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正文 第195章 汝州之戰(三)
    突襲鄭嘉棟部的是劉希堯從襄城帶來的一萬五千生力軍,個個養精蓄銳已久,又趁官兵拔營之際,突然偷襲,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戰之下,鄭嘉棟部一萬四千餘人就被斬殺了三千餘人。剩下的一萬一千人結成陣勢死守待援。

    大勝之下,賊軍士兵戰鬥力旺盛,劉希堯又怕郟縣官兵來援,對於李超塗部的行動快捷,他可是從李自成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把一萬五鐵騎分成三隊,每隊五千人,輪流派出一隊衝擊鄭嘉棟陣,其餘兩隊放風,防備官兵突襲。

    他的小心謹慎果然收到了回報,李超塗帶著五千騎兵很快就趕到了,劉希堯命令自己的副手劉體純負責衝擊鄭嘉棟部,自己親自指揮一萬鐵騎迎戰李超塗。

    此次交戰不同於和田見秀那次,賊軍獲勝之下,往日的頹廢之氣一掃而空,人人又恢復了信心。劉希堯更是大加宣傳,大元帥親自統率大兵三十萬把官兵圍困在郟縣城下,不用多久便能全殲官兵了。賊軍士兵自是人人歡欣鼓舞,殲滅孫傳庭後,大元帥肯定會開元立國,自己的趁機立些功勞,將來大封之時,能博一個爵位才好。

    在賊軍人人死戰之下,李超塗雖然英勇,但終究人數只有別人一般,因而很快落入下風。俄而,孫傳庭的第二支騎兵牛成虎部七千人趕到,才扳回弱勢。但由於牛成虎、李超塗兩部各自為戰,人數雖多出一點,卻在賊軍全體將士抱成一團的陣勢之下,沒佔到絲毫便宜。

    而這時候,李過、吳汝才四萬精騎卻已經追上官兵白廣恩部。前文中提到,孫傳庭搜集官軍所有大口徑火器於白廣恩一營,充當攻堅遠戰之軍,而逃命之時,這些重火器卻成了要命的東西,此時大雨初停,地面猶是泥濘,馬車拉著大炮行動及其緩慢。所以白廣恩看到李自成騎兵追來之時,馬上士兵們把火器推下車,擋住道路。然後帶領部眾,也不再理會孫傳庭,逕直向西逃命,一直逃到汝州城,才安歇下來,命人打探孫傳庭大軍動向。

    李過、吳汝才見白廣恩逃命去了,也不追趕,戰馬飛躍過那些火器障礙,逕直追擊孫傳庭中軍帥府。

    孫傳庭大軍在脫離白廣恩部後,行動速度也不慢,很快就達到郟縣東南戰場,見李超塗、牛虎成正和賊軍廝殺,便指揮大軍,圍了上來。

    然而就在孫傳庭大軍剛剛包圍劉希堯時,後方探騎送來戰報,陳永福部下嘩變,棄了郟縣,逃回開封去了。白廣恩部遭到賊軍精銳騎兵襲擊,也丟下火器輜重,向西退卻。李自成大軍很快就追上來了。

    孫傳庭大吃一驚,大聲罵道:「陳永福誤我!」急忙傳下軍令,大軍放棄劉希堯,退回南陽府。先想辦法在南陽湊集一些糧草,讓士兵們飽餐一頓,再做從長計議。

    李超塗此時才想起朱震的書信,心中更是吃驚,朱震居於京師,竟然能對汝州戰場做出如此清晰的判斷。心中嘀咕,看來此戰定要如他所說,孫傳庭必定再會大敗與南陽,只能剩下一些騎兵逃回去了。想到這些,李超塗便自請率山東兵為後衛,阻擊李自成。

    孫傳庭大哭道:「若是統兵大將人人如李將軍,我大明何至於此?李將軍只做稍稍阻擊即可,不可戀戰,朝廷用將軍之日還在後面。」

    孫傳庭走後,山東士兵開始抱怨道:「將軍為何讓我們再次做替死鬼?我們雖然不怕死,卻也不能胡亂死!」

    李超塗笑道:「正因為我覺得你們就此死去不值,故而才留下你們斷後。莫逆,你帶所有步兵先西後北撤退,在孟津一帶等候我軍前來會師。記得多備些船隻,將來有大用。本將統領騎兵在此和李自成糾纏一陣,掩護你們撤退。」

    孟津,是黃河著名的渡口,朱震信中告訴他,李自成在孫傳庭敗退後,定然會銜尾追擊。但追擊之時,定然不會帶水師,所以可在孟津渡口甩脫追擊。

    在莫逆帶領步軍撤退後,李超塗讓騎兵在馬尾綁上樹枝,在平原上來回走動,托起一片煙塵。李過、吳汝才趕到之時,便調轉馬頭,回去追孫傳庭去了。希望那個疑陣可以緩賊軍先頭部隊一下。

    果然,李過、吳汝才追至疑陣時,但看見一片煙霧,煙霧中馬蹄聲隆隆。怕中官兵埋伏,立即命令士兵停了下來,漸漸的,他感覺到馬蹄聲越來越遠。李過大聲呼道:「不好,官兵這是疑兵之計,現在已經走遠了,我們快追,若是追丟了,大元帥饒我們不得。」

    李超塗不久便追上了孫傳庭中軍,孫傳庭見李超塗只帶著騎兵回來,步軍卻一個不見了,便問道:「將軍的步軍為何丟棄?」

    李超塗道:「末將怕步軍追不上來,便讓他們繞路前來回合。」

    孫傳庭道:「既然將軍回來了,我們加快速度前進,爭取在李自成追上來之前,到達南陽城,才能在城中整頓軍馬,找回丟失士兵。否則以我軍現在這種狀況被賊軍追上,生死難料。」

    李超塗默然,此時不說士兵戰力,單說人數,白廣恩、陳永福各自逃命,鄭嘉棟、高傑部死傷慘重。其餘諸部均有人或掉隊或做了逃兵,十五萬大軍只剩下八萬餘人。

    孫傳庭見李超塗沉默,以為這位年輕的將軍受到失敗的打擊,開始對朝廷失去信心了,便開解道:「李將軍勿要多慮,陳永福、白廣恩部雖然擅自逃遁,但只要我大軍安頓好後,他們定然會來會師。此外汝州城仍有我後軍一萬,唐縣還有我軍偏師三萬,我已經通知他們前來南陽回合了。所以說大軍戰鬥力仍在,並未大敗。」

    李超塗道:「末將只是慚愧,若是能早日發現李自成偷襲白沙的預謀,我軍就不會陷入如此被動了。」

    孫傳庭默然,當初李超塗就勸過自己不要冒險輕進,若非自己被勝利沖昏了頭,不聽勸阻,哪能想如今這般一敗塗地?

    但是,時間能回去麼?顯然不能,但孫傳庭卻只能把希望寄托於時間,只希望在自己趕到南陽城之前,賊軍不要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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