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界 正文 第五章
    「我死了嗎?」敖彥覺得自己腦袋昏沉沉的,全身使不出一丁點的力氣,就好像當初在醫院裡死去時那樣,該不是自己又中樂透一般要開始新的穿越了吧?敖彥有些自嘲地想著。

    『還沒有,不過你再不醒過來的話,就無法保證了。』黑暗中傳來輕笑聲。

    「誰在那裡說風涼話,找揍是不是?」腦袋不是很清醒的敖彥,很自然地展露了偽嬰兒面具下野蠻而暴力的真面目,同時也忽略了此刻他所使用的並不是那如同火星語一般的漏風式語音,而是和自稱以太精靈的九淵一般通過思維直接和對方交談著。

    『啊,真是的,怎麼會是這麼暴力的傢伙,和夢蜇好不同哦。人家夢蜇可是一個溫柔貼心的書生呢。』

    「管你什麼蜇不蜇的,這是哪裡,再不說,少爺我要飆了!」敖彥最恨別人隨便轉移話題的做法。

    『呃既然你這麼想知道身在何方,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而非得固執地要我用語言來形容呢』對方無辜的話語掩飾不住語氣中的竊喜,彷彿是惡作劇的孩子,等待別人踏上自己設好的陷阱一般。

    「我喜歡,你管我啊!」敖彥猶自如同死鴨子一般硬著嘴,卻不願睜開雙眼去環視自己的週身,隱約中心底有著那麼一絲不確定的恐懼:如果自己睜開雙眼,會不會和當初一樣,穿越到另外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裡,再也無法回到那個充滿了溫暖的龍王宮殿,再也見不到專門給自己磨牙的龍王老爸、再也見不到對自己千依百順的敖玄

    原來一向獨立的自己,竟然在不經意之間開始眷戀其由這副小龍身體帶來的溫情和親情,不復昔日那種孤獨的灑脫和任性。

    『真是個不誠實的小東西,睜開眼睛吧,如果你不睜開眼睛又怎麼能夠看到週身的變化,以及無限的未來和過去呢』黑暗中的聲音不再輕佻,溫和的話語中隱約透露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你是風、是雨、是火焰、是大地、是一切初始與終結,命運於你只是一個楔子而已,但是如果你執意在黑暗總無休止地浮沉,那麼一切都終是虛無』

    「靠!」響應對方的,是敖彥脫口而出的口頭禪,因為就在對方扮深沉的時候,敖彥已經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望著眼前這一片熟悉的白茫茫,忍不住直翻白眼。

    雖然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麼樣的狀況,但是敖彥至少明白,很顯然自己又一次進入了睡眠狀態,因為幾乎每次他睡著之後,這個沒有任何東西或者情節的夢境就會出現在眼前這算不算穿越後遺症敖彥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這夢境裡絕對無聊透頂。

    一開始敖彥還能藉著回憶過去那風光歲月打時間,但是上輩子做人的時間本就不長,再左扣右減除去沒有記憶的嬰兒時間、以及沒心沒肺的少兒歲月,前前後後真正稱得上值得回憶的也就是初中時「憤圖強」以及高中時代初期「意氣風」的那短暫五六年而已,於是到後來敖彥不得不開始為打這無聊的做夢時間而犯愁。

    偏偏對於未滿週歲的嬰兒來說,一天所需要的睡眠時間基本上是在十八個小時前後,這是嬰兒身體育成長所需要的重要條件之一,即便敖彥寶寶的思想意識已經成熟到能夠組織一場完美的敲詐勒索行動且不留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證據,但是他那小腦袋還是需要足夠的休息時間來吸收營養。

    這種情況如果繼續下去,敖彥很懷疑自己會不會在長大之前,就被這該死的無聊夢境給折磨出心理障礙來。

    「既然你能夠在這裡回憶那麼多的事情,為什麼都沒有現,這裡其實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寂靜世界呢?」白茫茫的夢境之中,突然又傳來那陌生的聲音,只是這一次,敖彥可以感受到眼前的白霧正在以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波動聚集著,彷彿有什麼東西打算從白霧深處探出身形一般。而相對的,這種波動令敖彥本能地感到了某種自內心的不快,彷彿屬於自己的東西正在被別人掠奪侵入一般。

    「喂喂別抵抗我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藉著你那滴血勉強融進你的源夢之界裡啊」白霧的波動隨著話音漸漸地明顯了起來,目光所及之處也可以辨析那微微的扭曲痕跡,不一會兒敖彥被神奇地現一個模糊的人形在白霧中若隱若現,不過那影像在成形之後,卻不再有任何的改變,彷彿一道淡淡的透明影子一般,「啊,終於進來了,真是太費事了!」

    「喂,既然暴露了就不要在那裡假裝忍者了,你的忍術太糟糕了,我一眼就能看穿。」敖彥很是鄙視對方這種掩耳盜鈴式裝高深莫測的舉動。

    「裝忍者?我哪裡裝忍者了?」對方似乎被敖彥的鄙視給弄懵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理解。

    「切,還裝蒜,雖然你把自己給塗成了白色,和這裡的白霧很融合,但是你的模樣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敖彥很是不屑地瞥了眼對方,「你的身高還不到一百五十公分吧?」

    「誰說的,我明明一五二了!」身高是對方絕對不可碰觸的逆鱗,敖彥不屑的眼神更是大大地刺傷了對方的自尊心,來不及擺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智者氣度,就猶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咪一般,立即尖聲地反駁著,「再說了,我哪裡有塗白色,明明是你這個小笨蛋沒有給這個源夢之界區分任何的元素力量,才會讓所有進入這個源夢之界的東西,都變成白色的好不好。」

    「源夢之界?」敖彥很是好奇對方一再提起的這個名詞,這裡明明是它的夢境,為什麼對方會用這種很奇幻的詞語來稱呼呢?

    「哼,真是連常識都沒有」對方故意大聲地咕噥著,作為對敖彥鄙視自己身高的報復,「這裡是源夢之界,是個聯通萬物的夢境的裡世界之一。而你,龍族的敖彥、金龍的雙生子,則是這個源夢之界所選擇的主人。」

    「聽上去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敖彥翻了翻白眼,他可沒覺得這差點逼得自己撞牆的夢境世界有那麼偉大。

    「廢話,源夢之界曾經和源法之界以及及時界三者並稱『裡世界』掌管著萬物平衡和天地的均衡,如今源法之界已經完全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時界也已經因為太強大而完全得消融,『裡世界』已經只剩下源夢之界,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你的地位比龍王更加地高崇,力量也會更加地強大,等你學會了怎麼操控源夢之界後,你就可以控制任何生命的夢境。」

    對方似乎很不滿敖彥對這個夢時界的輕視,而這種輕視完全是因為敖彥自身的無知造成的,「對天地萬物而言,睡眠至少佔據他們人生的一半時間,掌控了夢境,就等於掌控了別人一半的生命。」

    「那麼,如果我不斷讓財主們夢到破產的景象,然後讓他們都去我蓋的廟裡燒香進貢的話,似乎是個能在短時間內收取大量利益的方法」敖彥揉著下巴,很是認真地考慮著這個隨著對方的描述而自動閃現在腦海裡的計劃的可行度。

    「嗯,這都是個好主意」下意識地被敖彥所提出的新穎手法所吸引,脫口讚賞著,不過很快對方就找回了應有的理智,舉起手中不知道是棒子還是錘子的疙瘩,狠狠地敲上了敖彥的腦袋,憤怒地斥責著:「你個小混蛋,要搜刮錢財,至少也要先把這個世界的元素力量給區分好啊!不然有個屁用,你就在這裡想瘋了,也沒實現的可能!」

    在夢境世界裡區分元素力量,聽上去似乎很複雜的樣子,但是傲然卻覺得很簡單,就像是在分割全新的硬盤,然後努力地用自己的想像力來對這個白茫茫的空間進行改造而已,對於想像力敖彥想來不怎麼欠缺,很快那總是白茫茫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把編注著Ikea傢俱商標的真皮沙。

    敖彥迫不及待地爬上去,感受著那柔軟滑潤的觸覺,很不要臉地驚歎著自己的偉大,當然對方很快就打擊了敖彥的氣焰。對方只是簡單地用陳述的方式,告訴敖彥,他現在的力量還很弱,只能勉強在專屬於自己的夢境裡動些小手腳,要達成前面斂財的計劃,至少還需要奮鬥二十年以上。

    「至少也是一個盼頭啊。」敖彥有些訕訕地,趴在沙上,很是可恥地轉話題,「對了,說了半天你究竟是誰?畢竟是人家第一次嘛」對方猶豫的口吻,讓敖彥忍不住全身雞皮疙瘩都跑了出來。

    「老夫名曰青瞳,是時界在這世上最後一個管理者,而且還是退休的。」自稱青瞳的老人,一身飄逸的服飾讓敖彥熟悉到很直接地聯想起古裝武俠劇中那些吊鋼絲的演員們的打扮,只是縮水了的身高,實在讓人覺得糟蹋了衣服本身挺秀的美感。

    不過當敖彥的目光落在青瞳那雙與眾不同的眸子時,卻有一種顫慄般的愕然。只見那蒼老的容顏上,赫然嵌著一黑一藍兩顆完全不同色的眼珠,那模樣,竟然和敖彥前生在醫院裡移植手術結束後,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樣。

    「你」敖彥從沙上猛地坐起身。

    「別吃驚,雖然這雙眼睛看上去和你原來的那雙很像,但是不用擔心我會刨了你的墳,去挖你的屍。」青瞳似乎很明白敖彥的驚訝所在,微笑著搖了搖頭,「其實這雙眼睛和你也算是有關係,只是眼下還沒有到可以告訴你原因的時候而已。」

    「不覺得這麼賣關子很沒有道德嗎?」敖彥撇了撇嘴,很是不悅地說。

    「沒辦法,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我沒有辦法說,至少在我身上的封印沒有完全解開之前,所有的秘密都被鎖在這裡了,」青瞳指了指腦袋,一副無賴狀,「連我都沒有辦法知道答案,除非你能夠幫忙把我的封印解除了。」

    「哼,說了半天,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說了,我是時界最後一個管理者,」青瞳笑著,也不用敖彥邀請,自動地往柔軟的沙上一坐,「本來是負責掌管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過時界消融之前,我就已經退休很久了,為了安度晚年而不被人打擾,我選擇了冥界做為休息處,所以現在外面多數人管我叫『冥眼』。」

    「啊?你就是那個『冥眼』?」敖彥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青瞳,「那個到處收集大肚子和小孩的變態男,找的就是你啊?」

    「那都是窖鑅這個神界的笨蛋做的,他認為得到我,就能得到左右世界的力量,很久之前就曾經為此而動了一場戰爭,死了很多人,雖然在這場戰爭中,我真的很無辜,但是冥王認為我應該負起連帶責任,所以後來我也被關禁閉。沒想到如今窖鑅居然又再犯傻了,我可真是被他害慘了。」青瞳一副痛心疾的模樣,更是試圖在自己的聲音裡努力添加無辜成分,但是效果卻讓敖彥衍生出很濃厚的「這個傢伙,肯定不是什麼好鳥」的錯覺。

    「你活該,誰讓你不出面和他說清楚啊。」敖彥才不相信眼前這個神秘兮兮的老傢伙會做不到那麼簡單的事情。

    「可是,我的本體在冥界,除了你的源夢之界,我沒有辦法出入其它各界,除非能夠找回我的原身。」青瞳可憐兮兮地歎著氣,心中暗笑地等待著敖彥這條笨龍說出「你的原身在哪裡」之類的話,自動咬上自己的魚鉤。只是青瞳顯然低估了敖彥的精明程度,如此明顯的一個陷阱敖彥才不會自己踏進去的。

    「那就去找啊」敖彥翻著白眼掩飾著目光中邪惡的笑意說著,口氣無比地純潔。

    「你」望著敖彥那一臉「想騙我,做夢去吧」的表情,青瞳只能齜了齜牙,自認識人不清,乖乖地說出自己今天現身的真實目的,「我的原身內保留了時界最後的一絲力量,雖然不能真的讓天地俱滅,但是破壞力還是很大的,所以冥王在收留我進入幽暗之地的時候,想了一個辦法用冥界深處最為陰冷的引魂石加入了特殊的陣法治煉,並在上面附上了約束的太古咒誓,打造了一件不弱於任何冥界法寶的「暗影」。

    「暗影」除了能夠打開幽暗之地外,本身也是一件極為神奇的法寶,按照冥王的說法,這件法寶還能夠打開人界和其它各界的通道,只是這把鑰匙自從第一次被窖鑅現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估計是被窖鑅給私吞了。」

    「本來,冥王為了不讓我被干擾,把我的神識和原身份離開來,我的神識依附在冥界深處的幽暗之地,要打開幽暗之地就必須具備『暗影』,而要啟動『暗影』,就只有讓『暗影』中的引魂石吸附足夠的亡靈怨鬼,」青瞳伸出右手,比了三個手指頭,「按照人類的靈魂計算,至少需要三十萬人的魂魄才夠。」

    「然後呢?」敖彥挑了挑眉,死多少人類和他沒有直接關係,反正敖玄也再三告訴自己,龍王界不能插手人界的事情,他自然是權當耳邊風吹過。

    「然後?」青瞳笑得有點幹,「我的神識被封住,如果窖鑅解開幽暗之地也無所謂,畢竟我並不完全,但我的原身,卻在一個年幼的半妖的身體裡面,這個半妖偏偏又在這個時候跑來」

    「別對我說,那個半妖就是桀梟!」敖彥的臉色猛然一黑,用要咬人的目光直直地望著笑得乾癟的青瞳。

    「這可不是我的錯,本來是那個叫錦兒的乖孩子,那個孩子身上的半妖氣息其實是用來遮蔽我的原身上殘留的味道,誰知道龍族的相曦那麼唉折騰,誰不好選,偏把那個孩子當作桀梟的容器」

    青瞳被敖彥那綠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識開始為自己作無謂辯護,「再說了,那個孩子也曾經進入你的源夢世界裡,這就足以說明他的特殊,但是你自視而不見,錯過機會,那可是你自家的事。」

    怪不得,錦兒能夠在夢中聽到自己的聲音,原來都是這個老鬼在作怪!敖彥總算是明白了當初自己有幸品嚐到這輩子第一碗紅燒肉的原因,居然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突然一陣說不出的鬱悶從四面八方傳來,打斷了敖彥的思緒,而青瞳老鬼似乎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似的,臉上輕佻的笑容收斂了不少,一雙壽眉微微地皺了起來。

    「小傢伙,看來是暫時沒有時間和你開玩笑了,我們要加快動作,窖鑅已經動手了,如果我們繼續在這裡嬉鬧的話,外面的那些凡人可要死傷慘重了。」

    「窖鑅動手了?怎麼會,那些孕婦和嬰兒我都有救下來啊。」

    「那些什麼紫河車啊、嬰兒的,都是冥王當初為了不讓人類去爭奪幽暗之地的鑰匙,所散的謠言罷了重點是鑰匙,那把鑰匙上面有束縛我的咒語,那咒語是我無法抗拒的,窖鑅現在啟動了鑰匙,很快我的力量就會不受控制地散出去,雖然那些力量已經很弱了,但是對於人界來說,卻依舊強大,你必須去阻止窖鑅。」青瞳說著,身體內卻感受到鑰匙那催命般一陣急過一陣的呼喚。

    「喂,別推卸責任,那明明該是你去幹的活吧!再說窖鑅從頭到尾找的都是你吧!」敖彥不滿地把腦袋搖晃得和撥浪鼓一樣,哪有這樣給人栽贓責任的?

    聽了敖彥的話,青瞳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很詭異的表情,那一黑一藍的雙眸緊緊地望著敖彥,銳利的目光裡有著某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內涵,敖彥被他看得一陣沒來由的心虛:「殘留的時界雖然不會影響除了人界之外的其它世界,但是對於時空障蔽卻會是致命的打擊,到時候除了龍王用自己的身體和性命來修補時空障蔽外,別無他法,如果你不介意讓龍王熬君澤賠上自己的性命的話,你自然可以袖手旁觀。」

    「靠,你太無恥了吧!」敖彥一聽這臭老頭搞了半天居然拿龍王老爸威脅自己,頓時氣得一跳半天高。

    「無恥就無恥,有效就行。」青瞳一臉「我就是無恥了,怎麼樣,不爽來咬我啊!」的表情,「你盡去找桀梟,他的身上有我的原身,只要能夠動我的原身,將我的靈魂收回,那把鑰匙對我的束縛就可以解除了,記住要快,要是讓『暗影』在我之前控制我的原身,那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有其它的問題。」

    至少告訴我,你的原身是什麼啊!敖彥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見青瞳手中突然多了一根木枴杖,不由分說地狠狠對著敖彥的腦袋砸了下去:「快去,快去」

    「啊a¥a!%##」捂著被敲得生疼的腦袋,被活生生敲出夢境的敖彥,憤怒地用六國語言三十二地的方言將青瞳家九族十八代逐一地問候了一遍,連青瞳養的雞溜的狗都沒有放過。

    只是失去了在源夢之界內那流利清晰的說話方式後,小寶寶漏風的兒語讓所有的詛咒聽起來更像是一支除了敖彥本人之外,無人能夠讀寫的兒歌。

    他*的,老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呢。敖彥鬱悶地趴在地上為自己的不幸遭遇悲憤著,若不是眼前漆黑一片令他迷失了方向的話,恐怕他真會仰天長嘯以示憤概。

    不過抱怨歸抱怨,敖彥可不會忘記青瞳說的話,儘管他實在很難相信人界受傷會讓自己的龍王老爸賠上性命這種邏輯上很荒謬的言論,但也許是最近荒謬的事情他遭遇了太多,所以下意識裡也有些擔心,當然這一點敖彥絕對不會承認就是了。不過敖彥在心底打定了主意,這次不管事件與龍王老爸有沒有牽連,自己都要將這筆人情記在龍王的腦袋上,日後非狠狠地從龍王老爸身上連本帶利地賺回來不可。

    慢慢從包裹著龍身的絲帕裡鑽了出來,敖彥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疼痛,可能是陳堪散在身上的藥粉起效了,除了還有些麻麻的感觸之外,至少在地上爬行是沒有困難了。敖彥在黑暗中努力地尋覓桀梟的身體,但是眼前的黑幕並不是夜色,而是由無數怨靈孤魂們交織而成,敖彥甚至可以聽到耳邊淒厲的鬼哭之音。

    哪怕敖彥如何地大膽,對於鬼魂這種東西,他自問還是沒有變態到可以視為良伴益友的程度,小心地縮著脖子扒著身下的土台,努力大量著黑暗中若隱若現的人影,是否有自己要尋找的。

    感謝窖鑅動手的時間挑得夠緊,緊到景御來不及把桀梟遠遠地送走,那小小的身體,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土台下的角落裡,彷彿失去了生命一般,不過若是仔細看,便能現那些在空中呼嘯著的魂魄,始終距離桀梟的身體半尺的光景,似乎無意識地避開這個昏迷中的少年。

    敖彥趕緊四肢並用地沿著土台爬過去,當然那些冤鬼門也曾經試圖攻擊小龍這生靈,只是面對龍寶寶的唾沫攻擊,那些冤魂們也不得不退避三舍。這是敖玄前陣子私下教給敖彥的救命絕招之一,專門用來對付陰魂孤鬼,按照敖玄的說法,龍是至陽之體,龍寶寶的口水更是包含著純正的元陽,污穢之體不得靠近。這招如今看來的確好使,就是不夠雅觀加費口水。

    好不容易爬到了桀梟的身邊,敖彥很快又忍不住開始頭痛起來。青瞳說得簡單輕巧,說在桀梟的身上藏有所謂的原身,但是即便敖彥把桀梟身上的依附褲子都咬碎了,除了衣袋裡的幾塊為敖彥準備的糖果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樣東西。

    找鬱悶了的敖彥,憤怒地抬頭望著烏漆抹黑的天空大吼著,「西紅,系和下紅寒,希笑的同系系系米阿,兇手黑希希小的希希希!(青瞳,你個老混蛋,你要的東西是什麼啊,總不會是桀梟的小**吧!)」

    正說著,就聽見半空中迴盪起窖鑅的空洞回音:「時界的至寶,天地的沙漏,按照我的意願,請將時間逆轉,讓一切回歸最初的原點」

    接著,就看到一道閃光由天而降,黑色的圓球猛地有空中墜落,卻在最後靜靜地落在了桀梟的心房之上。

    敖彥吃驚地看著一顆藍色的圓珠慢慢地從桀梟心臟處的皮層下鑽了出來,隨之一道耀目的藍色光芒從桀梟的身體內透出,向四周蔓延開來,慢慢形成一個藍色的貓兒眼般的瞳子隱約間敖彥覺得自己聽到了遲來一步的青瞳跺腳聲。

    「窖鑅,如果你看到了我在青瞳原身中的留言,那麼就說明我對你的教育還是失敗了。」天地間悠悠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撫慰著大地,黑幕中無數的冤魂暫時停止了他們的呼號,彷彿在這一刻傾聽著命運之神的救贖。

    而這聲音在窖鑅的耳中是那麼地熟悉,又是那麼地陌生,無數歲月的想念和仇恨在這一刻融為無聲的凝視,太多太多的話語在這一刻卻無法開口說出哪怕一個音符。

    「你總是在問我,為什麼不愛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響應你的感情。現在我給你一個答案,因為你的愛太脆弱,太虛幻、太自我。」

    保存了無數歲月的留言,依舊如此地清晰,清晰得令人不能錯認話語中的冷漠和嘲笑,「你愛我,更愛你的野心,你的野心能夠驅使你犧牲一切,哪怕是你自己本身,你的這種對野心的執著讓你變得強悍,變得無敵,」變得自信,最終成為神界的君王,甚至能夠獨立討伐其它各界,你為了野心而殺戮而執著的樣子也許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強勢的。無數人傾倒在你的這種藐視天地的魅力之下,願意跟隨你,崇拜你而這就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當你不再是為了我而去戰鬥,去殺戮時,我們之間所維繫的紐帶就已經斷裂了,你對我所謂的愛,不如說是一種對所有物的佔有慾罷了。這不是愛,這是污辱,是傷害。這樣的東西,我不屑。

    我從來不曾欠過你什麼,是我教養了你,是我給了你野心,也是我給了你未來,也許對你來說,那些在你看來都是你奮鬥之後所得到的,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你曾經是我所選擇的人選,我一手培養你,期待你能夠做到我所希望的事情,但是顯然我錯了,你也許是個好人選,可惜卻不是我要的那一種,所以我用我的一切,靈魂、肉身、身份、甚至於一部分的未來交換天地對你的懲罰。

    並不是因為我的愧疚或是自責,而是為了了斷你我之間的一切,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我已經贖清了因為造就你的成功,而對這個世界所犯下的殺孽,此後無論是親情也好、恩情也罷,你我都不會在有任何的交集。」

    雖然看不到說話者的模樣,但是旁聽者們都由衷地感受到一種由內心生出的寒意,曾經人們感慨著究竟是怎樣的人物能夠教出窖鑅這樣的狠角色。如今看來,這名份上的師徒兩人根本是同出一脈。

    「窖鑅,我曾經說過:所謂『再見』,並不是期待再度相見,而是再也不見。既然我們已經道別,我就絕對不會給你留下任何希望。至於以後,不管你是希望天地俱亡還是一切湮滅,都與我無關了。」溫柔的聲音、冷酷的內容在夜幕中飄蕩著。

    英魄滿臉無奈地望著不遠處失魂落魄的窖鑅,神色中說不出是同情還是憐憫。那個總是野心勃勃的男人,甚至在衰落時,依舊燃燒著美麗的憤怒火焰的男子,此刻愣愣地站在那裡,彷彿還沉浸在那冷漠的宣告之中。

    「哈哈哈哈」許久之後,窖鑅終於有了反應,他笑了,笑得開懷,笑得灑脫,少年的臉龐上跳躍著誘人的光彩,而絲毫不見半點頹廢與絕望。與其說是被打擊,倒不如說是一種禁錮的枷鎖終於被打開了一般,「說得好,說得太好了,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

    「窖鑅,何必這樣呢,一切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忘記吧,忘記了」英魄歎息著,試圖安慰窖鑅,但是窖鑅卻搖頭阻止了英魄繼續。

    「冥眼,我們來訂下契約吧,我以我千年的魂魄精華做為代價,和你起誓」窖鑅的眼中有著執著和桀驁,「我放棄我所擁有的一切,我的未來和過去,要你實現我對敖離的詛咒,我要詛咒所有敖離所愛的人,詛咒他們生生世世不得長相聚,生不能同寢,死不能同**」

    「窖鑅,你!」英魄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窖鑅居然會在最後下這麼一個賭注。

    「知道嗎?敖離教出來的弟子最是自私,自己不幸福,也看不得別人幸福!」窖鑅大笑著,彷彿是惡作劇成功了的孩子一般,笑得雙目淚眼迷濛。漸漸地窖鑅的額心慢慢浮出一點金色的光點,那是神王窖鑅的魂魄精華,包含了窖鑅所有的記憶和愛恨情仇慢慢地升入黑暗的空中。

    「青瞳,你還不快點阻止」英魄轉身對著柳州城內那只藍色眼睛大吼著,但是回答他的是青瞳同樣鬱悶的歎息:「我阻止不了,小龍沒有啟動我的原身,現在我的原身已經在『暗影』的控制下,只要不是毀天滅地的條件,(暗影』都會默認許可的,何況窖鑅還是用神王的魂魄交換」

    「叮」一聲清脆的輕響,金色的光點在黑暗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衝入青色的冥眼之中,為那場千百年的糾葛畫上一個無法終止的刪節號。失去了窖鑅的控制之後,在柳州城裡的孤魂野鬼們頓時如同炸鍋一般沸騰起來。

    虧得有英魄及時張開結界,將整座城市都籠罩了起來。那被開啟的冥眼,也隨之漸漸地再度閉合,而那顆神奇的「暗影」在完成工作之後,釋放了所有的怨魂,還原成一顆圓溜溜的透明玻璃珠,落入了小龍的爪子裡。

    「小鬼,大事件、大事件,快跟我走,動作快、動作快」青瞳鬼叫著從空中猛衝下來,抓著敖彥寶寶的尾巴就走,當然結果自然是被很不客氣地咬了好幾口。

    「呸呸、呸!咬到奇怪的東西了!」敖彥吐著口水,青瞳那乾癟的手臂,非但不像人類的肉皮,反而有點沙子似的粗糙。

    「死小鬼,我這是在幫你耶,你還有沒有良心?」青瞳很是不滿敖彥的態度,憤憤地數落著,「你沒有看到這滿城的冤魂嗎?如果不想辦法讓冥界把這些冤魂都放回原體的話,用不了多久這個城裡的人,都會真的完蛋大吉,包括陳堪和那條青狼半妖都沒有辦法活下去了!」

    「啊啊?」

    「啊啊你個頭,還不快點跟我走這裡留個英魄,那傢伙會暫時保護這裡,知道冥界派人前來收拾的顧不得再讓敖彥表示什麼,青瞳抓起小龍就跑,邊跑還不忘詛咒一下已經消失的混蛋窖鑅,丟下這麼個爛攤子給自己收拾,自己好不容易才到人界,就要幹這種免費的跑腿任務。

    「吾門笑去哈以?(我們要去哪裡?)」敖彥則一邊努力把自己的身體蹭進青瞳寬大的袖子裡,一遍用火星語提問,只是這個問題一出口,就讓青瞳驚得一個踉蹌。

    「不會吧,怎麼說話說成這個樣子?龍王沒好好教你說話嗎?」

    敖彥一聽猛翻白眼,拜託!過了今夜他才滿一週歲好不好,哪有一週歲的小孩,滿嘴跑順口溜的?

    「今夜過後一週歲?」青瞳可是能夠和敖彥用心靈溝通的,儘管敖彥並沒有現這一點,但是他心中所想的東西,幾乎是立刻就被青瞳給聽到了,而且再次把青瞳嚇了一跳,急忙把小龍拉到自己的眼前,很是緊張地詢問者:「你確定,今天是你一週歲?你確定?」

    敖彥被青瞳一驚一乍的表現嚇了一跳,有點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青瞳腦袋上開始滋滋地往外冒冷汗起來,青瞳幾乎是咬牙切齒得說著:「龍族每過一歲就會受到天雷轟擊,做為成長的洗禮」

    敖彥覺得自己此刻臉上一定佈滿了黑線,下意識地王天上望去,就見遠離了柳州城後,遮蔽天幕的黑暗已經散開,璀璨的星子點綴著深邃的夜空,偶爾會有一道銀色的光纖穿越天空,向大地慢慢靠近滑落。

    今天的確是敖彥一週歲的生日,彷彿是為了提醒敖彥寶寶從今開始正式邁入幼兒的行列,這些剛剛在仙界轟完餓了敖的雷劫,終於一路追到人界來了。

    「跑啊!」敖彥和青瞳不約而同地大吼著,顧不得繼續廢話什麼,急急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迅地向西方逃竄而去,而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銀芒劃過天際,夾帶著強大的力量轟隆隆地披在了他們的**後面,硬生生地砸出一個個巨大坑洞來。

    隆隆的冬雷聲響徹著大地,彷彿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降臨

    山洞內

    就在敖彥和青瞳被天雷追著跑的時候,距離他們不遠的山坳裡,一場意志和耐力的戰鬥正在無聲中展開著,其中的一方正是不見了蹤影的敖玄。

    「放我出去,在我沒有生氣之前。」敖玄端坐在舒適的靠椅上,看著眼前滿臉虛汗的男子,沉聲要求著,只是對方除了搖頭之外,死活都不願意放人。

    「別以為你們是以太精靈,我就要順從你們的意願!」敖玄的怒火積存了很久,對方先是暗中狙擊自己,把自己捆來這個幽暗的山洞裡,居然是要自己幹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情。

    「早完早好,你不是擔心那條小龍嗎?只要你收工了,我就馬上放你走。」對方也是有求於敖玄,不然堂堂以太精靈也不至於低聲下氣成這個樣子,要知道他們若是回到龍王界,怎麼也算是長老一級的人物。

    「辦不到,你休想我會屈服!」敖玄也是和對方槓上了,死活不答應對方的要求,因為那實在是太離譜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龍王界不能插手人界的事情,這個沒得商量。」

    「這一切對你都是舉手之勞」

    「我拒絕」

    「龍王之子要有愛心」

    拉鋸式的討價還價還在繼續中,敖玄究竟在拒絕什麼?

    「九百九十八個待產孕婦,你讓我幫她們接生,別說我不會,就算會,我也會被活活累死!」憤怒的敖玄指著不遠處堆積如山的人形冰稜,抗議著以太精靈不負責任的要求。

    「那,我們一人一半怎麼樣?」被九淵給算計了的九鴻,漲紅著臉,幾乎是哀求著敖玄能夠幫自己一把,要救這麼多人,就算他是以太精靈,也會累趴下啊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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