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策馬山中救風塵(一)
    貓兒在城頭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冷風襲來打個冷顫兒,這才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單腿跳下牆頭,拖拉著左腳悄然無聲的回了帳篷。卻在臨近時,突然看見花耗的兩名侍衛倒下,某個黑色人影一晃進了帳篷!當即顧不得腳痛,撒腿奔了進去,在看到那黑影舉刀的一刻,一拳頭狠狠錘下!

    那黑影連悶哼都不曾出就撲通一聲倒地,貓兒轉身點了油燈,回身與花耗的眼神相撞,又一同將目光轉向地上的黑衣人。

    貓兒上前將黑衣人翻扯過來,卻是吃驚一愣,此人竟是……何副將!

    貓兒疑問道:「何副將不是戰死了嗎?」

    花耗皺眉,「原來奸細是他。」

    貓兒不語,卻是明白,放火燒了糧食的人一定是何副將,但……真正想放豺狼入國的人,卻是……曲陌。只是,這話,她是萬萬不會對任何人說,即便爛到肚子裡,也不說。

    花耗分析道:「原本一位成大將軍與何副將全部戰死邊關,卻不想何副將竟然叛變!成大將軍此戰敗北,也許就是這人動了手腳。今日他潛來,定是被敵軍指使,想借他熟悉軍中部署來將我刺殺,亂了軍心,反撲啃食!真是可惡!」

    貓兒坐在床沿上,半晌,才問道:「為什麼要打仗呢?」

    花耗微愣,答道:「保家衛國。」

    貓兒望著地上的何副將,「難道我們殺得不是他人手足兄弟?難道他們為的不是自家國主?若是統一了,也沒有什麼不好。」

    花耗卻道:「但凡有我在的一天,定然不會讓悍匪踏入離國半步!」

    貓兒恍惚一笑,「耗子,你比我還固執呢。我不喜歡這裡,我要離開了。」

    花耗一把抓住貓兒越冰冷的小手,急切的問:「去哪裡?」

    貓兒望著花耗的大手,「不知道,但我不喜歡戰爭,也討厭為這個關口打來打去。就彷彿一群惡狼踩著彼此的屍體,只為爭搶一塊肉,不值得。」

    花耗震驚於貓兒的比喻,一時間啞然無語。

    貓兒抽回了手指,望著漸漸放亮的帳篷外面,迎著初生的朝陽站起,明媚的笑道:「耗子,我要走了。」

    花耗忙伸手去拉貓兒,扯痛了身後的傷口,痛的悶哼一聲,急聲問:「不會曲陌那裡?」

    貓兒眼中劃過兩抹厚重的雨雲,又在眨眼間回復清明,吸了吸鼻子,狀似灑脫道:「不回了,曲陌要娶公主,你不是知道的嗎?我沒有什麼禮物好送,只能躲著唄。」

    花耗又問:「也……不去找銀鉤?」

    貓兒眼底含了抹淒涼,「不去,我沒臉見他。」

    花耗心疼這樣偽裝堅強的貓兒,一手抓住貓兒手腕,衝動道:「那我與你一同離開!」

    貓兒一愣,卻問:「那嬈汐兒呢?」

    花耗的手指變得僵硬,看似牢不可破,實則一觸即裂。

    貓兒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花耗的手背,猶如多年的老友般在笑中安慰。

    這一刻,花耗竟然覺得貓兒長大了,不再是曾經那個只喜歡佔山為王的貓爺,更像是欲展翅而飛的彩蝶,不知將翩然出怎樣的驚世美麗。

    然而,就在下一秒,貓兒卻是衝著屋外青山用力大吼:「我要佔山為王去!」

    花耗的唇角有些抽搐,看來,剛才是她眼拙了。這人的身體不好,抵抗力就是下降,直接導致眼神兒也不好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貓兒仍舊是貓兒,只要貓兒仍舊開心,她只要做最淳樸簡單的自己就好。

    貓兒吼完,氣勢磅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認真道:「耗子,相信我,我一定能成為一代搶劫大王!但凡是山頭,就將佈滿畫了貓頭的旗幟,哈哈哈……哈哈哈哈……」貓兒大笑著離開,除了那仍舊無法吃力的跛腳破壞了她此刻的形象外,還真讓人覺得是豪情萬丈的鴻鵠誓言。

    花耗在貓兒剛要邁出門時喚道:「貓兒,若累了,就來看我。我……」

    貓兒腳步微頓,灑脫的擺了擺手,繼續向外走出。她不能回頭,不能讓花耗看見自己盲目的眼,不能讓花耗擔心自己毫無方向的未來。

    然而,就在貓兒剛跨出門口時,忽聽到花耗一聲驚呼傳來,「貓兒!」

    貓兒只覺得由帳篷裡突然躥出一人,曉得花耗身受重傷不會如此靈活,汗毛瞬間一立,轉身一刀劈下!將欲刺殺自己的何副將砍成了兩半,這回是徹底死透了。

    花耗在何副將偷襲貓兒時已瞬間下地,這戰刀舉起還沒等落下,假死的何副將已經是身異處。

    貓兒感慨道:「到底是狡詐的人,竟還玩假死詐屍?」

    說話間,天上砰的一響。貓兒指著何副將臨死前脫手而出的信號炮竹,轉頭對花耗說:「看來,我暫時走不成了。」

    花耗身上的鮮血大片染開,硬挺著鐵漢風骨,堅持道:「不,你現在就走!」

    貓兒嘻哈一笑,指著花耗大笑道:「耗子,你的大腿可是什麼都沒穿呢,難道就想包裹著一身白布條子上戰場?」

    花耗大窘,忙轉過身。

    貓兒上前攙扶,將花耗小心的安置到床鋪上,這才又喚了軍醫,為花耗再次換藥止血。聞訊趕來的將領們亦關切的進了帳篷,為剛才看到的信號彈有些不安惶恐,卻見主將傷的如此之重,也不好再說什麼,只等著聽候命令。

    貓兒小臉沐浴在照射進的陽光中,有一種不真實的美麗。她打個哈欠,用花耗的刀鞘支撐著身子站起,對花耗道:「耗子,你知道我一向認真,所以,你趴著別動,將一切交給我。若我回來,看見你的傷口惡化,我決計一輩子不再理你!」

    花耗沙啞怒吼著,「貓兒,這回你若胡來,我定也不再理你!」

    貓兒嘖嘖道:「怎麼還跟孩子似的鬧彆扭?」

    花耗瞪了虎目,「你且看看,我是不是鬧彆扭!軍中男人鋼鐵神,受點傷沒有所謂,且還有其他將領在,容不得你在這裡胡鬧!」

    貓兒也動了氣,大喝道:「不鬧就不鬧!也不曉得那個何副將為什麼放信號彈,沒準就是想死前看看煙火呢。我不管,你愛怎樣隨你,我走還不成嗎?」說話間,卻是憤怒的一拳砸下,直接錘在花耗後頸上,使人瞬間昏了過去。

    貓兒狡詐一笑,對看傻眼的軍醫和各位將領正色道:「三軍戒備!全程戒嚴!霍國受了重創不會馬上調兵來戰,但卻要防著敵軍偷襲,若是暗殺了你們的主將,這戰就不用打了!」

    何副將叛變,那身異處的兩截就是真是榜樣。你們且記得,若有人叛變,打起花耗的主意,我就贈送他分屍四截!」

    眾將領深曉得貓兒說一不二的性格,也知道她那把大菜刀的厲害,齊齊抱拳道:「聽候貓爺差遣!」

    貓兒吹了聲口哨,「**」扭著大**進了帳篷,將這個不大的空間顯得更加狹窄。貓兒飛身上馬,對眾將領吩咐道:「半個月內,你們輪流看守在花耗帳篷前,若他有一分差池,我砍了你們腦袋!」轉而對軍醫說,「這期間不許花耗醒來,用最好的藥給他養傷,直到傷口結痂掉落後,才可讓他清醒,你可記得了?」

    軍醫被貓兒那既清冽又鋒利的目光駭道,忙點頭,「是,是,卑職記得了。」

    貓兒拍了拍「**」**,在出帳篷的前一刻,說:「等耗子醒來,就告訴他,敵軍並沒有來犯,貓兒……去當遊俠了,會來看他。」

    貓兒策馬離開,留下一干男人的感慨,好個重情重義的貓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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