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湘秀院裡似乎只剩下我一樣,也只留了一個宮女打點。
我足不出戶,她也沒有好臉色給我看。
我是個不會受寵的人了,我耽誤了她對高處的追求啊。
人性本如此,沒有什麼好生氣的,看多了,就習慣了。
我在堅持著自已的一份清傲,雖然他放出話來了:「青薔,你這麼有才華,皇上會寵愛你的。」
才華,就可以得到寵愛嗎?我也不會理解,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看深,就深,看淺,就淺。
我還是不想陷進去,那是一個深井,雖然是至尊至貴,雖然我說要毀了青家,卻明白地知道,不想用一生的快樂來換。
現在即使一天一餐,即使很多東西要自已打點,我都覺得是沒有什麼委屈的。
我在等,等著時間的過去,然後,他將我忘了,我就可以出去自由的活動。
我還是每天彈琴,都是輕快的曲子,每天看一些書。
但是再畫殘荷之畫,每每都會想去皇上,總是畫不下去。
抬頭細數著流光流逝,滑過指尖,滑過枝頭,冷秋已到,衣服不知覺地加厚了,湘秀宮裡的海棠,也收起來了。
司棋匆匆地進來,一張小臉紅紅的,我還在床上賴著不起來。
她摸摸我的額:「是不是著涼了。」
我睜開眼看她,笑道:「不是呢?我懶嘛,睡久了。」
她竟然萬分的羨慕:「真好,我也想啊。不過今天不是來陪你聊天的哦,快起來,有好事呢?」
「有什麼好事啊。」我慵懶地起來。
她皺眉看著被子,然後看我穿上的衣服,不平地說:「你還沒有換冬衣冬被子啊,這宮女怎麼搞的,一到冬,都會新的啊,這樣怎麼行呢?什麼意思啊?你就不是人了,就不給你換了嗎?」
我笑,笑她的單純,拉住她:「算了,宮裡是這樣子的,想通了,也就這麼一回事,要不,勞動一下,明天過來,我們一起洗。」
她捏著鼻子:「才不要呢?給你洗被子。不行,我得去找那宮女說說,你也是我的好姐妹啊,敢這樣對你,就是跟我過不去了。」
她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我拉不住她,就任由她去說了。
權位,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司棋說那宮女不稱職,她去說,宮女必然會聽,但是,她又站在什麼樣的角度去說呢?因為她是皇后的親系,是良人,所以,那宮女會聽她的。
我對鏡一笑,宮裡也就是如此。
她已經慢慢在改變了,可能她都不知道,不過淳樸和仗義的心,還是為我所敬佩的,依然,我和她還是好姐妹。
插手不理宮中事,樂得二袖清風,自然宮女,我從來不過問。
她一臉氣乎乎地過來:「那宮女居然比你還能睡,真是太過份了。」
我笑笑:「好啦,別生氣啦,告訴我,有什麼好事?」
她氣上得快,也消處快,神秘兮兮地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了就知道了。」
我衣著單薄,就吩咐宮女回她那裡多拿一件厚衣服給送到檢校場。
還未近,就看到了好多的人,裡一圈,外一圈地圍著。
我不喜人多的地方,在外面也就罷了,在宮裡,更是不喜歡。
她拉著我的手,邊走邊神秘地笑:「青薔,你跟我來,去了你就知道了,不會讓你後悔的哦。」
也有些看熱鬧的,也有公公,有御林軍,還有些當官的,有些妃子。
司棋進去,有人帶她去前面坐著看。
面是一個鋪著大紅布的檯面,幹什麼我是不知道了,我看到二個人在上面比著武,原來司棋想帶我來看比武的。
回頭看看,竟然還有些相熟的面孔,只是搬走了,也不消幾天,就變得陌生起來了。
每一個,都比司棋的良人之號還要高,但是,她們站著,而司棋坐著。
司棋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比她們的精緻而昂貴許多。
她自在地坐下,拉拉我的衣服,我傾下身聽她說話。
她壓低聲音說:「一會兒,你九哥。」
是嗎?九哥,真是一個好消息,九哥會來宮裡嗎?
我心跳躍著,四處張望,希望一回,能看到我的九哥。
九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想得我心都痛了,一聽到他的稱號,我心都酸酸的。
到九哥一如以往的容顏,淚迅地霸佔了我的眸子。我所堆砌起來的堅強,因為見到到,而變支離破碎。
他眼神掃了一圈,看到了我,停頓。
我笑,淚湧了出來,我抬手輕輕地抹去。
九哥啊,我多想大聲地叫你一聲,九哥。
我又看到他搖頭歎息了,每次當我無奈,當我哭的時候,他總是這樣的。
我用力地笑著,笑得燦爛,似乎聽到他輕叫我傻丫頭。
他和那男的在比武,我一點也不擔心九哥會輸,著迷地看著他,覺得像過了幾十年沒有見他一樣。
心振奮地跳著,眼裡的淚,也是歡喜的淚,原來我是如此的脆弱啊,一看他,就會哭。
九哥擊倒了一個人,露出了俊朗的笑,眸子光華燦爛,看著我。
我朝他點頭笑著,我的九哥啊,誰能是他的對手呢?這些人不過是小打小鬧,過個二招,我就能看出來了了。
九哥的功夫,才是練得扎扎實實的,多少個日夜,我都看著他在練。
司棋又小聲地說:「是宮裡選侍衛,已是最後的複賽了。」
「選中之後,是不是會留在宮裡當差。」
司棋點頭,臉上有抹微紅:「是啊,聽說還會封什麼官。」
我明白九哥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了,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還是九哥。
他說,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他來了,帶著他必勝的決定,帶著他失去他最愛的自由選擇,到了宮裡,只會將他束縛著,但是他來了,我知道,他是為我而來的。
我咬著唇,仰著臉看那藍天白雲,不讓眼裡的淚水再溢出來。
沒有什麼懸殊地,九哥獲得了最後的勝利,我卻是忍不住跑了出去,一直往湘秀院裡跑去。
九哥啊,你在乎我,我也在乎你啊,你想守護著我,我更想你過得好。
激動了一夜,沉澱了一夜,情緒壓制了下來,無法改變,就欣然去接受吧,能見他,也是好事一樁。
宮女送了午飯進來,卻沒有離開。
我輕輕地問:「有事嗎?」
「我想跟你說說。」她口氣甚是生硬,而且很不敬。
「你說吧。」青菜倒也是合我的謂口,因為沒有讓皇,從四菜一湯,變成了只有一個青菜了,所幸我不挑食,卻諳知宮裡的規矩,步步小心為營,也知道自已的身份,不去為難她什麼。
「昨天司良人說過我了,其實青秀女,不是我對你無禮,而是你自已不爭氣。」
我點頭:「是的,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是吧?沒有關係的,以後你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吧。」
「哼,我倒霉一點,留在這裡打點,即然你知道,那以後,你就自已打點自已的事吧,每天想吃,就自已去拿,我雖然是宮女,可我也不想在湘秀院一輩子,青秀女,你也別怪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下流。」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想法吧。」其實這裡挺好的。
「我是宮女,自是比不上你們這些詩書禮詞的千金大小姐,跟我一起進宮的人,哪個不是賺得荷包滿滿,哪個不是體面光鮮……。」
我笑笑,不想聽她說下去,揮揮手,讓她出去:「沒事沒事,我能理解,我也不會生氣,我也不會告狀,咱們互不相干吧。」
才一個月呢?宮女就鼓起氣勁來跟我這般說了,要是一年下去,我還有什麼啊?這也讓我更清楚地知道,我越不能去爭皇上的寵愛。
我還真不上道,她都說出來了,我還是沒有打賞個分文。跟著我,一定吃虧吧,我是個窮人。千金小姐,唉,誰叫她看錯我呢?我身無分文。
也算是她看錯對象吧,皇上把我召回來,但是並沒有對我有什麼特別的不同啊。現在看來,愈有宮大閒放著也好的架勢了。
撫著下巴,忍不住輕笑。
我知道我沒有絕色的容貌,沒有嬌柔地性子,我要是去了,說不定還會飴笑大方,到最後,只是笑話一個。到時摔下來,會更多的人來報復我,日子並不會比現在好過。那我就要無盡地去想辦法,去得到皇上的寵愛。
而歷史和書本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無論從哪個朝代開始,無論再怎麼艷若桃李,沉魚落雁之貌,都沒有這個可能。
遂死了心,絕了念,這般,不是更清閒地看秋風令葉變,冬有白雪飛,何必煞費苦心去爭什麼寵,只不過是繁華一夢罷了。
是我一直看得清楚,皇上才對我念念不忘,才會招惹我。如果我如他所願了,不出幾天,他會忘了我姓什麼吧,那我不是作賤了自已嗎?
司棋卻又忙碌了起來,給我送衣服,送吃的,送被子等等。
那湘秀院的小宮女,就一言不地守在一邊,緊張地看我,似乎是怕我告狀。
司棋告訴我,九哥被皇上封為副使,以後就會在宮裡做事。
那想必,我不久之後就能見到九哥了。
不過,九哥可知那無禮的男人就是皇上。
如果知道,就會更清楚,皇上對他是沒有什麼善意的,但願不知道吧,宮裡選這些,本來就是不大的事,也不用勞動他尊貴的架子去一看。
我覺得他就像一個陀螺,不停地旋轉在眾美女身上。
今日受寵的女子得意,可曾記得,皇上只有一個,你得寵,她便失寵。有失,就必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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