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違令不從,以謀反罪論處!」
黃永年聽到朱震這句話,再一次被他的大膽給震驚:他居然想用武力把那六千士兵給逼出來!
良久,黃永年才訕訕的問道:「賢弟啊!現在老哥哥我才知道你為什麼年紀輕輕便能擁有如此勢力了!你的胸襟和膽識以及那天馬行空般的思維方式,我們這些老古董那是拍馬也趕不上。不過這樣行嗎?」
朱震嘿嘿一笑:「黃兄,難道這麼快就忘記我們昨晚的談話了!我們表現的實力越強大,態度越堅定,聖上便越懼怕我們!何況真到了那一步,我們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嘛!」
黃永年咬了咬牙,狠心的說道:「好,老哥我豁出去了,再陪賢弟瘋狂一把!」
寬廣的黃河沖積平原上!頑皮的太陽也被那漫天的殺氣嚇住了,再也不敢離開天空媽媽的雲層,露個臉來瞧瞧熱鬧。陰沉的天空下那兩隻抱著必勝的信心的騎兵還在廝殺著。
看著身邊又倒下一名優秀的騎兵,朱亮有些心痛。甘劍鋒是瘋子,他可不是,甘劍鋒的口號是「戰至最後一人!」,他卻得保護好每一名士兵,這些士兵可是大哥將來爭霸天下的家底。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若是能為大哥降服甘劍鋒這樣的將領,犧牲千軍又有何妨呢?不過優秀的士兵能少死一個就盡量少死一個,所以朱亮發話了:「甘兄,你的安東鐵騎果然不凡,一點都不輸給我的河洛鐵騎,不過看著這些優秀的士兵都死於內鬥之上,心中實在不忍,不如你我單挑以決勝負,如何?」
甘劍鋒雖然瘋狂,但想著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便點了點頭說道:「好!既然我的安東鐵騎和朱兄的河洛鐵騎不相上下,那麼便瞧瞧兩支軍隊的將領本事如何!」
「列陣!」朱亮和甘劍鋒幾乎同時吼道。兩支殺紅了眼的軍隊在長官的命令下迅速的分開,各自列成一個半圓行的陣勢,正好把中間圍出一個圓形來。朱亮、甘劍鋒兩騎在圓形陣的中央對峙著。
漫天的殺氣已經消逝,茫茫的平原上一片寂靜。頑皮的太陽又開始撥開雲層,偷偷的露出了他的笑臉。雖然,沒有瞧到幾千人混戰的場面,但能觀賞兩軍首領的巔峰對決,也未嘗不是一種幸事吧!
「朱兄」甘劍鋒率先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馬上交戰,你如果用手上那柄朴刀,只怕會吃虧啊!」
朱亮摸了摸手中那把朴刀的刀身,那種滿臉享受的表情,讓甘劍鋒覺得他在摸得不是一柄朴刀,而是一個著身體的美女。他的那隻大手還繼續在刀身上輕輕的撫摸著,那刀似乎發出一聲聲若隱若現的呻吟,充滿著誘惑的呻吟,讓心智如鋼鐵一般堅定的甘劍鋒都產生一絲波動的呻吟,需要美麗到何種程度的女人才能發出這樣的一聲呻吟來啊!
刀在興奮了!抑或著是人在興奮了?那令人產生興奮的呻吟聲突然之間低沉了下來,它已經不再充滿了誘惑,而是充滿了殺氣,嗜血的殺氣!一柄刀,需要殺多少人才能讓他產生殺氣啊!難道他手上的是一柄神器?但看上去似乎和一柄普通的鋼刀沒有什麼兩樣啊!
「這只是一柄很普通的朴刀。」朱震開始解釋甘劍鋒心中的疑惑「但是對於我,他卻是我新的生命的開始。那時候,我沒有吃的,沒有穿的,沒有尊嚴,沒有驕傲,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面對山賊的欺凌,我只能忍氣吞聲。面對著官府的盤剝,我還得笑臉相迎。直到有一天,一個神一般的人降臨到我面前,他告訴我什麼叫尊嚴,什麼叫驕傲。他給了我名字,還給了我這柄朴刀,告訴我用這柄刀去殺掉一切盤剝、欺凌我的人!用這柄刀為自己帶來尊嚴、帶來驕傲!所以,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為了我的驕傲和尊嚴,我決定用這柄刀戰勝你!」
甘劍鋒聽得很入神,雖然朱震說的很短,但他卻似乎經歷了很長的一段故事。刀沒有感情,但人卻有感情!即使自稱心智如鋼鐵般堅韌的甘劍鋒,也會有感情!「再次謝謝你對我的尊重!我想,這場戰鬥,不論勝敗,你我都是勝者!因為能遇到向你這樣的對手,本身就是一種勝利!現在,我也給朱兄介紹一下我手中兵器,此槍名為『崖角槍』乃三國名將趙雲所使,取『海角天涯無對』之意!槍刃長四尺,柄長一丈。因槍身似劍,故善於突破,當年趙雲才能憑借此槍縱橫長阪坡,視百萬曹軍於無物!」
他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他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他們的雙腿同時用力在馬腹上一夾。
「呯!」刀槍相交,他們硬拚了第一招,他們都知道:力量上,不相上下!
朱亮用力一勒韁繩,調轉馬頭,大吼一聲:「過癮!」揮刀又向甘劍鋒殺來。甘劍鋒也不甘示弱,高聲叫道:「痛快!」提槍來戰朱亮。
『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甘劍鋒使長槍,自然不想朱亮靠自己太近,便稍稍讓馬偏走一點,使出十二槍決中的『攔』字決,長槍橫攔在朱亮胸前。朱亮心思自然相反,思量著如何纏上去近身搏鬥,見甘劍鋒出此一招,身子向後一仰,豎刀一『格』同時腳在馬腹上一踢,便向甘劍鋒靠近了些許。
甘劍鋒自稱手中長槍乃是三國名將趙雲所使,其實是他每每讀到《三國誌》時,佩服趙雲孤身救主的氣概,便找人仿製了一把崖角槍,自己摸索著使槍之法,並未得到趙雲崖角槍法的傳承。所以看到朱亮靠近之時,不敢再托大,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本事『楊氏梨花槍法』即通俗所說的『楊家槍』。朱亮見狀,哈哈大笑「原來甘兄的崖角槍法竟然是自己摸索出來的,真叫人佩服」說著,使出十大刀決中的『截』字決,把甘劍鋒正面刺來的槍尖盪開,同時雙腿狠勁一扭馬身,愣生生的又靠近了甘劍鋒一步。
明代初期以武立國,重視武術的發展,各類武技都有很大的提高。而作為戰場上的兵器之王,長槍自然發展更盛。不論是理論基礎還是實戰技術都有明顯的提高,各家槍法,相競爭艷。但是楊家槍法一直力壓群芳,堪稱天下無敵!其槍法有虛實,有奇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連明朝後期的一代抗倭名將戚繼光也在自己的心血結晶《紀效新書》中寫到:「長槍之法,始於楊氏,謂之曰梨花,天下鹹尚之;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則心能忘手,手能忘槍;圓精用不滯,又莫貴於靜也,靜而心不妄動,而處之裕如,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甘劍鋒的楊家槍法,已得七分火候,這些年來醉心研究趙雲的崖角槍法,雖然楊家槍法沒有本質的提高,但是對於上陣殺敵卻更得心應手了。手中長槍舞動開來,寒星點點,銀光皪皪。猶如騰龍飛舞,雷霆萬鈞。又如梨樹開花,渾身遍體。扎刺抨纏圈、攔拿撲點撥,看得觀戰的三千七百名士兵大聲叫好!
就連朱亮麾下的士兵們也暗暗驚歎,如此槍法,也只有李超塗將軍手中鐵槍能平分秋色了吧。然而,面對一片叫好聲的甘劍鋒卻越戰越心驚。在自己如此猛烈的攻擊下,朱亮依然有攻有守,有條不紊。與他炫目的槍法相反的是,朱亮的刀法似乎雜亂無章,不成體系。卻每一刀都能恰到好處的逼開自己,每一個動作都能有驚無險的避開自己。左一刀如猛虎下山,氣勢磅礡,右一刀如狂龍出海,柔中帶剛,力量、速度都恰到好處,沒有一絲多餘的地方。
「哎」頑皮的太陽發出一聲歎息,那精彩的打鬥雖然好看,但如此沒完沒了的打下去,似乎也覺得煩膩了。慢慢的把身子隱進雲層裡,去睡他的午覺去了。
但是朱震卻不需要睡午覺,即使他想睡,也沒得睡。三封以不同名義發出卻相同內容的命令被最快的速度送進了濟南城西的衛城裡。和三封命令同時到達的,還有朱震的一萬六千大軍。一萬六千人,是朱震在濟南的全部兵力了。
吳建軍和那三個千總看著這三封軍令,冷笑道:「他們兩還真把山東當成自己的地盤了,開始發號施令了。黃永年只不過是山東按察使,而朱震這個山東總兵官似乎管不到山東府兵的頭上來。三位兄弟,我們不要去管他,倒要看看他是如何以謀反罪論處我們。」
一名千總有點膽怯的說道:「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朱震膽大妄為,布政使王永吉說殺便殺了,更兼得部下能征善戰,十萬金虜愣生生的被他消滅了六萬多。到時候真要開戰,只怕我們贏面不大啊!」
另一名不知道是膽子大還是智商低的千總叫嚷道:「怕什麼,他朱震能打仗,我們就不能打了?更何況,現在是王承恩公公在我們。王公公啊!聖上面前第一紅人,那是能代表聖上的旨意的存在了。只怕朱震也開罪不起。」
吳建軍皺了皺眉頭,正想說些什麼,一名士兵緩緩張張的衝了進來,大聲叫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好多士兵……我們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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