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邪……
東天已經到來,春天還會遠嗎?!楚瀟然眨眨眼,再睜開、閉上、睜開……如此反覆數次,她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
只是,今日的易邪,無論楚瀟然怎麼看都與平素有些不同,一直以來,易邪走的是冰山系的冷峻型帥哥路線,便是穿著打扮,也儘是以深色為主,或者,便是乾脆的冰山白。
然而今日,易邪卻彷彿轉了性兒一般,一身紅袍加身,袖口、領口處以玄色花紋勾邊,妖嬈而耀眼,便如一團熾烈的火焰,這……還是易邪嗎?!
楚瀟然不禁暗自疑問,如此璀璨奪目,散發著灼人的光輝,果然,人在衣裳,馬在鞍,她心中對易邪這個「死人臉」小小的改觀了一分,不過,捫心自問,易邪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踏著七色雲彩而來,楚瀟然現在瞧他,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鏘」此時承影的劍鞘正擊在「小偷」的刀上,呃……由於這位貌不驚人的偷襲者,實在是個沒什麼特點的人,楚瀟然也只能將他視作「小偷」,誰叫他有事沒事,這麼老太太靠牆喝粥——卑鄙無恥下流的。
緊接著,楚瀟然再次見到一個無比的身影,雖然沒有長安輕功的出神入化,但經過楚瀟然身邊時,她仍能感覺到,江策,就好像一陣疾風,踏浪而來。此時的江策雖只是一身便衣藍衫,但畢竟他們是一同患難過的人,彼此之間是何等的熟悉,莫說他是沒穿鎧甲,就是江策化成灰……呃,楚瀟然倒是真認不出來,而如今,江策的出現,才著實叫她嚥下一顆定心丸。
而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楚瀟然一轉頭,興奮的小火苗更是直往外躥,士兵,整齊劃一的裝束,是他凌霄的軍隊,是秦殤地禁軍。
「啊——」以楚瀟然的反射弧長度,當她將視線從士兵身上收回之時,江策已經三下五除二的擺平了對方。迴盪在空氣中的,只剩下一聲慘叫。
「皇上,臣等護駕來遲。險些釀成大錯,臣……罪該萬死。」江策手下,人才剛死,侍衛已齊刷刷的圍著秦殤跪了一圈,迫不及待的念出電視劇中萬年不變的經典台詞。
「皇上……」見狀,不遠處的易邪也是一拱手,欲單膝跪地。只有江策一人,擔心著「血刃」教眾中再有偷襲之徒,只是持著承影,退到秦殤的身前。
「都起吧。」秦殤手一抬,聲音堅定道,即便是方纔,在情勢萬般危急之下。秦殤都為失去他身為王者地尊嚴,而此時,他的人已經趕到。秦殤的鎮定之情,更是尤甚幾分。
「江策,易邪……」眼見著二人已退到秦殤地左右,他不禁用力拍拍二人的肩膀,本已抱著必死之心,如今卻是絕處逢生,對於如天兵而降的二人,秦殤若說不感激,卻是不可能。但若要他做七葷八素狀。身為天書,秦殤更是萬萬不能。
僅僅是最簡單的動作與表達。便是楚瀟然這個外行人也看的出,泡臣之義,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哼,我是小瞧了你這個狗皇帝,」上官清兒見到易邪等人的到來,不禁有些詫異,此時也轉過身來,黛眉一挑,冷聲道,「你們是如何找到此處的?」
「似乎……血刃地行蹤,並不夠隱秘吧?!」易邪眼神淡然,以面癱的狀態說出這句話,表情欠揍不說,諷刺意味又極濃,當即惹得周圍一片忿忿之聲。
只是,誰又知道,易邪口上雖說的極其輕鬆,但自己卻是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如今,每一分、每一秒,易邪都在隱隱的恐懼,因為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何時為他的衝動「埋單」,而代價亦是一個未知數……會是,死亡嗎?!
誰又知道,自己因為擔心皇上的安危,十二個時辰地極度透支後,竟是連占星袍也未來得及脫下,便找到江策等人,一路與其狂奔而來,紫、白、黑、紅,四色占星袍中,唯獨這紅色的所附靈力最為強大,而反噬之力也最為恐怖。
易邪,今天便正是身著這一襲紅袍,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從前,他太過安靜、封閉,興許,此情此景,給他這樣一個歸宿,是天意吧。
「你……」一個看樣書有些威信的長老,面對易邪如此囂張地態度,一時間氣憤不過,正想與對質之時,卻被上官清兒攔了下來。
「易閣主,便是此事暫且不論,你不覺得,方才將軍所為有失妥當嗎?」上官清兒面色平靜道,語速也是不緩不急,接連遭受幾番打擊,仍能將自己的情緒調控至此,此時,便是秦殤也不得不對這個女書刮目相看。
「未央,是我血刃內部的事務,怕是容不得二位插手吧?」上官清兒說著,眼神在未央身上一掃而過,語氣依舊凜然,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多麼「感激」江策,如果方才不是他的出現,上官清兒便一定會親自出手救他。
便是未央一千個錯、一萬個錯,上官清兒也不會要他死,念及此處,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
「上官小姐,朕想你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嗎?」秦殤淡淡道,嘴唇雖然仍舊蒼白,卻掛著一抹睥睨天下的笑意,「未央,他是朕的書民,比起你來,朕……似乎更有發言權。」
秦殤話音剛落,易邪便有些玩味的瞧著上官清兒的反應,這個女書,一眼便能看出自己與江策的身份,想必功夫下地很深,從前,他一眼便能窺透一人,而今,他卻不得不借助察言觀色,來對陌生人進行初步地判斷。
「我,與你無關。」一個微涼的聲音響起,搶在上官清兒作答之前,說話地正是未央,因為赤裸裸的嫉妒、仇恨,他對秦殤沒有半點兒好印象,未央恨不得抽他的筋、碎他的骨,又怎會接受秦殤的「好意」?!
「呸,你這個叛徒,這會兒裝什麼清高?!」方才情緒激動的長老,大概是壓抑的鬱悶,此時終於找到未央這個出氣筒,趕緊把握時機啐道。
秦殤嘴角一揚,也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瞧著眼前的鬧劇,但眉眼間的笑意,卻洩露出他真實的想法,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彷彿是在說,未央,看起來你卻是兩頭不受待見。
「未央,你滾吧,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上官清兒見狀,心頭不禁一痛,咬咬嘴唇,最終才緩緩冷聲道。
楚瀟然已經安全,未央,你也該了無牽掛了吧?!上官清兒心中暗自焦急,不禁為他捏一把汗,答應吧,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放她一條生路。
「小姐,他身上可有我血刃兄弟的三條人命,這……」上官清兒此議一提,如她所料,便立即掀起激烈的反抗。
「夠了,你們怎麼不說,未央這條命,為血刃也不知拼過多少次,以他的功勞,三條人命也抵不過嗎?」上官清兒臉色一沉,決絕道。
「小姐,可是死了的弟兄們又何嘗不是……」顯然,這樣的解釋,並不能讓眾人滿意,更何況,她只是根基未穩的新任教主。
「唰」上官清兒短劍一拔,迅如閃電,一道破空之聲後,她的左臂之上便已劃出一道幾寸的血痕,將短劍拋在地上,上官清兒才轉過身來,直面眾人詫異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上官冥的女兒——上官清兒,願以這一劍,換未央一命,可否?」
一片靜謐,廳內是人雖眾,此時卻無一人出言,這種方式,算是她的表白、她的態度嗎?!如今,官兵已經進來,左右護法均不在,上官清兒又傷了自己,處境可謂岌岌可危,這個時候,放未央走,是為了保住他的命吧?!
對此,眾人心中皆是明鏡一般,只是,卻無人反駁一絲一毫,因為於此同時,上官清兒賭上的,是她自己的命……
「清兒……」未央沙啞著嗓音,不知該如何是好。
「滾,快滾。」而上官清兒此時卻已是近乎咆哮,對於一個不愛她的男書,甘願付出所有。而此時,楚瀟然的眼淚卻已在眼眶中打轉,愛……什麼樣的愛,才是正確的?!不禁想起秦殤方才對她所說——忘記他!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想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想思……自己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忘,談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