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 正文 蝸居(37)
    宋笑著搖頭。

    「不好吧?……要去大家一起去嘛!不然我多丟人啊!」

    宋繼續笑,又自己喝了一杯說:「你腎小,原本大家都是知道的,沒什麼丟人啊!」

    「走嘛走嘛,同去同去。」胖子拉著宋思明的胳膊要走。宋無可奈何地搖頭說:「看在同窗的份上,我就與你同去,羞辱羞辱你。」

    回來一坐定,胖子又拉開架勢,一副輕鬆模樣再上酒。

    「還有個事啊!我這需要提個副主任,我若真走了,也就不管這鳥事了。但我若不走,這人就很重要了。現在手上兩個人選,一個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人也聰明踏實。另一個吧,有點散漫,聽說喜歡那什麼。」說完手指捻了一下,做摸麻將的樣子,「但他的好處就是忠誠,義氣,叫往東不往西,你說提哪個好?」

    宋沉吟了一下說:「你知道普京為什麼被葉立欽選為接班人嗎?當時葉立欽考慮的人選很多,有能力強的,有背景強的,有溫和派,有鐵腕。但他最終把普京定為接班人,原因就一點:他忠誠。葉立欽當時改革失敗,一下台搞不好就要給清算。這時候,任你什麼領導人,都不會考慮國家前途,人民興亡了,第一要想的就是怎麼保自己的命,保家人的命。在這點上,普京是最好的人選。當年提攜他的那個地方長官後來給轟下台了,是普京冒著政治生命的危險,千方百計把他給保護起來,並安全送出去。一個人有這樣知恩圖報的心,這才是葉立欽看重的。你現在選人,要選什麼樣的?能力強的?那是組織部幹的事。能力越強的人,越覺得自己得到這個位置是理所應當的,他不會感恩於你。你在位的時候,他可能還尊重你,等你不在位的時候,這就難說了。相反的,那個禮義道德不通,四書五經不讀的,他不會想那麼多大道理,他就明白一個事情,那就是忠。你提拔一個人,究竟是要選個能力上業務上強過你的,讓人日後記著他忘了你,還是找個不如你,跟隨你,讓人日後懷念你的呢?」

    「嘿嘿,嘿嘿,嘿嘿,你這幾年,通讀上下五千年啊!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問題我也反覆考慮過。行!聽你的。」

    沒間隔多久,胖子又開始用拇指指背後廁所的方向:「你……要不要再去一趟?」

    連海藻都笑了。

    宋說:「為了不傷你的面子,我就再陪你去一次。」

    廁所裡,胖子尿之前,從口袋裡掏出幾顆藍色小藥丸來:「告訴你,不是咱嫡系,咱輕易不出血的。正宗美國貨,拿著,算是哥哥我對你的一片感激。」

    宋哈哈大笑,推著說:「拿回去拿回去,這東西,我不需要。」

    「切!你不需要?你不需要說明你沒達到一種境界。旁的哥哥聽你的參考,這個呀,你得聽我的。我一看你那小二子,就不是什麼好擺平的料。眉粗毛散,鼻翼外擴,絕對是侯門深似海型的。她現在是還沒力,等她一力,過不了兩天你就應付不了了,你還是拿著!」

    宋思明搖頭笑著收進褲兜。「你為什麼總喜歡拉人入伙?將你的小樣本對應到大樣本中?」

    吃完飯,海藻悶悶不樂地跟著宋思明回房間。

    「怎麼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兒?」宋邊脫衣服邊問海藻。

    海藻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總算聽到你的真心話了,你的老婆是與你共打天下的,是靠得住的。而我,不過是依傍你的權勢罷了。」

    宋思明一擺手,走過去打開電視機,將聲音開大了,然後再走回來低聲說:「我那是說給他聽的。其實,我是希望他不挪位子,我過一段時間要用他。你多心了。」

    兩人正敘著話,對門傳來奇特的聲音。海藻趴到自己門邊聽,聽了一會,掩嘴笑了:「這這這!這也太過分了吧!天還沒黑呢!這才過晌呢!怎麼動靜鬧得這麼大呀!」

    對面的白衣女叫得極其誇張。

    宋聽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哼!這傢伙,在向我宣戰呢!剛才邀我去廁所的時候,就變相攻擊我擺不平你。不行,今天我跟他槓上了。你別動,就站門那兒,回頭你有多大聲叫多大聲。」

    海藻笑得趴在地上:「老大!這個這個,不是我的長項啊!早知道你們除了拼酒拼尿還要拼這個,我就帶個擴音器來啊!」

    「嚴肅點!我認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說我別的我都一笑而過,偏就這個,不能輸給他!」說完就開始褪衣服了。海藻不等宋思明過來,就把門開了一條縫,開始唱詠歎調:「安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滴梭羅,提被子米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回頭沖宋一擠眼睛,「切!我比她高級,我都能上維也納金色大廳!ho怕ho?」

    宋思明剛才還摩拳擦掌的,突然就爆笑到無力了,趴在床上喊:「關門關門,你個小東西!你知不知道,幽默是這個最大的敵人?不能笑的!哈哈哈哈!」

    對門那間房間裡,白衣女子面趴著床,兩隻手像坐飛機一樣高舉著,胖子一隻腳踏在她背上,兩隻手拽著她胳膊正抻呢!

    「啊……啊……!」女的叫聲慘烈,「你輕輕的呀!我的腰都快折了。」

    胖子都出汗了,邊踩邊說:「叫你上按摩院你不去,我倒好,純粹給自己找罪受,家裡一個奶奶伺候著,外頭一個奶奶伺候著!我這不有病嗎?」

    「啊……啊……」女的繼續叫著不理。

    「還沒好啊?我已經不行了,我下了啊!」胖子的汗順著臉都滴到白衣女的衣服上。

    「瞧你那點勁兒!叫你運動你不運動,幹這點事都嫌累。人家那不是椎間盤不好嗎,讓你踩那是對你的信任,旁人誰能隨便摸我呀!」

    「舒服不舒服?」

    「去去去!死豬頭!一看你那眼神,就飄蕩著邪惡!」白衣女一臉嬌嗔。

    「我真是冤枉,人眼看糞佛眼看花,我這麼說心底坦蕩蕩,倒是你這聽的心術不正,卻要責怪我。」胖子壓在白衣女身上親了親她頭。

    「我現在嚴重懷疑,我這腰病就是你這胖子壓的,你賠我的下半生!」

    「你那下半身,我不早賠給你了嗎,我把我的下半身都搭進去了,你還不滿足?」胖子快樂地捉弄白衣女。

    「你呀,就沒個正話。我問你,你去社保局的事情,你問他了嗎?」

    「問了。」

    「如何?」

    「不樂觀,他給我打哈哈。」

    「不是說你老同學嗎?不是說以前同寢室的時候連內褲都換著穿嗎?這點事情他都不幫忙?你是不是要下點本錢啊?」

    「不需要,我瞭解他的為人,他要是能幫的,根本不要你多一句話,他就給你辦了。他要是幫不了的,他也側面告訴你,不傷你。我懷疑,這也不是他的意思,可能還是上面不打算讓我動啊!」

    「那現在怎麼辦啊?」

    「等咯!等機會吧!」

    聽到門鈴響,胖子趕緊站起來整整衣服跑去開門。門一開,對面宋思明也站著,中間夾了個凸腦門兒。「哈哈,戴三個表!」三方都笑起來了。

    這個綽號是這兩年剛給他安上的。前兩年的一次聚會裡,他學他們的頭兒,那次剛興學三個代表的時候,頭兒喝得暈乎,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稿子摸半天沒找到,秘書人又不在,一橫心,決定憑三寸不爛之舌擺平台下聽眾。「三個代表,這是我們黨我們國家進一步展的需要,是社會的責任和群眾的義務,對推動社會展,走在世界前列起到標誌性作用。說完台下鼓掌一片。」我們不僅要戴三個表,領導時代的潮流,更要把握時機,走在機遇的前頭!他當時學得惟妙惟肖,過後大家都喊他「戴三個表」了。

    晚餐的桌上成了三對,各人偕同女伴。「戴三個表」對著海藻上下打量,另倆人在聊天。終於忍不住了,「戴三個表」問胖子:「哎!你可覺得她像一個人?」

    胖子也仔細打量海藻。海藻莫名其妙,都不好意思了。宋只管低頭笑,並不接話。

    「像誰呢?我就覺得她一低頭的樣子,那麼熟悉,可一時就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戴三個表」還在研究回憶。

    胖子也答:「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早上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看著面善,倒是沒覺得像誰,你這一說,我也覺得有點。」

    「戴三個表」執著地就海藻像誰的問題在反覆思索,直到三個人打檯球的時候,他突然一拍腦袋:「蘇惠!她像年輕時候的蘇惠!」「哦!哦!」倆人開始嬉皮笑臉地指著宋思明的鼻子,意味深長地點來點去。宋思明一臉無辜:「你們這副樣子,搞得我跟蘇惠怎麼了似的。像就像唄,指我做什麼?」

    海藻一回屋就攔著宋思明問:「誰是蘇惠?」

    「大學同學。」

    「他們為什麼用那種腔調說我?」

    「我也不知道。」

    「她這次來不來?」

    「她不可能來了,大學沒畢業兩年就得病去世了。」

    「你和那個蘇惠,真的沒什麼?」

    「沒什麼。」

    「哼,我不信。」

    「信不信又如何?一個故去的人。倒是你這副樣子,像足了一個拷問丈夫的妒婦。呵呵。」

    「不理你,我去洗澡。」

    「多放點水,我要和你一起洗。」

    「呸!流氓。」

    浴室裡傳來海藻放水的嘩啦聲。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叮咚起來。宋思明正想喊海藻,突然注意到屏幕上跳著「小貝」的字樣,他心頭一動,果決地拿起電話打開:「喂。」

    電話那頭本能反應了一句:「嗯?」然後愣了一下說,「對不起,打錯了。」就準備掛。

    「你沒打錯,你是找海藻吧?我給你叫去。」

    「哦?請問,你是……」

    「我是她的朋友。」

    「她在哪兒?」

    「她在賓館浴室洗澡,你等一下,別掛。」說完,宋思明已經到了浴室門口,他推門進去,將電話遞給澡盆裡的海藻,並用手勢告訴海藻有電話。

    海藻拿起電話喂了一聲。那邊宋思明在關水龍頭。

    「海藻,你在哪兒?電話響了那麼長時間你都不接?」

    「啊!我在家呀!」

    「我給你姐姐剛打了電話,她說你回去了。」

    「是啊,我在我們的家呀!你在做什麼?」

    「我剛想起你,想都半夜12點了,問候你一聲。家裡就你一個人?」

    「當然,這大過節的,還能有誰?不都回去了嗎?」

    「哦……那你晚上睡覺要把門關好,當心壞人。你住的地方比較偏,自己要小心。」

    「知道啦!你怎麼聽起來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想我了?」

    對方沉默片刻說:「是的,海藻,我很想念你。」

    「你乖乖的,再過幾天不就見了嗎?愛你。」

    「我也愛你。我掛了。」

    小貝面部表情奇特,感覺很受傷。

    海藻掛了電話,包著毛巾走出浴室:「你怎麼接我電話呢?」

    「我喊你了,你沒聽見。電話都響了好幾撥了,我怕他著急。」

    「你沒說話吧?」

    宋思明抬眼看看海藻答:「你是傻了還是糊塗了?這種問題你也會問得出?」

    海藻笑了,說:「嘿嘿,我怕你把我戳穿了。」

    宋思明並不高興,過後自己去洗澡,洗完後坐沙上抽煙,不與海藻說話。

    「又怎麼了?我又哪惹著你了?我這香香地躺在床上,也不見你來抱抱我。」

    宋思明掐了煙問:「海藻,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在我們中間徘徊著?」

    海藻覺得氣氛有點冷,她也不說話了,她沒什麼好辦法對付宋思明。她只能在他心情愉快的時候說一點錦上添花的話,卻不敢在他生氣的時候與他調笑。他生氣雖然不暴跳如雷,可讓你覺得寒冷,有一種不可觸摸的距離感。

    海藻等了半天,沒見宋思明有回床的意思,只好主動走過去拉著宋思明的手搖一搖說:「我都沒要求你跟你老婆離婚,你幹嗎就不能容我?」

    宋答:「這不一樣,沒哪個男人容忍自己的女人有另一個男人存在。」(32)待續

    33

    海藻原本想嗆他:依你的意思,女人天生肚量比較大?

    可看宋思明很傷痛的表情,就話改邊鋒了:「給我時間。讓我慢慢解決。畢竟,我們原本是打算結婚的,感情很好。」

    宋一把抱住海藻的腰,將頭貼在海藻的肚子上:「可海藻,你是我的。你的第一次是屬於我的。」

    海藻愣了,心想,這是哪跟哪啊?我什麼時候第一次跟你了?

    「說什麼呢你?」

    「海藻,我很珍惜你,我知道我很魯莽,將你的第一次拿去。但你要相信我,我並不像許多男人那樣,只對情人逢場作戲。我把你當我心頭的珍珠,和我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我要對你負擔起責任,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義務。你知道嗎?我這一生,從不請求別人,但我很認真地請求你,做我的愛人。陪伴我,和我在一起。」

    海藻心頭有一點點感動,這個男人很動情啊!

    雖然海藻沒給他承諾,但還是憐惜地將他的頭攬入懷中。

    第二天,臨到中午的時候,同續續都到了,基本上都是男同學搭一小秘的格局。只有倆例外。一個是剛離婚的女同學,估計是趁機會來看看有什麼機緣沒有,不過看她落寞的表情,就知道基本沒戲了。同學離婚的倒還真大有人在,只是都不單身,胳膊上都挎一個。而從年紀和外貌看,自己顯然是沒什麼競爭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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