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疏影殘足血染襟(三)
    貓兒連夜奔赴七遠城,尚著行軍路線策馬狂奔追去關口,為得是怕銀鉤花耗中計。

    若曲陌與葉豪有聯繫,那軍中部署必然已經被敵人洞悉全部,此去爭奪關口,必然有去無回!

    待貓兒趕到關口時,天已大亮,只見那城頭又插回了離國旗幟,這一夜糾結的心思算是放下半分,忙策馬揚鞭入城,卻尋不到銀鉤和花耗身影。

    在戰後在雜亂中,貓兒彎腰揪住一士兵,急聲問:「戰衣將軍和銀鉤呢?」

    士兵抹了把臉上的血痕,看清了貓兒,這才粗聲道:「戰衣將軍受傷了,在帳篷裡,銀公子走了。」

    貓兒一驚,忙問:「往哪邊走的?」

    士兵抬手一指,卻又尷尬的收回,傻笑一聲,「不知道。」

    貓兒大喝一聲策馬離開,直衝入主將營帳去找花耗。

    花耗身中數刀**著身體趴在軟墊上,軍醫正為其處理傷口,貓兒突然策馬進來,就這麼與花耗撞了個尷尬正臉。

    花耗在驚喜中赫然紅了臉,忙動手去拉被子,卻扯動了傷口,痛得悶哼一聲,直吸冷氣。

    貓兒單腿跳下馬,訓斥道:「別動!」

    花耗的手僵硬在半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貓兒單腿蹦到花耗身這,紅臉奚落道:「有什麼好躲的?小時候還一起光著**在河裡摸過蝦呢。」

    軍醫忍笑憋紅了臉,花耗已經無臉見人,將頭深埋在褥子中。

    貓兒取過軍醫手中的金瘡藥,也像模像樣地為花耗上了藥,還配合著軍醫將花耗纏成了蠶蛹狀。

    當一切處理妥當後,軍醫悄然退出了帳篷。貓兒坐在床沿上望著花耗那滲了血痕的包裹布袋呆,卻在花耗回頭巡視中瞬間收起紛亂情緒,咧嘴一笑,打趣兒道:「耗子,你怎麼沒問問,為什麼那些王八羔子轉挑你後背砍,對,**上還砍了兩刀咧,真狠!」

    花耗身子一僵,不知是氣是笑。

    眼見著那剛止住的血又暈透白布,貓兒忙擺手道:「我不逗你了,不逗了,你……你停住!」

    花耗再次轉頭,深吸氣道:「貓兒,往前坐,我看你費勁兒。」

    貓兒應了聲,就這麼用一條腿支撐著身子,將**由床板後面挪到了床板前,與花耗正臉看著彼此。

    花耗伸出唯一受了些淺刀傷的粗糙大手,擦掉貓兒臉蛋上的黑灰,問:「貓兒,怎麼又回來了?」

    貓兒瞇眼一笑,「這不是不放心你嘛,沒我照應,你看你都被砍成爛耗子了。」

    花耗收了手,悶聲笑著,語含寵溺地責備道:「你啊,就知道亂竄!」

    貓兒肚子咕嚕一聲叫,自己用小手揉揉,衝門外大喊:「侍衛,煮一鍋米粥來!」

    門外侍衛得令,下去準備吃食。

    屋子裡,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半晌,貓兒和花耗幾乎是同時開口喚著對方名字《1/$想要打破這種尷尬,聲音一出,兩人相視一笑間,感覺甚是溫馨。

    貓兒打「**」出去啃草,自己就窩在花耗頭頂喝著侍衛端上來的米粥。

    花耗肚子也叫得歡實,仰頭道:「貓兒,也給我盛一碗。」

    貓兒眼也不抬地繼續吸著香噴噴的熱粥,「等會兒我餵你。」

    花耗少之又少的孩子氣突,竟開口道:「現在喂。」

    貓兒瞪花耗一眼,「現在粥燙,你等會兒吃。」

    花耗盯著貓兒:「你吃就不燙?給我一口,真餓了,一天一夜沒吃東西。」

    就這樣,貓兒吸著粥碗,用勺子餵著花耗,一同消滅掉一整鍋的粥,吃到最後都沒法動一下身子。

    貓兒席捲在花耗身邊,像小時候一樣並肩躺著,望著棚頂,喃喃道:「耗子,我想回家,想去看看爹娘,想咱家那片星星,想河裡的小蝦,想樹上紅透的果子。」

    花耗趴在床上,望著眼前的帳篷邊緣,柔聲道:「我也想回去祭拜一下父母。還記得我們一起種下的包子嗎?那時候,你說,現在種下包子,等明年秋天就能結出很多很多的包子,我信了,忍了肚子餓,將午飯給你去種包子。」

    貓兒咯咯笑了起來,翻轉過身,與花耗一同趴著,壓著側臉望著花耗,笑道:「耗子,告訴你個秘密,我……」

    花耗卻阻攔道:「別說,那個秘密我知道,我曾經擔心包子長得不好,去挖過。」

    貓兒望著花耗,喃喃低語:「耗子,你還真傻。」

    花耗眼光一柔,笑著承認道:「是啊,真傻。」

    貓兒咧嘴笑了,就這麼與花耗說著兒時的遊戲,不再提那個包子,不說那兒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花耗將奪回關口後找到的「千年青鋒鍍」大菜刀還給貓兒,貓兒得了自己的武器,開心得如同孩子般雀躍,用嘴呵了呵氣,仍舊瓦亮。心裡不免感慨,幸好那葉大將軍沒先命人挑了自己的手筋,不然這好東西,就用不上了。

    花耗問了這寶刀的由來,貓兒講著自己被娘娘收留的經過,只是關於脖子上的「梵間」卻是萬萬講不出的,這不關乎信不信任花耗,更多的是以為知道這東西存在的本身就是不安全因素。

    講著講著,花耗漸漸困乏入睡,貓兒悄聲下了地,拖動著不吃力的左腳走出帳篷。

    站在城頭,手指撫摸著殘破的城牆,想著剛才一路行來時聽見眾將士紛紛議論著銀鉤力戰葉大將軍的事跡,如此勇猛,那般凶狠,硬是將人活活砍在了二十斷!貓兒心中微微抽痛,為銀鉤,為自己。

    火把照映下,貓兒望向遠主,那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猶如一處處墳墓般高高隆起,不曉得葬送掉了誰家男子的高昂青春?

    在這踐踏魂魄的刀光劍影中,為得只是這一片城池,鞏固著皇家的地位,卻要塗炭著他人血液中的悲涼。

    貓兒閉上眼,感覺耳邊席捲而過的風,嗅到鼻息裡充斥的血腥,聽著遠處傳來的狼嘯,其中似乎還夾雜了無數亡魂的哀鳴。她彷彿能想像到這場顛覆之城的血腥,似乎能看見銀鉤浴血拚殺的身影。不禁開邕懷疑,這一切,是否值得?

    恍惚中,似乎看見銀鉤揮劍轉身,血染紅唇,在銀色劍鋒中將葉大將軍大肆斬殺!卻又在勝利來臨後棄劍離開,毫不留戀。那背影是難以描繪的距離,猶如看不見的鴻溝,聲聲劃開了彼此的牽連,若是擦肩,只當不識……

    貓兒跳坐到殘缺的城牆壁上,仰望著滿天北斗,開始羨慕那閃動的星子,在陰雨過後,總要露出璀璨的笑顏。自己,也可以吧?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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