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剛才眼前出現的一切就如夢一般散去。易靈滿頭大汗,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幻覺中回過神,心中還有些驚恐。
在大腦對這個美麗的景象做出反應之前,易靈的手就下意識地抱住易雪。易雪小鳥依人般靠在易靈的懷裡,什麼話也不說,兩人一同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
「剛才,dr.s把你扔到山洞口,然後冷笑著走了。儘管上次說著不再會管你,但他這次還是治好了你的傷。這次的傷比上次輕得多,所以你很快就醒了,不過,現在已經是白天了。」易雪用甜美的聲音,在易靈提出問題之前就把答案說出。
易靈歎了一口氣,最終自己還是沒有戰勝dr.s。但這一戰,易靈已經學到不少東西。事不過三,第三次跟dr.s對決的話,一定能戰勝他。
白天閒著沒事做,易靈決定練習一下踢火球的準頭。對於遠程類攻擊來說,命中率就是決定生死的關鍵。昨夜的失敗,第一沒有命中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練習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多踢。但顯然易靈不能拿真的火球來練,那樣做的話,這附近幾公里都變成一片荒蕪。易靈記得來時在叢林裡看見過椰子樹,用跟足球類似的椰子來練習,那是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好方法。
霧氣濕重,不過這對易靈來說沒有多大影響,一團火焰就足夠讓霧退散。易靈牽著易雪的手,一起走在靜謐的叢林中。叢林中幾乎沒有可以稱作路的東西,即使有,也只不過是一條樹木比較稀疏的草道。草上掛滿水珠,濕滑得難以行走。易靈稍微提高了一下周圍的溫度,才使道路變得易於行走。
這裡的叢林雖顯得原始,但卻沒有遠離人類文明的生物存在。兩人可以很安心地行路,而不用擔心草叢中會不會突然竄出一條蛇。慢慢地,易靈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他握著易雪的手,在叢林中漫步。這一對情侶就像是出來郊遊的一樣,兩人踏在不知名的植物上,出卡嚓卡嚓的脆響。
兩人之間的肢體交流也不再僅限於握手。易雪整個人倚在易靈身上,緊緊地貼著,好似離開了易靈就無法生存。易靈擁著柔若無骨的易雪,眼睛不看前方的路,而是注視著易雪那充滿柔情的眼睛、櫻紅的嘴唇、白玉般的肌膚……
在無人的叢林中,只有草木在無聲地看著兩人。易靈心中的某處開始不安分,積蓄了近一個月的**不可抵制地升騰起來。易雪攬住易靈的脖子,用一個熱吻點燃了火焰。易靈抱起易雪,隨手一揮,火焰在地上辟出一塊空地。他把易雪放在地上,開始輕柔地解除兩人之間多餘的障礙。
邊這樣做著,易靈邊看著易雪,後者的臉在迷霧中更增添了幾分夢幻。
突然間,易雪神色一變,易靈馬上警覺地抱著易雪就地一滾。一聲輕響從身後傳來,轉眼一看,剛才他們所待的地方多出無數個小洞。乍一看,充滿黑色小洞的地面就如同被雨水打濕一般。
不用看,易靈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剛才他太投入了,居然讓這人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所幸,他和易雪還沒有開始做什麼。如果那人的耐心再好一些,多等一會兒,自己恐怕就要在最丟臉的情況下死去了。
「嘿嘿,想不到今天被人叫出來在叢林裡玩,居然還能有這樣意想不到的收穫。」劉鏡蘭從迷霧中現身,她臉微紅,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所看見的事情。不過從她冷峻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對此非常的不滿意。
趁著劉鏡蘭說話的工夫,兩人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劉鏡蘭出現得太及時了,只要再晚一分鐘,兩人的衣服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整齊。
「你在旁邊看了多久?」易雪微笑著問道。「意想不到的收穫,是指你所學到的東西嗎?」
劉鏡蘭愕然,易雪沒有表現出害羞,這還沒讓她太過驚奇。現在竟會主動地和她說這種話,這已經完全不是劉鏡蘭所認識的易雪。精神生物的性格是不可能隨意改變的,她簡直懷疑是否出現的是另一個人。這困惑沒有保持多久,她的神色馬上又變回原樣。「哼,想不到你居然變成這樣了,不過這樣倒也符合你的身份。像一個奴隸一樣,盡量討你主人的歡心吧。我沒興趣知道你們是來幹嘛的,從我眼前消失吧。」
「我跟你之間,還有帳要算。」易靈冷冷地說道。在看見劉鏡蘭的那一刻,他就想起學校裡被殺死的那個學生。那慘狀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但復仇的心是不會改變的。
「是嗎?那正好。」劉鏡蘭眼睛裡掠過某種複雜的感情,她沒有問易靈原因,因為她本身就一直故意與易靈處於敵對狀態。「不過我事先提醒你,不要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我。」
易靈弓起身子,一躍而出,藉著這勢頭踢向劉鏡蘭。沒有火焰的環繞,減少不必要的消耗,將力道集中於腳上,誓必一擊滅敵。
光是這一踢所刮起的腿風,就已經吹亂劉鏡蘭的頭,掀起的尖嘯彷彿要刺破人的耳膜。沒有任何花巧,只用單純的力量來徹底擊跨敵人,凌駕於一切格鬥技巧之上。
有生以來最強的一踢。
和聲勢驚人的易靈相比,劉鏡蘭的反應就低調許多。她伸出左手,輕輕地擋住這一腳的去路。這一腳沒有任何變數,從起腳的那一刻就決定了命中的部位——心臟。易靈不會因劉鏡蘭的防禦而改變出招的方向,在強大的慣性之下,這一招已經不可能有任何改變,也不需要做任何改變,攔住它去路的任何東西都只能被轟爛。
劉鏡蘭的左手與易靈的右腳碰在了一起。
無聲息。
彷彿連神也能踢倒的一腳,被劉鏡蘭輕鬆擋下。她右手一揮,一道「芒」呼嘯著向易靈射去。照理來說,易靈體內就已沒有殘留半點炎之氣,全用在了這一招上。但看見「芒」向自己射來時,易靈不知從哪裡又湧出一股力量。他的右腳在劉鏡蘭的左點,欲借反作用力躍起以避開「芒」。
那一點之力如泥牛入海,期望之中的反作用力更是不知去向。那一瞬間,易靈感覺自己彷彿是打中了6仁冰,一切力道都被6仁冰化解。
如果是與6仁冰戰鬥,那倒也還說得通,但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劉鏡蘭。
「芒」穿過易靈的肩膀,毫無困難的在肩膀上鑽了一個洞。穿過之後,去勢仍不減,消失在濃霧之中。這道「芒」與易靈之前所見到的完全不同,由於力量太強大,以致於沒有在易靈體內爆炸,只是留下一個五厘米的血洞。
鮮血如涓涓細流,順著易靈的手滴在地上。易靈此時卻絲毫不感覺到痛,他震驚於自己攻擊的無效和劉鏡蘭攻擊的犀利。就如她所說的,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了。
易靈堅信:惡人的力量越強,那他所犯的罪越重,越需要被剷除。劉鏡蘭就是這樣一個需要被剷除的人,如果不殺她,不知以後還會有多少人死在她手裡。哪怕她是四族之一的玄武的最後一人,自己也不會因此而對她有任何例外。
提及玄武,易靈就想起這一族所修煉的是剛柔一體的「衡」。如果是那樣,那麼剛才生的一切就是「衡」。兩個人格同時操縱一個軀體,一個負責吸收,一個負責施放。一旦這個系統能夠有效的運作起來,那一切攻擊就只能被反彈回攻擊者。
就如同一個太極,達到最完美的平衡。
「可惡!」易靈下意識地罵道。自己的一擊被劉鏡吸收,然後劉蘭將其化作「芒」用來對付自己。而剛才的那一擊可以說是自己一生中最強的一擊,居然連它都無效,只能說明劉鏡蘭比自己更強。
但他不會因此放棄。
再一踢,火焰在他腳邊繚繞,將劉鏡蘭的面映得慘白。
所幸倉促之間無法積蓄起足夠的力量,易靈只能用上三成的炎之氣,集中在腳上。不然的話,這一整片叢林恐怕就要化為火海。他沒有考慮到這個,或者根本沒有去考慮會給這個島帶來什麼。
如果單純的力量無法擊倒她,那麼就用火去燒死她。
劉鏡蘭微微皺了一下眉,只是稍稍後退,不想讓火烤焦自己的秀。她深吸一口氣,一團白色的光芒包裹住她的手。她完全不懼火焰般伸手擋住這一踢,火焰的燒熾被白光所化解。
當踢到手時,火焰頓時消散,全然無力的感覺再度襲向易靈。
纖纖玉手握住易靈的小腿,然後劉鏡蘭輕易地將易靈舉起來,對準不遠處的一棵樹扔去。
易靈就像一塊石頭般被扔了出去,在半空中才有恢復力氣的感覺。他一翻身,穩穩地落在地上。
拉開距離之後,至少易靈的劣勢不那麼明顯。
劉鏡蘭沒有趁勝追擊,她覺得沒有這麼做的必要。無疑,易靈是被她完全地壓制住了。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易靈,看他還能玩出什麼樣的花樣。
對於易靈來說,幾秒鐘的喘息就足夠聚起五成左右的炎之氣,劉鏡蘭恰好給了他這個機會。
「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才有進步!」
熾熱的火球自易靈腳下出現,向著劉鏡蘭飛去。
踢出這一腳後,他馬上衝向劉鏡蘭。火球不光用來襲擊,同時還是一個障眼法。當劉鏡蘭專注於火球時,近身後的一擊才是真正致命的。
易靈是這麼想的,但現實跟他所計劃的完全不同。
照例一團白光保護住劉鏡蘭的手,她抬手,火焰被詭異地被吸進她的手掌。再一揮手,一道「芒」射向易靈。
這次有炎之氣護體,好歹沒有在身上添上新的傷痕。但易靈的去勢卻已被阻住,奇襲也失去了意義。
易靈不甘心,嚴重地不甘心。
劉鏡蘭冷漠地看著易靈,在她的注視之下,易靈竟退了幾步。劉蘭輕蔑地笑笑,眼前這個少年的氣勢已經全被她壓過,勝負已分。她閉上眼,努力不讓自己的喜悅流露在人前。今天,她終於戰勝了長久以來一直對她造成巨大心理壓力的兩個人。
第一眼看見易雪,劉蘭就被她的氣質所吸引。嚮往著成為她,更嚮往著越她。不自覺地學習她的冷漠,學習她的冷酷。今天,墮落的易雪已經不值得自己再去追趕。自己已經達到最理想的形態,接近或者越曾經完美時的易雪。
而第一個打敗自己的易靈,則是劉蘭另一個追逐的目標。幾次向他挑戰,卻都敗給他。越敗越恨,越恨就越是想去挑戰。在劉蘭心中,易靈隱然就成為一切自由者的化身——幸福而強大,是自己這個被禁錮十五年的人完全無法企及的人。現在她用自己的雙手戰勝了他,證明自己絕不輸給任何自由人。
心域中,劉鏡默默地看著狂喜的劉蘭,顯然劉蘭沒有劉鏡所做出的功勞計算在其中。不過,劉鏡並不在乎這些。她曾經試著對抗劉蘭,但劉蘭的意志力遠不是自己所能及的,劉蘭的力量來源於嫉妒、仇恨和自卑。劉蘭把對自由者的嫉妒集中於易雪身上,把對自由者的仇恨集中於易靈身上。在面對自由者時,她又會有深深的自卑。她用無情為面具,把一切感情都深藏下去。
劉鏡曾經也被表面的她所誤解,卻又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感覺到劉蘭天性的善良。同時,劉鏡對於劉蘭也有著深深的內疚,本該由兩人分享的身體,她一人獨佔了十五年。這本不是她的錯,但劉鏡還是覺得愧疚。為了不讓她再繼續這樣扭曲下去,劉鏡願意配合劉蘭,達成她的願望。
「對不起了。」劉鏡在心中向易靈和易雪道歉。
面前的敵人突然閉上眼,既不離開也不進攻,這一點讓易靈有些困惑。不過,他正好能借這個時機包紮傷口。剛才自己竟被敵人的視線逼退,對易靈來說這是難以想像的屈辱。邊包紮傷口,易靈一邊在運用自己所有的知識來尋找劉鏡蘭的破綻。
「所有的能力都有破解的辦法,不可破解的能力是不存在的,只是沒有人想到那辦法罷了,或者說想到而又暫時做不到。」李默的話,重新浮現在腦海裡。按照同樣的道理,無法打敗的武學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話雖如此,這一剛一柔間的配合毫無破綻可尋。吸收、施放、再吸收、再施放……兩個最簡單的步驟造就最難破解的武術,不,應該說是武道。以天下萬物的平衡之道為範本的武學,經過千年的淬洗,已經越某種界限,昇華成為接近本源的「道」。面對這樣的敵人,易靈只覺根本無所下手。
「如果只想著敵人的強大,那就永遠不可能戰勝敵人。」易靈從沒有聽任何人說過這句話,它卻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耳邊,彷彿神諭一般,指引出一條道路。
儘管閉著眼,但不代表劉鏡蘭就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她感覺到易靈開始有所行動。「準備逃了嗎?」劉鏡蘭的嘴角邊揚起輕蔑的嘲笑,雖然已經不在乎這個,但她還是要看看易靈如喪家之犬的樣子。
緩緩地睜開眼,劉鏡蘭卻看見另一副景象。
易靈走向附近最高的一棵樹,眼睛裡閃耀著不屈的火焰。
非常讓劉鏡蘭不爽,明明已經失敗的人,為什麼還要垂死掙扎,為什麼還是一副能把自己打敗的樣子。
易靈走到樹下,縱上樹梢,向樹頂爬去。
「想借重力增加力量?白癡,你的力量越大,反擊力就越大。這次我不會使用『芒』,要用『雨』徹底打爛你!」劉鏡蘭的臉上露出與其美麗不匹配的凶狠,她真正動了殺心。她無容忍,失敗者就應該找個無人的角落自艾自怨,怎麼能這麼快就恢復。
來到樹頂,易靈看了看這高度,在這裡竟能找到十幾米的大樹,而且沒有過多的枝杈阻礙,實在是自己運氣好。
他用盡全身的力量,俯衝下去,踢向劉鏡蘭。空氣在他身邊捲成一股漩渦,撕裂易靈的衣服。尖嘯聲比剛才更為響亮,就如飛機於低空盤旋。
劉鏡蘭冷笑著伸出右手。
秒後。
相撞。
如慧星撞地球一般,凌空直落的易靈踢中劉鏡蘭的右手。他身形一頓,停在半空,高大的身軀被劉鏡蘭一手撐住。
早在相撞之前,劉鏡蘭就感覺到乎常人想像的壓力。這力量與之前相比,也只增長了兩成左右。畢竟下落的距離還是太短,易靈的體重也並不驚人。明明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接不下,但是看見易靈充滿自信的目光,劉鏡蘭不禁有些迷茫。只是一瞬間的迷茫,在接住這一擊的那個瞬間,劉鏡蘭只有一個念頭。
「狠狠地回擊,讓他知道自己的自信是多麼可笑!」
隨著一聲脆響,易靈落地。
劉鏡蘭的右手軟軟地垂在身旁,噴出一口鮮血,然後無力地倒地。她所受的傷絲毫不亞於易靈那晚由「雙重界限」造成的傷害,全身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塊,百分之七十的身體已經無法使用。
劉鏡蘭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恨,根本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強大的力量流過自己的身體,沒有成為她的助力,反而完全不受控制地在體內爆炸。她努力想施放這股力量,卻根本施放不出去。若非自己體質特殊,恐怕就要當場斃命。
喘息未定的易靈站在一旁,被易雪扶著才不至於摔倒。
正如易靈所料,「衡」本身是沒有缺點的,但它的施展者卻是有弱點的。拿水池來做比喻,劉鏡是進水口,劉蘭是出水口,力量就是水,「衡」就是一邊進水、一邊排水。理論上來說,無論進來多少水,都能瞬間被排放乾淨。但實際上,水池的容積和管道的流量都是有界限的,過這個界限水就會溢出。
每次吸收過力量之後,劉鏡蘭都馬上把它釋放出來,可見這力量對她來說並不完全是好事。
從剛才的那個有些失控的「芒」來看,易靈的第一擊已經接近了那個界限,而增加兩成功力的第二擊,就越了那個界限。於是,**無法承受越極限的力量,在一瞬間崩潰了。
劉鏡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還能夠呼吸就已經是奇跡了。為了達到最大的攻擊力,易靈沒有把炎之氣浪費於需要維持火焰的「釋焰」狀態,如果能夠在「釋焰」狀態下打出相同力量的一擊,劉鏡蘭早就連灰都不剩了。
易靈看著劉鏡蘭,一點點地凝聚起炎之氣,準備給予她最後一擊。
起初,劉鏡蘭的眼神中還充滿著怨恨。在明白自己死期已近時,那股怨恨突然完全消失。轉為哀傷。水如死水,絕望的哀傷。
著這眼神,易靈突然間想起最初遇見劉鏡蘭時,她在警局裡所表現出的那種對生命和世界的渴望。
「當我呼吸到空氣,當我感覺到風拂過臉頰,我幾乎快哭了。」那少女當時是這樣說的,沒有任何人能表現出像她那樣對這個世界的珍惜。而當她不得不與回到那個不真實的世界時,流露出的黯然正如現在的哀傷。
「不能動搖。」易靈這樣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動搖。」
「你的確有享受生命的權力,但你卻殺了別人,讓別人過早地離開這個世界,奪走了他享有的生命。所以,作為對你的懲罰,你必將無法再立於天空之下。」易靈嚴肅地對劉鏡蘭說道,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無頭的被害者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激憤抵消了剛剛產生的憐憫。
雖然臉上沒辦法做出表情,但劉鏡蘭的眼神裡卻確實地流露出嘲諷。她完全不知道易靈所說的「殺人」是什麼意思,她總未殺過不該殺的人。劉家村中的幾個吸血鬼,被附身的劉小虎和那個學生,她認為之中的每一個都沒有享受生命的權力。不過,會流露出嘲諷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易靈的話。
「那你又算什麼?神嗎?你有資格裁定別人的罪嗎?總是自以為是,好像正義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最可笑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你的正義只是你自己的正義,若有做過好事那也只是恰好與別人的正義重疊了。到最後,你也不過是一個——小丑。」如果劉蘭能說話,一定會這想法說出來。而現在,她只能說給劉鏡聽。
「其實他也是一個好人,不像你說的這麼不堪……」劉鏡怯生生的反駁劉蘭的話,「其實他是很溫柔的,你幾次傷害他,他都沒有報復,卻會為了不相干的人來……來……」接下去的話,劉鏡實在是說不下去。
「卻為不相干的人來殺掉我。」劉蘭替劉鏡說出那話,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殺掉我,跟殺掉你,有什麼區別嗎?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幫他說話。」劉蘭溫柔地看著劉鏡,也許是快要死去的緣故,她一改往日的冷漠。「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你也不會死,可能現在還在學校裡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吧。」
劉蘭微笑著說道:「一直以來,其實我都想說,對不起。」
劉鏡抱住劉蘭,低聲哭泣起來。
哀傷的眼神、無頭的軀體,哀傷的眼神、無頭的軀體……
這兩個畫圖反覆交織出現在易靈的眼前,讓他實在無法決斷,到底該不該下手。
被血浸污的少女就躺在易靈身前,清澈的眼神彷彿不沾染半點人間的邪氣,少女靜靜地看著易靈,如水的眼神訴說著用語言難以表達的哀傷。
易靈突然間不想殺她了。
他轉身,帶著易雪循原路返回。沒走幾步,他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回頭。
「現在的你,就算我不動手,你也活不長了。到這個地步,那個人的仇已經算報了。如果你死了,就說明老天也不容你。如果你運氣好,能活下來,希望你也能重新做人,不要再殺人了。」
罷,易靈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就說過,他是一個好人。」劉鏡笑起來,臉上還掛著淚珠。
「是啊,真好人。」劉蘭譏諷道,「好到把一個重傷的人扔在這裡。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劉鏡蘭的生命也隨之消失。天空彷彿漸漸黑暗,她將永墮地獄的深淵,不再立於天空之中。
「真是討厭的感覺,想不到還要再來一次。」劉蘭喃喃道。劉鏡在她的懷裡,已經睡著了。「這丫頭居然還能睡著,真是讓人羨慕啊……」
漸漸黑暗。
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