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岑心術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再VS Dr.S
    仁冰站在石頭前,一邊下意識地撫摸石頭,一邊出神的思考。他保持這種姿態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從白天到深夜,最起碼也有十個小時。正常人早就支撐不住了,但6仁冰不會。

    越是思考,6仁冰便越是迷茫。如果皇復活,究竟能不能達成6仁冰所期望的那個世界。這問題就連陳償也無法占卜,因為所謂預測,只能預測出確定的命運。這個問題的前提條件就只是一個假設,自然也得不出任何結果。

    仁冰想要知道的是,更多的那些普通能力者,能否過上正常的生活。他不奢望能受人尊敬,只是希望不受歧視。更多的基礎能力者跟6仁冰這一類的人不同,他們只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甚至可能只有讓調羹彎曲的能力。他們應該過上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而不是被當作怪物來研究、來嘲弄。

    皇能做到嗎?

    如果能,那就算是獻出自己的生命,那也沒有大不了的,甚至於犧牲其他三人也在所不惜。

    但真的能嗎?

    仁冰無法決定。如果只關係到6仁冰自己一人,他會放手一搏,賭一下那個可能性。但這還關係到另外三個人,他沒有資格去拿別人的性命做賭注。

    仁冰先就想到了易靈,這個始終無法理解自己的少年。6仁冰曾經調察過他,對於所有被現的異能者,6仁冰都會詳細地調查。

    喪失全部的親人,這是連成年人也無法承受的痛苦,年幼的易靈卻承受下來。這經歷對他的性格產生決定性的影響,使他變成現在的易靈。所幸,他沒有因此走上邪路,沒有憤世嫉俗,而是懷有一顆保護他人的心。對於弱者近乎神一般的同情心,這份心意是很不錯,只是他畢竟不是神。對於一個人來說,這份心就顯得有些偏激。

    曾經孤獨地對抗黑勢力,更加深了他的自我中心。在處理問題時,總是只相信自己所眼見的,固執己見。這樣的人非常容易被人蒙蔽,容易被過於強盛的「自我」掩擋住視線。以至於到最後,他一定會失去自己最初的目標。

    用一個很老套的形容來說,易靈就如一塊璞玉,如果能遇上擅於雕琢的匠人,一定能有一番成就。自己或許能做到,但需要時間。如果說要犧牲三人的話,最可惜的就是易靈。

    仁冰第二個想起劉鏡蘭,在劉家村的匆匆一見,6仁冰只能對她有一個大致的印象,然後再根據所得的情報來分析這種印象的正確性。早年喪母,其父下落不明,獲得能力後又失去全部的親人。四族果然是被詛咒的家族,正嫡的能力似乎都要以喪失親人的代價來換取,易靈、劉鏡蘭、沈月和自己都是如此。

    同樣的境遇,落在不同人的頭上卻產生出不同的後果。這名擁有兩個人格的少女,一個貌似軟弱,卻讓6仁冰感覺到某種堅韌;一個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6仁冰卻能隱約看出冰一般的脆弱。

    被禁錮十五年的那個人格,如果真要變得偏激,那她早就已經變成一個殺人狂,但她沒有。她用冷漠保護自己,試圖用殺戮掩蓋自己的軟弱。對於一切站於陽光之下的人,她的忌妒多過羨慕,自卑多過仇恨。

    她同樣也是璞玉,需要時間和導師來使她成長。至於另一個人格,6仁冰不甚瞭解,但相信也一定會可造之材。

    後是沈月,她是6仁冰瞭解最少的人,只是通過dr.s的一段話才對她稍有些概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月是四人之中最脆弱的一個。她需要太多的關愛,以至於在別人看來這種關愛已經顯得不正常,連活著的目標都需要別人來替她尋找……

    「有人來了。」沈天低聲對6仁冰說道,打斷了後者的思緒。雖然來者很有可能是dr.s或是sirene,但也不排除沈月會心血來潮,突然跑到這裡。

    廢墟裡沒有任何監視設備,不是沈天不想裝,而是根本無處可裝。於是,現在沈天只能依靠靈敏的機器去感知來訪者的目標。整個廢墟都是一體,來訪者帶動的氣流變化能夠直接傳遞到廢墟裡的每一個角落。

    通過測定紊亂的氣流,以及氣流所帶來的幾個分子。沈天現,來訪者正是最不合適出現在此地的沈月。只有她一個人,經常和她形影不離的劉鏡蘭沒有跟來。

    「你呆在這裡別動。」沈天說道,隨後退出房間。

    消失的牆重新出現,把6仁冰藏於房間之中。氣流傳遞的度遠及不上沈月的度,當沈天完成這一切時,沈月剛好出現。

    「哥哥,你在這裡幹什麼呢?」沈月抓住沈天的手,撒嬌似地說道。「人家找了你半天,最後才找到這裡。」

    「沒什麼。」在電腦精準的控制之下,除非沈天想露出馬腳,不然是絕不可能有人能從表情找出任何破綻。「我只是在這裡隨便轉轉。」

    「真是,這裡有什麼好玩的。」沈月笑著說,「陪我一起出去看月亮吧。」

    「天天看月亮,你就不會膩嗎?」沈天一臉無奈地捏捏沈月的鼻子。「好,走吧。」

    「喂!」被捏的少女馬上叫起來,很痛似地揉著鼻子。「幹嘛要捏人家……」

    「沒什麼,只是突然你的鼻子很可愛,所以忍不住就想捏一下。」

    沈月頓時滿臉通紅,扭捏著挽住沈天的手,輕聲說道:「你真壞……」說著,便身不由己地隨著沈天出去。

    仁冰感覺到兩人走遠,才禁不住苦笑起來。沈天連問都不問自己有沒有隱藏的辦法,就把自己關在這間房間裡。這也還罷了,居然連如何出去都沒告訴自己,他就離開了。6仁冰歎了一口氣,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關節。今天看樣子是要在這房間裡過夜了,這是6仁冰第一次在無重力的地方睡覺,倒還頗有幾分新鮮。

    房間裡充斥著似有似無的光芒。若是有人想看清什麼,那這光便能恰好照亮他所想看的東西。若是有人不想看見什麼,這件東西便會隱沒於黯淡的光線中。6仁冰剛起了睡覺的念頭,整個房間就一下子陷入昏暗之中。

    「還真是貼心的科技啊。」6仁冰感歎道,他最後再望了一眼那塊石頭。「究竟……我該怎麼辦……」

    ……

    陳償拋出硬幣,然後再接住,反面向上。「你別去了,命運注定你會失敗的。」他坐在月色之中,對著易靈說。

    傷剛好,易靈便想要去尋找那塊石頭。月光如水,實在算不個夜行的好天氣。但易靈一旦想要去做一件事,就很少有人能把他勸退。「命中注定?」易靈輕蔑地笑笑,「沒有這種事。命運這種東西是人可以改變的。皇不就是操縱了我們的命運嗎?」

    陳償閉目養神,他放棄了。他已經勸過易靈很長一段時間,用十幾個例子來證明自己預測的準確性,完全沒有效果。

    易雪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易靈,有些事情是易靈遲早需要面對的,就算這次能勸說成功,下次也還是要去。更何況易靈的身體已經恢復,易雪找不出半點可以讓易靈留下的藉口。

    「早去早回。」易雪微笑著說道。她去也只會是累贅,能做的只是留下,等待易靈的平安歸來。

    易靈揮揮手,眼神中寫滿了自信,即使dr.s再來阻止他,他也有信心不會敗於同一個招下。在昏迷中,易靈想到了一個曾經見過的招數,因為極少有用到它的機會,便被易靈忽視了。不過,這一招恰好能夠克制dr.s。說不定,連6仁冰的領域也能一併破解。

    陳償閉著眼睛,任憑易靈從自己身邊走過而不阻止。他已經占卜過,雖然易靈注定失敗,但卻不會有生命危險。對於年輪人來說,多讓他受些挫折也有好處。

    走出數百米遠,易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石頭究竟會放在哪裡?現在跑回去問陳償無疑是不可能的,若是瞎闖的話,以自己的方向感一定會迷路。

    「像這種珍貴的東西,他們一定是隨身放在住所附近的吧。」

    易靈回頭,島上唯一的一座山峰並不高聳入雲地出現在易靈眼前,它與明月星辰相伴,如同一幅畫。再回頭,巨獸般的叢林橫在易靈面前,黑沉沉地彷彿能把人吞噬。把這兩種景色一比較,馬上就能得出結論——正常人都會選擇住在山上。

    四人的住所是屬於比較偏僻的地方,易靈繞了好大一圈才看見上山的路。一條古意盎然的石道筆直地通向山頂,一眼望不到頭。

    雖說望不到頭,但能望到一個人影站在石道上。月光照亮他的側身,是dr.s。

    「回去。」dr.s冷冷地說。

    「不可能。」易靈用同樣的語氣回答。

    話音未落,一團熾熱的火焰便糾纏住易靈,映亮周圍百米,連月光也為之失色。

    dr.s冷笑一聲,縱然易靈氣勢洶洶,在他看來也只是虛張聲勢。他站在石道上,等待易靈上前來。哪怕易靈明知不可能觸及自己一分一毫的,他也還是要上來,因為易靈只能近身肉搏。

    易靈站在石階之下,一言不著dr.s,久久沒有動靜。dr.s無法從被火焰遮蓋住的臉上看出易靈的表情,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以易靈的性格來看,不衝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dr.s暗中戒備,雙手貌似悠閒地插在口袋裡。左手已經消失,出現在易靈身後。這能力的原主人整個身體都能穿越空間,所以才得名,不過移植到dr.s身上時就只有手能用了。

    火焰突然扭曲起來,潮水向易靈的右腳匯聚。然後易靈猛地一腳,像是踢球一樣一記虛踢。一個巨大的火球射向dr.s,火球擊中dr.s身前數米的石階上。一股熱浪隨著火球的爆裂向dr.s捲去,火焰散盡後,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焦黑的巨坑。

    dr.s伸出右手在臉上摸了一下,被烤焦的皮膚瞬間治癒。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dr.s心中已被這火球的威力震撼。看情況,易靈對這一招還不太熟練,才會打偏。如果直接命中,自己絕對會化為灰燼,下一次就不會有如此好運了。

    見自己擊偏,易靈不禁暗自懊悔。果然是第一次使用的招數,沒有想到準頭如此難控制。這一招還是當初在「三生」中第一次接觸朱雀族武學時,那個被人遺忘的前輩——易疾——演示給自己的。雖然第一次使用時花費了稍長時間,不過一旦掌握就容易使出了,差別也就在於準頭及力度的控制上。

    對於火焰這種東西,dr.s的領域是無效的。前幾次戰鬥,易靈的行為表明他是一個近戰形的能力者,火焰也無法觸及三米之外的dr.s。易靈突然擁有了遠程攻擊能力,這使得戰局生根本的變化。

    dr.s與易靈所處的距離,在之前還是一種優勢,這個火球使之成為徹底的劣勢。既然成為了劣勢,那就要改變。dr.s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向易靈衝去。距離已經沒有意義,離得越近,對dr.s就越有利。

    根據上次的經驗,使易靈昏迷需要四秒,殺死需要十秒。時間是珍貴的,勝負就在這四秒之間。

    易靈全神貫注地看著dr.s,剛才的那個火球耗盡他身上的火焰,他眼睜睜地看著dr.s靠近自己。

    只剩五十米,易靈沒有反應;二十米,他還是沒有反應;十五米,易靈身上的火焰依舊沒能聚集起來;十米……

    易靈猛然飛起一腳,一個比之前大一倍的火球毫無徵兆地出現,盤踞在他腳下。

    易靈當然明白dr.s的想法,剛才那一擊他只用出了三成功力,之前的不動聲色就是為了把dr.s引過來,用七成的功力給予他致命一擊。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就算打偏,也足夠讓dr.s重傷。

    就在力道將未之際,一股力量從左襲來。「怎麼可能!」易靈腦海裡剛出現這念頭,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向右偏。受此一擾,踢向dr.s的腳卻踢向了右邊,火球直直地向右平射出去,把一片叢林夷為平地。

    下意識地向左邊一看,便看見一手懸浮在半空中。蒼白的手幾乎與月色溶為一體,然後消失。不用看,易靈也知道這隻手會出現在哪個地方。

    只有可能出現在身後,與身前的dr.s形成兩個互相交涉的領域。dr.s與易靈貼得如此之近,近到易靈能從dr.s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得意,而映照在dr.s瞳仁裡的自己則是一臉的衰樣。

    dr早就判斷出易靈沒有盡全力,對於沒有把握的攻擊,會盡全力的人都是笨蛋。他衝上來,正是為引易靈全力攻擊,然後在力的一瞬間用「最後的邊界線」進行干擾,使攻擊落空。

    接下來,就是「雙重界限」的表演時間了。

    秒……

    就如同白天一樣,易靈再度感覺到兩股巨力前後夾擊自己。身體凹陷、扭曲,如同被放進石磨中碾壓一樣痛苦。

    兩秒……

    「如果昏迷過去,那就不用感受這種痛苦。」易靈的腦海中,無時無刻不產生這個念頭。但他不能重蹈覆轍,昏迷就意味著失敗,他無法容忍自己在同一個人手下敗兩次

    三秒……

    難以形容的劇痛,區區的幾秒鐘就比數個世紀還長,不是親身感覺就根本無法想像……

    四秒……

    劇痛促進著體內氣息的流動,炎之氣以數倍的度聚集起來。易靈沒有急於反擊,他要支撐下去,直到支撐不住才動手,一動手就要對dr.s造成最大的傷害。

    五秒!

    團火球憑空出現在易靈腳下,而此時正是dr鬆懈的時候,他以為易靈已經昏迷,卻不知他在痛苦的支撐之下,揮出越**極限的意志力。易靈無法動彈,只能任由火球下墜。

    火球炸裂,地上出現一個直徑五米的深坑。dr.s和易靈同時被炸飛至空中,然後重重地摔落到幾十米遠的地方。

    落地的疼痛刺激著易靈的神經,讓原本就要暈厥的他精神為之一振。雖然精神無比清晰,但易靈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想看一下dr.s的處境也做不到。他只能躺在星空下的草地上,仰望清明的星空。

    「這回,他總該躲不過了吧。」

    在這五秒之內,易靈聚起了四成功力。被易靈的四成功力直接命中,大部分的敵人都會連渣都不剩,就算成為火球後打了一個折扣,沒有直接命中也足以讓血肉之軀成灰。

    點點的,力氣漸漸回到易靈身上。他一咬牙,奮力坐起身。全身都覺得像被揉碎一樣,痛得易靈差點又昏過去。易靈轉頭望向dr.s,他驚訝地現他竟還保持著身體的完整。

    不僅如此,dr.s呻吟著,舉起右手正治癒自己的傷口。

    在火球炸裂前的一瞬間,dr.s讓手瞬移到自己,然後排斥自己。用這一瞬間的加避開了最致命的一擊,並在受傷的同時用右手治癒自己。雖然一度昏迷,但他還是活了下來。

    「可惡,難道打不死他嗎?」

    易靈用手撐住地面,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他剛一用勁,稍微聚起來的一點力氣就被疼痛驅散。他坐在地上,緩緩地喘息,慢慢積聚力量,等待下一次站起。只要站起來,就有勝利的希望。

    dr.s卻非如此,他靜靜地躺著,細心料理自己的傷。等他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時,易靈已經搖晃著走到離dr.s七米左右的地方了。

    走到這個距離,易靈停住腳步。dr.s的「雙重界限」的有效範圍只有六米,在這個距離應該是安全的。易靈居高臨下地俯視dr.s,躺在地上的那人一臉不在乎地與易靈對視。

    聚氣,炙熱的氣開始在易靈體內流動。每流經一處,便會牽動一陣劇痛。雖然強行忍住,但易靈臉上的表情還是瞞不過dr.s,幾處肌肉的細微變化已經將易靈的苦楚展現。炎之氣聚得越多,痛苦便會越深。

    dr見便知,為了搶在自己前面站起來,易靈不顧自己的傷勢,強行用勁。原本就足以使普通人致命的傷,經他這一胡搞,更加重幾成。dr.s心歎:「畢竟還是一個沒有戰鬥經驗的小子,強行站起來,但也要能夠利用這時差解決敵人才值得啊。如果身體撐不住,意志再怎麼堅強也沒用。」

    易靈站著已有數秒,卻遲遲沒有動手。平日裡很容易就能聚起的氣,現在卻像是完全不聽話似的,處處氣流不順。易靈死死地盯著眼前的dr.s,生怕自己的一個疏神會讓他逃掉。後者躺在地上,身上所以的傷都已經痊癒,卻沒有絲毫逃跑的意思。

    易靈不知道dr.s想幹什麼,明明傷已經好了,卻沒有戰鬥或是逃跑的念頭。不過這樣也正好,易靈目前還沒有應對這兩種事件的能力。淡淡的嘲諷掛在dr.s的臉上,易靈覺得這個表情讓他很不舒服。

    有些噁心,海風吹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感覺好冷。dr.s的臉開始動起來,圍著自己盤旋,嘲笑自己。臉變得越來越多,無數張臉在空中飛舞,結成一個詭異的方陣。彷彿一個惡魔臨世,微張的嘴裡噴出奇形怪狀的怪獸,每一個都似被在地獄中關押數百年的餓鬼。鋪天蓋地的魔鬼,一下子全朝自己撲來,整個世界都被它們淹沒。

    片漆黑。

    dr.s坐在石階上,冷冷地看著易靈摔倒。他早就料到,易靈會被本身的傷痛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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