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木純兒眼見著於子期進進出出,奔波不停,每每心痛。終於,忍不住說了,「子期兄,其實我有辦法找到欽涯。只是,這個辦法很危險,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大家。與其你這樣毫無希望地找下去,不如試一試……」
木純兒的話未講完,就被於子期打斷道:「純兒,這個辦法永遠也不要提。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知道它的危險性。如果一旦讓荷衣知道,就等於是將她送上死亡之路。這樣的結局是我們大家都不願看到的。所以,別說,切記。」
於子期曾在郝爾漠國時,林昭是他的最得意的徒弟,他本身對郝爾漠國的各種妖術精通。這種所謂的搜魂**,他當然略知一二。一直以來,他寧願自己冒著被仇人認出,甚至被追殺的危險去尋找欽涯,也不願這個危險讓荷衣去冒。
荷衣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傷了和氣,站起來,平靜地說道:「你們都不用說了。我知道大家都是為我好。可是,這搜魂**的存在與否並不關係大家的和睦,所以,別爭了好嗎?子期兄,暫不管你是出於何種原因隱瞞它,先聽我說好嗎?」
於子期再三重複,「沒有任何原因,只是這世上確實沒有搜魂**的存在。」
荷衣輕輕一笑,淺步走向純兒,輕聲說:「純兒,你告訴我,這世上有沒有搜魂**?如果,你還當我是姐妹,就不要猶豫。你應該知道,它的存在,對我來說比我的命還重要。」荷衣的眸子裡滿是真誠,滿是期望,甚至滿是請求,請求她木純兒可以告訴她真相,不再讓她在這條尋找欽涯的不歸路上迷茫,迷失方向。
木純兒不由地移開目光,不敢正視荷衣。她被她認真目視時,她心裡是萬千情緒的。於子期終究還是向她投來了一束機警的,告誡的眼神,讓她不由地想躲,躲來躲去又瞧見荷衣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她哽咽片刻,嘴巴張開,嗓子卻不能音,乾咳了幾聲,「咳……咳……咳……」
荷衣微笑,道:「純兒,你實話說好了,我們都能諒解。是不是這搜魂**不可用,風險很大,所以你不敢說?」她之聰明,為何不能猜到於子期的真正用心?
木純兒微微點頭,又立即搖頭。
荷衣始終微笑,不再逼問她,讓她自己言語。
屋內,氣氛頓時緊張,於子期的,木純兒的,阮嬌娘的。唯獨荷衣,平靜地展現自己的微笑。
木純兒開口前,最後看了一眼於子期,堅定決心後,緩緩說:「搜魂**真的很危險,子期兄是怕你送命才不肯告訴你的。岳姑娘不要責怪子期兄,你知道他是為你好的。」
誰說荷衣不緊張,她努力微笑的同時,手裡頭緊緊地捏著汗水,萬一木純兒說出的事實是,世上沒有這類搜魂**,那她還有什麼希望找到欽涯?
木純兒如此說,讓她長長地鬆緩了一口氣,猶如馬拉松長跑到終點後的鬆懈,整個人把所有力量都釋放了。
所以,到終點的那一刻,荷衣突感不適,不是心痛,不是身體抱病,而是竊喜過了頭,一如心痛給她的打擊一樣,沉沉地暈睡過去,閉眼前,一切美好。
荷衣反反覆覆,心痛,竊喜,竊喜,心痛,希望,失望,失望,希望,讓這心臟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不能激動,不能大悲、大喜,過了頭,整個人都是負荷的。
於子期坐在荷衣的床頭,靜靜端詳她如花的容顏。
她,怎經得起春夏秋冬的急風暴雨,一次又一次的摧殘。罷了,隨她吧,誓死追尋她的欽涯,只要她願意,她開心,她滿足。
是晚,阮嬌娘登門而來,在門外扣門三兩聲,不等於子期應答,自己進去了,「純兒去集市給荷衣買補品了。我們換回來的銀子還可以撐上一陣子,過一陣子我們就沒有經費了。一會我出轉轉,找些財路,以免日後露宿街頭。」
於子期轉頭,目視著風裡雨裡的阮嬌娘,輕聲歎道:「今天我說的話,還請嬌娘諒解,我本無心傷你。」
阮嬌娘握緊手中的劍,本來喉嚨哽咽,嚥了片刻後,果斷地說道:「不,是我說話傷人,該請求原諒的人是我。你為了保護荷衣,心太急,人之常情。」她如是想,為什麼每一個男人都為了荷衣死去活來,風裡雨裡?君欽涯是,於子期是,折枝是。而這三個男人,都是重量級的人物,殺手,一國之王,哪一個不是坐擁**無數,偏偏都癡情在荷衣手裡。
而她,何時能遇到她的那個人,保護她,疼她?
不去想,笑著說:「其實,你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荷衣遇到你,是你的福氣。」阮嬌娘哪裡知道,這不是誰與誰的福氣,是前世因,後世果。或許,於子期的上輩子真的欠了荷衣,太多。
於子期起了身,「嬌娘坐著說話,其實這一路有你的幫忙,讓我減輕了不少負擔。真的很感謝你。」
阮嬌娘笑笑,道:「談論不上誰感謝誰,你為你的荷衣,我為我的君欽涯。我們同樣是被愛情困惑的人。」
於子期重複道:「坐著說話。」
阮嬌娘抖了抖劍,道:「不了,我馬上要出去。」
於子期擅長察言觀色,見阮嬌娘雷厲風行的樣,一身男妝打扮,就知道她的動機,道:「嬌娘這是要出去接買賣?換來的銀子還可以撐一段時間,無需如此著急。」
阮嬌娘笑了笑,「你以為我是你,習慣了做殺手,什麼生意都會接?我這不是去殺人,不是去接買賣。」
於子期追問道:「那你這是出去做什麼?如果是找財路,你就交給我,我這一出去肯定有銀子賺。」
「於子期可是天網的第一殺手,除了殺人,就是會替人算命。這算命的差事,你算是已經丟了本行,算命不准了吧。我可是記得,你曾說過你知道我的死期,我如今不是好好的活著。除了算命,你就只剩下殺人了,難道你還要去殺人,讓荷衣知道了,她會原諒你嗎?」阮嬌娘叨嘮一番。
於子期頓時語塞。
「放心,我出去一會就回來。這天下,富的人太富,我總要讓他們破些財,才心甘。」
荷衣是第二日的清晨才醒來的。初醒,又見於子期,只是這一次,他並未醒著,輕輕趴在她身前。
等她起了身,洗漱完畢,換上床頭阮嬌娘買回來的男裝,一切妥當了,於子期仍是睡著。
「岳姑娘,你今天精神好了許多,臉上多了一絲血色。」木純兒喃喃說道。
荷衣整理著身上的男裝,「哦?還有血色了,昨晚你們又餵給我補品了吧?又是雞湯?」
木純兒表情難為情,又半帶傷悲地說:「不是我喂的,是子期兄喂的。你根本張不開嘴,子期兄也是那樣餵你的。」
「哪樣?」男裝裝扮起來,蠻爽眼的,而且只需扎個馬尾,方便又舒心。
木純兒心裡挺難受的,道:「就是上次岳姑娘那樣餵給子期兄的樣子。」
荷衣回想,那不是嘴對嘴嗎?她轉頭看了看純兒的表情,臉上明明寫著醋意,這才哈哈大笑,「哦,那個是一種……一種生活常識嘛。如果純兒也需要,子期兄也會那樣的。好了,不說這個,以後純兒不要叫我岳姑娘,叫我名字可好?」
木純兒點頭應道:「嗯,要不叫姐姐,我看你挺像我姐姐的。」
「姐姐?」她曾叫過蘭香姐姐,自己卻沒做過姐姐,一頭應下了。
於子期在身後傳來聲響,「你又多了一個妹妹了,可開心?」
荷衣轉身,於子期已經站在她身後,「子期兄?我本想讓你多睡會兒的。」
於子期沉聲說:「多睡一會兒,就來不及了。你不是說,月圓……」
荷衣才笑道:「原來你一直記得。」
「荷衣今天這身打扮很精神,純兒也很精神,還是男裝方便。」
正這時,門外的店小二應門,「客官,外面有位姑娘找你們?」
姑娘?又是哪路人來訪?
於子期扯著嗓子,道:「她可有說,她貴姓?」
店小二如是說:「她說,她姓袁,還說你們知道的。」
木純兒想了想說,「姐姐,她不會又是你的遠方親威吧?姐姐的親威可真多,你這才剛回國,先是一國皇帝布衣來訪,後是袁姑娘。」
荷衣想了想,既是姓袁,應該是臨尺派來的袁嫫嫫,怎麼店小二對她姑娘相稱?袁嫫嫫跟隨妃後左右,肯定是個婦人,怎麼會是姑娘?
「那麻煩小二哥請她屋裡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