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岑心術 正文 第十一章 芒與雨
    易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劉武明在劉蘭面前竟會如此不堪一擊。劉小虎馬上跑向劉武明,去檢查劉武明的傷勢。在攻擊劉武明時,似是因為不屑,劉蘭只是隨手給了他一記耳光,劉武明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夜風中,白色的長裙和黑色的長如有生命似地肆意飄揚。劉蘭如舞蹈般舉起右手,捏成一個優雅的手印。映襯著月,彷彿是瞬間定格的舞者。

    易靈明白,劉蘭恐怕將是他所遇過的最強對手,他怎麼能讓劉蘭有聚氣完全的機會。他離開劉蘭有五米,正好在攻擊範圍之中。

    易靈一躍而起,躍起數米。劉蘭頭都不抬,手依舊高舉著。易靈對準劉蘭的頭,用腳後跟使盡全力踢出一腳。腳跟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半弧,重重地砸在地上。青石板鋪成的地板被踢出一個幾米寬的大坑,中心最深處足有半尺深。易靈半跪在地上,腳陷入地板下。

    劉蘭消失了。

    這只是易靈所見的情景,其他三人都能清楚看見劉蘭保持著原有的資勢,穩穩地站在易靈身旁。易靈卻視而不見。消失不一定要靠度快,只要能站於對手的盲點之中。但人是會動的,怎麼樣能恰好總是在對手的盲點之中,這裡的學問可就深了。

    「左邊!」易雪大聲提醒易靈。說這話的時候,易雪已經帶著匕衝過來。

    易靈猛然轉身面向左邊,同時向後躍出,想和劉蘭拉開差距。此時,氣團靜得如同實質,射出絲毫不遜於月光的幽藍色光芒,如同一塊美麗的藍寶石。劉蘭放下高舉著的手,氣團正對著易靈,白癡都知道她想幹什麼。

    印一變,氣團化做無數道幽藍色的光芒,向易靈散射過去。半徑五米的地方都被氣芒籠罩,易靈根本無處可躲。

    易雪出現他面前,為易靈擋下攻向他的所有氣芒。散射開的氣芒,一大半射在易雪身上。其餘的射在地上,石板在氣芒之前如豆腐般被射出上百個深坑。

    在密集的氣芒之下,易雪身上綻開一朵朵血花,血肉如同高壓水槍沖洗過,像是無力再粘結在身體上,稀泥般被沖刷下來。柔軟的內臟更是不堪此力,瞬間化作一灘冒著熱氣的漿水。白森森的骨頭也沒能撐住太久,很快就碎成齏粉。

    在易雪的保護之下,易靈一點傷都沒受,不過易雪卻化成一團血肉糊塗的肉漿。

    著這一團肉漿,劉蘭皺了皺眉頭,低聲自語道:「你又是何苦呢,難得才有機會出來。何苦如此幫這個主人格。」

    「混蛋!」易靈怒吼道。他早就把易雪能夠重生的事拋到九霄雲外,憤怒讓他無法思考,想要保護自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這事已不是第一次生。易靈原本誓不讓這種事再生,但現在卻實實在在地生了。他腦海中一片空白,混淆了過去和現在,彷彿又回到那個讓他痛恨一生的時刻。

    劉蘭冷冷地看著易靈狂似的怒吼,氣團再次凝聚,這次她堅信自己一定不會失手。在殺死易雪的時候,劉蘭竟感到一絲快慰,她此時才現,原來自己一直都在深深嫉妒著同為副人格、卻擁有自己**的易雪。

    但易雪畢竟還是自己的同類,劉蘭心中還是有許微愧疚。為此,她一定要將易靈殺死。她的想法很簡單,副人格死了,主人格也得陪葬。易雪如此關護易靈,更讓她找到讓易靈去陪葬的理由。

    劉蘭的這些想法,易靈當然不會知道。易靈的想法同樣很簡單,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劉蘭!幽藍色的氣流開始在劉蘭掌心裡轉動,易靈僅存的本能告訴自己絕不能讓劉蘭完成這團東西。

    凌厲的破空之聲劃過,劉蘭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氣團便被踢散。這一踢所帶起的風甚至將劉蘭飄起的長割斷。易靈當然不給劉蘭反應過來的時候,更快、更詭異的第二腳踢出。

    劉蘭急忙後仰,踢擊只差幾厘米便會踢中劉蘭,帶過的風將劉蘭的白衣撕破一道大口。劉蘭柳腰一折,再度進入易靈的盲點之中。易靈根本連看都不看,一個側踢,正踢中劉蘭的腹部。劉蘭一愣,瞪大眼吐出一口鮮血,身體輕盈地騰空而起。

    盲點只適用於眼睛,如果對手根本不用眼睛去感察敵人,那進入盲點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了。

    劉蘭身在半空時,易靈也沒放棄追擊。他迅逼近劉蘭,一口氣踢出上百腳。劉蘭的衣服被風撕碎,蝴蝶似地飛舞在易靈身邊。絲絲鮮血飛濺出來,衣蝶便如在紅花叢之中穿梭。易靈臉上染滿鮮血,依舊狂似地對著劉蘭亂踢。天地之間的一切事都不再重要,撕裂眼前這具**就是易靈存在的唯一目的。

    劉小虎和劉武明在一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去阻止易靈。易靈便如狂魔,拳腳化作淡影,憑他們兩人根本看不清易靈的動作。劉蘭被打得停在半空,一聲不吭,看來已是昏死過去。

    他們根本沒注意到,化作肉漿的易雪正在再生。碎裂的骨骼重新組合在一起,肌肉組織迅包裹住骨骼,神經再度一根根連接起來,毛和皮膚以驚人的度生長。易雪站起,從焦碎的碎片中找出幾條還算完整的布片,遮住自己幾個重要部位。

    她走到易靈身後,輕柔地從後面抱住易靈,嘴唇貼住易靈的耳垂,吐氣如蘭。「夠了。」

    這句話彷彿帶有魔咒似的,狂暴的易靈立馬住手。他怔怔地站在那裡,感受著背部傳來的溫暖和柔軟。他轉身,將易雪抱入懷中,忘我地感覺這具**所帶來的種種感覺。易雪眨著她那雙能讓神著迷的眼睛,溫柔地看著易靈,易靈瞬間就融化在這如海的眼睛之中。

    著重生的易雪,劉小虎驚駭地張大嘴,下巴幾乎脫臼。劉武明也很吃驚,但他就沒表現得劉小虎這般沒出息,下顎骨全碎的他根本連嘴都沒辦法張。

    隨著易靈的停手,劉蘭飛出幾米,重重地落在地上,四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她呻吟幾聲,用手撐起身體,竟站了起來。她呆望著易雪,她同樣驚詫於易雪的重生。「你……居然是不死的……」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湧上劉蘭的心頭,說不清是嫉妒,還是高興。

    易雪很想去把劉蘭殺掉,但易靈現在正抱住她,易雪也只能乖乖地被易靈抱著。易靈已無心再戰,易雪心中打定主意,改天一定要讓劉蘭付出代價。

    劉蘭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手帕,儘管手帕早被鮮血染紅,她依舊拿它來擦臉上的血。染血的破衣緊貼在劉蘭身上,劉蘭的玲瓏曲線一覽無遺。她絲毫不以為意,只看得旁邊的劉小虎口乾舌燥,幾乎忘記劉蘭差點想殺掉這裡所有人。

    劉蘭並沒有放棄這個念頭。剛才易靈的狂擊,只是對她造成了一點皮外傷,根本沒什麼大礙。因此,她才會在被毆時什麼聲音都不。

    劉蘭喃喃自語道:「既然你是不死的,那離開了主人格,你應該也沒事吧。既然如此,我就幫你把主人格殺了吧。現在你或許會恨我,以後你一定會感謝我的。」劉蘭沾著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長已被風削得七零八落,她索性便撿起易雪掉落的匕,將長齊脖削得短。

    做完這一切,她猛地一甩頭,抖去頭上的清血。她看著和易雪相擁的易靈,冷笑自語:「剛剛一不小心被你打順手了,不過,同樣是正嫡,你為什麼就那麼弱呢?」

    「不要啊……」劉鏡緊抱著頭,在心域中啜泣。

    劉蘭不再聚氣,這一招雖然威力極大,但破綻也同樣大。長達一分多鐘的聚氣時間足以讓她被殺上百次。身影閃過,劉蘭一掌擊向易靈,度之快遠過剛才的易靈。

    清嘯破空,衣蝶亂舞。

    背對著劉蘭的易靈察覺出聲音不對,但想轉身卻已來不及。他懷中的易雪反應比易靈還快,輕盈地轉過一百八十度。一記重擊,結結實實地擊中易雪的背心。易雪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易雪前胸。背部被擊出一個大洞,露出顫動的心臟。

    易靈雙手攬著易雪的腰,熱血淋在他的手臂上,燙得他一陣戰慄。劉蘭迅變招,在易靈的雙手上擊了兩下,易靈的手骨如乾枯的樹枝一般斷成兩截。劇痛刺激著易靈的神經,讓他無法思考。易雪猛然一撞,將易靈撞倒在地。易雪所撞的地方非常巧妙,正好讓易靈昏迷過去。易雪冷若冰霜地看著劉蘭,她已下定決心,哪怕事後易靈再怎麼怪她,她也一定要殺了劉蘭。

    易雪慢慢走向劉蘭,冷酷的眼神似讓空氣都為之凝結。從易雪的眼睛裡,劉蘭恍若又看見了死神,對死亡的恐懼讓她無法動彈。

    「怎麼可能!我居然會被嚇得不能動!」劉蘭心中大叫,「明明比我弱許多,我卻會被嚇倒,實在是太荒謬了!」

    易雪每進一步,劉蘭便不由自主的退一步。她的雙手軟軟地垂在身體旁,背上的傷口迅癒合,但斷手卻無法再接上。易雪的行動在劉蘭看來慢得可笑,但卻充滿著威壓感。那種無以形容的殺氣彌滿整個空氣,劉蘭便如進入樊籠的困獸,欲逃不能,欲戰不成。劉蘭被殺氣壓迫地跪倒在地,頭不堪重負地低下,散亂的頭批在耳際。此時的她早已失去剛才的氣勢和丰姿,便如一個待死的囚犯。

    「我似乎曾經跟你說過,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任何人想傷害他,都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易雪走到劉蘭身邊,彎腰附耳對她說道。「為什麼,你難道當我在說笑嗎?」冰冷的話語,似要凝結劉蘭的血液。

    出於對生存的最後一絲希望,劉蘭奮起一掌,擊中易雪的頭。易雪的頭爆開,血肉橫飛,腦漿和鮮血濺在劉蘭身上。易雪後仰著飛出幾米,然後站起,站起時腦袋依舊好好的,冷漠地看著劉蘭。

    易雪如此不堪一擊,實在是出乎劉蘭的預料。就算是易雪能夠無限再生,憑易雪也無法傷自己分毫。劉蘭稍有些放心,但死亡的壓迫依舊存在,就如同一雙冰涼的手扼住自己喉嚨,讓人窒息。

    不,不是如同,而是確實。

    雙潔白無瑕的手正扼住劉蘭的喉嚨。這雙手完美無缺,在月光下如同神的手,正在給與罪人制裁。劉蘭想扒開這雙手,卻現手指便如生長在自己頭頸上一樣,無隙無縫。她連忙回頭,除了自己的影子,背後什麼都沒有。

    旁人看到的是一幅極盡詭異的畫面。兩個冰肌玉骨的少女,一個站著,一個跪著。一個冷若冰霜,一個神色張皇。易雪失去了手腕之下的部分,而劉蘭的頭頸上卻憑空長出一雙手來,死死扼住她的喉嚨。

    風吹過,吹起易雪那秀長得誇張的黑,月光映著她的臉、她的、她的衣和她的血。她便如天使般美麗,如惡魔般無情。

    劉蘭兩眼翻白,神志不清,清白色的淚水、鼻水和口水在地上匯成一小灘水窪,在月光下閃閃光。她已說不出話,只能出野獸般的嘔啞聲。

    「住……手……」心域中,劉鏡拚命敲打著那堵看不見牆。她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我、我……還不……不……不想死啊!」

    無形的牆上似乎出現了看不見裂縫,出辟啪的碎裂聲。一點點、一點點地碎開,越碎越細,最後整堵牆消散在無形之中。

    外界的人們看見的是,劉蘭所帶的那副眼鏡化作晶瑩的粉末,如同一條青白的極光隨風飄蕩。被風吹散,就像無數的螢火蟲在夜空中飛舞,最後消失於天空之中。

    儘管這景象非常美麗,易雪依舊不為所動,劉鏡蘭的生命只剩一分鐘都不到。劉鏡蘭已陷入昏迷,劉鏡雖然衝破了無形的牆,但對戰鬥卻一點益處都沒有。她蜷縮在心域中,剛才的敲打幾乎耗盡她一生的力氣,她只能靜靜地躺著,等待死神的降臨。

    從剛才開始,眼前就已是一片漆黑,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像是癱瘓在床的病人,四肢麻木,五感俱失。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及等死。

    身為同一個人的兩個人格,劉鏡和劉蘭之間有些心靈感應,因此劉鏡也能理解劉蘭,為什麼劉蘭的心中會如此之多的仇恨。

    當劉蘭自認為是副人格,出現在外界時,她心中懷有深深的自卑,自卑轉化為對所有主人格的恨意,當看見易雪這個同為副人格的人時馬上把她當作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當她知道她和自己同屬主人格時,十五年的幽禁,足以讓一個正常人變成憤世嫉俗的人。她開始為自己所遭受的十五年的禁閉而更加怨恨起所有人——包括劉鏡。

    劉蘭的一生就是充滿著如此的仇恨,除了劉鏡,幾乎沒有人能理解她。不過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她們馬上就將死去。

    意識開始模糊,往昔的歲月化成一幅幅快飛過的畫面,越飛越快,快得讓人眼花繚亂。「這就是死時的感覺嗎……」劉鏡在心中自語。「不知道,劉蘭她在哪裡,也許……就躺在我身邊吧……」

    外界,劉鏡蘭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劉小虎和劉武明無法、也不敢阻止易雪。易靈呻吟一聲,有醒過來的跡象。易雪微微歎口氣,時間沒算好,她畢竟還是不忍心對易靈下手太重。

    「你醒了呢。沒事啦,再躺一會兒吧。」易雪微笑著說道。

    「你沒事吧。其他人沒事嗎?劉蘭呢?」

    易靈想去看劉鏡蘭的情況,被易雪按住。「不用管他們啦,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呢。」

    「你的手呢!怎麼了!」易靈無意間瞥見易雪的手,臉色大變,他握起易雪的手臂,大聲問道。

    「沒事,馬上就會長出來的。」易雪依舊在微笑,但這笑容卻沒能給易靈帶來安慰。易靈本能地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到底生什麼事了!」易靈掙扎著站起來,環顧四周。劉小虎和劉武明都盯著劉鏡蘭看,易靈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馬上現了問題。「快住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她……可是想殺你呢……」易雪像是小孩被現做錯事,一臉的委屈和不快。

    「我說住手!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去殺人的!」

    易雪無奈地住手,手腕處再生。與此同時,劉鏡蘭頭頸上的那雙手化作一汪清水,迅蒸在空氣之中。劉小虎馬上衝過去為劉鏡蘭急救,正嫡的生命力遠比正常人強,沒過一會兒,劉鏡蘭便咳嗽起來,吐出幾口鮮血。

    易靈這才放心,一陣睏倦感襲上心頭。

    「睡個好覺吧。」易雪輕撫易靈的頭。剛才在易靈昏迷時沒能殺掉劉蘭,易靈明確阻止之後再去殺,將會令讓易靈厭惡起自己來。易雪當然不希望生這種事,只能另找機會了。

    他們幾人互相攙扶著,踏上回家的路。

    過了半晌,木樓牆邊的一個黑影蹣跚地站起。他縮在牆邊已有些時候了,但專注於戰鬥的眾人沒有一個現他。他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他急於離開這個地方,還沒站穩就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夜幕中。牆邊,有他留下的一灘黃色的液體。

    月白風清,若不的血跡和一個個深坑,幾乎不會有人知道剛才生過多麼激烈的戰鬥。

    外面陽光明媚,房間內卻拉著厚厚的窗簾,一絲光都不透。易雪為了讓易靈安睡,足足用上十層窗簾。房間之中便如無月的夜一般黑暗,易靈枕在易雪的膝邊,出均勻的鼾聲。易雪輕撫著易靈的頭,在黑暗中她看不見易靈,儘管用心靈感應她也能感知易靈,但用這種方式更能讓她安心地感覺到易靈的存在。

    從某種意義上來,易雪就像是蓄電池,而易靈就是充電器。每過一段時間,易雪消耗完自身存有的生命力之後,便會從易靈處得到補充。當然,易雪也可以隨用隨充,不過還是定期補充比較節省生命力。

    般來說,大補充一個月一次便夠了。不過,剛才的一場戰鬥讓易雪消耗大多的生命力,必須進行大補充。大補充耗時二十四小時左右,在此期間易靈處於睡眠狀態,無法喚醒。

    易靈出幾聲輕吟,汗水沿著額頭流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似是在做著一場噩夢。

    ……

    「這裡是……哪裡?」易靈茫然四顧。

    眼前是一座兩層樓的別墅,別墅前是一個小花園,花園裡種滿各色熟悉卻叫不上名的花,一群蝴蝶在花間翩然起舞。柔軟的長草如同一塊綠色的地毯,一隻白貓懶洋洋地趴在樹陰下,一隻蝴蝶停在它的頭上,它都懶得去驅趕。

    記憶一點點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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