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 正文 蝸居(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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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把錢交給一個中年婦女:「表姨,這是上次借的那6萬。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想兩邊都牽個方便線,沒牽好。」那個女人接過信封說:「沒關係。原本也不指望這個贏利,閒錢放家裡又不知道該幹什麼。」「同事說,另600的利息月底給。」「那你留著吧!不必給我了。」

    中年婦女在小趙走後,打開信封點錢,突然信封口上的記號引起她的注意,她不由得拿起信封仔細端詳。

    晚上,宋思明回家,已經半夜時分。那間顯得相當陳舊的屋子裡,走出的女主人是小趙的表姨。

    「回來了?」

    宋點點頭。人有點倦,腰有點酸。

    「我累了。想睡了。」

    「擦了臉再睡。對了,問你件事,你是不是拿家裡的錢出去借人了?」

    「怎麼了?」

    「今天人家還我一筆錢,信封上的記號,是我畫的。」

    「前幾天我的確拿過,各有各的用處去了。你現在叫我辨認哪筆錢去哪裡,我認不出。原本世界就很小,轉來轉去就這麼大。以一個人為中心畫個一百人的圈,其中一定有人是相互交叉的關係,互相認識的。沒什麼奇怪。」

    女人狐疑地聽宋思明的論調。

    「你不要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會有麻煩的。」宋思明一邊擦臉,一邊說。

    「把錢放家裡才會有麻煩呢!」

    宋思明歎氣。對老婆,你是沒辦法說服教育的。因為你跟她有床笫關係,因為你跟她有契約保障,因為你跟她有血肉聯繫,所以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你也只能乾瞪眼。

    29

    海萍買了個mp3。她稱之為投資。上班的路上,她帶著英語書在車上看,好幾次因為汽車急剎車而砸了人家的腦袋。而且,光背單詞是沒有語感的,所以海萍特地買了mp3,把整個日常生活用語對話都輸入進去,一進車廂就塞上耳塞,她現在能利用的時間,也就這一段了。

    晚上,海萍教mark漢字。這是海萍堅持的結果,她的論調是「口語的學習還是要以漢字為基礎,如果不認字,你很快就學到頭兒了。除了會說吃飯睡覺你好謝謝,然後就沒了。想長久深入地學,你就得學漢字」。mark拗不過海萍,只好開始學習。海萍想方設法找些有趣的漢字寫給他看,如「木、林、森」,「人、從、眾」,「口、呂、品」,「日、月、明」,樂得mark眉開眼笑,說,漢字很好學嘛!有意思,很好玩!我學會啦!

    海萍趁機就把那個地主孩子學習寫字的故事講給mark聽,說那地主的孩子一天學三個字——一、二、三,就跟爹說學會了,結果寫個字條給萬先生,寫到半夜,哭了。把mark給樂得呀,海萍轉臉嚴肅地說:「mark,你就是那個小孩。漢字要這麼容易學,你就不需要老師了。」

    海萍覺得自己最近口語精進,不僅能說話成句,甚至還能開始引申,演繹了。而語言的學習是這樣一種奇妙的過程,就好比是駱駝進沙漠前貯存的駝峰。也許你貯存了10年,如果不進沙漠,你就永遠用不上它。一旦有機會進入沙漠,駝峰的功用就顯現了。海藻現在挖掘出許多高中大學學的詞組,會使用「aboutto」,「as1ongas」和「this」的句型。每當一個久違的單詞突然蹦進腦海並準確運用的時候,mark和自己都會驚歎不已。現在的局面是雙贏,mark可以舌頭打轉地說「鳥兒」,當然也會鬧笑話地說出「椅兒」,而海萍的英語表述卻日趨清晰。

    這天晚上,mark突然蹦出一句:「郭老師,『陽痿』是什麼意思?」

    海萍半天沒敢接下話。她思忖著,以她的瞭解,mark肯定不是登徒子一類,看他的樣貌年紀,怕是碰到實際問題了。怎麼解釋才不傷害他的情感呢?

    海萍斟酌了半天,說:「陽痿吧,就是說一個男人不能工作了。」

    mark愣了,說:「你的意思是退休?」

    海萍搖搖手說:「不是,是某個部位不工作了。」

    mark更疑惑了,又問:「你是說殘疾人?」

    海萍想,說殘疾,也算吧?不過外貌上不顯著就是啦!於是點頭說,只有男人才會有的殘疾。

    mark百思不解問:「那你為什麼每次都說『這個字這樣造,是陽痿……』難道中國字分雄雌的嗎?」

    海萍一怔,開始掩嘴大笑,邊笑邊作揖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誤解了。那兩個字是『because』,『因為』,『因為』,不是『陽痿』。在中文裡,『陽痿』有另一個意思。」

    mark仔細想了一想,也大笑起來,追加著解釋一句:「notme!」說完在自己胸前劃了一條線說:」

    海藻週末到海萍這裡來,送來一串鑰匙。海萍問:「這是什麼?」

    「你臨時住的房子。一個朋友暫時不住,空著,你先住一段。萬一人家要了,再搬吧!」

    「多少錢一個月?」

    「不要錢。白住。」

    海萍欣喜剛現,突然就疑慮了,問海藻:「你最近在搞什麼名堂?什麼朋友這麼幫你?又是借錢白借,又是住房子白住?還給我介紹工作?這朋友是誰?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海藻淡淡答:「工作中認識的朋友,有業務往來。業務上求助於我們公司,便巴結我。」

    海萍不安地說:「不會吧!如果是業務上的事情,你牽扯到私人裡,萬一業務不成,你不是很難做?這把鑰匙你拿回去,我不能要。」

    海藻又塞回去說:「你放心,是業務上熟悉以後產生的私人感情。不會影響工作的。」

    「男的女的?」

    「男的。」

    「不行,海藻,我覺得這不牢靠。一個男人,無事獻慇勤,絕對沒安好心。」

    海藻調皮地看著姐姐說:「那你說,一個男人,對我這樣一個既沒能力,又沒靠山,還不漂亮的女人沒安好心,又送房子又送錢的,我是不是該迅假裝暈倒,撲倒在他的懷裡?免得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我是覺得你這種狀態危險,小貝要是知道了,你怎麼辦?」

    「小貝又是我的什麼人呢?我並沒有嫁給他,好像沒必要對他負責吧?」

    「海藻?!你最近怎麼變得這樣玩世不恭?你要認真地生活!你今年是要結婚的!」

    「結婚又怎樣呢?認真生活又怎樣呢?先自掘墳墓,再埋葬愛情?是你說的,愛情與房子相比,你覺得房子更重要,至少有地方放自己的身體。」

    「你!你!我那說的氣話!你怎麼就聽進去了?你胡鬧!你把東西還人家!跟他把關係斷了!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要玩火**!人這一生,能找到一個相愛的人很不容易。你要珍惜小貝的感情。」海萍把鑰匙重重丟回去。

    「那你還珍惜跟蘇淳的感情嗎?你覺得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海藻的語氣裡無限淒涼。

    海萍無語了,現在海藻在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這個理論與實際聯繫在一起是很困難的。

    「好!我現在不跟你講大道理,我只問你,你打算跟那個男人展到什麼程度?還有,小貝,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小貝依舊是我的所愛。他不會知道的。」

    海萍歎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不會去住你的房子的,我不希望你被一套臨時房子給牽制。」

    「不會的,姐姐。他不會牽制我,這個你放心。我已經是**了,會處理自己的事情。馬上就月底了,你趕緊搬!地段很好,離mark那裡很近。」海藻把鑰匙放在桌上,走了。

    海萍帶著蘇淳去看新房子,一進社區的門就折服了。市中心的一塊腹地,動靜兩相宜,區內小橋流水,會館兒童遊樂場。上樓的時候現電梯是一梯一戶,應該是大家所說的公寓吧?打開房間的門,完全的精裝修,寬敞的客廳,明亮的臥室,背著衣服過來就可以入住了。

    蘇淳光著腳站門口不敢進,探頭看了幾回,跟老農民進城似的嘖嘴:「天哪!這房子,沒500萬該拿不下吧?」

    海萍苦笑。

    「海藻最近這段時間能力通天。她碰到什麼財神了?」

    海萍沒回答。

    「你真搬到這來住?你能踏實?你不覺得海藻有問題?」

    「我問過她了,她的事,我已經管不了了,她不是孩子,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比我可厲害多了。」

    「你真住?我看算了吧,還是自己租放心保險。」

    海萍鄙夷地看了蘇淳一眼:「你錢都拿了人家的了,房子住幾天又害怕了?我們短期借住,等我一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不過,我倒有個想法。馬上要過年了,我想把寶寶和父母接過來在這裡享受一段。也許今生我們都沒機會住這麼好的房子了。你說呢?」

    「不妥吧?人家的房子,一下住那麼多人,歡歡這個年紀最容易闖禍,萬一把人家裝修的東西給弄壞了,你拿什麼賠人家?」

    「我們仔細些,盡量少讓他在家呆著。我剛才看了,樓下有兒童遊樂場,還有溫水游泳池、圖書館什麼的,他在這裡一定會很高興的。只住這一段,過完年就讓他走。」

    蘇淳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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