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薔 正文 第六十九章:誰在監視
    讓之桃挑了東西,讓人送到青府裡去的,沒想到,宮裡的總管可以讓她出宮,就讓她和兩個宮女出宮去青府送東西去,雖然她們應該不缺,可是大略會高興些的。

    讓之桃去,還有一個原因,至少之桃會打聽一下九哥的事。

    這麼久了,九哥真的一次都不來看我。

    直到彩霞滿天,之桃回來,我問她怎麼樣。

    她笑著說:「青家可高興了,小姐,大夫人看到你送的東西,高興得都想哭了。」

    「這有什麼啊,只是一匹雲錦,我也不喜歡穿那些東西,放著有什麼用。看到九哥了嗎?」九哥最近都在青府。

    他似乎有著離開的意思,那就離開吧,我不阻止他。

    我知道其實他還會去查關於長針的事,有些想知道他的近況如何。

    那天,我沒有叫他,因為叫了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我相信,在問大夫人之前,九哥早就知道了。他在努力,讓自己裝作若無其事。

    我也在努力,但是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知道了,也和九哥一般,無奈、談死。笑一笑,就這樣吧。

    之桃輕聲地說:「在,不過沒有說什麼,之桃不太敢問九少爺話。」

    這麼少的小,之桃對九哥的事,不是很上心的嗎?唉,九哥是不是都在無聊著,在折磨著。

    將下午剪的葡萄,一粒一粒地吃,吐出籽,放在小盤上。

    不用剝皮,一咬,就滑進去了,在唇齒間就滿是酸甜的汁液。

    「小姐,你不怕酸了。」她驚訝地看著我。

    「還好,其實慢慢吃,很不錯的。」

    慢慢地吃,好幾串竟然給我吃完了。淨淨手,宮女說:「娘娘,可以用膳了。」

    只有我一個人吃,也就不怕讓人看著得吃很多。

    沐浴過後迷糊地睡去,天氣熱得很,可我不太喜歡宮女晚上給我扇風,這樣很累的,其實她們也是人,也會很熱。

    翻來覆去的,清亮的月光灑在床前。

    我伸出手,看著照得滿滿一手的月光,抓住,空空如也。

    心裡裝著一些事,睡又睡不著。

    看著手心裡的月光,似乎有一抹黑暗擋住了手中的月光。有些驚訝,我細看手心,還是看得清楚啊,哪有黑暗。

    抬頭看,那輪明月就似乎在窗邊掛著一樣,沒有一絲烏雲的,何來的陰影呢?

    坐起來,有點害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要想太多,想必是宮女經過,或者是吹著什麼了。

    今晚只有我一個人睡,要是平時,早就睡著了。

    就是想著無垠的話,空洞的笑,寂靜的燦爛。還有九哥,連什麼話也沒有,那定是心裡越的難受吧,所以,我就睡不著。

    幸福像月光,灑在手心裡,可是抓住,抓不緊,伸開,還在。

    就如灝的愛,滿溢手心,只能看著照得亮堂堂。

    以前在青家,我可以徹夜不眠,等待著天亮。

    灝也曾經說過,可是我不敢到他的書房裡去,裡面不僅有著很多關於國家大事的折子,而且黑乎乎的,不是白天,我就不敢去。

    不知道那偷畫賊,三更半夜會不會來呢?那一次沒有偷成,以他的武功,肯定事氣憤不已吧。

    我問灝:「那畫可放好了?」

    他笑著說:「畫,可沒有人能拿得到。」

    這東西,是好,還是壞,每個人都想得到它,它可以帶給人好多的寶藏,可是得到它的人,沒有一定的力量,又怎麼能守得住呢?那麼這一份得,就會成為禍。

    一手輕輕地摸著腰間,似乎還有這些痛。

    再深的傷口,也結成了疤,雖然說白玉膏是珍貴之品,可是,卻也不能完全的消除。就算消除了又怎麼樣呢?終還是有真正的痛,在心中。

    人要知足,才會快樂。可是我覺得,並不一定,知足就會快樂。

    他給了我所有的東西,只差沒有把天上的星星,也摘一顆下來給我。我很知足,但是我的內心,其實不快樂。

    煩躁地搖著扇子,熱得讓人睡不著。

    灝不讓人放冰在房裡消暑,他說我身體太虛,吃不消。

    明明入秋了,還是這般的天氣,真想念夜涼如水的光景啊。

    對了,過幾天就是太后的生辰了。

    我看到皇上準備的壽禮,還有很多人都已經往太后的永喜宮送禮過去。我是不是也要呢?大家都送,我不送那不是很怪異嗎?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參加。

    明明那太后就對我有意見,幾次都欲置我於死地,我還去給她祝壽,我的性子,倒也做不到真心去祝福她長命百歲。

    我不會討好人,我覺得,那是一件很虛偽的事情。

    二看相不歡,為何要坐在一起,我次次都有頂撞,她是見不得皇上獨寵我。

    真奇怪啊,無相之朝,無論是哪個皇上,對皇后,都沒有什麼感情一樣。但是都會只有一個皇后,而且,邪門的是,皇上都不長命。

    這是關於皇家的事,外面的人,也不敢多怎麼說。只道是皇上後宮佳麗多了,不注重修身養性,自然是不會長命百歲。

    好吧,既然是要這樣過下去,沒必要弄得針鋒相對。今日他寵我而已,來日,換成別人,那我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九哥做事圓滑一點,就是不想做的事,還是會去做,處處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一想到我要學著做這些,還真是有些頭痛。

    送禮是一門學問,而且相當的高深。太后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要什麼珍貴的東西沒有,有什麼稀奇的物品沒有見過。

    唉,我又不想博得她的歡心,不出眾就好了,隨便吧。

    上次灝給了我一串南海珍珠,可漂亮了,把玩了一會兒,就收起來了。

    反正睡不著,就起身赤著腳,藉著月光在那櫃邊搜起來。

    拿起那串珍珠,在月光下一照,耀眼生輝,灼灼其華。

    我輕笑:「就送這個。」

    櫃子裡,還有好多珍貴的東西,還放了好幾顆他喜歡的夜明珠。

    手擋著月光,就看著夜明球在黑暗中,淡淡的生輝。

    拿出來把玩著,往上一丟,然後接住,吐吐舌頭:「要是真做成珠鏈吊在脖子上,那不脖子都會往前傾,多累啊。」

    我拿了出來,坐在地上擋著月光,看著一個個圓潤晶亮的。

    用手指彈著,就像小時候一樣,玩一些小彈珠。

    很幼稚和無聊的玩法,沒關係,沒有人知道我這麼傻傻的,現在都是三更半夜了。

    一抹影子。似在窗邊照進來一樣。

    和那夜在御書房的氣息,幾乎沒有相差。是誰,誰在監視我,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覺得全身毛骨悚然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害怕得連氣息都一下急喘了起來。

    一手還是把玩著夜明珠,裝作很投入,那影子,就在側邊,眼角的餘光,看得清楚,是一個男人。女人的,是不會梳成那樣的,而且,不胖。

    我好怕,要不要回頭大叫,是人,還是鬼。

    終還是,我不敢再讓這黑影多看一會,快喘不過氣來了。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我倒是看個清楚。

    猛一回頭,可以那影子極快的飄走一樣。但是這樣一次,我清楚的看到了還有黑從窗邊飛揚走。

    摀住了嘴巴,不敢說話,天啊,三更半夜有個男人在窗邊看著我,好可怕。而且並不是熟悉的人,我所熟悉的是九哥還有灝,但不是。

    一手按著心口,怕得喘氣著。

    害怕的眼瞪著那窗,大聲地叫著:「小蠻、之桃、小蠻、之桃。」

    宮女是好一會才來的,輕敲門:「娘娘,有什麼吩咐。」

    「進來。」

    外間的人,進來了。

    我讓她點亮了燈問:「你是守夜的嗎?」

    「是的,娘娘,小蠻姐和之桃姐,都休息去了。」兩個宮女輕聲的答。

    「剛才,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有人,我就慢慢地不害怕了。

    我真怕這正清宮,我總是覺得有人在看著一樣。

    宮女搖搖頭:「娘娘,什麼也沒有啊。」

    「外面呢?」

    「娘娘,外面是侍衛在巡夜呢?娘娘是不是做噩夢了?」

    不可能,侍衛巡夜,不會是一個人,而且也不會停留著時間那麼長。而且,侍衛都不會披散著的。

    那種感覺,也絕對不是侍衛的,我坐在地上,他就站在窗外。我抬起一隻手,看到那陰影,拉得長長的,我相信,那個距離,就一定是在窗外。就在那裡站著看我這個影子的比例,剛好就能照在後方。

    那分明是一個男子,而且還蠻高的。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真的看到了。

    不管她們信與不信,我不敢一個人睡了。

    要不是今晚睡不著,我都不知道有人這般的可怕,在背後這樣看著我。

    讓宮女守著,我像,還是早點搬走吧。

    哪怕薔薇宮不太喜歡,畢竟比這裡更要好。

    有人守著,我迷糊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將我拉近,我嚇得睜大了眼睛。

    灝笑,輕聲地說:「是朕啊。」

    「這麼晚還回來啊。」我迷糊地說,鬆了口氣,翻個身又睡。

    他給我扇著風:「今晚特別的燥熱吧,再忍忍,過了這段日子,就不會這般的熱了。」

    「嗯。」我迷糊地答他。

    睡了好一會,又清醒過來。

    轉過臉看他,他是睡著了,還有一下沒一下自然地扇著風。

    很奇怪的感覺,有些歎息,他是從哪個女人的床上下來,又上了我的床呢?他的身上,還帶著女人的香味。

    我的鼻子對這些味道,是比較敏感的,九哥曾經笑我是狗鼻子。

    我沒有起初對他的不理不睬了,他現愛我是什麼。

    別給我溫柔,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當要是有比我更傲,更有才的女子出現,他是不是也是從我的床上,半夜起來,再去陪他的新寵。

    灝,你的體貼人,你的寵愛,為什麼我總是想到,有些讓人討厭的地方去。

    我真不喜歡這味道,拉開他搭在我腰間的手,離他遠一點。

    真奇怪的感覺啊,我寧願,他不要半夜之後回來。

    第二天他去上朝,我就讓宮女將珍珠送到永喜宮裡去。收拾了一些那幾天畫的畫,就到薔薇宮。

    別的東西,不需要,這裡都有。

    宮裡就這麼一個方便,不像一般百姓搬家,大車小車的拉。在宮裡,只要把自己寶貴的財物一裝,喜歡的衣服一收,就可以搬到一個地方去住了。

    當然,要讓一個人走,也就是這麼的簡單。

    九月初九,好日子啊。

    秋高氣爽,放風箏的時候。

    薔薇宮裡,依然是空空寂寂的一樣,沒有了主人住,有點冷沉沉的。

    花還是開得如火如荼一般的艷麗,這是一座美麗的宮殿。橢圓形的圍成了一個圈,一面的房間是臨湖的,可以看到太液湖中的大片秀麗景致。

    這比正清宮裡涼快多了,湖上的風呼呼地吹著,吹得那垂地的紗,獵獵作響。

    之桃換著床罩說:「小姐,這裡比正清宮裡涼快多了。」

    「是啊,這裡風大,臨水,自有風來,有鳳,自有凰來。」我輕快地答著她,看著湖上開得嫣然的荷花,過了好幾個月了,還在開,真美。

    「小姐總能說出一些道理來。」

    宮女進來,臉上有些難色,我輕聲地問:「怎麼了?」

    她將盒子給我看,裡面是散亂的珍珠,還染上了好多的塵土。

    她難過地說:「娘娘,太后娘娘不要娘娘的禮物,還把這個給扯碎了,讓奴婢送回來,說沒事讓薔薇宮的娘娘不必送禮來了。」

    我淡笑:「你說得太委婉了一些吧。是否說,沒事叫薔薇宮的那女人別惹是生非。」

    她不說話,我歎口氣:「放下吧,反正,送過,心意已達,便是那般了。」

    我沒必要去討好她,她是太后,卻不是我重要的人。不要拉到,珍珠,要是送給青府的人,不知多高興呢?

    雖然是俗物,可是,喜歡便好。

    花瓶中,又插上了鮮艷欲滴的花。好喜歡這些香味,再插上一些柳條之類的看起來更好看。

    宮女有擅於泡茶的,無聊也跟著學起來。

    灝過來,在門口站著看我,語氣有些沉重:「朕還以為,有人私逃了。」

    「來,試試,這是我泡的。」招手讓他坐過來。

    將插沫刮去,吹涼些,端到他的面前,他也不接住,就著我的手喝。

    淺呡了一口,他搖搖頭:「苦澀。」

    我再泡一杯,喝宮女一般的手法,不及她輕巧,只學了幾分。

    第二遍的茶再給他品,他淡然地說:「這次差不多了。」

    我喝了一些,皺著眉頭:「其實還是有點苦。」

    「茶便是這般了,淺嘗,細品下去,苦中含著甘,帶著清。怎麼會學起泡茶來了。」

    我擦淨手:「看泡的極是好,所以也想試試啊。」

    他站起來:「倒也好。」

    讓宮女下去,我走到他身邊輕笑:「不高興啊。」

    「回去現空空如也,你道如何高興?」

    「今天是九月初九,好日子,喬遷之喜啊,在這裡吃飯嗎?」

    他轉過頭,捏捏我的臉,寵溺地說:「就會說這些,也不給朕先說一聲。」

    「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啊,正清宮裡,太悶熱,倒不如就搬回這裡來了,遲搬早搬,也是一樣搬啊。」覺得,這裡怎麼說也比正清宮裡灝一點。

    他歎口氣:「倒也是麼屈你一個夏天了,正清宮裡,是熱了些。晚上想吃些什麼?朕讓御膳房準備。」

    我搖頭:「不知道,有什麼就吃什麼吧,我不挑食。」

    「真好養,來。」他讓我走近些,攏著我的肩,黑眸深深地看著我:「薔薔,是不是很不開心啊?」

    宜人的風徐徐吹來,我輕笑道:「沒有啊,你看我天天心情還是挺好的。」

    他笑,拍拍我的肩:「你可以要求更多的,朕覺得,你不開心一樣。」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打量著他的神色。

    他現在不是給我很多的自由嗎?至少在宮中,我是哪個地方都可以去。

    他壞壞的一笑,在我的耳邊說:「比如恩寵。」

    我臉一紅,在他的腰間一掐:「回你的正清宮裡去,別煩我。」

    「呵呵。」他笑得歡心,輕吻著我的臉:「朕想你早點給朕生個孩子啊。」

    「你又不是沒有做過父皇。」生孩子,我覺得,那一道傷一樣,雖然撫平了,卻總是覺得心裡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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