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蝴蝶劍 正文 十三
    劍已出鞘,短劍。

    劍就好像毒蛇,越短的越凶險。

    老伯輕摸著劍鋒劍鋒冰冷,但他的心卻似已漸熱了起來。

    他已有多年未曾觸及過劍鋒。近年來他殺人巳不用劍。

    他本希望這一生永遠不再用劍,「劍是年輕人的利器,卻只適合做老年人的枴杖!」

    老年人若不懂這道理,那麼劍就往往會變成他的喪鐘,

    老伯當然懂得這道理。但是現在卻已到了他非用劍不可的時候。

    現在,還離韓棠的死已有一年,這一年來,他幾乎什麼事都沒有做,幾乎變成了聾子,瞎子。

    江湖中凡是和老伯有關係的人,幾乎全都己遭「十二飛鵬幫」毒手。

    但是老伯聽不見,也看不見。

    江湖中凡是和老伯有關係的事業,幾乎全都已被「十二飛鵬幫」霸佔。

    以前若有人問起老伯,被問的人一定立刻會挺起胸回答/老伯是我的朋友」

    但現在就算真的是老伯朋友的人,也會搖頭。

    「老伯誰是老伯?老伯是什麼東西?」

    有些人甚至已替他起了另外的名字

    「孬伯。」

    「孬」的意思就是懦夫,就是沒種!

    但是老伯聽不見,你就算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也聽不見。萬鵬王已派人送來戰書,約老伯去決一死戰。

    十三封戰書,每個月一封,一封寫得比一封難堪惡毒,世上所有的侮辱的話幾乎都可在這些戰書裡找得到。

    但是老伯看不見『

    萬鵬王只差一件事還沒有做

    他還沒有直接闖到老伯「花園」裡去,因為他畢竟還摸不透這「花園」中虛實,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少埋伏。

    何況他既已完全佔盡上風,又何必再冒這個風險。

    每個人都知道老伯已被萬鵬王打得無法還手無法抬頭。

    那麼,就讓這麼樣一個糟老頭子躲在他的窩裡等死,又有何

    反正這個人巳汲有危險,巳起不了作用。

    這正是老伯要萬鵬王對他的想法

    這一年來,老伯只做了一件事他已養成了萬鵬王的傲氣

    「驕傲就有疏忽無論多麼小的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疏忽。」

    現在已到了老伯反擊的時候。

    劍入鞘,老伯從桌子和秘密夾層中,取出兩張很大的地圖。

    第一張地圖包括了十二個省份,每省份都用硃筆劃了圈。

    那正是「十二飛鵬幫」的十二總舵所在地。

    第二張是萬鵬王「飛鵬堡」的全圖,將飛鵬堡裡裡外外每個進口和出口,都詳詳細紉地畫了出來。

    這張圖老伯就算閉著眼也能重畫張出來。

    但現存他還是仔細地看了一遍。

    這一戰已是他最後戰,無論成敗,都是他最後的一戰。

    他不願再有任何疏忽。這一戰他已策劃幾年,相信只有成功絕不許失敗

    他將地圖折起,用短劍壓住,然後才拉動牆角的鈴索。

    他準備找律香川進來。

    這年來律香川的變化並不大,只不過更深沉更冷靜了些,說的話也更少。

    他看來雖還是同樣年輕,但自已卻知道自已已老很多。

    忍辱負重的時候,的確最容易令人蒼老。

    他當然知道老伯如此委屈求全,暗中必定有很可怕的計劃,但卻從未問過。

    老伯密室中還有密室,他雖也知道卻也從來踏入。

    那地方除了老伯外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進去過。

    現在老伯卻忽然召他進去,他就知道計劃必已成熟,已到了行動的時候,這一次行動必定比以前所有的行動都可怕。

    所以連他的心情都不免有些緊張,激動的時候走進老伯密室,他甚至已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所有的事都已到了最後關頭,他也早巳在心裡發過誓這最後一舉是只許成功,絕不能失敗的老伯拿起一封信,道「這是萬鵬王前幾天送來的戰書,也是他最後的警告。」

    他看著律香川,神情出乎意外地平靜,淡淡道「你猜他要我幹什麼?」

    律香川搖搖頭。

    老伯道「他要我頂替方剛做他銀鵬壇的壇主。』

    律香川臉色變了面上露出怒容。

    這對老伯簡直是侮辱,簡直沒有比這更大的侮辱。

    老伯卻笑了笑,道,「他還答應我很多優厚的條件答應不追究我過去的事,保留我的花園甚至還答應讓你做我的副手。」

    律香川握

    老伯淡淡道「他不是做夢,因為他算準我已無路可定若想活下去就只有聽他的話,在他說米,這對我非但不是侮辱而且已經非常優厚了。」

    律香川長吸入一口氣,道「他還在等我們的答覆?」

    老伯道「他限我在重陽之前給他答覆,否則就要踏平我這地方,他說他準備用『十二飛鵬幫』所有的力量,來大舉進攻。·

    律香川道「我希望他來!」

    老伯道:「我不希望所以,我要你來回信答覆他。』

    律香川道「回信怎麼寫?」

    老伯道「答應他」

    律香川愕然一怔,道「答應他?答應做他的屬下?」

    老伯點點頭,道「而且還問他,什麼時候肯讓我去拜見總幫

    律香川雙唇都已顯得發白,道「你真的準備去?」

    老伯道「我說去當然就要去。」

    他忽又笑了笑,悠然接著道「但卻不是在他要我去的那天去,他剛接到這封信時我就去了。」

    律香川忽然明白了老伯的意思,眼睛立刻發出了光。

    老伯準備進攻。

    老伯進攻時,必定令人措手不及。

    萬鵬王絕對想不到老伯敢來進攻他的飛鵬堡——銅牆鐵壁,飛鳥難渡的飛鵬堡無論誰也不敢妄想越雷地步。

    老伯正是要他想不到。

    律香川蒼白的股色已有些發紅。輕輕咳了兩聲,道「我們什麼時候去?」

    老伯道「你不去,你留守在這裡。」

    律香川變色道「可是我……」

    老伯打斷了他的話,道「有的人適於攻,有的人適於防守,假如孫劍還在,我也許就會叫他替我去,只可惜……」他聲音忽然有些嘶啞,他咳嗽了兩聲,才接著道「你和孫劍不同,你遠比他冷靜得多,所以我走了之後,才放心將這裡的一切全交給你。」

    律香川咬著牙道「我從未違背過你老人家的話,可是這次——這是我們最後一戰,我不願躲在這裡看別人去拚命,我願意為你死」

    老伯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卻忘了件事。」

    他沉聲接著道「我是去勝的,不是去敗的,所以必須保留住根本,留作日後再開局面,這裡就是我根本所在,若沒有你在這裡防守我怎麼能放心進攻」

    律香川低下頭,沉默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道「但我們還有什麼值得防守的?」

    老伯悠然道「你若以為我們留下的東西不多,你就錯了。」

    他笑了笑,接著道:「萬鵬王也認為已將我的基業佔去了十之八九他也錯了他搶去的頂多只不過能算是幾粒芝麻而已,整個燒餅還在我手裡」

    律香川抬起頭,目中露出欽佩之意。

    老伯拍了拍桌子,道i「這就是我的燒餅,我現在交給你,希望你好好的保管」

    他又笑了笑,接著道「記著,這燒餅足夠我們吃好幾輩子。」

    律香川囁蠕著道「這責任太大,我……」

    老伯道「你用不著推辭,也用不著害怕,我若非完全信任你,也不會將它交給你。」

    律香川道「可是我。…/

    老伯沉下臉:道「不必再說了,這件事我已決定。」

    律香川不再說了。

    老伯已

    老伯臉色漸漸和緩,道「這桌子裡有三百七十六份卷宗,每一份卷宗,都代表一宗財富,管理它的人本來只有我一個人能指揮,因為他們也只接受我一個人的命令。」

    律香川在聽著!

    老伯道「但無論誰,只要有了我的秘令和信物,都可以直接命令他們,現在我也全都交給你」

    他又補充道「我對這三百七十六人的秘令和信物都不同,若是萬一弄錯,去的人立刻就有殺身之禍。」

    律香川一直在靜靜地聽著。

    他本來就覺得老伯是個了不起的人,現在這種觀念更加深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老伯約財產竟是如此龐大,如此驚人,就算用「富可敵國」四個字來形容,也不過分

    要取這些財產,已不容易,要保持更不容易。

    除了老伯外,他簡直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保持得這麼久、這麼好的秘密。

    現在老伯已格這驚人龐大的財產全交給了他但是他面上並沒有露出歡喜之色反而覺得很恐慌,很悲哀。

    老伯似己看透了他的心意,微笑著道:「你用不著難受,我這麼樣做,並不是在交託後事,只不過預防萬一而已,這一戰雖然危險,但若無七分把握,我是絕不會輕舉妄動的。」

    律香川當然知道老伯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長長透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你準備帶多少人夫。」

    老伯取出個存折似的小本子,道「這就是他們的名單,七天之內,你要負責將他們全部找來這裡。」

    律香川道「是」

    他接過名單,翻了翻,又不禁皺眉道「只有七十個人?」

    老伯道這七十個人無異是一支精兵,莫忘了有些人是可以一當百的」

    律香川沉吟道「這其中萬一有叛徒……」老伯道絕不會我已仔細調查過,他們每個人都絕對忠誠。」

    律香川點點頭。

    目從陸漫天死後,這地方已沒有叛徒出現過。

    「但七十人無論如何還是不夠就算真有一支精兵雄師,也很難將『飛鵬堡』攻破。何況這七十人中並沒有一個真正的高手,至少還沒有一個人能勝萬鵬王屬下『十二飛鵬』的。」

    這些話他雖不敢直接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卻已很明顯。

    老伯似又看透他的心意,微笑道「這七十人雖然稍嫌不夠,但若再加上些運氣,也就夠了,我的運氣一直很不錯。」

    律香川知道老伯不是個相信運氣的人,他彷彿另有成竹在胸。

    但是老伯既然要這樣說,律香川也只有相信。

    老伯忽然歎了口氣,道「但運氣並不是一定靠得住的所以……「我這次出去,萬一若是不能回來就還有件事要你做。」

    律香川道「是!」

    老伯道「我萬一有所不測,你就要將這些財產分出去,有些人已跟了我很多年我總不能讓他們下半輩子挨餓。」

    律香川道「是!」

    老伯道「我當然也有些東西留給你」

    律香川垂下頭,黯然道「不必留給我…。」

    老伯沉下了股,厲聲道「你難道想死」

    律香川頭垂得更低。

    老伯道「你絕不能死,因為你還要等機會不但要等機會替我報仇,還要等機會將我這番事業復興,我沒有兒子你就是我的兒

    律香川道「是」

    老伯展顏道「所以我大部分財產你都可自由支配,其中只有我特別註明的幾份是例外。」

    他神情忽然變得很奇特,緩緩接著道「那幾份財產我是留給小蝶的。」

    律香川沉默了很久,才歎了口氣,道:「我明白,我一定找到她,交給她。」

    老伯道「你還記得那個叫『秦中亭』的少年人?」

    津香川道「那樣的人我怎會忘記」

    老伯道:「他是個很有用的人,你若能要他做你的朋友,對你的幫助一定很大。」

    律香川道「這人好像很神秘,自從那天之後就已忽然失綜,我也曾在暗中打聽過他,但江湖中好像根本就沒有這麼樣個人出現。」

    老伯笑笑道「有的你只要我到小蝶就找到他了。」

    律香川覺得很驚訝,但瞬即笑道;「我只要找到他,就能要他做我的朋友,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老伯笑道「很好,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向不錯……」

    他笑容忽又消失,沉下臉道「除此之外,他還要你做一件事」

    他目中射出忽意,道「我要你替我查出小蝶那孩子的父親是誰,查出後立刻殺了他」

    律香川道/是,我一定想法子查出來」

    老伯道「很好,很好…—」

    他長長吐出口氣,股色又漸漸和緩微笑「我對你說這些話,只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我還會回來的,帶著萬鵬王的人頭回來……

    律香川也展顏笑道「那天我一定重開酒戒,用他的頭做酒

    老伯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戒灑的?」

    律香川歎息著,道「從我得到武老刀死訊的那一天。」

    他垂下頭,饅慢地接著又道:「那夫我若非已喝得很醉,也許能猜出萬鵬王的陰謀,武老刀父子也許就不會死所以從那天之後,我一直滴酒未沾,因為我發覺無論誰喝了酒之盾,都很容易做錯事。」

    老伯點了點頭,忽又問道「女人呢?自從林秀走了後,你就不曾再有過別的女人?」

    律香川覺得很驚異,彷彿想不到老伯會問這件事,因為這本是他的私事老伯向很少過問別的人私事。

    但老伯問了。

    所以他只有回答,他搖搖頭。

    老伯道「為什麼?你身體一向不錯,難道不想女人?』

    律香川苦笑道「有時當然也會想,但找女人不但要有時間,還要有耐性,這兩樣我都沒有。」

    老伯微笑道「你錯了,我年輕時很少有時間更沒有耐性,但卻總是有很多女人,而且全都是很好的女人。」他凝視著律香川,接著說道「這兩年來你已應該很有錢,只要有錢,就該找得到最好的女人,這道理你難道不懂?」

    律香川道「我懂,但我卻不喜歡用錢買的女人。」

    老伯道「你又錯了,女人就是女人,你無論用什麼法子得到她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l看你能不能真正得到她們!」

    律香川歎道「那並不容易。」

    老伯道「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麼地方有最好的女人?」

    律香川道「我聽說過一個地方,但卻從來沒有去過。」

    老伯眨眨眼道:「你說的這地方是快活林。」

    律香川又顯得很吃諒說道「你也知道快活林?」

    老伯笑得彷彿很神秘,悠然道「你知不知道快活林那塊地是誰的?」

    律香川道「聽說那地方的主人姓高,別人都叫她高老大,但卻是個女人,一個女人能讓別人稱她「老大,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老伯道:「不錯,她的確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她選了塊很好的地方,在上面蓋起了房子,做出了很大的生意,但那塊地方卻不是她的,只不過是她租來的!」

    律香川道「她為什麼不將那塊地買下來?」

    老伯道「因為那塊地的主人不肯,無論她出多高的價錢都不

    他笑得不但神秘,而且很得意。

    律香川試探著問道「你知道那塊地的主人是誰?」

    老伯道:「我當然知道,天下絕沒有比我更知道的了。」

    他微笑著又道「因為那塊地真正的主人就是我。」

    律香川也笑了,道「她若知道這件事,也許就不會選中這塊地。」

    老伯道「她當然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別人都以為像我這種人做生意,一定是飯館、賭場、妓院,這類的生意。絕對想不到我的財產大部分是土地。」他冷笑著接道「萬鵬王也一定想不到,他可以砸去我的賭場,砸我的妓院,就算他全部砸光還是動不了我的根本。」

    律香川長長吐出口氣,道「因為他無論如何也砸不了你的地方?」

    老伯道「不錯,土地本是任何人都毀不了的,等到了我這種年紀,就知道世上只有土地最可靠只有土地才是一切事的根本。」

    他的想法當然很正確但卻還是忘了一件事。

    無論你有多少土地就算天下的土地都是你的,等你死了之後,也還是和別人一樣,也並不能比別人多佔一尺地。

    也許他並不是真的沒有想到只不過不願說出來而已,也許這就是一個垂暮老人的悲哀。

    人為什麼總是要自己欺騙自己,隱瞞自己?

    是不是因為只有用這種法子才可以讓自己活得愉快些?

    老伯忽然長長歎了一聲:「我一直將你當做我的兒子孫劍死了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希望你不要學他,不要令我失望。」

    律香川道/他並沒有令你失望,他做的事絕沒有任何人能出他做得更好。」

    老伯道。「但是他沒有兒子,他至少應該替我生個兒子。」

    律香川道「你最好起快去找,我希望能活著看到你的兒子!」

    他日中帶著種說不出的寂寞和悲哀,緩緩接著道「你慢慢就會知道,個人到了年老若還沒有後代,那種寂寞絕不是任何事所能彌補的。」

    律香川沉吟著說道「但是你已有後代,小蝶的兒子也一樣可以算是你的後代。」

    老伯的悲哀突又變為惱怒,厲聲道「我不要那樣的後代,我就算是絕於絕孫,也不要那樣的野種」

    他緊握雙拳,接著道「所以你一定要查出那孩子的父親,無論他是誰,都絕不能讓他活著我的意思你明白麼?」律香川長長四了口氣道「我明白。」

    律香川的確明白。

    老伯痛恨那人,因為那人不但欺負了他的女兒,也傷害了他的尊嚴。

    他覺得這種事簡直是種不可忍受的侮辱。

    律香川又道「你最近有沒有他們的消息?「他們」當然就是指小蝶和孟星魂

    老伯搖搖頭,道:「他們一定走得很遠他們一定希望能走得越遠越好。」

    律香川道「他們會走到什麼地方呢?」

    老伯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律香川緩緩道「其實你應該知道助,因為他們現在說不定已有孩子。」

    老伯的臉色突又變了,變了很奇特。律香川凝視著他,道:「假如我現在能找到他們,也許就能將那孩子帶回來」

    老伯目光凝視著遠方,喃喃道「小蝶很小的時候,就常常吵著要我帶她去看海,我一直沒有機會帶她去,現在她自已有機會

    他目中露出一絲奇特的光亮,緩緩接著道「聽說在海邊生出來的孩子,總是特別強壯的。…/

    律香川眼睛也亮了,喃喃道「不錯,到海邊去,我若是他們,我也會到海邊去……以前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想到呢?」

    「我們到海邊去。」

    「你看過海麼?」

    「沒有,我只有做夢的時候看到過,也不知道看到過多少次。」

    「你夢中的海是什麼樣子?」

    「天是藍的,雲是白的,碧綠的海水在藍天自雲下閃著光。」

    「真正的海也許比做夢中更美麗,海水比天還藍,捲起的海濤也比雲更白,陽光升起的時候,海面上就好像灑滿了碎銀,夕陽西下時,那一片片碎銀又會聚成條彩虹,你若真的看到海就會發現世上沒有任何地方能像海變化得那麼快,那麼多采多姿。」

    「那還等什麼,我們為什麼不現在就去?」

    「好,我們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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