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現在式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太陽已經下山,天空還沒有暗下來,不甚明亮卻可以讓人看到周圍,曖昧的亮度。

    神殿的空地上卻明亮的很,火焰將暗精靈,梵音站在長廊裡,手還搭在弦上,好像隨時準備射箭。

    「難道現在的精靈都開始粗魯起來了嗎?」

    帶調笑意味的聲音剛落,剛才燒的正烈的火焰隨即熄滅,甚至連煙都沒來得及出來,彷彿一下子消失不見,甚至從來不曾出來過一樣。

    梵音挑了挑眉沒有應聲,右手迅拉滿弓弦,這次同時出現了四支火焰箭。它們的箭尾彷彿在燃燒一般,連梵音抵著它們的指彎也被沉浸在火焰中。

    明亮而具殺傷力的火焰箭在這樣曖昧不明的光線中,美麗而強勢。

    這次梵音沒有再問左右,他輕輕的把弓放平,四個紅色的箭頭指著那個讓火焰消失的暗精靈。

    「你看上去不太像精靈,」

    男人笑了笑,「反而更像暗精靈。」

    黑色的眼睛沉寂的看著暗精靈,幽深的如同黑暗森林的天空,即使前面的火焰燃燒,卻未被黑色的眼睛折射出一絲光亮。周圍的光線漸漸暗下來,太陽連同它的光線全部隱沒在地平線以下。

    暗精靈紅色的頭在這樣的環境下,有著令人迷醉的光澤,彷彿是吸收了周圍的光線般。他紅色的眼睛對視著半精靈漆黑的眸,那樣美麗的黑色眼睛從來都是讓人著迷的。

    「也許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喝個茶,然後聊下天,你看起來心情不好,或者我可以安慰你一下。」

    暗精靈柔聲說,他白皙的皮膚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出美麗的顏色,他優雅的向半精靈伸出手。

    「螢火。」

    梵音輕聲說著,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周圍的忽然亮起來,不是如太陽一般可以揮走任何黑暗的明亮,而是如螢火蟲出的螢光一樣的,黯淡的光線。

    即使如此,周圍還是亮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暗精靈周圍已經佈滿了如螢火蟲一般幽亮的光點。

    那些光點彷彿沒有重量一般,晃晃悠悠的漂浮在空氣中,彷彿一陣風就可以把它們吹走。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容易讓人認為這只是在夏天出現的螢火蟲的光亮。那麼小,那麼虛弱,彷彿隨時會熄滅一樣,如同生命一般脆弱。

    它們並不是靜止的,而是隨著風輕輕的顫動,卻沒有離開暗精靈周圍。

    暗精靈皺了皺眉頭:「你想破壞掉這座神殿嗎?」

    「如果能辦到的話,為什麼不呢?」

    梵音輕聲說,他說話的樣子謙和有禮,如果所有的精靈一般優雅,他幽深的黑色眸子,彷彿要將一切吸引過去,手中的箭尖依然指著暗精靈。

    「螢火。」

    柔和的令人心碎的聲音,他的唇上下相碰,微小的光點忽然像一個個炸彈一樣爆炸,梵音一直拉著弦的右手鬆開,四支火箭迅離弦,直奔暗精靈而去。

    優美明亮的軌跡那樣優雅的劃破空氣,像所有人流下的眼淚。

    螢火爆炸的氣流、火焰和煙霧將黑精靈包圍了起來,四支火箭義無反顧的進入了那個包圍圈。

    梵音警惕的看著那裡,如此巨大的爆炸沒有傷害的這個建築物一分。它們看上去已經有些陳舊,彷彿一點點意外就可以讓它們倒塌,可是事實上,能磨滅它們的只有時間而已,無論多強大的結界也抵不過時間的力量。

    半精靈將白色的弓換到右手,那張弓就像擁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變成了一把潔白的、細長的刀。刀身在火焰的光線下反射的隱晦的光芒,沒有金屬的那種明亮的反射,卻足以令任何人知道它的鋒利。

    它的刀柄細長,從刀柄上分裂出幾縷如經脈一樣的白色細線,斜斜的**梵音白皙的手中,彷彿不願與他的手分離或者不小心掉落。

    一個略涼的,觸覺柔軟的東西,停留在了右手上。

    「你的手很漂亮,」

    暗精靈柔和的聲音響在梵音的耳邊,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梵音握著刀的手背上。

    他們貼的極近,對面的火焰還在燃燒著,照在兩人的身上,黑色的衣服同時染上火焰的紅色。

    梵音黑色的眼睛看著暗精靈,他迅的張開握著刀的手,刀平行地面,轉了半個圈,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幽亮的弧線,梵音將它反握住。

    暗精靈剛放在梵音手背上的手,至肘位置,被整齊的切下,落到了地上,梵音甚至看到了那被整齊切割的白色骨頭,在黑暗中顯得異常蒼白,卻沒有看到飛濺的血液。

    暗精靈紅色的眼睛看著他,梵音黑色的眸子沉默的對視,地上的手慢慢的如同蠟遇上火一般漸漸消融。而暗精靈原本被切割掉的地方正在迅的長出來,-a1!6!他甚至聽到了肌肉生長的聲音,暴力而可怕。

    暗精靈另一隻手輕輕抬起,手中多了一把黑色的刀——也是一把沒有反光卻異常鋒利的劍。他的笑容依然在臉上,他修長的眼睛都是笑意,卻令人畏懼。

    梵音黑色的眼睛微挑,手上白色的刀刃貼著暗精靈的身體而上,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強健的身體。

    「這看起來有些像挑逗。」

    暗精靈輕輕笑著,聲音低沉,如同惡魔的囈語。

    梵音冷冷的看著他,他只是在想如果要殺了他,是要砍了他的頭,還是直接刺穿他的心臟——畢竟以前做殺手的時候,還沒有遇到槍殺不死的人。

    梵音有些疑惑的看著他,暗精靈雖然有時拿著刀抵擋,更多的時候卻是漫不經心。他一直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睛,那麼美麗而引人。

    他是否一直這樣冷冷的對視著黑暗,或者他看過黑暗森林裡永無天明的天空,那些黑暗的曖昧角落,他是否一直一直這樣看著,所以他的眼睛才會如此深沉,彷彿要將一切吸引過去,即使是死也不甚畏懼?

    他有些心猿意馬,他看到他美麗的臉隱藏在白刀的殘影裡,他那表情殘酷又優雅,也許他真的是個暗精靈——他忽然這樣想著。

    兩抹黑色的身影在神殿黑暗的庭園裡輕盈跳躍。

    「我該砍了你的頭還是刺穿你的心臟?」

    梵音忽然停下了動作,靜靜看著暗精靈。

    「這好像對我都沒有什麼效果,」

    暗精靈楞了一下,然後輕聲回答。

    他們的動作忽然靜止,原先帶動的氣流卻將周圍的花瓣托了起來,在低空輕輕的飄舞。

    「看起來真浪漫,」

    暗精靈看著那些飛舞的花瓣輕聲道,「不過你比它們看起來更可愛。」

    「這話真是輕佻,」

    梵音冷冷的說,他的手輕輕一抖,白色的刀像無數電線互相分離扭動著纏繞到他白皙纖細的手臂上,隨即消失不見,彷彿它們沒有出現過一樣。

    「真是不錯的東西,」

    暗精靈笑著說,「我們……不繼續下去了嗎?或者我們可以……做點別的事情?」

    梵音轉過身慢慢的走向原先的那個長廊,暗精靈死皮賴臉的跟在他身後。

    「別這麼冷淡嘛,」

    暗精靈收了自己那把黑色的刀,緊緊跟了上來。

    「如果沒有事的話,離我遠點。」

    梵音將自己略為凌亂的長紮了起來。

    沒有黑色的頭擾亂視線,暗精靈可以清楚看到半精靈美麗的頸側,尖削的下巴下優美的線條。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梵音站定了轉過身,問暗精靈。

    「是……是啊,」

    暗精靈安靜回答,眼睛卻看著梵音說話時候柔軟的唇和線條明顯的下巴,「我是有事情來找你啊。」

    「那是什麼事情?」

    梵音不耐煩的看著暗精靈。

    「是什麼……事情呢?」

    暗精靈繼續死命地盯著半精靈看,他可以想像那些被衣服遮蓋住的微微突起的鎖骨,優雅的線條,以及那因為**渲染而泛起誘人的粉紅色……

    「不說算了,」

    梵音沒耐心的轉過身。

    「我說我說,」

    暗精靈連忙說,順便想拉住他的手,但是被梵音躲過,隨即以更不耐煩的神色看著暗精靈。

    「我確定有什麼事情……而且非常重要,我的說,這事情……重要的,過你的想像,我是說……」

    暗精靈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轉向別的地方,「啊,我想起來了,是關於我弟弟的事情。」

    「你弟弟?」

    梵音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難道……祈是你弟弟?」

    畢竟神殿裡除了祈之外,就沒有別的暗精靈了。

    「噢,是的,」

    暗精靈把視線轉回來,「祈是我弟弟,雖然我們只是共同擁有一個父親,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關係,不是嗎?」

    「說重點。」

    梵音斜著眼看著暗精靈。

    「重點?噢,當然,」

    暗精靈連忙說,「他身上……正在生著一些變化,你能看出來嗎?」

    「……你,」

    梵音黑色的眼睛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

    暗精靈乾巴巴的說,「也許,你看久一點,會看到他身上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東西?」

    梵音偏著頭看著暗精靈,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自己的下巴上劃來劃去,「我好像……是看到有什麼東西,有時候他身後會有一團黑黑的東西,我不太確定那是什麼,我不太看的清楚。」

    「這個問題很嚴重,」

    暗精靈的視線跟著梵音白皙的手指飄來飄去,「我覺得那是一個不好的東西……我是說,它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他的……性格,雖然他本來就是一個……恩,暴君。」

    梵音安靜的聽著,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見到祈是什麼樣子,雖然祈看起來有些殘忍,但是……他一向習慣談條件。他很聰明,他懂得掌控條件,在他沒有清楚斯扎特的價值之前,他不會輕易的殺了他,所以……一定是事情生了他控制不了的情況。

    他想起那時候和祈在一起的情況,精靈王破壞了他的結界,帶走了自己。他到現在依然能想起祈那不甘心的眼神,也能清楚想起他拉著自己的手,倔強的不想放開,也許他……並不是真的想殺斯扎特,梵音這樣對自己說,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有點兒控制不了。

    「你想起什麼了嗎?」

    暗精靈忽然問,「我是說……我有很多年沒有見他了,我那段時間都在北方的冰冷平原上,我在找一些東西……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

    「可以,」

    梵音溫順的點了點頭。

    「那麼,請吧。」

    暗精靈向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標準而優雅,「我們也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是薊……請記得。」

    「如果能再見的話,」

    梵音說,「……也許我會記住。」

    「真是苛刻的條件,」

    暗精靈委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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