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眼看著王武賓和范天波兩人狼狽的離開,看了看自己滿身的血污,心情依然沒好到哪裡去,走到上官英的身邊,看著她依然昏迷不醒,當即一把將她從地上抓了起來,檢查了一下,發現小命應該可以保住,但武功——這輩子甭想再練了。也活該上官英倒霉,初出江湖,就碰上了這檔子事,徐玉平時並不奢殺,卻不知怎麼,就是看她不順眼。
「我不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小妖精,想過來找你喝杯酒解解悶,沒想到居然碰上了這種倒霉事。」曾大牛搖頭苦笑,道:「我好像認識你到現在,你都盡惹些麻煩。」
「那是因為他認識了你才倒霉的。」楊先之刻薄的說道,「也不看看自己是霉星。」
曾大牛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看徐玉是認識了你這羅天魔鬼才倒霉的。」
徐玉聞眼翻了個白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大,問道:「你是怎麼逮到這小子的?」說著指了指他抓著的清兒,清兒顯然被人用重手法點了穴道,全身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但眼神之中卻充滿了驚懼、痛苦。
阿大眼見徐玉雖然滿身的血污,但依然精氣充沛,只當他是沾染了別人身上的鮮血,也不在意,事實上,就連曾大牛和楊先之也是這般誤解了——他們可是做夢也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一種工夫,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吸取別人的內力精氣為已用,迅速的恢復傷勢。是以見他平安無事,又怎麼想到,事實上他已經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了。而今見徐玉居然以一敵三,廢了上官英,重創了兩位和平聖使,卻又都心驚不己。
阿大如今見徐玉問起,忙回答道:「我去請楊大人,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傢伙鬼鬼祟祟的,於是就想問問他,沒想到他見著我們轉身就逃,楊大人動手抓住了他,問了問才知道,原來和平島的幾個混蛋要殺公子,幸好公子武功高強,反而把他們給殺了個落花流水。」
徐玉不禁苦笑,心想我哪有什麼武功高強了?當即也不多說,把手中的上官英交給了他,吩咐道:「把他們倆先用繩子綁起來,吊到樹上去。」說著又轉身向楊先之和曾大牛道:「兩位請進來喝杯茶吧。」
楊先之和曾大牛對喝茶自然是沒有意見,但相互之間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隨著他走了進去。
徐玉走進房裡,眼見南宮覆水派過來的幾個小丫頭個個嚇得臉色蒼白,躲在角落裡不停的哆嗦,當即忙道:「沒事了,你們不用怕。」
一個大一點的小丫頭大著膽子,看著他滿身的鮮血,問道:「公子,你是不是洗個澡,換身衣服?」
徐玉呆了呆,這才想起自己滿身的血污,粘糊糊的確實不怎麼好受,忙點頭道:「好,幫我準備熱水。順便叫幾個人幫我把外面收拾一下,還有,給我這兩位客人倒杯茶。」
「徐玉,你確定你沒事?你沒有受傷嗎?」楊先之不放心的問道,暗想今天可真的好險,要是自己在杭州的時候,徐玉出了差錯,師傅非得把他宰了不可,想到師傅苦苦找了這麼多年,才有了著落,可斷斷不能出事啊!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平安的送到京城,恩——是不是應該考慮派大內侍衛過來保護他?
「沒有,我沒事!」徐玉笑了笑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要是上官島主來了,請他等一下。另外,拜託兩位,千萬別招惹他。」
「放心吧,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的野人,才會去招惹上官島主。」楊先之一邊說著,一邊還有意的瞄了曾大牛一眼,招來的是曾大牛一記要殺人的眼神。
徐玉可不管他們之間的事,眼見幾個小丫頭已經七手八腳的準備好了熱水,逕自走進房裡,至於楊先之和曾大牛會不會趁這段時候,拆了水雲軒,他才不去管它呢。反正水雲軒也不是他的地方,拆了他也不心痛,而曾大牛應該和南宮覆水極熟,自然要賠償也找不著自己。
不說曾大牛和楊先之之間的唇槍舌戰,卻說上官轅文在聽了父親的話後,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只差點當場暈倒,也顧不上什麼別的,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
「站住!」上官寰身形一動,擋住了他的去路,冷冷的道,「你去哪裡?」
「我去找徐玉,父親,請你別攔我。」上官轅文急道。
「你現在去,恐怕也來不及了。」上官寰冷笑。
上官轅文只覺得心如刀絞,咬著牙道:「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去!」
上官寰不禁變色道:「他對你難道真的就這麼重要?」
上官轅文沉聲道:「不錯!」說著顧不得氣得臉色發青的上官寰,轉身向外走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轉身走了回來,走到上官寰面前,跪下道:「父親!」
上官寰語氣冰冷,道:「怎麼,你知道錯了,回心轉意了?為了那小子,你認為值得嗎?」他只當上官轅文轉身回來,必定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回心轉意了。
「不——父親,我沒有錯,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徐玉死了,我也不會回和平島了,你老請多保重,請恕孩兒不孝。」上官轅文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徐玉不可能在上官英等三人的聯手下取勝的,就連逃走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更何況,他會逃走嗎?一想到徐玉有可能這時已死,他只覺得胸口好像被誰狠狠的刺了一刀,痛得幾乎就要承受不住,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真的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
上官寰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不就思議的把他從地上一把抓了起來,驚問道:「你說什麼?為了那個姓徐的,你竟然要放棄和平島主之位,你瘋了?」
上官轅文忍不住大笑,笑聲中卻有著說不出的淒涼,當即強壓住心中的悲憤,道:「父親,我沒有你心狠,我沒法看著我……」
「師傅——」上官轅文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范天波和王武賓倆相互扶持,踉蹌的走了回來,見著了他,忙叫道。
上官轅文吃了一驚,猛得轉身,看著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兩個弟子,卻沒有看到上官英,心中一動,他自然看得出來,他們胸口的劍傷應該來自葉上秋露,難道徐玉竟然沒事?難道真的有奇跡發生了?因此,他見著兩個弟子重傷,反而心喜起來,忍不住顫聲問道:「徐玉呢?你們沒有殺他……是不是?」
上官寰眼見他們傷成這樣,也忽略了上官轅文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驚道:「誰把你們傷成了這樣?英兒呢?」
王武賓眼見到了安全之地,他重傷之後又有曾大牛打了一場,傷勢卻要比范天波重得多,這時再也不住,身形一軟,癱在地上,上官轅文皺起了眉頭,忙急步走到他面前,迅速的點了他數處穴道,止住了傷口的繼續惡化,追問道:「徐玉呢?」
范天波知道他心急徐玉,忙答道:「師傅放心,他沒事,我們沒能傷得了他,反而大敗而歸!」
「這怎麼可能?那小子有多大的能耐?英兒呢?」上官寰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倆,問道,「他還有幫手?」如果讓他相信徐玉能以一敵三,還將他們三人重創,那麼,他寧願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升起,這幾乎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范天波強壓住傷口傳來的劇痛,看了上官轅文一眼,道:「羅天魔帝的傳人和師傅說起過的那個曾大牛都在,還有,英師妹恐怕是凶多吉少,徐玉把她和清兒一起扣留了下來,請師傅在半個時辰內過去,否則……」
「放肆!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扣留英兒!」上官寰怒道,「否則怎樣?」
王武賓微弱的說道:「他說——如果師傅在半個時辰內不到,他就把他們倆凌遲碎剮。」
這下不光是上官寰氣的變了臉色,連上官轅文也不禁呆了呆,徐玉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滿懷仁義,連自己殺了他幾個跟蹤的眼線,他都幾乎差點跟他翻臉,怎麼會說出這等血腥的話來威脅?但也好,就算從王、范兩人口中知道他沒事,心中還是放心不下,正好過去看看,當即忙向上官寰道:「父親,我過去看看。」
上官寰強壓住心中的憤怒,道:「那小子要是敢動英兒一根頭髮,我非拆了他的骨頭不可。」上官英雖然是上官轅文的徒弟,但卻自幼就跟隨在他身邊,如同是他的孫女兒一般,如今聽說她被擄,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但他卻依然慶幸的想著,徐玉知道她是和平島的人,總不會下毒手真的把她怎麼樣。當然,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就算今天他不派人去殺徐玉,徐玉有不會設法罷休,早有籌備著要殺上官英了。而王、范兩人也只知道她受了不輕的傷,卻絕對沒有想到徐玉會廢了她的武功。
或許江湖就是如此,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明白這個道理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但王武賓和范天波心中也明白,徐玉如今可不是動了上官英一根頭髮那麼簡單,這位老島主顯然是動了真氣了,心中又不禁為師傅擔心——師傅若想保住徐玉,恐怕有點困難了!還有,島上那個大長老,本就對師傅不滿,這次正好借題發揮,恐怕這事難已善了,私傳「幻影虛渡」的事已經夠麻煩,偏偏徐玉還傷了上官英,那個老島主最寵愛的徒孫,大長老的掌上明珠。
「父親,那我出去一下,我想,英兒不會有事的。」上官轅文道,口中這麼說著,心中可還在打鼓。
「你去,要是英兒沒事還罷,否則,我會讓徐玉那小子死得很慘,隨你怎麼護著他也沒有。」上官寰摞下了威脅。
上官轅文卻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未來的事,誰說得清楚?當即轉身,身形飄動之間,如同一縷淡淡的輕煙,施展那惹下了無窮麻煩是「幻影虛渡」,急向水雲軒而去。
曾大牛大馬金刀的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無聊的看著房間裡幾張點綴的書畫,只可惜,他是個大老粗,對這文雅的玩意實在沒什麼興趣,心中也終於明白了一句古話——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和楊先之倆坐下後,想著和他還有著一年的合作尋寶計劃,所以硬是閉上了嘴巴沒有去招惹他,而楊先之自然也不想主動發難,畢竟,他也沒把握能勝得了他手中的閃電斧,而且,對於自己不瞭解底細的人,還是小心謹慎點比較好。
因此,這兩人就這般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起,愣是發呆。
曾大牛終於憋不住了,看著楊先之道:「喂,姓楊的,我有個計劃,你有沒有興趣?」
楊先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野人也會考慮什麼計劃,但還是問道:「什麼計劃?先說來聽聽。」
曾大牛習慣性的搓了搓手,道:「你說,如果我們用那個和平島主的女弟子做誘餌,偷襲他有幾成勝算?」
楊先之嚥了一口口水,道:「就那個半死不活的醜丫頭?送你做媳婦你要不要?」
曾大牛聽他打趣自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老子找你商量那是看得起你,當老子沒見過漂亮的妞,那個醜八怪,送給老子做小,老子也嫌她,別以為你自己長得俊,你去跟徐玉比比看。」
楊先之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忙搖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咳咳——那個天底下比徐玉長得更俊的人恐怕還沒出現呢?我是意思是,這麼醜的女人,連你我都看不上眼,上官轅文那種見識了謫仙子傾國傾城般美貌的女子,還會在意這個醜八怪?如果她不是和平島大長老的孫女,而她的姑媽又因為那為癡情的上官島主自殺,我敢保證,上官轅文絕對連正眼都不會看他一眼。」
羅天聖教可一直密切的關注著和平島的一切動向,所以,他也知道上官英的來歷,只是他不知道,上官轅文是什麼時候來中原的,為什麼羅天聖教的探子沒有回報?事實上,當徐玉傳言告訴他魔刀出現,他就知道,這個上官英來了中原,同時也證實了上官轅文的身份,但是,讓他不解的卻是,和平島主應該另有一個名字,原本以為上官轅文是他的化名,倒沒想到這個名字才是真的,而他原先用的一個名字,竟然是假的?還有羅天聖教中關於他的一些記載,就和眼前的這個和平島主大有出入,要不,他也不會猜不到他的身份啊?本來他還計劃好好的利用一下這個上官英,拖拖上官轅文的後腿,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上官英這般不中用,應該說是倒霉吧,剛到中原,就被徐玉廢了。
心中一動,猛想到一事,問道:「你早就知道這個上官轅文就是和平島主了?」
曾大牛「嘿嘿」的笑了笑,道:「沒錯!從我第一次見著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和平島主了,所以,我見著了他會沒命的逃。」
楊先之心中一驚,顯然,這個曾大牛的來歷還真不是普通的複雜,他能過一眼認出上官轅文,自然是對他所有的面貌特徵都一清二楚,但他為什麼不瞭解他的性格呢?居然會提出以他的弟子做誘餌的這種幼稚的提議?他應該知道,上官轅文的武功高得可怕,想起師傅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他,千萬別輕易的招惹和平島主,看到了這個人,要有多遠逃多遠。想到此,試探的問道:「你認為和平島主會不會在意這個女弟子?我們兩用她做誘餌,會不會偷襲不成,反而被他宰了,我可不敢指望他對我會手下留情。」
曾大牛歎了口氣道:「如果換個人做誘餌就好了。」
楊先之心中一震,問道:「換誰?」
「徐玉啊!」曾大牛詭異的笑道,「你難道沒發現,上官轅文對徐玉很有意思,嗯,你要叫你那老魔頭的師傅注意一下。」
楊先之猛然覺得渾身發冷,這個曾大牛是什麼來歷?他怎麼會猜到徐玉的身世,自己原先也只是懷疑,只到見著了他身上的胎記後才敢確定,難道說——他早就知道了,那麼,他一路跟蹤徐玉過來,也是別有用心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抓緊時間,先把徐玉送到師傅身邊為好,這幾天得趕緊加派人手,保護他的安全。
怎麼都覺得這個粗魯的漢子,笑容裡有著說不出的奸詐,與他的外表實在不相稱。
「你知道的事好像不少啊!」楊先之感慨的道。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試試我剛才的提議?用那個醜女人做誘餌,你我兩聯手,偷襲和平島主!我敢保證,就算不成功,他也不會把我們怎麼樣,就當是試試身手好了。」
楊先之搖了搖頭,他知道他的意思,有徐玉在,可以把那個上官轅文吃得死死的,但——誰知道?他可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和平島主一些不為人知的事,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師傅的話,總不會無的放失,還是小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