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邪神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棋差一著
    變故發生得突如其來。布倫希蒂頭暈目眩,腹痛如絞。她驚怒交加,霍然起立,想要指責對方的卑鄙無恥。卻還未吐得出半個字,腦海已「轟」地一聲炸響,眼前只剩餘大片空白。布倫希蒂全身晃了晃,但覺四肢酸軟僵硬,再也站不穩當。身不由己往旁邊歪斜跌下,肩膀卻恰好也撞上了同樣搖搖欲墜的曹子文。兩個人交頸疊股地撲倒落地,四肢一陣抽搐,然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酒中有毒!曹子文和布倫希蒂喝下的,赫然是兩杯毒酒!

    可是有毒的酒絕對不僅止兩杯。事實上,木屋內九個人剛才喝下去的,赫然全部都是毒酒!這個數量非但不對,而且是大大地不對。因為在原本計劃中,毒酒應該只有兩杯。可是現在所有人,包括暗示侍者為野蠻人談判代表送上毒酒的東流亡地等南方五鎮發言人,也全都中了毒。

    驚愕、恐懼、惶急、還有不知所措和心慌意亂,南方五鎮的發言人們呼叫、咒罵、哀求、哭喊。各種各樣最激烈的反應,全都在霎時間爆發出來,然後就如同潮汐般急速退卻。酒中所下的毒藥極劇烈,而且發作得宛若暴風驟雨。眨眼間五名發言人全都嘴唇發黑,同樣如同殭屍般癱瘓在地。

    沒倒下去的只有聖西羅山和大德魯伊長老阿倫多。他們體質比其他人強韌得多,酒中毒性固然猛烈,但在他們兩個身上發揮作用的時間也比較慢,為他們活下去爭取了極寶貴的幾秒。把握稍縱即逝的機會,他們不約而同地,同時向自己所依靠與信仰的神祇。吟唱出祈禱的靈歌。

    魔法光芒瞬間如同流水般洗刷全身,將來勢洶洶地毒性強行壓了下去,卻沒能將它徹底清理驅逐。聖西羅山的力量也就僅此而已了。畢竟他只是一名戰士,不是牧師。儘管信仰泰爾的心極堅定。但他仍然無法從正義之神那裡求取到更多的力量。但阿倫多長老則不同,身為這世界上屈指可數的極少數幾位大德魯伊之一,只要可以爭取到寶貴的時間釋放神術,沒有任何毒藥毒得死他。他甚至已經開始了吟唱另外一段靈歌。目標對像卻不是自己,而是布倫希蒂。長老完全明白要是野蠻人女王死在這裡,後果將會是多麼的嚴重,

    可惜這個神術根本沒有機會釋放得出去。為他們端上摻毒蜜酒的三名侍者們。其中兩人已揪開了遮掩自己臉孔的兜帽。從懷內掏出匕首,像惡狼似地撲上來,分別在阿倫多長老和聖西羅山的胸膛與背脊上,手起刀落地兇猛戳刺。淺藍色毒血如箭激射。染了兩名刺客滿頭滿臉。全無防備的阿倫多長老悶哼一聲,俯伏在地,不知生死。聖西羅山卻痛聲慘呼,用盡全身殘力,反臂一手肘狠狠撞在攻擊自己的刺客胸肋間。「喀嚓」聲響,那刺客胸膛肋骨也不知道被撞斷了多少根,整個人都像洩氣皮球般軟軟委頓下去,竟是比自己要殺的人更快下了地獄。

    「劍橋·霍斯,我認得你!」聖西羅山同樣癱坐在地。他背靠著一張翻倒的椅子,勉強喘息著抬起頭來。目光緊盯在那名沒有動手的侍者臉上。嘶啞變形的說話聲早沒有了平時的洪亮,卻反而更加沉穩。能夠當上「十鎮」首都布林·山德的發言人,聖西羅山也不知道曾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經驗教會了他,想要活下去,首先就不能自亂陣腳。

    「是我。想不到你還真命硬,聖西羅山發言人。」劍橋·霍斯也揪開了兜帽,將自己陰沉沉的嘴臉暴露出來。他橫臂阻擋了剩餘那名刺客的動作,慢慢地從綁在手腕的皮帶上抽出柄短刀。他雙眸內發出奇異神采,嘴角因為興奮而不住抽搐。

    「不過你再命硬也撐不過幾分鐘。布倫希蒂那個婊子已經死掉,你們這些發言人也死得差不多了。無論『十鎮』還是野蠻人部落,現在都沒有了領袖。」劍橋·霍斯獰笑道:「把你也幹掉以後,我就回去野蠻人部落,然後率領那些沒大腦的傻瓜再次進攻。布林·山德、東流亡地、蜜酒鎮……『十鎮』裡面剩餘的六座城鎮,全都會步都爾德湖畔四鎮的後塵,被全部燒光、殺光、搶光!」

    「別、別小看了我們!『十鎮』的居民,不是、那種任人欺負也、也不還手的、廢物!我們,會,會讓,野蠻人遭受、最慘痛、損失!」聖西羅山聲音斷斷續續,語氣裡蘊涵地信心,卻是任何人也無法忽視。

    「你以為我會在乎?」劍橋·霍斯惡意低笑,突然急轉身,一刀刺進身邊刺客的心臟。刺客如遭雷擊,雙眼像死魚般向外凸出,連垂死慘呼都叫不出來,已似爛泥般癱軟在地,變成死屍。落難的「幽狐部落」首領在死人衣服上把鮮血擦乾淨,向聖西羅山逼近兩步,聲音雖然壓得極低,但那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瘋狂與怨毒,卻是表露無遺。

    「死吧,全部都給我去死啊!無論野蠻人部落毀滅還是『十鎮』毀滅,對我來說都沒有兩樣。最好就是你們打成兩敗俱傷,然後統統都死掉。冰風谷,這該死的地方根本是塊受詛咒的土地!住在這裡的人全是自私又貪婪的魔鬼。為了要讓你們全部毀滅,我忍耐了十幾年,也籌劃了整整十幾年,現在……」

    咒罵與詛咒聲嘎然而止,劍橋·霍斯彷彿意識到自己說太多話了。他用力搖搖頭,自嘲道:「我也真是興奮過頭了,居然和你說這種沒意義的廢話。反正你也要死了,知道那麼多還有什麼用?好吧,尊敬的聖西羅山發言人,你準備好去死沒有?」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混到這裡來……當上……侍應的?」聖西羅山的臉色越來越差,卻仍舊竭力想拖延時間。從眼角餘光可以看到。後背連中兩刀而倒下去的大德魯伊阿倫多長老,手指彷彿了幾下。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情急之下一廂情願而產生的錯覺,可是他在賭。作為世界上極少數的幾位大德魯伊之一,阿倫多長老,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人殺害吧?

    「這個倒是告訴你也沒關係。」劍橋·霍斯背對著阿倫多長老,沒注意到任何異動。他蹲下來將短刀頂在聖西羅山咽喉上,獰聲道:「這場戰爭本來就是由我和『奧塞德公會』共同策劃出來的。他們幫我剷除野蠻人部落裡面的敵人,而我則幫他們剷除『十鎮』裡面妨礙公會的人。當然也包括你。可是我能偷偷潛入這裡來給你們端上毒酒,還要多虧了南方五鎮發言人那幾個蠢貨。是他們首先找上『奧塞德公會』。企圖萬一談判不順利。就毒死布倫希蒂,瓦解野蠻人部落。打的主意是不錯,就可惜這群傻瓜沒料到,自己也會給布倫希蒂陪葬。哈哈,哈哈哈∼∼∼」

    酣暢淋漓得讓人心寒的長笑聲中,劍橋·霍斯再不遲疑。短刀用力壓下切入肌肉,動作乾淨利落。措手不及連最後反抗都沒機會發出的聖西羅山悶哼一聲,立即氣絕。這位「幽狐部落」的前首領冷笑著站起身來,向四周俯視環顧。

    兩名「奧塞德公會」的刺客,六位「十鎮」發言人,曹子文和布倫希蒂,還有阿倫多長老合共十一人屍橫就地。冰風谷兩大勢力的首腦全部被他一網打盡,他臉上卻沒有半點高興的神情。反而越見憤怒和怨恨。劍橋·霍斯將兜帽重新蓋起,冷冷道:「你們等著吧,很快就會有成千上萬人來為你們陪葬了。通往地獄的旅程,會很熱鬧的。」

    「或許吧。不過地獄的風景很沉悶,遠遠比不上冰風谷。我已經看膩了。」曹子文懶洋洋的調侃忽然響起。劍橋·霍斯呼吸驟然為之一窒。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呆呆看著曹子文從地上站起來,好整以暇地拍打身上泥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蜂蜜酒裡面的毒藥是他親手下的,他最清楚藥性的厲害。那麼一大杯蜂蜜酒灌下肚,別說普通人,就是以巨人的強韌體質都絕對保不住命。可是為什麼?

    「很奇怪為什麼我沒給毒死,對不對?」曹子文笑笑,走過去提起橡木酒桶,打開嗅了嗅,稱讚道:「確實是好酒。可惜給下了藥,讓原來的味道遜色了不少。不過現在嘛……將就將就也就算了。」語畢高舉酒桶,蜜色酒線源源傾注,被他張嘴接住大口大口吞下。連吞了七八口,曹子問這才放下空掉小半的酒桶,抹抹嘴巴笑道:「其實你應該得到獎賞。這幾個不自量力的笨蛋早該死了,但我又不好親自下手。有你代勞倒正好省了我不少事。很好,很妙。」

    劍橋·霍斯面色如土,連連後退。雙眸內的瘋狂早被恐懼所替代。他喃喃道:「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是惡魔!」

    「我不是惡魔,只是個比較不平凡的人罷了。」離火玄冰功為佛門至高無上護法神功。曹子文已達至第三層「發光地」境界,早是百毒不侵。但他也懶得向對方解釋什麼。曹子文微笑著拉過張椅子,坐下。他蹺起二郎腿,悠然道:「劍橋·霍斯,你是個聰明人。可惜太過執著於仇恨了。否則的話,應該還可以做出更大成績來。怎麼樣,要不要到我手下來做事?我保證,你可以得到任何夢想中的一切。」

    劍橋·霍斯冷笑著一咬舌尖,讓劇痛刺激自己恢復鎮定。隨即翻手又拔出另外一柄短劍,雙刃在手,勇氣登時大增。他決絕道:「除了讓『十鎮』和野蠻人部落全部死光以外,我什麼都不需要。耶魯·比爾德,毒藥毒你不死,我倒想看看刀子刺進心臟,你究竟還能不能活下去!」語音未落,劍橋·霍斯像頭真正狐狸般東躍西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逼近曹子文。精光閃耀的銳利雙刀,瞄準了曹子文咽喉和心臟要害,如風急劃而出。

    「叮、叮」連續兩聲急響。劍橋·霍斯滿面駭然,整個人保持著攻擊姿勢,像中了定身法術一樣絲紋不動。兩柄精鋼短劍停留在曹子文微泛金光的皮膚表面,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深入下去。他嘴唇蒼白如紙,顫抖著說要說話,卻竟是無論如何用力都說不出片言隻語。

    以曹子文今時今日水準而運起如意金身護體,別說這樣兩柄毫無魔法的普通武器,即使盜賊之神馬斯克用神劍「秘密低語者」親自出手,也休想能夠輕易傷得了他。

    曹子文歎了口氣,惋惜道:「可惜,真的很可惜。劍橋·霍斯,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原來看走眼了。真正的聰明人應該會審時度勢,並且正確衡量自己與敵人的差距。這些你都做不到,看來也不過是小聰明而已。那麼,你就對我沒有用了。對於沒有用又企圖殺我的敵人,你說,我會怎麼對待你呢?嗯?」

    曹子文這句話問得親切又自然,決不帶絲毫殺氣。但在劍橋·霍斯心靈上引發的恐懼,卻更要遠遠超越了疾言厲色的赤裸裸威脅。他陡然大叫一聲,拋開武器,轉身連跌帶撞地往門口衝過去。曹子文歎了口氣,以劍指虛引。兩柄短劍同時一顫,似被注入靈氣生機,幻化出矯矢靈動的兩道如龍青光。恰若流星趕月,往劍橋·霍斯這枚棄子背部急射而至。「噗噗」兩下微聲過去,「幽狐部落」的前首領撲地俯跌,左心右肺同時遭自己武器並排插入。現在,他總算可以拋棄一切,永遠不用再被仇恨所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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