忙也作了一揖,笑道:「小王爺丰神如玉,是老夫生平僅見啊!」一邊說著,一邊忙往裡讓著。
徐玉笑了笑,對於他自己的相貌,他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相貌俊美固然是件好事,但他的這個過於俊美的外表不知道給他添了多少麻煩,因此反而感覺有點累贅。當即隨著他進了正門,卻見歐陽雲鶴雖然貴為宰相,但府中卻並不顯得過於的奢侈,庭園佈置,都以簡雅為主,別有一番氣象。
歐陽雲鶴忙著將他迎進了自己的書房,主客入坐,自有書僮立刻送上了香茗,徐玉輕呷了一口,笑著稱讚道:「好茶!」
歐陽雲鶴只是笑了笑,對於徐玉的來意,他雖然已經知道,但徐玉不說,他也不便先行詢問。
徐玉又漫無邊際的閒聊了幾句後,終於切入了正題,當即笑著道:「歐陽大人,我這次冒昧前來拜訪,就是為了那個科考一事,大人想來也知道我的底細,我自幼被強人從宮中盜走,流落江湖多年,算是個江湖草莽,對於這個科考,實在是一無所知啊!倒是要請大人多多勞心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