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親府裡折騰了數日,於子期仍舊是不能站立起來。
只是,情況比山間預想的好,至少他的手還可以靈活地活動。雖然力不大,卻足以能自己動手吃飯穿衣。病情到了這個階段,他已經不再上吐下瀉了,下身已成癱。
山間說,「這說明於兄成癱,已經成為事實。只是結果比預想的要好,他只是半身不隨,雙手不會受到影響。」
荷衣的眼神頓時深了,深如大海,「一定會有康復的機會的。子威,我有直覺,子期兄不會那麼輕易就被這『邪靈』之毒給打敗的。」那種直覺可以種信念,在她腦子裡深深地紮了根。
純兒近日忙碌於府裡,店裡,兩頭跑,荷衣已經放手讓她經營茶樁。但是近日,純兒眼見著於子期飽受病魔的痛苦,亂了她的心思,總是心神不定,去了店裡以後三兩頭的打道回府。
荷衣看在眼裡,心知純兒心裡的痛。一個女人默默地愛著一個男人,怎忍心看他癱廢人?
「純兒,今日你在家中歇息吧。這些天夠你累的,回頭你去陪子期兄說說話,替他解解悶」荷衣一大早換好了統一的茶樁工作服,臨行前吩咐好府裡上上下下的事務。
純兒只是淚眼汪汪,「姐姐……」她說話時,已經泣不成聲。
荷衣心裡一緊,會意她心裡擔驚的所有事情,安慰道:「純兒,你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你子期兄他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說著,荷衣輕輕地拍著純兒的肩頭,示意她振作。
天空染過朝霞的顏色,火紅而炫麗。荷衣沒有讓轎夫抬著去茶樁,多日未出門走動,倒是想步行而去。
一路,阮嬌娘與她結伴,相談甚歡,誰都懷著積極的心態,「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你更理智了。」
荷衣側頭一笑,「我可是聽了一早上的好話了,全是嬌娘對我的讚美。究竟我何德何能,讓嬌娘如此佩服?」
天色漸早,路上行人不多,倒是小商小販起得早,擺起了路邊的攤子。不少工人端著一碗稀粥,咬著一根油菜,坐在街邊的小吃店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餐。
荷衣和阮嬌娘兩位姑娘穿得體面富貴地走在大街小巷,招來不少人的目光,阮嬌娘拉近與荷衣之間的距離,輕聲說道:「從一開始就佩服。其實荷衣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會有辦法救治如今半身不隨的於子期。」
荷衣踩著路面的大理石,加快了腳步,「嬌娘以為?」腳下已是無人的路,開始出現七拐八拐的彎路,這一條路是通往茶樁的捷徑,幾乎成為了她們的行路專線。
阮嬌娘停住了腳步,緩緩說:「其實我都知道,包括於子期身上的那一塊玉珮。所以,我已經暗地查了個清楚。」
荷衣輕問:「子期兄也知道?」
阮嬌娘望了望幽深的徑路,道:「他對『邪靈』最清楚不過了。只是,他不願意用那種方法解毒。他寧願半身不隨,也不願出賣自己。當然,如果他們用你來威脅他,他肯定會出賣。所以,今後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跟到哪裡,以確保你的安危。」
阮嬌娘的話音剛落,拐角處便響起了啪啦啪啦的掌聲,聲聲悅耳,伴著一聲蒼老的讚歎聲,「聰明,聰明,想不到你的情報網仍舊這麼靈通。」
阮嬌娘狠狠盯著拐角處現身的老男人,那個頭花白,卻仍舊野心十足的候相爺。只見他身著雍華的服飾,卻帶著極其不相襯的斗笠,能遮掩住面容,卻不能遮掩住自己的身份。
他即使是化成鬼,阮嬌娘也能把他認出來。
當年,阮嬌娘的天下第一青樓裡的生意,可少不了他的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