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鐵笑了笑道:「我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在中毒的情況下還冒險給南宮覆水去說情。」
徐玉笑了笑道:「人在江湖,本就要相互幫助嘛!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嗯!」荊鐵答應了一聲,道,「公子這話有道理,我們快走吧,別讓我們的大小姐等急了。」
兩人說話間,已到了樓外樓,店小二早就認識徐玉,今天又得了曾大牛的吩咐,忙恭恭敬敬的把他請到了樓上——卻見樓上鴉雀無聞,只要曾大牛一人獨自坐在桌子邊,見他來了,忙站起來笑道:「請坐!」
徐玉笑著看了他一眼,道:「你我幾乎天天見面,用得著特地設個酒席,還下個帖子『請』,你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口中說著,一邊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又問道,「不是說你師妹也來的嗎?怎麼不見人影,莫不是又看中了誰的寶貝?」
曾大牛裂嘴笑了笑道:「她馬上要來了,誰要是被她看中了寶貝,那誰就倒霉了。你的那個徒弟可要提醒他小心點,他這幾天寶慶銀樓的珠寶可不是一點半點,而那丫頭的眼睛裡我看著可老是冒著小星星,像是黃鼠狼看到肥雞的表情,而且,你還把這只黃鼠狼養在了雞窩裡,可是非常的危險啊!」
「不會吧?」徐玉古怪的笑了笑,暗想當時讓她住在莫聞瑋那裡的時候,可不知道她有這種不良愛好。
「真搞不懂那個小妮子,家裡的珍寶也夠多的了,她還是不滿足,看到了好東西,想方設法也要搞到手,偏偏我那師傅又寵著她,沒辦法。幸好,這次她要失寵了。」曾大牛有點幸災樂禍的笑道。
「為什麼?」徐玉不解,問道,「她招惹你師傅生氣了?」
「想讓我師傅生氣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下你就明白了。」曾大牛道,「她馬上就要來了,你可要小心了。」
「我小心什麼?我又沒什麼珍寶,如果有,她喜歡,給她就是了,反正我也沒有收藏珍寶的癖好。」徐玉淡然的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幹嘛好好的想得起請我吃飯,還弄得這麼隆重,下帖子請不算,還包下了整個樓外樓。」他好奇的問,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曾大牛只是約他喝酒玩耍,但當荊鐵前去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不對勁了,曾大牛絕對不是喜歡擺譜的人,而等到了樓外樓,見他居然包下了整座酒樓,徐玉就敢肯定,他約自己必定另有目的,不是喝酒吃飯這麼簡單。
曾大牛給他倒了杯茶,遞了給他,笑著向他道:「我師傅要見你。」
徐玉不禁吃了一驚,剛剛接過他手中的茶杯一抖,幾乎摔在了地上,兩眼圓瞪的看著他片刻,問道:「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曾大牛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吃驚的樣子,笑道。
徐玉忙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站起身來道:「告辭了,我這就回去,搬出水雲軒,曾大牛,我告訴你,我可不認識你。」開玩笑,他們師兄妹都這麼厲害,他們的師傅,肯定是和上官轅文一個級別的人物,這難道還不可怕?如今自己冒著他兒子的名字耍得他的手下團團轉,騙吃混喝倒也罷了,但插手他人門派中的內務就有些過分了,常言說得好,宴無好宴,可真是一點沒錯,而這還不是普通的鴻門宴。
「徐玉——」曾大牛急急叫道,「你走不了的。」
徐玉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師兄妹拿我做幌子,在外惹是生非,如今倒好,令師來了,你好歹也顧念一點朋友的道義,給我通夠信,讓我可以腳低抹油啊。你不通信也還罷了,還安排令師和我見面,你存心想要我的命了是不是?」
「家師並沒有惡意。」曾大牛搓了搓手,尷尬的笑道。
「沒有惡意,但我有啊!」徐玉幾乎要用吼的了,暗想要是有誰藉著自己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而且如果他還膽敢冒名插手合歡門的內務,他敢保證,無論無何,自己也會殺了他,曾大牛的師傅就算大度,也絕對不會不但不追究,還要好好的請他吃飯喝酒的。畢竟,插手他人門派中的內務,那是江湖大忌,當初為了救南宮覆水,他也沒有深思,但現在想來,理虧的確實是自己,不管怎樣,能躲就只管躲吧。是以話剛說完,轉身就要下樓,但就在這時,他整個人卻完全的呆住了——
只見綠蘿正扶著一個高大俊朗中年人慢慢的走了上來,看起來年齡似乎比上官轅文略大,但兩鬢都已花白,長髮不羈的全部散著,讓他看起來有著幾份狂放,但更多的感染卻是那份滄桑,似乎歷盡百年千載的重重劫難,帶給人的感覺是那份深沉的無奈以及那眼底怎麼也掩飾不了的傲氣。身上穿著紫色的長袍,昂貴的布料,簡單的裁減,合適的襯托出他完全不輸於和平島主的高貴氣質。
徐玉在心中不由的把他與和平島主作了個比較,上官轅文給他的感覺就是溫文爾雅,高貴的氣質完全符合他的身份。而眼前的這個人,卻如同是冰中的火焰,冷到了極點又熱到了極點,矛盾卻又怪異的諧調。然而這些,都不是讓他震驚的理由——而是這個中年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種來自心底的熟識,震動著他全身的血脈,使他的感覺自己的身體居然不再聽從他的指揮,再也動彈不了。
天——怎麼會這樣?他敢保證,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但為什麼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如此的強烈?
那中年人也一樣的在不停的打量他,臉上也一樣有著無法形容的震驚,他慢慢的走到了徐玉面前,終於微微的笑了笑,低聲說道:「公子想必就是徐玉了。」
徐玉如同一個傻瓜一樣,強壓住心中的震撼,點頭道:「晚輩正是。」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攜著他的手道:「真是奇怪,我與公子理應是初次見面,卻為什麼感覺這般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一樣。」
徐玉吃了一驚,絲毫也沒在乎他拉著自己的手有什麼唐突或不妥,聞聽他居然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感覺,頓時哪來說得出話來,就這般呆呆的看著他,他知道,像他這樣的人物,就如同上官轅文一樣,無論是站在任何地方,都是令人矚目的焦點,如果自己見過他,斷然是不會忘記的的,但怎麼就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呢?
中年人拉著他在桌子邊坐了下來,笑著對自己的兩個徒弟道:「你們兩個也坐下吧,別拘禮了。」
曾大牛和綠蘿這才答應了一聲,各自坐下,均都不解的看著徐玉的失態,而徐玉這時好不容易勉強鎮定了下來,忙站了起來,對中年人抱拳行禮道:「前輩……」
中年人笑了笑,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坐下!坐下!慢慢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說著又對曾大牛道,「大牛,你可以吩咐店小二,開始上菜吧,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曾大牛忙答應了,自去招呼店小二,要酒要菜。
徐玉依言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又坐了下來,那中年人溫和的笑道:「我先自我介紹一番,在下秦無炎,來自東海,江湖無名之輩,所以平時也很少在江湖中走動,你想必是不知道的,我想大牛和阿蘿也沒對你說起過吧。」
徐玉忙點了點頭,暗想江湖中確實從來沒聽說過一個叫「秦無炎」的人,但隨即想到上官轅文也同樣沒人知道他的本名,自己在初聽到他這個名字的時候,不也是一樣的想法嗎?原本準備好了一大套說辭,比如什麼「久仰大名」什麼的,這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憑感覺,他的武功應該很高,絕對不可能是江湖無名之輩,只是他沒說,徐玉也不好貿然相問——他的徒弟可以單槍匹馬的上崑崙挑戰崑崙派掌門,就足夠轟動江湖了,而作為師傅,自然是身手不凡。曾大牛和綠蘿的武功,他可是見識過的,說他是江湖無名之輩,怎麼可能?
秦無炎見徐玉沒有說話,又道:「我本來是有急事要回東海的,但聽到荊鐵他們傳回來的消息,一時好奇,就特地跑過來看看你。」
徐玉嚇了一跳,暗想終於說到正題了,當即忙道:「前輩見諒,晚輩胡鬧,冒充令郎之名,胡作非為,幸好並沒有敗壞令郎的名譽,也沒有作出什麼不可收拾的惡事來,還請前輩海涵,別與晚輩計較。」心想這事可不光是我一個人的錯,你要追究,可得先懲戒你的兩個徒弟。轉眼之間,卻見綠蘿正捂著櫻桃小口偷笑。
秦無炎依然溫和的笑著,看著徐玉狼狽而又焦急的模樣,心中好笑,終於道:「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事要怪也怪不著你,我教徒無方,惹下的麻煩,能怨誰啊!」說著橫了一眼曾大牛和綠蘿,嚇得兩人忙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