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牛眼見他搖頭,忍不住罵道:「你***膽小鬼。」
出乎意料的,楊先之居然沒有跟他較勁,想了想道:「不是我膽小,我還想再活幾年呢。你不知道,他是真正的魔鬼,比我那個以魔稱道的師傅又要厲害三分,我們招惹不……」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窗外一個聲音冷冷的道:「難道這就是令師對我的評價?」人隨話到,上官轅文如同一縷輕煙一般的飄了進來。
楊先之嚇了一跳,心中暗自慶幸剛才沒有答應那個野人的提議,跟這樣的一個人動手實在是不明智的選擇,當即忙站了起來,道:「上官島主好!」
上官轅文搖了搖頭道:「我有什麼好的?三個徒弟,一個被廢,兩個重傷,連身邊的奴才也背叛了我,還有兩個小輩在背後商議著如何偷襲我。」
曾大牛尷尬的笑了笑,卻沒說話,楊先之忙含糊的解釋道:「您就當我們小輩不知天高地厚,商議著好玩,你寬容一下吧!」
上官轅文笑了笑,逕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阿大忙給他倒了茶過來,他接過茶去,喝了一口,半瞇著眼睛歎道:「西湖明前的龍井,果然是極品好茶,徐玉呢?是不是可以放了我的兩個人了?」
阿大陪著笑道:「公子一身血污,正在沐浴更衣呢!您稍侯,至於你的兩個人,嘿嘿,我只是個下人,可沒資格說放,要等公子來說了才行,當然,如果你不嫌麻煩,你可以自己去放,反正這裡也沒誰攔得了你——他們就吊在外面的樹上。」他可不知道這人有多厲害,他只知道,他的侍從和徒弟跑到水雲軒來,要殺徐玉。這些日子,他天天和如蘭、即蓮等在一起,別的沒學到,到練了一張利嘴。
上官轅文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知道徐玉還有心思沐浴更衣,肯定沒什麼大礙,也放心不少。暗想著不知他從哪找來的這小子,看他一臉的忠厚老實樣,怎麼會說出如此鋒利的話來?倒是不容小窺,依他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不便自己去把兩個被別人俘虜的弟子從樹上放下來的。正想說話,只聽得徐玉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大,你是不是想滾回崆峒山了?還不向上官島主道歉!放了外面的兩個人去。」徐玉已經洗去了一身是血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走了出來。
「是!公子。」阿大恭恭敬敬的道,說著又轉身向上官轅文道,「上官島主,對不起,您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我這就去放了你的兩個人。」說著,眼見徐玉向他使了個眼色,忙向外走去。
上官轅文只是盯著徐玉,根本就沒在意他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低聲的問道:「你沒事?」
徐玉笑了笑,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道:「我沒事,只是我傷了你的高足。」
上官轅文搖了搖頭道:「那是他們咎由自取,也怨不得你——江湖中的規律,本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你今天被他們殺了,我也沒辦法。」說到這裡,他長長的歎了口起,苦笑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要殺你。」
是的,他確實沒有想到上官英他們會如此的膽大妄為,瞞著他要殺徐玉,否則,無論如何,他也會阻止的。眼見他平安無事,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心中有好些話想要問他,偏偏又有別人在場,大是不便,看了看楊先之和曾大牛,怎看怎麼覺得兩人礙眼,他可不比別人,顧著什麼江湖禮節,當即冷冷的道:「兩位還有事嗎?沒事可以走了。」
徐玉頓時怔住,而楊先之和曾大牛雖然知道他不歡迎自己兩人,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代徐玉下起了逐客令,要是換成了別人,就算楊先之能隱忍不發作,曾大牛是絕對會拿著閃電斧對著他腦袋砍過去的。
然而,兩人還都有自知之明,相互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先之卻見上官轅文的臉上竟然浮起了一絲歉然微笑,好像覺得自己擅自作住,幫徐玉趕客人走確實不怎麼合適。但他一見了他臉上的那抹微笑,卻如同見著了鬼一般,叫著對徐玉道:「徐賢弟,這個——柳大人明天出殯,我還有很多事,天色也晚了,這就先告辭了。嗯,那個泣血魔刀要是還在上官島主的手中,你就不用通知我了,我沒興趣,明天見。」說著也不等徐玉回話,轉身就向門外電射而去,施展羅天聖教特有的高深輕功,幾個起落之間就不見了人影。
「咳咳……徐玉,我還把綠蘿摞在莫老闆的珠寶店呢!」曾大牛習慣性的搓了搓手,訕笑道,「你也知道,她見著了珠寶就會惹事的,我還是去看看好——去看看好,這個——先告辭了!」說著,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等徐玉反映過來,他們早就走遠了,不禁苦笑,向上官轅文道:「好了,他們都走了。」
說話間,卻見阿大已經一手一個,把上官英和清兒一起帶了進來,狠狠的摜在了地上,徐玉未等上官轅文發話,就忙對他說道:「你去莫老闆那看看,讓即蓮她們也好準備回來了,天色也晚了。」
阿大知道他的意思,哪是讓他找人回來,根本就是趕他出去,當即也不說明,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自然也不會去找即蓮等人,而是隨意的閒晃去了。
上官轅文看著蜷縮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上官英,也不知到底傷得怎樣?而清兒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顯然只的被人點了穴道,當即先走到清兒身邊,在他身上拍了幾下,解開了他的穴道。
清兒只覺得渾身一震,原本被封的穴道全部解了開來,但心中卻極是畏懼,他自幼隨侍上官轅文,今天背叛,只是因為上官英的蠱惑,但卻沒想到她如此不濟,初到中原就弄成了這樣,眼見上官轅文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凌厲之極,嚇得忙跪在了地上,低低的叫道:「主人!」
上官轅文冷冷的道:「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主人。」口中說著,一手抓起了地上的上官英,右手抵在她背心,輸入一道真氣,但真氣一入她的體內,不禁大吃了一驚——上官英的體內竟然空空蕩蕩,多年苦修的真氣蕩然無存,但更讓他吃驚的卻是,她並不像是被人點破了丹田穴那樣,也不是真氣消耗過劇產生的虛脫,而是好像誰把她體內的真氣硬生生的取走了一樣。
上官英得他真氣支援,頓時悠悠醒來,看了看上官轅文,卻並不有清兒的那份懼怕,輕輕的叫了聲:「師傅。」
上官轅文眉頭緊鎖,好像沒聽見一樣,隨手放開了她,上官英踉蹌的退了幾步,在身後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由於內功盡失,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片刻後她才發現了自身的毛病,再也忍不住驚呼道:「我是武功……我的武功……徐玉,你廢了我的武功?」感情她這會子想用功療傷,才發現了自己武功被廢,和天底下所有的練武之人一樣,在發現了自己辛苦修煉多年的內力在轉眼之間全部消失後,頓時驚恐失措。
徐玉對她沒有半份好感,當即冷冷的道:「上官姑娘,你別忘了,是你先要殺我的。」
「師傅——」上官英不禁淒涼的慘叫,她知道,這時候只有求助於上官轅文還有一絲希望了。
上官轅文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問徐玉道:「是你動的手還是那兩個人?」
徐玉知道,他口中的那兩個人就是指曾大牛和楊先之,搖頭道:「是我!實不相瞞,如果他們今天晚上不來找我的話,我也準備約楊先之相助,殺了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弟子。」
上官英氣得粟粟而抖,罵道:「誰欺師滅祖了?我有背叛師門,另投別派嗎?」她雖然野心勃勃,平時仗著大長老和上官寰等人的寵愛,難免驕橫,對這個表面上看起來鬱鬱寡歡的師傅也確實不怎麼放在眼裡,但在江湖中,欺師滅祖可是大罪,她也承受不起。
徐玉頓時愣住,不錯——若論不孝,自己才是那個欺師滅祖之徒,又怎麼有資格說別人,想到聶霆,心中苦澀無比,暗想如果師傅沒有傷害過他,今天的自己,或許還和小師妹,師娘等一起快樂的在杭州西湖邊說笑遊玩,哪會像現在這樣,過著這朝不保夕,隨時都有可能橫屍街頭的日子?師娘如今已經不知去向,師傅又怎麼樣了?想來日子也不會好過?原本自己應該恨他的,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了上官英的背叛,上官轅文那份忍耐的無奈,已經自己心中的那份同情,他才知道,原來,師傅在他的心中還佔了一定的地位,十九年的養育之恩,又怎麼能夠在幾天之內,說忘就忘了。
想到此,當即苦澀的道:「你說得對,你比我好,你至少還可以叫他一聲師傅,而我——卻已經是崑崙派逐出師門的棄徒了,天底下任何人或許都有資格說你欺師滅祖,就我沒資格,但你為什麼不珍惜呢?」
「徐玉!我不用你來教訓我!」上官英怒道,「別以為你勝了我,你就有資格教訓別人?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幹嘛要這般殘忍的廢了我的武功,你知不知道,你比殺了我更讓我難受。」說到最後,她幾乎有點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
徐玉能夠清楚的理解她的心情,他自己也被別人廢去過武功,但現在,一切都太遲了——江湖就是這樣,弱肉強食,若非他修煉了清源心經,那麼這時,早就已經喪命在她的泣血魔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