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禎十六年十二月底，李自成平定陝西後，在文臣武將的勸說下，決定於明年正月初一開元建國，國號大順，建元永昌。改西安為長安，定為國都。大封功臣，權將軍、制將軍均受封侯爵，果毅將軍、威武將軍均受封伯爵。
同時，李自成命令李過（此時已經改名李綿）、高一功鎮守陝北，田見秀總督陝西軍務，袁宗第率精兵六萬馳援襄陽，協同襄陽地區的大將白旺共同打擊左良玉。自己率精兵二十六萬北渡黃河，正式東征。
三十萬大軍延綿不絕，用了四天時間，才完全渡過河去，到榮河同李友、白鳩鶴會師後，立即讓制將軍劉芳亮帶本部左營軍馬七萬沿河東進，主要任務是拖住朱震，讓朱震無法分兵北顧。其餘大軍繼續北上，準備攻取太原，作為東征的基地。
不說李自成北上，只說劉芳亮東進。賊軍雖然聲勢浩大，但是說起情報，實在不怎麼樣，在他們高層中間，朱震的山東兵戰鬥力雖然不錯，但就五六萬人的樣子。而劉芳亮手裡有七萬人，再加上開封田虎部眾四萬，共計十一萬大軍，相當於山東兵的二倍。所以在李自成說他的任務只是拖住朱震時，心中很不服氣。他當時便大聲說道：「大元帥（李自成雖然建國，卻還未登基稱帝）請放心，我大軍從東路北上，一定能趕在您攻下京師之前，來和您會師！」
李自成也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看著信心滿滿的劉芳亮，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勸他要小心行事。
劉芳亮一邊恭敬的說著謹遵大元帥教誨，一邊帶著大軍，離了榮河，直撲懷慶。同時，他快馬加鞭，送信給開封的田虎，讓他出兵北上衛輝，截斷朱震的歸路。
當天，劉芳亮便行軍二百多里，到達和懷慶府接壤的曲恆縣。劉芳亮大軍至城下時，知縣早已打開城門，帶著印信等物趕到劉芳亮軍中投降了。
劉芳亮非常滿意這種效果，所謂不戰屈人之兵，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此次東征之前，李自成便訓示各營大將，盡量爭取不與官兵交戰，用兵威脅迫他們投降為上策。若是每遇城必戰，不說一路上有多少城池，需要多曬時間，單說兵員損失，就擔當不起。
劉芳亮任然任命知縣管理曲恆縣，並收編了縣城裡的二百名士兵，又留下一百名精銳士兵協助知縣守城，並向附近州縣發出檄文，若是拜表投降，可參照曲恆縣行事，若是抗拒天兵，城池破後，定然一個不留！
就這樣，劉芳亮在曲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便鳴鼓叫士兵起床埋鍋造飯，吃完飯後繼續東進，爭取下午到達懷慶府城下。
曲恆背靠王屋山，南臨黃河。劉芳亮大軍從東門而出，準備經邵源鎮直取枳關，拿下枳關後，便可包圍懷慶府城了。就在劉芳亮行出不到一里，便看到前面有大批人馬朝著他們衝過來，旗幟飄揚、盔甲鮮明，中軍大纛上大書一個『朱』字。看得劉芳亮碰碰心跳，難道是朱震親自來了？
他下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排列陣勢，自己開始估算起前面這支明軍的數量來，根據多年的征戰經驗，劉芳亮判斷這支明軍數量應該在三萬左右。
劉芳亮心中冷笑，朱震還真以為自己是孫吳在世，帶著三萬人馬，就趕迎戰自己七萬大軍，今日若不全殲來敵，活捉朱震，以後也不要在軍中廝混了。
官兵衝到劉芳亮前面一里路處，便停了下來，中軍大纛緩緩從陣中移出，劉芳亮遠遠的瞧去，大纛下面一人身穿一套金黃色的盔甲，背上披著火紅的披風，騎著一匹全身烏黑卻四蹄雪白的高頭大馬。距離太遠，劉芳亮看不清朱震的面容，但也能從他的裝扮上猜出一二了。他重重的吐了口痰，說道：「你們看，多好的一匹馬啊，好像這種馬有個名字，叫做『雪蹄烏』吧！據說當年唐太宗養了六匹神馬，其中一匹就是雪蹄烏，征戰時經常使用！」
旁邊的劉汝魁笑道：「待會小心點，別把這批戰馬弄死了，等仗打完後，活捉過來，獻給大元帥，正好相配。」
劉芳亮點頭稱是，這邊朱震卻大聲說道：「前面的賊寇聽著，你等聚眾造反，本是死罪。吾皇皇恩浩蕩，降下聖旨，除了首惡李自成外，其餘賊將若肯率眾歸降，當即賜予爵位官職，若是解甲投誠，亦可不究其罪，放回鄉里……」
就在朱震勸說之時，劉芳亮心中大樂，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朱震當年在河南之時，也曾兩度交手，他說打邊打，殺伐果斷，也算是一條漢子了。如今做了幾年的大明官員，尤其近來在京城呆了幾個月，再見之時，怎麼變成咬文掉字的呆子了。
他冷笑著對劉汝魁說道：「你帶騎兵一萬五千從左翼進攻，看他還能咬文掉字麼！」
劉汝魁領命而去，就在朱震苦口婆心的勸降之時，左翼騎兵呼嘯而出，直向朱震陣營殺來。
朱震歎息道：「真是賊心不該，冥頑不靈。傳令下去，左翼盾牌手五千，穩住陣腳，弓弩手五千，準備射擊。」
劉芳亮見官兵居然能穩住陣腳，把自己騎兵給射了回來，心中尋思，這山東兵還有幾分戰力，不可太大意了。他揮動令旗，中軍一萬步兵一手舉盾牌，一手持鋼刀，鋼刀拍打著盾牌，踏著齊齊的步子，徐徐的向前逼去。盾牌手後面跟著一萬弓弩手，箭枝上弦，只等進入射程，便引弓發射。
朱震見賊軍派出盾牌手逼進，不慌不忙的命令中軍弓弩手一萬，準備齊射，但箭枝射出去後，大多被盾牌擋住，未能建功。而就在此時，官兵陣營右翼殺出五千騎兵，目標卻是盾牌手後面的弓弩手。
劉芳亮心中冷笑，官兵本來就少，還沒自己的一半，若是結成陣勢困守，尚可一戰。朱震卻分兵作戰，豈能不敗！派出身邊最後的五千騎兵，擋住朱震右翼，此時他估算了一下兵力，朱震身邊只剩下五千人了，自己身邊卻還有三萬人未動。他揮動令旗，左右各分出一萬人馬，徐徐的向兩邊展開，竟是要包抄朱震後路。
朱震見了，心中冷笑，終究是沉不住氣，這麼容易就會中自己的計。對於兩路包抄過來賊軍視而不見，冷靜的觀看著戰場上的交戰。大家你來我往，箭來盾當，殺得比較和氣，都還沒給對方造成什麼傷亡。
當劉芳亮兩翼軍馬慢慢散開，繞了一個圈子，逼近到朱震左右各一里處，準備進攻時。朱震中軍突然傳出三聲炮響，劉芳亮臉色突然大變，他聽到自己後背傳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殺喊之聲和滾滾的雷鳴之聲。
「該死，早就該想到了，朱震在王屋山上埋有伏兵！他還真狠，這群士兵是昨夜裡進山的吧。昨天白天，自己的斥候可是仔細看過，方圓十里並沒有發現官兵蹤跡！」劉芳亮飛快的想到。他也算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知道當機立斷的道理，果斷的下達了搜索軍陣的命令。然後本部一萬人全體轉後，五千鐵甲步兵手持盾牌，穩住陣腳，五千長槍兵長槍突刺，盼望著能給來敵造成一點傷亡。
這王屋山上的一萬騎兵正是昨晚子時過後，朱亮帶上山去了，他知道，他們就是要趁著劉芳亮身邊士兵最少之時，襲擊中軍。若是光明正大交戰，步軍基本上能穩住陣腳，抵擋騎兵一兩次衝鋒，就像劉芳亮的左翼騎兵，次衝鋒硬是被朱震的盾牌手和弓弩手配合，給射了回去。
但騎兵者，奇兵也，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偷襲，出奇制勝。步兵若是被騎兵偷襲到了，一萬精銳鐵騎足可在十萬大軍中殺幾個來回。劉芳亮倉促命令步軍回頭佈陣迎敵，這盾牌甚至還沒到位，長槍也還未刺出，朱亮帶領的騎兵便已經殺進劉芳亮中軍。
還好劉汝魁見機得快，馬上帶著騎兵回援，從左側殺入，敵住朱亮，饒是如此，就在朱震破陣而入的一會兒，便給劉芳亮中軍護衛造成了一千多傷亡。
劉芳亮心中暗恨，見朱震的一萬中軍護衛牢牢結成圓陣，自己的騎兵又被他的騎兵死死咬著，光靠步軍一時之間根本不可能衝破陣勢。反觀自己這邊，劉汝魁的一萬五千騎兵和朱亮的一萬騎兵追逐廝殺，來去衝撞，受傷的基本上是自己這一邊的步軍。等會他再從後面偷襲那一萬中軍弓弩手，手持弓弩的士兵只有挨屠殺的份。
「這一仗勝利無望了，只能穩住陣腳，各路軍馬徐徐撤退，盡量減少傷亡了！」劉芳亮歎息著把將領傳下去，賊軍開始慢慢的朝曲恆縣城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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