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薔 正文 第六十四章:以命護命
    侍衛如風般的度,都衝了上來,將那黑衣人包圍住。

    九哥慎重以對,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想來這黑衣夜賊是有真本事,他的背上還帶著一個竹筒,大概是裝畫的。

    我聽說有四幅畫,可是為什麼只盜一幅呢?這有點不太清楚,但是能這麼快就盜到,此人不是簡單的人。

    「就憑你,也想攔住老夫,青錦臣,簡直是找死。」陰森森的話,壓得好低。

    卻讓我涼到心底,竟然知道九哥的名字。

    想來這人對宮中的佈置還有一切,都瞭若指掌了。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快就盜到畫呢?我明明看到他進去的,不稍一會,九哥就進去抓賊了。

    黑紗下的眼,凌厲得無情,那暴厲之凶,讓人會急退幾步。

    九哥冷靜地說:「就算是死,也是我的職責。你以為,你能走出皇宮裡佈置的天羅地網嗎?」

    「笑話,老夫來得了,就出得去。」一身的殺氣怒增。

    那倒是,都能這麼輕易的盜到,身手必是不凡了。

    建章宮裡的高手,可不少啊,能這麼快出來,想來這人必是宮有什麼內應了。

    我離遠一點,不讓九哥分了心。要是無意中讓人傷到,他會更擔心的。

    眾人一湧而上,要將這盜畫賊給擒住。

    黑衣人出招狠辣,讓人甚是不敢逼近。圍著那麼多人,看上去都不是對手。

    這群人中,又以九哥的武功為最,所以,總是九哥跟他過招甚多,牽絆住他。

    但是我看得出來,九哥不是他的對手。無論九哥出什麼招,再怎麼不同,也會讓黑衣人給封住。

    在這冷黑之夜,殺意濃濃。連月亮都躲在雲層後,不露出臉來看。

    宮女害怕地說:「昭儀娘娘,我們先回宮,這裡太危險了。」

    我搖搖頭,現在我豈能走,我九哥還在這裡打鬥,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危險。

    抓緊了拳頭,暗暗地焦急著,但是幫不上什麼忙。

    不遠處,聞聲而來,大批的侍衛和御林軍,拉開了弓。大內的高手,都湧來了。

    情況大概不如黑衣人想得那麼好,所以有些急躁了起來。

    劍氣如虹,掃開了眾人,然後飛身欲起。

    九哥真的是不怕死,竟然迎著劍氣而上,聽不到什麼聲音,可是那白衣上的血,染紅了九哥的手。

    九哥就是這樣,從來都不顧一切。那人武功高,可是把九哥的責任感和不要命的打法給絆住。看到他受傷,我又焦心,又無可奈何的。

    黑衣人一腳朝九哥踢去,欲想讓他往後退幾步,他就飛身逃竄。

    九哥更不怕,硬生生地送上前去受這一腳,一劍就將黑衣人背上的布索挑斷,劍尖一轉,竹筒往後飛落。

    就在我的前面沒有多遠,我跑上去撿起來緊緊地抱著。

    黑衣人惱恨了,對著九哥就是一劍。他一定沒有想到,九哥就是對著他的劍也會撞上去,再奪畫。

    九哥閃開,可是一掌又重重地打在他的胸中。出手快又狠,九哥還是和眾人纏住他,大聲地叫:「青薔,把畫給侍衛,快回去。」

    我抱著畫,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一定要給九哥守著,不能讓這人偷了去。

    眾多的人上來纏住了他,九哥飛快地往我跑過來。

    「青薔,給九哥,快點回去,這裡危險。」

    「好。」我把畫丟給九哥。

    黑衣人果然是高手,竟然甩脫了眾人的包圍,只來追畫。

    我又不跑了,停下身看著九哥跟他打鬥,九哥,已經落於下風了。

    還是將畫護得緊緊的,我大聲地叫,走近了幾步:「九哥,把畫丟給我。」

    他不丟,他就是不丟。

    他哪裡打得過那人,每次一出招,都讓人家給封死。這人的武功,究竟到了什麼樣的顛峰地步,連九哥的招數,都能清楚得很。

    內力不錯,又狠又強勁。狠毒得以劍為指,點了九哥的**道。

    我咬著唇倒吸了一口氣,天啊,要是劍尖的力道深一點,那九哥的**道豈不是

    九哥倒在地上,黑衣人一劍指著他,冷厲地說:「給我,不然老夫連你也殺了。」

    「命在畫在。」九哥痛得聲音都破碎。

    他欲下毒手,我大叫一聲:「畫在我這裡,那只是一個空的竹筒。」

    抬起手,欲去寬袖中取畫。離他越走越近,我不知道為什麼不怕,大無畏走近。要救九哥,一定要,我就是捨了這條命,也得救。

    他竟然相信,因為剛才是我抱著畫跑的。

    九哥見機,將畫往人群中使勁一扔。

    上當的黑衣人大怒,我看到他眼中的惱殺之意,用凌波微步急地往九哥身上撲過去。

    劍光起,刺在我的腰間。

    痛得不可思議,我聽到皇上和九哥大叫:「青薔。」

    好痛,劍拔起,血噴湧了出來。

    我身上居然可以有這麼多血,手指顫抖著,抓緊了,好痛啊。

    從小就讓九哥保護得好好的,小傷都很少,現在才知道,這個是什麼樣的痛。

    眾人上前,黑衣人似乎有些震憾一樣。

    九哥一手捂著我腰間的傷口,不讓血流得太快了,捂得我好痛。

    一劍猛地朝那黑衣人的手上擲刺過去,沒想到九哥的還手之力,硬生生地刺痛了他的手。

    他冷冷地瞧我一眼,一手捂著左手,急切地縱身欲逃,御林軍又追了上去。

    好痛,痛得我顫抖,呼吸都痛了。

    我有點冷,灝來了,來得很匆忙。

    我卻不知要對他說什麼,這一下,孩子真的是保不住了,劍刺得我好痛啊。

    「九哥,你不要內疚,這個孩子,是沒有人想要讓他來到世上的,不要難」過。」痛,冷汗涔涔而出。

    如果不說,我真怕我沒有機會再說了,我不要九哥內疚一輩子。

    這孩子,本來就是不會給我順利的生下來。以我的命,來換九哥的命,值得。

    「九哥,皇上不要這個孩子部人,都不要。九哥,青薔要你開心活著。」一口氣說完,眼神都有些迷濛起來了。

    我不喜歡痛楚,我不想要強記著它的滋味。九哥不動了,還只是抱著我的腰,手纏得好緊好緊。

    竟然有那麼一種解脫的感覺,灝睜大了眼睛,撫著我的臉,神色急燥蒼白,大聲地叫:「快宣御醫,快點,快點。」

    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叫,沒有一貫的溫文和驕傲。

    他的手顫抖著,害怕著,撫著我的臉,低啞地說:「薔薔,薔薔不要怕。」

    我搖著頭,喘氣喘得好厲害。

    我不怕,灝,我真的愛過,所以,我才會這麼心痛。

    孩子沒有了,我不知道我要和你怎麼走下去。就算是活著,事情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完結。傷了的胎兒,怎麼生得下來,我總是傷得那麼痛。

    這終究是好的,到了最後,就這樣。

    我不必心痛,不再掙扎。我知道他疼愛我,在我心痛的時候,他也不好過。

    可是灝,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怎麼再回去呢?我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怎麼辦,怎麼辦,就這樣吧,以後各自都不要心痛,有一種分別,是解脫。

    「薔薔。」他抓緊我的手,將我抱起來。

    意識有些迷糊,看到九哥緊閉上了眼不忍看我渾身的血。看到灝焦急得沒有理智可言的神色,這一次,我是真的可以放鬆所有了吧。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不要你的孩子嗎?青薔,你給我聽著,聽著,你還有這麼一個大問題不知道,你不許給我做個懦女子。」

    是啊,灝,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快告訴我啊,趁我現在還能聽。

    你不是懷疑我的清白,你不是不喜歡我,不是不愛我,是為什麼?

    眼皮越來越重,痛變得有些麻木起來了。

    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痛,全身都漸漸變得沒有感覺。

    我想,我真的好累,我閉上了眼睛。

    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很多很多吵雜的聲音,真討厭,讓我都不能睡。

    手讓人給拉著,我想抽回來都不行,我的身子好痛好痛。

    我眼皮沉重,想睜都睜不開。

    聽到有人哭的聲音,是不是我死了,所以在哭啊。

    但是我怎麼有知覺,能感覺能聽到聲音。

    「青薔都是一個死,賭。」是九哥的聲音。

    賭什麼啊,九哥又要去跟誰賭。不會是楊宏書吧,必輸,碧書,呵呵,我還記得九哥說過的話啊。

    有人在親吻我的手,用像沙礫一樣難聽的聲音說:「賭吧。要是贏不了,就讓薔薔安然地去,各自,都如她的願,把她給忘了。」

    可惡的灝,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不要我的孩子,我要是醒了,我非要說你不可。

    我就任性,我就任性最後一回。

    就是這個,害我想睡都還想著這個問題。

    有人進來,在我的身上扎針,真痛啊,我不要扎針。

    「青薔還有知覺。」九哥輕聲地說。

    「有的,薔薔不會這樣丟下就走的。」

    咦,他要哭了嗎?他從來都是很堅決的啊。可是他說的話讓我心裡酸,我其實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啊。不會這樣丟下就走,唉,你是存心要縛住我。

    有些針,紮在腦邊,然後我就徹底地陷在黑暗中,什麼也不知道了。

    痛楚不知道折磨了我多久,好久好久,久到我不想醒來了。

    「薔薔寶貝。」有人輕叫我:「別睡了,動一動好嗎?」

    好噁心的名字,沒有人這樣叫我的,又是灝吧。

    從青薔,到薔薔,現在又加了幾個字。

    我是不是又有知覺了,可是我張不開眼睛,好沉重,我動不了手指,一根也動不了。嘴裡的東西,好難受啊。

    有人將我的嘴裡的東西拿出來,又塞上一片,然後又是把脈,又是翻我的眼皮看著。恭敬地說:「皇上,昭儀娘娘似乎有好轉的狀況了。」

    他很高興,直親吻著我的手。

    還用溫暖的溫巾子給我擦臉:「薔薔最愛乾淨的了。」

    「皇上,該上進了。」陳公公的聲音。

    上朝,他好像在這裡好久了。

    「讓青錦臣過來陪著她。」他將我的手放入被窩中。

    九哥為什麼還不走啊,不是要走嗎?九哥沒事,真是太好了。

    可是九哥都不說話的,我等啊,他就是一直不說,不說我就睡過去了。

    身邊都是來來往往的人,迷沉沉的過了好幾天,我實在是受夠了天天不知吃什麼東西,好難受的味道,而且是灌進來的。

    手指習慣性地抓抓,摸著絲一樣的東西。

    灝驚喜地叫:「薔薔,你醒了嗎?」

    「皇上,昭儀娘娘還在睡。」

    「不,陳公公,朕剛才是感覺到了,薔薔的手在動,在抓朕的頭,她不高興了。」他興奮地說著。

    「皇上,你二天沒有休息了,剛才喂昭儀娘娘吃了藥。得好好保重身子啊,昭儀娘娘會好起來的,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

    他天天很多事做的,這樣身體可會受得了。

    又拉著我的手,細細地看著我一樣,輕聲地說:「薔薔,你快點醒來啊,朕跟你說,你想聽什麼,想問什麼,朕都會跟你說。」

    每次不是他,就是九哥陪在我的身邊。

    「昭儀娘娘再不醒來,就。」有人在外面哭。

    「別說了,小蠻,昭儀娘娘是有福份的人,會醒來的。」嗚咽的聲音有些陌生。

    「可是御醫都說了,再這樣沉睡,身體都受不了,雖然每天這樣吊著氣,但是人不吃東西,是不行的,每一次一碗這珍貴的續命之藥,卻只能吃一點。」

    我對她們都很冷淡的,甚至都不知叫什麼名字。

    可是,她們能這樣關心我,真的好開心。

    意識,清醒的比較多了。

    灝給我抹手的時候,抓著我的指尖:「薔薔的指甲可長得真快,最喜歡抓著手心了,非得剪得光光的才行,不然你的手心,總是傷口,你這笨蛋,總是自己傷害自己。」

    捏了下我的手心,歎氣地哀求:「薔薔,你什麼時候醒來,快醒來。」

    指尖抖了抖,他手指放在我的手心裡,很輕很輕地說:「薔薔,你抓我的手,抓,慢慢的動。對,對,對,就這樣。」

    他激動著地說,我終於,將他的手指抓在手心裡了。

    「薔薔醒了,朕的薔薔醒了。」他大聲地叫著,叫得我心酸。

    他是皇上啊,他是不是把他這個尊威不可忽視的身份給忘了。

    他興奮著,他大聲地叫著:「御醫,御醫,薔薔醒了。」

    幾乎讓我以為他是平凡的人,在御醫的面前叫我薔薔,而不是說昭儀。

    御醫一番的檢查說:「娘娘的狀況大好。」

    他笑了,笑得好傷一樣,坐在地上,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手背上:「薔薔,朕賭贏了。」

    宮女輕聲地說:「啟稟皇上,昭儀娘娘用藥時辰到了。」

    「給朕,你們都退下去。陳公公,去將青錦臣宣來,薔薔看到最疼愛她的九哥,會更高興的。」

    連這些介懷,都沒有了,真好。

    九哥一進門就急聲道:「青薔醒了嗎?」

    「她在動,在抓我的手,是真的。」根本忘了,他要在九哥的面前把他的架子給顯出來。

    九哥鬆了一口氣:「青薔一定會醒來的,她不是懦女子,她是很堅強的,她用冷漠來保護自己的心,卻不知,自己也被了。」

    「保護什麼畫,不就是一幅畫嗎?四幅畫沒有湊齊,也沒有什麼用,朕無相之朝,要什麼沒有的,那些也不過就是一個小族的財富,薔薔比這些,都重要。」灝甚至責怪起我來了。

    拿開我嘴上含著的東西,然後一手捏住,一手給我灌那難聞的藥。

    好難喝,我不要喝了,滑下喉嚨的感覺,特別的嗆。

    我掙扎著,手抓著拳,慢慢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像久不見天日的來黑天空,那一縷陽光,透過了黑厚的雲層,強硬地,鑽了出來。

    我撥開了重重黑霧,睜開了眼皮。

    他笑了,笑得那麼的開心,連眼睛裡,都有眼淚。

    灝,你在為我哭嗎,是在高興嗎?我靜列地看著,慢慢地將他看得清楚了。

    九哥蹲下身,看著我,也笑了,笑得有些苦澀:「你這丫頭,要是不醒過來,你是叫九哥陪你去碧落黃泉嗎?」

    唇動了動,自然將口中的東西吞下去。

    「薔薔。」灝抹著我唇角上的湯藥:「朕告訴你,朕說過,你醒來,就告訴你為什麼?朕很愛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說,我都有些知覺的。

    「你的腦子裡,有一枚長針。已經是影響到你的身體了,用藥和各種療法,都得傷到孩子,所以來狠心。對不起,讓你受傷了,是朕的方法欠妥。朕愛你,只愛你,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的,但是薔薔只有一個。」他說得很認真,很坦誠。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我就想著,為什麼他可以在傷我之後,還會那麼的無奈,那麼痛苦呢?

    我的頭痛,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

    在宮裡自從那美人出現之後,我就越的頭痛。

    那裡,只是心也在痛,不曾會去想到這些東西。

    他賭,他說,他贏了,要是他輸了呢?他會不會後悔一輩子。

    但若是不取出來,以那狀況,我也過不了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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