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驃騎將軍江策?!」待楚瀟然將江策也下落不明,同時身負重傷的事情告之秦仁後,他苦笑著問道。
楚瀟然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臉上燒得有些紅,才一見面就帶給人家這麼兩個「大驚喜」,實在是……
「你剛才怎麼不一塊兒……」秦仁剛欲開口質問她,為什麼不將兩件事情一起道出,稍一思慮,自己心中卻已得出答案。
其一,尋找皇上,乃是重中之重,耽誤不得半點功夫兒,相比之下,雖然江策的身家安全也是極為重要,卻是要暫且緩在一邊。
其二,皇上、江策,甚至易邪及楚瀟然四人,此次出宮實屬秘密至極,若下令一併尋找二人,難免有人將蛛絲馬跡聯繫在一起,猜測出事情的原委,莫說他人,就連秦仁此刻心中,也能勾勒出七八分,而對於皇家,這等流言蜚語,卻是能少則少的。
再者,江策與皇上年齡相差不大,已派出的士兵中,若是有人發現江策的行蹤,也必定對其詢問盤查一翻,若是得知其真實身份,更是多半會將其帶回,可謂一舉兩得。
如此一想,秦仁心中頓是明朗,不禁又瞥了一眼楚瀟然。原來她此刻道明江策之事,並無意叫他增派人手,只是知會他一聲而已,好一個湘寧公主,真真是七竅玲瓏心!
而楚瀟然也是默不作聲,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看秦仁這一系列的反應,她便知道已無需自己多費心解釋。
再看看一旁一臉漠然的易邪,只談笑間,自已於他便如透明人一般,被一眼看到底……秦仁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命中該有此劫,竟叫他遇到這兩個難惹的「煞星」!
「一路勞頓,我先差人安排二位休息一下,然後再從長計議!至於皇上和驃騎將軍的下落,只要一有消息,我一定立即通知二位,可好?」秦仁拱了拱手道,耗了一番心神,此時他亦面露疲憊之色。
易邪與楚瀟然見狀,雖然心內猶有餘悸,卻也不便再過多勞煩秦仁,照例說了些感謝之類的場面話,二人便由秦仁的隨從引著,各自回到已經安排好的客房休息。
客房的佈置很簡單,只有一凳、一床、一桌,就連桌上的泥質茶壺及茶杯,都是秦仁後來差人送來的,可見戍邊地區環境之簡陋。
但只要環境整潔,楚瀟然便也能泰然處之,大概是這兩日勞頓太過,再加上精神緊繃,倒在床上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中,仿若江南一般的潺潺煙雨下,籠罩著一條汩汩而淌的河流,百轉千回,生生不息。河流之上,架著的是一座木橋,古老而陳舊的木板,凹凸著的,是歷史的印記。
她清楚的看到,遠處,橋的那一頭,一個身影在向她招手,峨冠束髮,白衣輕颺……楚瀟然認得那張臉,濛濛細雨中,秦殤的面龐是那樣的迷離而完美,俊逸如斯!
她微笑著向著秦殤的方向而去,卻反而覺得秦殤離她越來越遠,於是她加快步伐,直至最後變為小跑,仍然是追不上分毫。而此刻,楚瀟然一抬頭,竟正對上秦殤嘴角掛著的戲謔笑意,還有那滿是捉弄意味的眼神……
楚瀟然剛想暴怒,緊接著便看到,秦殤漸漸如霧氣般蒸騰,之後,便是無盡的黑暗,死寂中,若隱若現的只有一抹攝魄的猩紅。
「轟~!」的一下子,楚瀟然整個人如被電擊般猛地坐起,從夢中醒來,她的額頭佈滿了細碎的汗珠兒,如同穿越而來之時一般,這樣的背景她怎能不記得?!
那條河,名為忘川;那座橋,叫做奈何……
「咚咚咚!」幾乎與此同時,一串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楚瀟然有些失魂落魄道,隱隱的,她有種極不好的預感,剛才的夢、秦殤……這一切的一切,預示著什麼嗎?!
「將軍……將軍命我來通知您,人找到了!」進來通報的士兵,此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可見跑得有多急。
「立即帶我去見他們!」楚瀟然這會兒完全顧不上形象,一下跳下床來,急切道。
兵應了一聲,兩人便火上房一樣,一溜煙的往秦仁的房中跑。
他只將楚瀟然送到門口,因為避諱,便先行告退而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呆立在門前。
剛才楚瀟然跑的那麼急,此時卻是高高的舉著手,愣是沒有落下敲門,一瞬間空氣中,靜謐的彷彿只能聽到她一個人的心跳聲。
「呼啦~!」楚瀟然最後似是下定決心一般,竟直接一把推開了房門。
霎時間,房間中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只除了一道目光……
立於房中的秦仁和易邪,看向她的眼光均是有些錯愕,並參雜一抹異樣;而半躺在床上的江策,則是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胸膛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有些無奈的眼神也是牢牢鎖在她的身上,只是……
只是躺在另一張床上的秦殤,此刻卻是緊閉著雙眼,吝嗇的不肯分一絲餘光給她,他的臉龐已呈現一種墨綠之色,嘴唇則是暗的恐怖的絳紫色,顯然是中毒已深的跡象。
楚瀟然看著如此平靜的秦殤,他的嘴角竟還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嘲笑她的張惶一樣……忽地將手捂在嘴上,楚瀟然哽噎著不叫自己出聲,兩行清淚卻是無可控制的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