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真好,連妃子容不得,非得陷朕的妃子於死地,極好,極好。」
她有些灰敗,卻是不在意皇上說的話。
她一點也不在乎什麼太后之位一樣,那對宛太夫人,心中的恨,一定好深好深。還有那靈楚大人,的確來說,我真的恨他的。
靈楚大人一臉的土黑色,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看他眼中的光華忽爾的暴漲,有語難言,想必是吃了什麼毒藥了。
宛太夫人像是一個笑話一樣,一直在捶打著他:「是你的女兒啊,你這禽獸。」
我討厭聽這樣的話,冷冷地看著:「你鬧夠了沒有,我不是他的女兒,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不是,不是的。」
「是的。」以為我好說話嗎?傷過之後,可以說些什麼。「你在胡說什麼,他是禽獸,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是巴不得這是事實嗎?哼。」我瞧不起她,我恨她恨到我想到她我都吃不下飯。
「太后的目的,還有什麼呢?如今靈楚大人說不出話來了,青薔,算是百口莫辯了嗎?宛太夫人,也算是羞於皇室,一死了之了。」
她不說話,她眼中凝著笑和淚。
似乎多年的策劃,就為了這般一樣。
要人從心裡痛,痛得生不如死。
我輕淡地笑:「太后的計劃,就是不知道我的性情也是堅烈的,我逃到七十二洞裡去,因為我九哥在那裡,他可以保護我。太后知道我懂五行之術,讓靈楚大人帶了行內人來,殺得我們無路可退,最後,我跳下去了。我九哥也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我們活著,沒有如你的願。」
「太后是龍族的人,太后和一些人間的恩恩怨怨,我自是不管的,其實你的目的,也不在於我,在於別人而已。可是你太狠了,只能說,你以前受的苦和什麼,都是應該的。」
她臉色黑,無神地呆坐著。
宛太夫人驚喜:「幸好啊。」
我惱恨得一把火在心中,什麼也壓不住:「幸好什麼,你是什麼人,我的事,關你什麼事。我死了,也是我的命,跟你何相干。」
我真的好恨她的,我以為我埋得住,我是什麼也藏不住。
這一室的亂,我看灝如何處置。
這一切的一切,他眼中自有定數。
「你跟九哥一起跳下去?」青鸞驚叫:「原來你一直和九哥一起,你上了浮雲寺,你說九哥好好的,不知道在哪裡,你是說假話,明明你就和九哥一起。我們浮雲寺的人,下去找了多久,卻不知你和九哥逍遙到了西湖。」
何必驚訝。青鸞還想我再無翻身之地嗎?
說吧,我已經不想去翻身,太累了。
女人的心思,總是特別的複雜,這一點我是很認同的。
重重地一拍桌子,皇上站了起來,臉色黑地指著宛太夫人:「把這賤人和他關到牢裡去。」
我呢?我看著他。
他隱忍著怒氣,並沒有說我什麼,還在想,他還在想。
他看著我,希望我說些什麼,我倔強地什麼也不說。我不求他,我也不愛他。我也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冷眼旁觀。
太后冷言地說:「皇上,這青薔,倒也是得要處置了。」
「母后,你也太令朕失望了。」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楊嬤嬤,拿畫來。哀家報復了那賤人,這才是大快人心的,什麼也不在乎了。還有你要的東西,在永喜宮裡。」
三幅畫送了上來,赫然是那梅蘭竹。畫早就在太后的手中了,靈楚大人欠了太后的什麼呢?連命也替她賣。
原來這些,只是一場交易一樣。灝都是知道的,灝都是在看著的。
我是個棋子了,生蹦亂跳著,恨得我牙癢癢啊。
歡喜的是他們一家,傷心的可能是我們這三個了。
「下令抓青錦臣。」他冷聲地說。
心中的一種東西,驀然打得破碎。
我苦澀地笑:「皇上,不必抓了,你要的東西,在我這裡。」探手到懷裡,將那玉珮取了出來。
畫齊了,得要玉珮,不是嗎?不然他怎麼去尋寶藏呢,有好東西,要想攻打別的國家,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他複雜地看我一眼,沒有說什麼。
陳公公將玉珮雙手奉上,他笑著,有些冷,厲聲道:「都下去,滾。」
「薔薔,薔薔。」宛太夫人哀叫,越來越遠。
他終究是念了一些舊情,沒有將我也關起來。他知道我和青錦臣一起逃命,一起在西湖住。
太后受過的傷害,我不管,和宛太夫人之間的點點滴滴,我也不管。
一番鬧劇下來,已是天亮了。他們的恩怨,讓我過了這麼多的痛苦,如果早些說出來,我何必在這裡跪一夜,無可奈何地離開呢?
一切,怨於恨。一切因為灝的生於愛。
跪了一晚上,讓我有些累。
出了這華麗的地方,找了個石頭就坐下歇著。
一手輕揉著小腹,孩子我多堅強,早就知道了是這樣的結果,我一點也不難過。我從太后眼中的恨意裡,看出了比殺我還要多更多的東西。
而你的父皇,請恕我無法給他什麼評價。他愛過我,很深很深,讓我動過情,最初的情。愛到極至,半夜都會來告訴我,打雷不可怕。愛到極至,他什麼也依我,他給我剪指甲,那麼的輕柔。在我受傷的時候,總是那般的痛愛到極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回頭的點點滴滴,已經難以再找回來了。
我被軟禁了,軟禁在小屋裡,對於外面的事,一無所知。
我這二天,一樣悠閒地擺弄著小屋裡的花草。
這些風雨,誰知道傷害最深的人,卻是我呢?那人為什麼要我原諒她,憑什麼?是我的娘嗎?我可不敢認啊,這麼的殘忍,她比太后,好多少呢?
一道令下來,慧妃削成了修儀,真巧,在那下面卡住,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我不能撫養。
有些心痛,最是無情是帝王之人。
袁修純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他負責琳琅宮的安全。他來告訴我,這裡的侍衛,撤走了,其實不是軟禁,而是保護我的安全。
相對一笑,都頗是苦澀。
我洗淨雙手的泥說:「剛才想自己種種花的。」
「我有話跟你說。」他壓低了聲音。
我吩咐宮女:「去給我做一碗酸梅子來,不用放冰,今天還是想吃西湖」
袁修純不贊同的眼光看著我。我馬上改口:「隨便就好了,早些用晚膳吧。」
「青薔,為何你總是掛念著在西湖的生活,皇上對那裡的一切,現在已是清楚極了。」
我歎氣:「可是我總是在懷念著,想著那些東西。其實好多了,我知道我回來,我要面對的是什麼,我現在做不到,還和以前一樣討他歡心。」
我心中已有九哥的一席之地,還要我和以前一樣討得他的歡心嗎?我不太喜歡。雖然曾經真的好認真地愛過,感觸過他的愛。那愛的成份,從來沒有去質疑過,有的時候,你知道什麼叫無私,你就學會了質疑。
他輕道:「青薔你還是不夠聰明,你的七情六慾,你非要寫在臉上。」
我坐在鞦韆上輕蕩著,看著晚霞如火。弄虛作假的事,我總是很少做得來啊。
記憶變得有些遠:「想忘記,但是太深刻了。在山上的那一夜,我與九哥都知道,那是最後的一夜了,靈楚大人的房子後面,種了好多龍族的五色杜鵑花。我們就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一想,也不難。我很感歎,為什麼有些人,要等那麼久的時候來報復,來恨。而不勇敢一回呢?我不想再束住自己的心。」
他臉上浮上淡淡的笑:「你是極聰明的女子,在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是青薔,你還不夠老練。我佩服青錦臣,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青薔你或許看不出來,他受了多少的內傷。」
我點頭:「我知道的。我走的時候,叫九哥要好好地養傷。」
「你不為他多想點。」
「我想了,九哥不要我委屈著過日子,我不會那麼委屈我自己,九哥不要我把他從京城推開,我也不會把他推開。九哥也不想要我去求他的,九哥是坦蕩君子,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如今卻不是這般,青薔,皇上畢竟不是簡單的。他對你,下了心思,他對你,是不同的。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我卻是緊張起來:「所以怎麼,他怎麼可以。」
「他怎麼不可以呢?青薔,你以為他還是用他以前的寬容來待你嗎?每個人的心思,想的都不是一樣的,你不能以常人之心來想皇上。懂嗎?」
「我九哥他」
「青薔,你知道這世上的忍字,為何是這般寫的嗎?心上一把刀,百忍則而定。青薔,放下你心中的一些東西,放下吧,都放下吧,去求他。青錦臣是一個講義氣的朋友,我袁修純喜歡結識這樣的朋友。」
淚撲撲地往下掉,我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
他眼中有些心痛:「畢竟你也年紀尚小,經歷得不多,你不知道男人的怒意,會有多大,皇上昨天下令,讓青錦臣到這裡來,我也不知道會生什麼事,但是他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女人的恨,可以尖長而又細幽,男人,卻是,我有點害怕了。
抓住袁修純的衣服,流著淚問:「我要怎麼做。」
「你要忍,你還是要忍,縱使強顏歡笑,縱使你心中或是帶著恨,你還是要忍。忍一忍,換得風平浪靜。」
壓著心口,悶得好難受。
「青薔,你是聰明的女孩,那裡收到消息說讓我娶你,我不知有多興奮。」他澀澀地一笑:「後來成了空,我知道有人現了你的美與才。如果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妹妹,多好。」
「袁大哥,幫幫我。」
他卻拍拍我的肩說:「這事無人能幫你,只有你自己。青薔,我站在這個角度來替你想問題,並不是因為你降了所謂的職位,你就會平安了。孩子是你們拚死守護住的,該好好地守護下去。知道我的意思了嗎?青薔。」
我難過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可是袁大哥,我要是恨怎麼辦?」
「吞下去,吞下去,和著淚水,帶著笑,一起吞下去。我亦知道青錦臣的意思,他是不介意這些,但是不捨得,你們二個,其實,都單純些,生命不是這樣用來浪費的。」
有一種東西,壓得我好痛好痛。
我知道,九哥不要我去求他。我知道,他要我去求他。而袁大哥,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給我分析,我更知道,我是真的要去求他。
他淡笑:「青薔,好好保重,有什麼事,讓人找我就是了,叫我一聲袁大哥,心裡頭,特別的高興。我一直想有個妹妹。」
我想笑,笑不出來。
袁修純是百煉成鋼,我們還是太易折了。
獻上了玉珮,他還不知足,還抓了九哥。九哥也不走,就讓他抓,九哥是否知道一生無望,索性也不去想別的了。只等我的來生,只等我活得累了。
叫來宮女,提來了熱水讓我沐浴,上了淡淡的脂粉,別上素淨的花鈿。
小屋外面已經沒有軟禁我的人了,帶著宮女,穿過那一片花海,往灝住的攏風閣而去。
陳公公引了我到門口,就退下去了。
「父皇。」軟軟的聲音在叫。
「皇,你父皇的皇,總是念錯,你這小手,怎的總喜歡抓頭,再抓,父皇得打你的小手心了。」
他在和穎說話,放下了架子,很是輕鬆的談話。
這曾經中,還有我在一邊。我靠在門外,心隱隱地抽痛。
「穎,你看,這是什麼?」他喜悅地問著。
「牆,牆。」穎軟軟地叫。
「錯了錯了,你說話再吐字不清,父皇打你的**,過」來,爬過來。」
「叫你爬過來,你爬門邊去做什麼?」
他抬頭,看到了我,薄簾子可以看到。
我一咬牙,掀開進了去,清涼的廳中,儘是宜人的氣息。
「見過皇上。」輕施禮。
他又冷然起來,坐在書桌邊,看著折子。
穎爬到我的身邊,伸長了手:「抱抱。」
伸長手要抱他,灝卻冷冷地說:「別動他。」
連抱也不給我抱了,我只能往旁邊走去,避開穎。
哪知他以為我和他玩,爬著虎虎生風地又過來。
灝不理我,顧自做他的事。他是給我個下馬威,他知道我是來求他的,我帶著心不甘,情不願來的。
穎一直爬著追我,一邊追,一邊笑著叫:「牆。」
我指指那牆壁,他要的在那邊,叫他爬過去。這樣子我怎麼跟他說事呢?鬧得像是孩子一樣,四處避著穎。
他也不讓奶娘抱下去,任由他滿地爬的。
是因為我才會這般喜歡穎的嗎?
站在他的書桌邊,我軟聲地說:「求你放了青錦臣吧,他沒有什麼錯,錯的人,是我。」
沒有抬頭,字也沒有寫下去。停在半空中的墨滴在紙上,黑糊糊的一團。
我跪了下去,任性地想要他允了我,我才會起來。
他重重地一扔筆,走到大開的欄杆邊看著漆黑的夜。
寂寞的背影留給我,我低下頭,心中越的傷感。
穎爬過來,不懂得大人的傷心,咯咯地笑著,抓著我的衣服站起來:「抱抱。」
我將撩在一邊,不讓他抓著了,他生氣地打我。
如果不是我現在心情不好,我必會笑出聲。
「抱抱,抱抱。」他眼中的淚,就要凝出來了。
我抱著他的小身子,讓他坐下,小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說:「這裡有個小娃娃了,青薔抱不起穎了,穎現在可重了,吃東西多吧。」他好認真的看我,聽我說話。
我一笑,他竟然伏在肚子上,眨著眼睛。然後哇哇的叫著,笑著。
柔柔的眼神看向我,我抬頭,看到灝趕緊移開的眼神。
哄睡這個小魔頭,才能說正經事。讓他舒服地半躺著,輕拍他的背,和記憶中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
他一時之間,又睜開眸子看看我,小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衣服,一個勁兒地往我的懷裡靠過來。
「穎都還記得你。」灝壓低聲說道:「不是你,哄他都睡不著。」
「但是青薔你對我,何其的苛刻小氣,連對孩子的這份耐心和溫柔,你都拿不出來。」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他又冷淡地說:「你不覺得嗎?當然,你只會知道朕愛你有幾分,而不知道,你付出有幾分,你犯了一個極大的毛病,對眼前的人嚴苛,對別的人寬容。朕說過愛你,你倒是把這一種愛,也不當作是一回事,一直一直地不當,一直一直地在想著,以後你會如何的淒慘。朕在你的眼裡,再怎麼樣,也是一個負心人的影子。給你說一些形勢,還有無奈,你也壓根不會放在心裡。」
「灝。」我輕搖頭,指指不安的穎:「只會再談,好嗎?」
他打個響指,公公進來,將穎抱走。
一動他,他就醒了,嗚嗚地哭著不肯走,小手伸向我,可憐的淚眼看著我。
我不忍,抱了過來:「只會再進來吧,我哄他睡。」
坐在地上,抱著他,他不哭了,眼中還含著淚,兩手緊抓我的衣服。
我朝他嫣然的輕笑:「穎,睡吧,睡吧。」
「我連個孩子都不如。」他忽爾地感歎。
「你也不是個孩子了,灝。」怎麼和孩子相比呢。
「可你怎知,一旦真的進去了,就和孩子差不多。」
「那你說愛我的時候,別的女人,是孩子的玩具嗎?終是玩累了,你告訴我,我才是你想要依著睡的懷抱。」可惜,我也不是孩子。
我無法去想像我們的關係,可以那樣的套用,卻有些感歎。但是他可能說的,是真的。一旦愛上了他,我會對他比較嚴苛,對別的人比較寬容。
我不爭什麼,其實是對他的一種放棄嗎?
以前的種種,都過去了,現在提去,算那舊帳,有什麼意思呢?
我曾那麼渴望過他的到來,我寫了好多的信給他。
他說我騙他,我不知道我騙了什麼?
穎還是不睡,眨著眼睛緊揪著我。
我婉若地輕笑柔聲道:「穎要乖乖睡,快些長大,以後小妹妹生出來,穎可以看小妹妹,帶她去玩,帶她去抓蝴蝶,玩泥巴,還可以種花,漂亮的小花兒,抓魚啊。」快樂的童年時光啊。
他輕笑,喜歡聽我這樣跟他軟柔地說話。
那裡我帶他,也是總是把自己的這些愛給他,跟他說話。
抓住他的小手搖晃著:「還可以養只小狗狗,跟在你們的後面,好可愛的小狗,不聽話,把它推水裡的。」
我亂七八糟地說著,心裡暗理著自己的情緒。
我要忍啊,我不是要來跟他爭辯的,他一向就強勢習慣了,我是來求他的。
懷裡的人慢慢地合上眼,還緊抓著我的手指不放。
等到他熟睡,我才輕輕地學灝打個響指,讓公公進來抱走。
但是聰明的他,居然一個響指就醒了,我趕緊對他笑:「好不好聽,睡吧,睡吧。」小孩子真難騙啊,是不是他一直這樣,所以穎都有這個反應了。
灝的眼角中,帶著一些笑意,好淺好淺。
他倒了杯酒,逕自喝了起來。
「寢室在那邊。」他指著一側。
我抱了起來,有些吃力,這小子,倒是吃得多。
腳輕踢開了門,只點了二個宮燈,有些昏暗,卻看見有二張床,一張大,一張小。
小床上還有些玩的東西,旁邊鋪著厚厚的毛毯,是怕他摔下來了。
灝難道一直把穎帶在身邊嗎?我還以為是司棋在帶。
輕放他在小床上,也躺了上去,他依在我的懷裡,睡得越的安穩。
要怎麼開口說呢,他為了讓關係假裝回到從前,讓我求他。
給小傢伙蓋上了被子,輕手輕腳正要出去,他卻是進來了。坐在大床邊脫下靴子,脫了外衣。
有些侷促不安,他沒有理會我,還吹熄了宮燈,身子向著一側。
幽暗中,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
他冷淡地說:「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是來求他的。
咬著牙不吭聲,就坐在穎的床前,黑暗中只能聽到自己委屈的呼吸聲。
他惱恨地說:「你總是這樣,難道朕讓你看看以前的你,你就委屈了嗎?」
是以前我的錯嗎?以前我的確是曾這樣,不理不睬過他。
討他歡心,不是這樣的。
我輕歎,走到他的床前,脫下了外衣,脫下了鞋子,僵硬地躺著。
他不出聲,我側過身子,閉著眼睛抱著他的腰:「求你。」
冷冷的扯開我的手:「求朕嗎,這般求的嗎?」
他轉過身,狠狠地吻著我的唇,吮著我的氣息:「朕真恨你,愛你愛到恨你。」
「我也恨你。」我嗚咽地叫了出來。
「你這般的看低朕嗎?你以為朕把青錦臣關起來了,朕在屈打成招嗎?朕是不相信你。」
「我沒有和他什麼過份的事,你一直就想問,我和他生過關係沒有,不是嗎?我告訴你,沒有。」淚流了我滿臉。
他抱緊我,似是鬆了一口氣:「你也想問朕,是不是把青錦臣給打得面無人色,是廢了他,讓他做公公,還」
這些殘忍的話,讓我害怕,害怕得抱緊他:「你不能這樣子的。」
「是啊,我不能這樣子的,因為那是你的九哥。可你拿什麼來說服朕,朕在你的眼裡,就是一個蠻橫好色的暴君了,你一走,朕就左擁右抱。既然你把朕想成這樣子,朕要殺一個人,何須憐你半分。」
手抱緊了一些,為什麼,為什麼?
「朕只是讓他來,讓他來而已,何有罰他,你說朕不相信你,你可曾又信任過朕呢。」
閉上眼睛,微微地鬆一口氣,卻有一些疼痛積在心中。
可我和你,怎麼再回到從前去。在愛的裡面,你加著好多權勢上和手腕上的東西,要我成為了你的愛奴。
「朕要青錦臣去尋龍族的軍寶物。」他說了出來。
他的吻,吻走我的淚水,輕歎地說:「朕是愛你的。」
我忍住,淚水不能再流,再流他知道我是很傷心,對這句話很難過。
不管如何,我恨他的自私。
他只會在乎他的感受,我呢?我不要他的解釋,我甚至不想再去聽了。我當是知道如果我真的不再是清白的青薔,他不會再愛,他也不會再放手。
暖熱的手,滑入我的衣服內,滑過胸,引起我的輕顫。
我咬牙地忍著,手滑在肚子上,輕柔地撫著。
我無法放鬆下來,幸好,他沒有再繼續,讓我鬆了一口氣。我不懂他的平衡後宮,平衡朝廷之道。
依舊還是溫暖的懷抱,我知道他急欲再回到從前的關係去。
比起我的看開,比起我的放手不愛,他比我更高一籌。他讓我九哥到龍族去尋寶。如果懲罰我九哥,我會恨他。
走了九哥,卻讓我牽掛著,我在這裡,不得不和以前那般。
這樣隔著那麼大的鴻溝,也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生過嗎?
如果沒有從浮雲寺裡跳下去,或者我可以,我又可以為他再退一步。
一步一步地退,退到我無可退的地步。
他知道我心中有恨,有恨,他比我更快。
灝,假裝愛你,真的還可以嗎?
抱緊我的腰,手在小腹上輕移,那是一種疼寵。
整夜,我都睡不著,假裝睡著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吻我的臉,吻著我說,你愛我,你要我在你的身邊。
穎醒得很早,很乖,一個人在哇哇地叫著。
我一夜未睡,卻是清醒得很。
灝還牢抱著我的身子,小心地避開我的肚子不壓著了。
我拉開他的手,將枕頭塞在他的懷裡讓他抱著。
輕手輕腳地到了穎的床邊,他笑得更歡,手抓啊抓的。
清早的空氣,還有些涼,壓下他的手,讓被子蓋著。
「你走了之後,他一直睡不著,每天朕得讓人拿你穿過的衣服,拿你用過的被子給他聞著那味道,方肯入睡。朕只得這個枕頭。」他有些嘲笑。
我硬生生地擠出個笑給他,親親穎的小臉:「乖乖,我也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你抱不起他。」他走過來抱起穎,牽著我的手:「吃些東西,你再回去休息多一些,你必是一夜沒有睡好。」
我低垂下頭,他竟然知道。
還真的可以再回到從前那樣去嗎?
是真的,坐在一起,他喂穎吃過東西。
我的面前擺著我愛吃的,還有一些補身體的。
我喝一口說:「太甜了。」
他試一試:「不甜,是你太久沒有喝了,來,喝些下去,孩子會喜歡的。薔薔,你覺得是女兒嗎?」他眼裡的興奮光彩,怎麼也擋不住。
我笑,輕柔地說:「是啊,我覺得是一個女兒。」
「薔薔,朕喜歡女兒啊,一個帝姬,聰明,漂亮的,很可愛的帝姬,朕得現在想著叫什麼名字了,薔薔你想過沒有?」他一張臉笑得極是好看,而又輕易地讓人靠近,沒有了帝皇的威嚴。
我搖搖頭:「還沒有想過呢。」
他袖子輕抹去我唇邊的白色汁液,為人父的驕傲與寵愛,興致勃勃地說:「這大名嗎?朕來傷腦筋,小名呢,讓你隨意叫。這般辛苦懷個孩子,薔薔你還有得好幾個月辛苦了,要小心些啊,知道嗎?」
我輕笑地點頭,低頭將眼中的一些東西藏得死死的,將穎的手從碗裡拿出來:「真淘氣,這樣也可以。」
「由得他去吃,別弄髒了你的手。」
「薔薔。」他深看著我:「這些天,你還得小心。」
我點頭笑:「知道的。」
「朕會給你自由,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相愛,但是自由,薔薔你也知道,會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你是想做慧妃,還是修儀呢?」
我輕道:「還是修儀吧,這樣不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