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總是退讓。
現在青薔已算是個死人了,不能再讓。
不要青薔再傷心,能不能活著,能不能健康,還是一個未知數。
情況,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樂觀。
他不能容許這個英明的無相之朝再來傷害一次。
灝看著青錦臣的眼,他是那般的堅定。
自己傷害了青薔,還想要回,他是不是,一直都是太過分。站得高了,就什麼也認為理所當然的。
堅決不讓的眼神,還是無法阻止他。
他非得看,可是,他竟然不敢看青錦臣的眼。
怕青錦臣衝動什麼的,好幾個朋友將他拉開,低聲地勸他:「青兄,別這般。」
朋友硬是扯到一邊,怕他與皇上衝突起來,會受傷。
灝踏了進來,聞到了淡淡的香燭之味,煞是清淡人心中的郁蝕之氣。
看到那白衣女子守在一扇門前,那個女子曾是自己覺得新鮮有趣,然後也去追馬的女子。
流觴也一怔,沒有想到,這個就是皇上。
他走近,她跪拜了下去,輕聲地說:「草民流觴見過皇上,皇上請止步。」看了一眼青錦臣,她略微沉思了一會說:「皇上,死者為大,青小姐正在裡面讓大師作法安然而走,請皇上莫要驚憂出聲,讓她路上不平靜。」
終究自己還是為青錦臣想得比較多,既然剛才聽到了他騙人的話。
那麼現在,不給他圓謊,他在乎的青薔,還是會失去。
不能這樣,她寧願,他是擁有的,這樣他才會開心一些。
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感激,難免心中竄過一些心酸。
灝的心,更是涼上三分,舉步也艱難。
「朕想,看她最後一眼。」他苦澀地開口,真的不存在了,他的心也空了,痛了,現在才知道,錯了。
現在裡面正在施法,雖然沒有什麼聲音,可是,真怕他會看見。
而且說不定,一會還會有聲音傳出來呢?
皇上的眼裡,寫滿了沉痛也傷感,他對這慧妃娘娘一定很放在心上。
想了想說:「啟稟皇上,如今大師,正在給他做法事,希望她能走是平靜一些。喝下那毒水,畢竟心中一口悶心,無法得到靈魂的解脫和平和。青大哥請人做法事,需得幾天幾夜,才能讓她一路走好,福至靈安。所以,請皇上莫須要打擾大師做的法事。」
她現在,是不是也越來越大膽了,在無相之朝皇上的面前說謊。
看到青錦眼中一抹感激的笑,又有些溫暖。
唉,情之一字,總是糾著人痛啊。
面前這個憔悴的君王,就是無相之朝最英明的皇上。
曾經不止一次想過,皇上會不會是很威嚴,很可怕的一個人,但是現在看著,覺得他其實是一個普通人。
也有傷心、失望、痛苦,無神又呆滯。
大膽地看著皇上的眼睛,還能看出,那靜靜流出來的痛心與後悔。
他再走近些,從窗子裡看進去。
看到了青薔躺在冷冷的桌上,透過縈繞的煙霧,也能看清楚,她一動不動地躺著。
空洞的眼,竟然又有些東西滑落下來。
多想進去抱抱她,告訴她,他後悔了,他不該步步逼她的。
可是,不能啊。
她走得不安心,那又會是他一輩子,最大最重的錯了。
青薔,薔薔,要怎麼樣,才能彌補你一些呢?
看著竟然生氣,越來越恨自己的自私自利了。
「皇上,切莫勿憂了。」流觴好怕他會說什麼啊。
他笑著,苦澀地問:「做法事,得做幾天。」
「七天七夜,所以皇上,請先回吧。」
「朕陪她。」他打算了,看著她走。
流觴心中一驚,但是很快就穩定了情緒,輕歎一聲氣:「其實皇上,草民勸你還是早些回去為好,因為青薔,大概不會喜歡你在這裡的。」
他抬起眸子看她,有些迷惘:「真的嗎?」
「帶一分恨看你,就不想你來看她今天的境況,所以,我們都不希望,她人生最後的階段裡,還帶著恨。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帶來,去時,請勿將自己的情緒也帶上。」
「哼,你不知朕,你安知朕對她的感覺?「一個平民百姓,居然敢這樣跟他說話。
此時,他已經不想去問個清楚,也不會皺著眉頭忍受對他不敬的女人。
不是他,安知他的感覺如何呢?安知,那挖空了心的寂寞。
流觴淡淡地一笑,輕聲地說:「我便也和你一樣,有同種的感覺。」關於什麼同種,相信皇上他會明白的。
情傷人,這種痛,怎麼會不瞭解呢?
她抬頭,看著這古色古香的寺廟,仍是靜黑平和,但是誰知道,有朝一天,就連皇上也會來這裡呢?
心中的煙霧輕然地升起,借來天際的煙火,卻迷糊了她自己的一顆心。
風吹來,捲著雪冷之氣,將她的臉頰打得生痛,將她的裙擺,吹得瑟瑟作響。
流觴抬頭看著青錦臣,他大概不知道她說些什麼,他一顆心,說緊緊地看著皇上。生怕他去打擾施法,他們是青錦臣的朋友。
朋友與朋友之間是不會出賣的,但是這樣的騙一個皇上,青錦臣是否知道,他以後要承擔的代價,會是很大的。
一顆癡情的心,不知要纏到什麼時候,才會有個了斷。
灝看著,卻又無奈,是自己賜她死的,自己才是罪孽深重的人,現在來死死的盯著,懊悔地說心痛,連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青錦臣走前,壓低聲音說:「青薔不會想要見到你的,快走。」
生氣緊張起來,他連根本的禮貌也都沒有了。
他才不會去管他是什麼身份,皇上又如何,但凡傷害青薔的,他都不會再客氣。以前自己才是一步退,步步退,才讓青薔到現在的處境。
看了會,天色逐漸又暗黑了下來。
四處都是黑壓壓的,冷黑中的鳥,孤寂地叫著。
靛的寺廟,越的冷清孤寂。
灝心中長長地悲歎一聲,鬆開了手離開。罷罷罷,是自己的錯,心痛就得自己要承擔起來。
這個時候,他的琳愛,也該吃東西了。如果他不回去,琳愛不知哭得多慘呢?
舉步走了二步,卻有些沉重,一種深深的誘惑力,吸引著他的步子,想回頭,一直看著。
陳公公趕緊過來扶:「皇上,這時辰,該回宮了。即使青主子要做七天法事,以後過來看,倒也是一樣的。」
「不必了。」他沙啞地說著。即使來過,即使傷心過,何苦讓她再有不安。他只是,想再好好眼。
看來看去,他心中越的沉痛。
陳公公扶了皇上走,他也無奈地低歎,侍候皇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的傷心。
皇上是為國為民,不知道青主子是否知道。
皇上要叫射箭,其實是逼無垠公子。那無垠公子已是驚弓之鳥了,不須放箭,也能將他嚇倒,驚弓之鳥的故事,大家聽過,可是誰又敢用。
別人不知道,他倒是看出來了。那無垠公子也不敢重傷青主子,只是在她的臉上劃過一些皮外傷,就顫抖不已了,豈會真的殺她。
青主子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與無垠公子的交情甚是好。二人間的相知相懂,那種無聲勝有聲卻能互相瞭解的心思,一度讓皇上很是煩躁。
無垠公子對青主子多少還帶著一種孺慕之情,再嚇一嚇,必會放開。
但是青錦臣過急了,導致不得不放走無垠公子。他冒了犯天下的大忌,豈能不死。這之中,皇上可能也有些氣憤過急了,所以,等著青主子一回來,就馬上處理青錦臣。
如果皇上太快殺了青錦臣,只恐引不回青主子、太慢了,終是到最後才處決青錦臣,皇上最憤怒的結果,就是青主子以要以命相代。上一次黑衣人偷襲,也是青主子給青錦臣擋了一劍,完全不顧自己有孕的身體,皇上一直心痛著,一直想著,他們安能知。
微弱的光色,映著雪,讓眼睛仍是刺痛不已。灝總想回頭再看,還是忍住,雖然在眾人的擁護中出去。
遠遠看去,那一身龍袍,何等孤寂無奈。
終是走了,門讓人關了起來。
青錦臣看著寂黑的天色,有些鬆了口氣。
跑過來看著流觴,笑道:「流姑娘,謝謝你。」
「如果你要謝的話,以後不要叫我流姑娘,流觴,流華月隱采,觴觴暗生輝的流觴。」她平靜地說,希望他能記住她的名字。
無奈,他是一個無心的人。早又在窗邊,看著裡面的青薔。
這世間的情,為何一般一個糾纏呢?
灝帶著人回到宮中,呆坐著,陳公公勸他用膳,也是吃食不下。
抱了會琳愛,讓她睡著了才放下小床。
她這二天,總是睡得不安穩,沒有青薔在,她的氣色,也愈的不太好。
生起氳氤之氣的房裡,還點著了薰香,一種能麻痺人思想讓人放鬆心神的薰香。拿起筆,卻是寫不出一個字。雪白的宣紙上,落下了一滴墨汁。
廢妃的書,終是寫不下去。
但還能做些什麼呢?他知道青錦臣騙他,因為藥量,他知道。
青錦臣一身的傷,又刺痛了他的眼。
這一個召書,怎麼也下不了筆。
那就讓老天來決定吧,他拿出一塊玉,上面還鑲著一些亂亂的黃色東西。再仔細地看,原來是破碎不已的,才用一些金鉑來鑲合起來的。
這玉,原本是楊宏書還給青薔,她掛在那桂花樹上的。
如果正面,他不寫,如果是反面,他會寫那召書。廢了青薔放她自由自在。
指尖打玩著,在燈下光下看著這玉,隱隱生輝。
看了會,他親親這玉,往上丟,然後接住,一手合著。
移開了手,看到是反的那一面。
一般人作賭,但凡都是三次為準,他不想一局,就把召書寫了,成全了青錦臣與青薔,但還喜歡青薔的,他後悔了,他和琳愛需要青薔。
再給他機會,這一次,一定要正面。
再親吻一下玉,他一丟,玉拋出完美的線條,快地落下,也分不表是正反那一面,他手迅地蓋住,有些跳得快。
他從來不會為這些凡俗之事而這樣費心過,如今心跳得愈的快。
輕輕挪開了手,希冀的眼光希望能看是正面的。
又是一陣失望,竟然還是反面。
沒有了那種細心,灝又一丟,玉落在紙下,出一些輕微地聲音。
還是反而,他自嘲地笑道:「連老天都開始懲罰朕了。」
廢妃,如何下得了筆。
他一擲筆,冷聲道:「陳公公,讓人下召,宣青薔已死,禮儀用妃嬪之級,字節之中,不得污辱半分。」
後宮廢妃什麼的,多是不太好的理由,他不要讓青薔這樣。
聲音一弱,他又低低地道:「搬些桂花酒過來。」
忽然想喝這酒,青薔說,獨自一個人喝了酒杯,可是不會醉,個人就往城外走去,哪得知,還是押了回去。
這是不是斷不了的緣呢?他與她的緣分,總是奇妙又強烈。這些所有的緣分,全讓一手破壞了,怎麼不想大醉啊。
死寂沉沉的空室中,只有風聲在外面呼嘯著,叫著嚴冬之寒,年關即到。
他沒有在琳愛的房裡喝酒,青薔不喜歡他的酒味嗆著琳愛的。
愈喝愈清醒,心就愈的痛疼,這是什麼酒啊,為什麼喝不醉他。
陳公公在門口看了,心中重重地歎息著,小心地勸言:「皇上請愛惜身體。」
「都沒有了,愛惜,有什麼用?」
「皇上莫要如此,琳愛帝姬還需要更多的照顧。」他早就知道,青主子在皇上的心中,中為一瓢潑大雨的。也不知青主子對皇上來說,是這般的重。
但是人已失過,現在說什麼也遲了。
皇上不是一般人,不能說醉就醉,還有好多的大事,等著他處理。
宮女捧來薰香,他走過去,輕聲地在她的耳邊吩咐,一會,一個宮女進放了些東西進薰香爐裡。
輕煙起,細碎的幽香入鼻,頭越的重。他開始睜不開眼睛了,眨著,似乎看到了青薔在笑著說:「別忘了你承諾過我什麼?」
「呵呵,不能喝醉。」他笑著,放下了手中的一罈酒。
酒罈跌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破碎了開來,香冽的桂花味道頓時滿房皆是。
宮女小心地跌著撿了碎片,一年趕緊抹乾地上酒水。
「皇上,老奴扶您去休息一會。」
「沒醉,朕不醉,薔薔說過朕不要再喝醉給她看。」他好難過,他好想醉,卻是醉不了。
他笑著,又除下了衣服,硬是要露出肩胛給陳公公看:「你看,薔薔咬的,朕不捨得上藥啊,呵呵。要記住,這種痛,不痛不痛的,薔薔,你,去把薔薔給叫來。」
陳公公也沒有把醉話當真,扶了他出去,遠遠地,還能聽到一些不悅的叫聲,還有勸慰聲。
一室的桂花酒味,還濃郁著。
宮女開了窗,讓冷冽的寒風吹散了這些酒味。
七日七夜的作法,不僅作的人會累,就連等的人,也是累得疲憊不已。
青錦臣讓朋友先回去,而流觴,卻沒有走,依然守著。
凌晨的風雪,越的冷人。
裹緊了衣服看著那燈籠下的青錦臣,一雙眼睛,淨是往裡面看著。
讓她看了有些心酸,覺得在這寒風中等得越和冷。流觴輕聲地說:「你現在該去休息一下的,要不然,到時你沒有力氣來照顧青薔。」
「我體力還好,可以支持的。」他頭也不回地回答她。
過了一會,又轉過頭,緊張地問流觴:「你說,青薔會好嗎?」
這話,問了不止上百遍,越是關心的,就會越是不肯敢定,而又想聽到別人肯定的答案。
流觴輕聲地說:「會的,她一定會活過來的,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一笑,疲憊的笑中,也滿是燦爛的光華。輕聲地說:「流觴,辛苦你了,去睡會吧,我知道我最近很讓人放心不下,但是請相信我,我一點也沒有什麼事,我期待著青薔醒過來,現在等一刻,心中就緊張一分。」
靠地牆上歎息著,等著天亮等著一份重要的心跳躍。
流觴有些感傷,抬頭看著寂黑如黑綢一般的天空。
他等也就罷了,為何自己也傻傻的在這裡等著呢?苦澀一笑,哪有什麼為什麼?一切,都出自於四個字,心甘情願。
以為要等到中午時分,沒有想到此刻一個小沙彌扶著老和尚出來。
也是一臉疲憊,那眼神憔悴得很,看上去,就像是折了好幾個年華一般。
青錦臣沒有說什麼話,跪了下去,對著大師,就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這番大恩,青錦臣一定記在心裡。」
老和尚搖頭:「不知你以後,是否會感到不值。」
他笑,知道隱隱中含著的意思,朗聲道:「無論是昨天、後天,為她做什麼的每一天,我青錦臣,都不會有半絲的後悔。」
老和尚搖頭,沒有說什麼話,閉上那工作蒼涼的眼,讓小沙彌扶了去清淨的房裡休息。
凌晨的寺廟,太靜太靜了,萬物寂靜得只能聽到他遠走的步子,有些沉重,有些歎息和無奈。
青錦臣站了起來一笑,看著流觴:「流觴,謝謝你陪我這麼多天,好姑娘,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不是趕你走,而是生命中有很多有意義的事,去做吧,凡事皆有可能,青薔也會活著的。」
流觴一笑,故作輕鬆地說:「好。」
青薔是沒有什麼事,那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青錦臣是聰明的人,他知道為什麼的。
她變也是知道,生命中很多有意義的事,她有些輕笑。心中住進了他,怎麼想有意義的事,也是變得索然無味。
拖著沉重的步子,從寺廟的屋簷下往外走,踏著一片淡暖的燈光,帶著一份苦澀的心情。風襲來,越覺得孤冷極了。
「青薔。」他進去,蹲坐在桌前,看著她。
奇異的法術,七天七夜粒米未進的她,居然還是容貌如常,氣色沒有變得過大。
他倒了點水,朋友說無論如何,人的生命離不開水,一醒來即是要水的滋潤。
擦拭淨指尖,沾上了溫溫的水,在她的唇瓣上掃著。
青薔潤上水的唇有些光澤,他有滿足的笑,精神極是好地等著她醒來。
「青薔。」他輕聲地叫著。撫撫她的臉:「快些醒來,不要偷懶了,外面的星星就要隱了起,然後太陽會出來,過二天,就要過年了。九哥帶你去吃你喜歡吃的豆腐花,放很多的蜜糖讓你甜膩個夠,還有芝麻餅,我似乎聞到了那又香又脆的味道。青薔,快醒來,快醒來。」
多等一刻,心中都會多緊張一分。
她仍是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的動靜。
看著凌晨的灰白,漸漸讓那白霧與雪氣瀰漫著,看著她的樣子,越來越是清晰,他心中的緊張,越來越是重。
如扇子一般的睫毛,快些漾出蝶兒一般的俏皮吧。青薔,快睜開你的眼睛,來看看這世上,還有好多好多的美麗等著你。
他靜靜地看著,一點輕微的變化,也不放過,百看不厭的青薔,傲得倔,倔得傻的青薔。
睫毛動了動,他心中也驀然地如那透過過厚雲層的陽光,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期待著,她是蝶,他等著她破繭而出。
緊張地抓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她手中的氣息,越的暖和起來了。
她微微地縮了縮,指甲劃過了他的手心。
這一刻,他想哭,為生命的再開始而哭。
他就不相信,青薔會死,因為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呼吸。
二行淚,還真的流了出來。
莫說男人有淚不輕流,只是沒有到動情之處。
長長的睫毛撲閃下,睜開了眼,然後手抓住了他的手:「九哥。」
清脆的聲音,帶著沙啞,一聲九哥,將所有的擔心,都壓了下去,是真的,確確切切是青薔的聲音。把所有的暗淡,都叫得明亮了起來。
「是我,九哥,青薔,別說話,先喝點水。」溫溫的水,不能直接喝,只能用指尖沾了,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蒼白的唇上。
她貪婪地想多喝一些,真的好喝。
她輕聲地說:「九哥,現在是什麼時候啊,為什麼不開燈啊。」
他眼神倏地變得訝然,現在,現在是白天啊。外面的陽光,刺在雪地上,不知道有多刺眼,刺得那烏黑的寺廟一角,也微微地著一些黯淡的光華。
她的眼睛,依然是明亮,清靈,可是,卻努力地尋著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