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徐玉不斷的尋思脫身之法,而上官轅文卻也緊張的看著他和上官英的戰況,眼見徐玉雖然招招搶攻,劍術比之前幾天已經大有長進,又不禁心喜,但他知道,上官英雖然名義上是自己的弟子,實際卻是老父一手調教出來的,一身武功著實不凡,在年輕一代中,算是佼佼者了。而此時出招,狠辣無情,招招式式,都要將徐玉劈於刀下,心中又不禁焦急無比。明白就算徐玉僥倖勝了她,旁邊還有自己的父親在虎視眈眈,他也知道,父親此次來中原,必定是為了徐玉,今天他又怎會輕易的放過他呢?
徐玉轉眼之間,正好看到他一臉焦急,心中一動,計上心來,猛然挽了個劍花,虛晃了一招,身行一轉,長劍轉了方向,急刺向官轅文,同時向他笑道:「別動!」
上官轅文眼見他竟然轉劍刺向自己,正自不解,猛聽得他叫自己別動,頓時呆了呆,同時也明白了他要幹什麼,心中不禁苦笑——暗歎這孩子真是胡鬧,自己好歹也是和平島的島主,如果就這般被他挾持,傳揚出去,還有什麼顏面在江湖中行走?但想歸想,卻還是依他所言,站著沒動,徐玉輕易的將葉上秋露架在了他脖子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而後對著上官英笑道:「別動,否則我就先殺了他。」
上官寰也沒料到他竟然會以上官轅文做人質,而他也就這般站著不動,恁是輕易的被他挾持,雖然明知道上官轅文是故意的,但卻也不得不顧及他的性命,他可不知道徐玉的性子,怕他情急之下拚命,當真傷了上官轅文,想到此,忙大喝道:「住手!」
但上官英卻想也沒想,魔刀橫掃,對著徐玉直砍了過來,上官轅文不禁大怒,猛然對著徐玉的劍上彈了一指,徐玉惟恐傷了他,忙鬆手放開了他。
上官轅文身形一動,也不見他也何動作,整個人迅速的迎上了上官英,竟然以肉掌迎上了她的泣血魔刀,徐玉忍不住驚叫出聲,上官寰也不禁變了臉色,而上官英卻完全沒有停頓下來的打算,魔刀對著他的雙手急砍了下去。
徐玉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哪有人的雙手能擋得住兵刃的,更何況,這還是武林七大神兵之一的泣血魔刀。突然之間,他竟然對上官英生出了無窮的恨意,心中暗暗發誓,如果她傷了上官轅文,只要今天自己能活著離開這裡,將來一定要殺了這個上官英。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上官英一刀砍了下去,原本以為無論如何,定可以砍下上官轅文的手臂,心中不禁得意無比,想到和平島主的寶座,想到今後的榮耀,臉上流出了一絲笑意,但還沒等她來得及幻想,「錚」的一聲輕響,泣血魔刀如同砍在了金屬之上,接著手腕劇痛,如同被鐵鉗鉗住,不由自主的手一鬆,噹啷一聲,泣血魔刀落在了地上,上官英不可思議的看著上官轅文緊緊鉗住自己的那著手,半晌忍不住驚呼出聲,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上官轅文楊手對著她臉上一掌打了過去,憤然道:「你以為你武功很高?高得可以殺了我?自己坐上和平島主的位置?告訴你,我練成了玄玉歸真第十層,哼,我雖然優柔寡斷,但卻還不至於窩囊到讓你這個黃毛丫頭欺侮的份上!」
上官英挨了他一巴掌,卻渾然忘了疼痛,只是滿臉驚愣的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想到自己從十七歲開始,慢慢的插手島中的一些事務,這幾年來,幾乎就沒把他這個真正的和平島主,放在過眼裡,而他給自己的影像,卻也總的一付鬱鬱寡歡,頹廢之極的樣子,從沒跟自己爭論過什麼,就算明知道自己會陷害他,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反抗,今天,第一次,她才知道,這個自己眼中的窩囊廢,竟然也著這麼高的武功,他竟然練成了歷代島主從未有人練成的玄玉歸真第十層,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這怎麼可能,那他以前一味頹然忍讓,難道都是假的不成?難道他的心機竟然會這般深?
徐玉雖然不知道玄玉歸真第十層是什麼,但眼見上官轅文竟然以手臂擋著了泣血魔刀,也驚愣得幾乎合不攏嘴巴,心想難怪和平島能屹立江湖近千年,領袖整個武林正統,果然有著過人之處。
上官轅文也不顧眾人吃驚的眼神,目光冰冷的看著上官英道:「你以為你這點微末之技,就想在江湖中成霸?告訴你,當年的幽冥鬼姬,十八歲接掌鬼府,就已經練成了幽冥暗火,比你現在的火候強多了,而隱湖的逍遙,憑一己之力,躲開了正邪兩道的查尋,其心智也遠非你能及,就說現在,你憑著和平島累計千年的武學基礎,練到了今天這樣的成就,也沒什麼了不起,合歡門的媚兒、隱湖的玲瓏、還有那來歷連我也查不出的綠蘿,哪一個武功比你差了?那她們卻都比你懂得含蓄,記著,今天給你個忠告,鋒芒太露了,也不是好事!我能夠對你容忍,那是我畢竟還是你師傅,不會真的跟你計較,但別人,可難說了。」
他雖然對權勢沒有太大的野心,但也不想讓一個小丫頭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同時他也想借今天這事,對她一個警告,別把天下武林人士都小瞧了。
上官轅文說著,不理呆若木雞的上官英,又轉過身來,對著上官寰道:「父親,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對這位徐公子有過一絲一毫的不軌,如果我當真做了這連禽獸也不如的事,我不但不配做這和平島島主之位,只怕是連老天也容不下我。至於我私下傳他幻影虛渡,那是我的過錯,與他無關,等下我自會向您請罪,領受島規家法處置就是。但是現在,你們如果誰想傷他——除非是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說著也不理眾人,逕自拉過徐玉,向外走去,徐玉看了一眼上官寰氣得鐵青的臉,有意想要和解和解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但也明白,自己才的那個罪魁禍首,還是不要說得好,免得把事情越弄越僵,當即也只得隨著他一同離去。
徐玉一路隨他走了出去,兩人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西湖邊上,上官轅文看著清澈平靜的西湖之水,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對徐玉道:「高興陪我坐坐嗎?」
徐玉點了點頭,道:「好!」說著,兩人便一齊在湖邊找了個地方,並排坐了下來,一時之見,卻都沒有說話,徐玉側首看著他,眼見他劍眉星目,丰神如玉,當真是丰采奪人,但眉眼之中,卻總有著一股濃濃的哀愁,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謫仙子水柔會放棄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而選擇了羅天魔帝?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徐玉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什麼問題?像靈犀匕這樣刁鑽的問題最好別問了。」上官轅文笑了笑,心中暗歎——如果能夠常常和他這般談談心,那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但好像自己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也是奢侈。一旦等他見著了羅天魔帝,只怕自己想見他一面,也是很難,如果他知道了當初事情的所有經過,只怕他會——他沒有再想下去,一股無能為力的感覺,再次向他襲來。
「不是!」徐玉搖頭道,「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個羅天魔帝長相如何?」
上官轅文不禁苦笑,這個問題好像比那個靈犀匕更難回答,但又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想到問這個問題?」
「我……我好奇!」徐玉問道,想到以前每每聽人提起魔門中人,總免不了說他們如何如何的凶殘好殺,在他的心目中,魔道中人必定個個長相醜陋,但合歡情魔卻改變了他對整個魔道的看法,所以,他想問問,有個可能是他父親的人,長相如何。
上官轅文想了想道:「我和他也有大概十九年沒見了,想來這些年,他也老了,他年輕的時候,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說到此,思緒不禁飛到了十九年前,在羅天魔帝的御蘭園裡,佈置精緻典雅的房間裡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具屍體,雪白的波斯地毯上佈滿了猩紅的鮮血,羅天魔帝懷裡抱著一個美勝天仙的絕色女子,不停的以本身的真氣,強行輸入她的體內——他不知道,那天他們倆是怎麼挺過來的,這兩個一正一邪的絕頂高手,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平時所有的成見,以及千年不止的爭鬥,不停的輪流將真氣輸入她的體內,企圖挽回她年輕的生命。但是,人又豈能跟天鬥,縱使他們平時可以呼風喚雨,甚至主宰他人的命運,但還是沒能挽回自己最心愛女人的生命。在那個秋雨綿綿的黃昏時分,她結束了她美麗年輕的生命,迴光返照的最後一句話是:「孩子……」他覺得,那天——整個天似乎都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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