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酒醉夢鄉驚鴻色(四)
    貓兒跟著銀鉤回了閣裡,站在那金光燦燦的門臉前,貓兒又開始疑惑,這是什麼什麼什麼來著?

    銀鉤彷彿懂得貓兒心思,搖頭歎息道:「這『浮華閣』的牌子得掃掃了,單是耀眼還不夠,若不晃花幾人眼,哪裡能算得上皇城第一閣呢?」

    貓兒又看了兩眼,在心裡記住,原來這幾個亂七八糟的字兒,就叫『浮華閣』。

    銀鉤剛拎著貓兒進去,一群奼紫嫣紅的美人就都撲了出來,拉長著調子嗲音道:「爺兒……您可算回來了,奴家們想得緊哦。」

    貓兒只覺得無數的小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由腳趾一直躥上腦袋瓜子,這叫個冷!

    銀鉤身形一晃,站到貓兒身後,調笑道:「你們可別再撲過來了,不然這位爺兒還是耍菜刀的。」

    鶯鶯燕燕們打量著貓兒,眼神頗為考究。

    銀鉤推了一把貓兒,貓兒立刻反應過來,點頭應道:「是,你們別再靠過來,不然我砍你們!」

    貓兒說得極其認真,卻笑癡了一群風月場所裡的美人,笑到最後,連貓兒都不好意思了,嘟囔一句:「我還是心疼美人的。」

    一句話,更逗得大家笑彎了楊柳細腰,直問銀鉤,從哪裡搗動來得這個寶。

    銀鉤似是玩笑的應了句:「騙來的。」其實,還真是騙來的。

    銀鉤是誰?銀鉤是『浮華閣』的老闆,是做皮肉生意的人,單說被他騙到的少男少女,那可是不計其數,用他自己的話說:騙,最高的境界,就是你騙了他,或者她,他們都要死心塌地心甘情願地想讓你騙他們第二次。這是什麼?癡迷。

    對,銀鉤有著另所有人癡迷的容顏與氣質,並非女子的嬌媚,也非小倌的陰柔,卻獨獨佔了一個惑字,那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如一幅舞動的翩然,非玉樹臨風能形容得了的絕艷。

    若說『浮華閣』裡有三分之一是被人賣來的,那麼那三分之二就是被銀鉤勾來的。為什麼不說勾引呢,因為銀鉤沒有勾引她們,只是在戰亂之地一轉悠,那些痛不欲生的人便直著眼,跟了回來。

    銀鉤雖然是這家的老闆,但場子卻是交給老鴇管著,自己只是拿著錢,品著酒水,看著美人的花容月貌,聽著絲竹亂耳,享受這亂世下的安然生活。

    儘管如此,銀鉤的名號在整個皇城,乃至整個武林都是非常響的。

    熟悉的人都知道,銀鉤不但是『浮華閣』的老闆,更是滿世界的勾搭美人,動不動和某位美人來個藕斷絲連,常常被俠女們追得滿世界跑。因此也得了個綽號,叫『風流鉤月』。

    這些若說都不算頭版頭條,那銀鉤的出身,就絕對夠人捶上一把老寒腿。

    銀鉤父親是已故的當朝北斗將軍,想當年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不世雄姿,讓就讓人們在茶餘飯後拍手大讚!

    可去偏偏生出這麼個夜宿花街柳巷的不孝子,不但覺得溫玉軟香好,還一時興起,開了間『浮華閣』。因他的眼刁,但凡看上眼的東西無一不精,所以『浮華閣』就變成整個『離國』的美人聚集地,但凡他處數一數二的花魁,在這裡,也許就是一普通藝妓。

    銀鉤原本叫英鉤,是北斗將軍與他斷絕父子關係後,才取了這個名字。

    有人說,北斗將軍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

    銀鉤聽後,竟然舉杯砰唇,笑道:「想不到,我不但能勾人,還能氣死人,甚好,甚好。」

    銀鉤的名氣和他的為人一樣,不能說臭名昭著,但絕對是放蕩不羈,好評幾乎沒有,壞評那是如潮水般湧動,生生不息。不過,即使這樣,仍舊有不怕死的女子往跟前跑。當然,這前提是見過他這張禍國殃民的臉。

    像這麼費勁拐來貓兒,還真是史無前例,那得浪費了他多少口水?

    索性,這脾氣暴躁心思單純卻又要臉好勝的貓娃是自《1/$己的『貼身』小廝,不然還真有些得不償失呢。

    說得不償失還別不信,看看,看看,那邊人家風情款款地跳著舞,那邊貓兒在眾人的叫好聲中爬上房梁,就窩在上面,微張著小嘴,呼呼大睡。

    因為睡姿問題,那口水順著房梁滴落,正好落在一個朝廷大官的杯子裡,而那大官只顧著看美人,赫然沒有現杯中多了他人口水,舉杯飲下,還不是叫了一聲好?

    銀鉤坐在紗幔後面,將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唇邊的笑意點點擴大,自內心的笑意傾瀉而出,猶如一曲悠揚的歡歌,舒捲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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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西梢頭,貓兒睡醒時,赫然現自己竟然躺在了銀鉤懷裡,身子不自然的動了動,續又停止掙扎,悄悄從銀鉤懷裡爬出,撿起鞋子,點著腳,就要往外面溜去。

    貓兒剛點起的腳尖還沒等落下,銀鉤那慵懶的調調便響起:「去哪兒啊?這大半夜的。」

    貓兒非常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種做賊心虛感,僵硬著脖子,轉過頭,訕笑:「出去……走走。」

    銀鉤支撐起衣衫大開的身子,挑起桃花邪魅的眼一笑:「哦?這樣啊,我也陪貓娃出去走走吧。」

    貓兒搖頭:「不用,你睡覺吧,我自己走走。」

    銀鉤微垂著眼瞼,如泣如訴地哀怨道:「天有些冷了,沒有你,我睡不著。」

    貓兒第一次被人這麼依靠,自覺得形象突然高大了起來,扔了鞋子,躥上床,抱住銀鉤,拍著:「睡吧,睡吧,我不走了。」

    銀鉤將頭窩在貓兒懷裡,在無聲中勾了唇角,如同狡詐的狐狸般笑瞇了眼睛。

    貓兒卻睡不著了,一想起兩天沒看到白衣美人心裡就鬧得晃,翻來覆去就是消停不下來。

    銀鉤的聲音有絲沙啞地傳來:「你長虱子了?動什麼的動?」

    貓兒哼了一聲:「早就不長了。」

    銀鉤搬動貓兒的小臉轉向自己,笑問:「以前長了?」

    貓兒臉一紅,悶應了聲。

    銀鉤接著道:「哦,我以前也長過。」

    貓兒瞬間抬頭,不可置信道:「美人也長虱子嗎?」

    銀鉤的臉緩緩貼近,柔聲誘惑道:「貓兒,你覺得我是美人?」

    貓兒一把推開銀鉤,呼吸不順道:「你好生說話,離我這麼近做什麼?」腦袋靈光一閃,人隨著躥了起來,質問道:「你,怎麼在我床上?」

    銀鉤手指一挑,把玩著長:「明明是你在我床上。」

    貓兒轉目去瞧,確實不是自己的屋子,但轉念一想,又現了問題:「這是你屋子,那我的屋子呢?」

    銀鉤手臂一勾,將貓兒按倒在自己懷裡,說:「你是我的貼身小廝,當然於我同睡,別多話,閉眼,睡覺。」

    貓兒睜著圓滾滾的眼睛,怎麼也想不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怎麼就變成了自己人?而自己怎麼就成了他的貼身小廝?

    其實,不是貓兒不夠聰明,而是敵人太過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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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貓兒在『浮華閣』裡安營紮寨;另一邊,接連兩天,曲陌沒有聽見侍衛報告貓兒的消息,心裡在覺得清淨之間,不免有絲小小的、微不可查的失落。他本就是冷情之人,對於很多東西,他都只願冷眼旁觀,做最理性的判斷,很多事情,容不得閃失。

    他一直派人跟著貓兒,知道她都接觸了誰,請誰吃了飯,現在人在哪裡。也知道,她確實是『花蒲村』人,卻不曉得她與酒不醉到底有什麼關係。只查出,當年斬豬刀、癲婆娘、酒不醉在歸隱時抱養了一個女娃,難道……是她?

    放下手中書卷,望向窗外皓月,若真如此,在這龍蛇混目的地方,怕是惦記那『梵間』的人,應該都已經準備動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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