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雖然是屬於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類型的人,但也不代表著他不懂那些為人處世的方法,即便心下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自小就是皇子,也不是那種不得寵的,沒想到今日還輪到他人對他挑三揀四,身為皇室的驕傲也讓他有些不愉,即便明白人家為何挑不上他,但這口氣憋在心裡還真是嘔得慌。
也是,明白是一回事,親自遇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況且,身為皇子,很少有讓人瞧不起的時候,更何況還是在挑老婆的這種面子問題上。
看著那些貴婦們也開始礙著太妃的面子上有些語盡詞窮地推托不下去了,我不禁在心底暗暗冷笑,我的弟弟還由得你們挑三揀四上了,這倒真是好了,我正好也不願老四娶一個正兒八經的名門閨秀,就憑老四的性子,越是那樣的還越是事兒多呢。本來是今天過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熱鬧雖是看了,但是扎堆在一群媽媽級別的女人之中,也是渾身的不舒服,更何況,看到後來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輕咳一聲,眾人漸漸安靜下來,將目光都轉向了我,我微笑著說道:「今日就先散了吧,雖然兒女大事由父母作主,但想必今日的聚會對於眾位來說還是太為倉促了,還請眾位好考慮一番吧,也許下次再見面,或許朕就和某位成為親戚了呢。」
我這是找個台階給大家下,省得再這樣尷尬下去,聽眾們也極為配合地笑了笑,這樣大家都有個台階可以緩一下,這樣皮笑肉不笑的罪也能減少一些,讓大家都好受點兒。
我像征性地徵求了一下太妃的意見,見眾人沒有異議,便拉著老四先行離去了,至於剩下的那些人會怎麼想,就由太妃去應付吧。
明若煌從他母妃那裡出來以後就一直沉著個臉不說話,我也知道這時候不好招惹他,也不願無故開口說錯什麼惹他生氣,只是到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才說道:「大多名閨秀們娶回去要不就是個擺設,要不脾氣性格讓人吃不消,這又什麼好氣的?她們瞧不上你是她們吃虧,將來找一個和你情投意合的,那日子過得才叫一個舒服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明若煌在聽到我這句話時突然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站在那裡,弄得我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呼——,」長長吐出一口氣,明若煌說出了一句驚天動地的話,「我要去青樓。」
「你、你說,去……,」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道:「去那裡做什麼?」
明若煌聽後反問道:「你說去了那裡能幹什麼?」
一句話堵得我啞口無言,那個地方,對我來說好像已經很遙遠了。他這不會是今天受刺激受大了吧。
明若煌沒有功夫去理會已經有些呆滯了的我,擱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十分之帥氣的,酷酷地獨自離去。我則在呆了一刻鐘之後,回過神來往來時的方向看去,琢磨著用不用向那位愛子心切的母親匯報一下。
我現在真的是十分之,不,是萬分之後悔來看這場熱鬧了。
這天下間可真是沒有白看的熱鬧啊,總之,是要付出些代價的,例如,操心。
「你說,老四他,現在回沒回來?」寢殿中我躺在床上,問著一旁的明若嵐。
在這之前明若嵐已經受不了我的不專心,轉而憤憤然悶頭「大睡」了,這時聽到我問他話,他沒好氣地回道:「不知道!」
我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我,無趣地看了他一眼,想閉上眼睛睡覺,可是腦子裡總是亂糟糟的,想的頭痛,唉,愛操心的命,青樓,那種地方,見鬼的,不行!
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將明若嵐嚇了一跳,有些不悅地說道:「你到底想怎麼著?」
「不放心。」說話間我已經向殿門口走去,將煙兒叫了進來。
還沒等我開口,煙兒就已經十分善解人意地告訴我,老四今晚在青樓呆了有一個多時辰,便回到工部,再也沒有動靜了,就是在青樓裡老四也只是聽聽歌舞之類的,沒有出現讓我擔心的事情。
還沒等我誇獎煙兒的知情趣,煙兒卻對我說道:「奴才知道主子今夜肯定睡也睡得不踏實,所以自從主子和四親王分開後,奴才便讓人跟著伺候去了,就怕出什麼閃失。」
也是,我現在才想到,就老四那個整日間臥在小屋子裡的人,估計連青樓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更別說順順利利地去聽歌看舞了。
唉∼∼∼,這件事情叫我這個愁啊,總不能來個全國大選吧。
還沒等我感慨完,就被已經快處於崩潰狀態的明若嵐給拖回床上,蒙上被子睡覺去了。
經過上次太妃的聚會,老四的婚事先慢慢淡了下來,雖然我也曾無意間向老四提起,但是他卻總是搖頭拒絕,可是,就在我以為事情先緩和下來之後,卻驚訝地現各國驛館居然通過各種途徑向明昊表明了對於這樁婚事的重視。
這次不等老四表態,我就不幹了,他們樂意,我還不樂意呢。誰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鬼主意,想和老四結親,再從他那裡套出點「寶貝」,這算盤真是打得精細。
還沒等我和老四說起這件事,老四卻給了一個堅定的回答,這個婚,他,不結了。
不?結?
我這慢反應的人遲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剛想表示反對,可是一想想現在的情況,算了,還是再等等吧,急忙忙地讓老四在這時候成親,也許並非一件好事。
「不結就不結吧,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接著忙你的吧,我不打擾你了。」拍拍用奇怪眼神看向我的老四,我施施然地走開了。
「那,三哥……,」明若煌叫住了正要離去的我,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我母妃那裡……」
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這件事讓父皇出面吧,雖然你母妃那裡著急,可是總不能急忙忙地就馬上為你張羅一個吧,相信你母妃會明白的,她是個聰明人,況且,在我看來你的歲數還不是太大呢,再說了,男人歲數越大越有魅力,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
直到我離去,明若煌還在苦苦思索著我說的最後那句話,卻總是想不起來有聽誰說過,不過,三哥的意思是讓自己歲數大點再成婚嗎?那這歲數要有多大?
且不說明若煌那裡還絞盡腦汁想著我從前世盜來的話語,而我在離開他那裡後,臉上的那股輕鬆之意便消失無蹤,當在御書房見到明若嵐時,他也沉著個臉,當然,我知道,他這是衝著我來的。
「你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將我安排好的一切都停止了,你有沒有想過我這是費了多大的勁才抓住的線索。」
「我明白,可是儘管你保證萬無一失,我也沒有辦法能把老四的終身大事作為賭注,想必你也清楚,既然有人想在老四的婚事上做手腳,那麼,挑選出來的女子必定會對老四的胃口,老四那人也不善於做戲,我們根本沒辦法向他透漏什麼,即便最後你說能夠保證阻止老四不受到任何傷害,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就不能讓你去做。」
「你!」明若嵐生氣地不知該說什麼好,最終無奈道:「算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雖然明白到最後你必定會阻止我,但是這次機會難得,我不過是想試一試罷了。」
「至於機會還有的是,沒必要著急,既然有人盯著我們,總不可能一次就放手吧。」我如是說道。
明若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我便明白此事算是過去了。
「說起老四,我這才想起來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大多都已成婚了,就連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公主都已成年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呢。」我這是轉移話題,也是有所感慨地說道。
「最小的?」明若嵐聽後若有所思地說道。
「怎麼了?」我問道。
明若嵐看向我的眼神中有了那麼一絲幸災樂禍,「恐怕又有你忙的了,最小的那位公主的母妃前段時日去世了,如果像你說的,她都已成年的話,那麼無論如何她的終身大事還是得經過你這關呢。」
「不……是吧。」我頭痛地說道,那幾位公主歷來就是我的剋星,從大公主明若緋開始一個個的就拿她們沒辦法,而這個最小的我記得好像也是最難纏的一個。
「到時候你也推諉不得,恐怕父皇也不會管這件事,你好自為之吧。」
我聽後沒有回答明若嵐的這句幸災樂禍的話語,只是萬分苦惱地想到以後接踵而來的事情,便有了一種退縮的衝動。
而明若嵐則是很沒良心的視而不見。
「主人這次派遣我來詢問,您為何沒有在四親王一事上有所出力。」
在城郊一處隱蔽的小路旁,有一輛不顯眼的馬車停在那裡,車中坐著一位儒雅文士和一位清瘦商賈,這樣的兩種人同時出現在一輛馬車上顯得頗為奇怪。
文士手中拿著一柄不合時宜的扇子,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撫著扇骨,輕聲說道:「怎麼?你這是代表你家主人質問於我嗎?」
「小人不敢。」商賈低聲回答道,但是語氣中並沒有絲毫畏懼。
「我從一開始就表示過,我雖欠你家主人一份人情,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可以任他予取予求,尤其是現在以我的身份立場更不可能跟你們有所接觸,雖然你家主人說的是為朋友的女兒挑選一門好親事,可是,你認為,我會相信嗎?」文士的聲音中夾雜了絲絲寒意,更是眼神凌厲地望向那位商賈,「我不清楚你家主人想要幹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從我與他接觸那日就知道他並非尋常之人,在四親王婚事的這件事上想打明昊主意的人不少,在這點上我不得不小心行事,明白嗎?」
「小人明白,」商賈被壓制有些喘不過氣來,但眼中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惱怒,「那麼請貴為明昊駙馬的您也不要忘了,您當初承下主人的這份人情。」
明昊駙馬,也是御史大人的張嗣,聽到這句話後眼底閃過危險的光芒,「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商賈這時也有一絲後悔逞一時之快了,連忙答道:「小人不敢。」
「如此最好,你今日邀我前來已然給我造成了不便,因為這種明知故問的原因還要來打擾我,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張嗣倨傲地說完這番話。
「是,小人明白。」商賈的眼中顯出一絲不甘。
張嗣雖然看到,但面上未做任何表示,只是說道:「既如此,換下裝束送我進城吧,這輛馬車是我臨時租來的,車伕在出城後便讓他回去了。」
商賈忍下來心中的怨氣,說道:「小人遵命。」
說完,便彎起身子準備離開車廂好到前面的車駕去,在商賈剛剛掀起車簾的一瞬間,只覺後心一涼,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去,只見張嗣用隱藏在扇骨中的利刃準確地刺入了他背後的致命處。
「這是給你家主人的警告,想必你這樣一個下的性命,他也不會太過在乎的。」
張嗣冷冷的聲音是他在這世間最後的印象。
而後張嗣就像什麼都沒有生過一樣,因為他知道,背後的那個主人,為了還有利用價值的自己肯定會把所有的一切痕跡都抹去的。
良久之後,只餘下孤零零的馬車停留在原處,不時還有一絲馬的嘶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