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群芳落盡始爛漫
    紫絨暖轎內,燃著馥郁的沉香。裊裊的輕煙繚繞在程太后的身側,為她端莊清麗的面龐罩上了幾分迷離。

    齊雲蘿輕咬著嘴唇,滿腹熱烈的興奮慢慢地冷卻。此刻,她側目凝望著母親沉默的面容,心裡不由微微納罕。

    掬月宮外桃花綻放,在她看來是一件極其好玩的趣事,為何母后卻一直陰沉著臉,彷彿聽到了什麼令人擔心的壞消息?……

    暖轎忽地一停,聽得簾外抬轎的小太監低聲稟告:「稟太后,掬月宮到了。」

    程太后抬起眼,不經意地歎息一聲道:「咱們下去吧。」

    有太監恭恭敬敬地打起轎簾,攙扶著程太后和齊雲蘿跨下暖轎。

    簾外,是一片銀白的世界。滿地的積雪映著日光,益晶瑩耀目,生生地讓人睜不開雙眼。齊雲蘿低下頭去,用手揉了揉雙目。再抬眼時,忽見萬樹瓊枝之後,隱約出現兩團緋紅的影子。定睛再看,卻是兩個身著錦緞棉襖的宮女,正並肩向這裡走來。邊走,還邊大聲地談論著什麼。

    「……大雪天的開桃花,真是古怪蹊蹺得很哪,照我看來,並非什麼好事。」

    「就是說嘛,我也覺得這花開得詭異,而且,還偏偏在開了掬月宮外……」

    齊雲蘿聞言微蹙了雙眉,正想跨前一步大聲呵斥,卻不料被程太后一把攥住了衣袖,對她擺一擺手道:「且聽她們說些什麼。」

    那一邊,宮女們的談話依舊未停。

    「……姐姐,你聽說了嗎?前日夜裡,有人親眼看見梅小主在太液池邊的梅林裡,變幻了作怪……」

    「啊?」聽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怨不得我聽人說澄王妃在金殿上指認她是妖呢,原來真有其事!」

    「可不是嘛,她一向來愛擺弄花草,有誰知道這其中不是有古怪……」

    「嗤啦啦……」

    憑空一聲脆響,彷彿敲窗的急雨,打斷了她們意猶未盡的談話。二人忙收了口,抬頭一望,卻見太后娘娘正陰沉著臉立在不遠處。在她的腳下,凌亂地撒了一地金黃的珠子,嵌在厚厚的積雪中,分外耀眼奪目。

    兩位宮女頓時嚇得體如篩糠,情不自禁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恕罪!」她們通通地磕著頭,卻始終不敢抬起眼來。

    碧泱和碧若趕緊蹲下身去,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黃玉佛珠,用絲帕包了,遞到程太后手中。

    程太后捏緊了絲帕,端麗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哀家記得皇上曾下嚴旨,宮中凡膽敢擅傳是非者,必嚴懲不怠。」

    佇立一旁的管事太監趨身而上,垂回應道:「奴才明白。」

    立刻,兩個痛哭流涕的宮女被人拖拽著離開,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印痕。

    齊雲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頭向母親道:「這兩個奴才實在可惡,回頭定叫敬事房好好懲處一番。」

    程太后眉頭緊蹙,並未接她的話頭,只是逕自向前走去。齊雲蘿趕緊邁步跟在她的身後。

    曲徑逶迤,幾番回轉,眼前霎時開朗。但見臨水的河灘上橫跨一座精巧的竹橋,竹橋之側,便是瓊樓玉宇一般的掬月宮。掬月宮的宮牆之外,攏著一抹淡紅的輕雲,映著雪色,分外醒目耀眼。

    程太后身子一顫,立即加快了腳步。待走得近了,方才看的清楚,那枝頭綻放的,果然是三月裡才開的桃花!

    眼前的桃花,仿若粉腮的佳人,在雪色清寒中揚眸淺笑,柔弱嬌美的花枝輕顫於風中,說不出的嫵媚與詭異。

    齊雲蘿望著眼前的桃花,心裡忽生隱隱的不安。

    方纔,那兩位宮女說的話一聲聲地迴響在她的耳畔:「……怨不得我聽人說澄王妃在金殿上指認她是妖呢,原來真有其事!」

    可惡的鳳凰!設計陷害霽兒不說,還在金殿上反咬了霽兒一口!

    好在,皇兄不曾信了她的胡說……但是,不知母后對此報何態度?

    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抬頭向母親望去。但見她依舊站得筆直,手中捻著一朵盛放的桃花沉吟不語。

    「母后,母后?」她輕喚,努力展開若無其事的笑顏,「您不會信了那兩個奴才的渾話吧?」

    程太后垂著眼,依舊沉默不語。

    齊雲蘿有些急了,伸手扯住母親的袖邊道:「霽兒是梅院判的女兒,哪裡會是什麼花妖?定是那鳳凰惡意陷害,母后別……」

    正說著,忽見路旁又緩緩抬來一頂暖轎,正好在離她們不遠處停下。轎簾微掀,從裡面走下了宜妃簡若塵和小皇子齊昭成。

    二人抬頭看見程太后和齊雲蘿,忙走過來見禮。

    程太后雙目盯著齊昭成,眉頭不由更加緊蹙:「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宜妃笑道:「臣妾送昭兒去霽兒妹妹處上課。」

    程太后雙肩一顫,立即擺手道:「別進去!」

    宜妃不解,將目光投向齊雲蘿。齊雲蘿聞言也是一驚,正要開口,卻聽得齊昭成大聲地說道:「為什麼?霽姨和我約好,今天要做彩虹光譜實驗,我一定要去!」

    程太后的臉霎時黑了下來,一把攥住齊昭成的胳膊道:「哀家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齊昭成望著祖母怒氣沉沉的樣子,頓時覺得萬分委屈,忍不住一撇小嘴落下淚來。

    「皇祖母為什麼不讓昭兒去上課?不是您說的,讓昭兒專心學業,努力讀書嗎?」

    程太后瞇起眼:「哀家會讓你父王為你另尋良師。」

    「不要!」齊昭成氣憤地搖頭,「昭兒只要霽姨!」

    「昭兒……」

    「呵呵,昭兒這是怎麼啦?」身後,傳來了雲淡風輕的聲音。

    齊昭成抬起帶淚的小臉,卻見父親齊雲灝正含笑立在雪地裡,身上明黃色的龍袍在雪光的映襯下,燦若朝陽。

    「父皇……」齊昭成看見父親,益覺得委屈,「皇祖母不讓兒臣進掬月宮聽霽姨講課。」

    「是嗎?」齊雲灝挑起劍眉,臉上的笑意絲毫未退,「想必你皇祖母在逗著你玩吧?」說著,他將目光斜斜地瞥向佇立無言的母親,眼底帶著一絲玩味。

    程太后低歎一聲,放開了緊攥住齊昭成的手:「哀家不曾與昭兒玩笑。」

    「哦?」齊雲灝勾起唇角,「朕倒是和昭兒一樣不明白了,母后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麼?」

    程太后垂下眼眸,伸手一指身後妖嬈的桃樹道:「先請皇這個,再來問母后為什麼吧。」

    齊雲灝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怒放的桃花,霎時之間,一簇茵茵的火苗燃起在他的眼眸中,卻瞬間消逝了蹤跡。

    「呵呵,花很漂亮,觀之令人如沐春風。」他若無其事地笑著,將手背在了身後。

    「是嗎?」程太后抬眼望他,唇邊揚起了一抹譏嘲,「灝兒可曾聽聞宮中的傳言?」

    齊雲灝冷笑:「朕最討厭傳言是非,若是聽到了,定會嚴懲不貸。」

    程太后道:「灝兒身為君主,須知兼聽則明的道理。宮中傳言四起,自有它的緣由。哀家以為,寧信其有,勿信其無。依我看,掬月宮近日透著古怪,非但昭兒不得出入其間,連你也別再進去才是。」

    齊雲灝又是一聲冷笑:「掬月宮是朕的寢宮,朕不去這裡去哪裡?」

    程太后面無表情:「灝兒有三宮六院,眾多的妃嬪,何愁沒地方安寢?」

    齊雲灝倏然回頭凝視著母親,目光中依稀閃過一絲憤怒。他攥緊雙拳,用低低的一笑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母后多慮了。朕倒是覺得,數九臘月桃花綻放,當是國運昌盛的吉兆!」

    著,不等母親回答,他一把抓住齊昭成的小手,大踏步地向掬月宮走去。

    「灝兒……」程太后望著他俊逸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微微搖頭。

    「母后,」齊雲蘿立在母親身邊,略帶不滿地小聲嘟噥著:「皇兄說的不錯,母后不該聽信那些奴才們莫名其妙的流言,更不該……」

    話未說完,卻見宜妃悄悄湊了過來,伸手輕扯她的衣袖。齊雲蘿愣怔一下,順著宜妃的目光望去,卻見程太后默然佇立,微挑的鳳目中竟然泛起了遠山淡淡的輕霧……

    掬月宮外妖嬈的桃花鬧盈盈地開了大半日,忽然在黃昏時分全部凋謝了。這一次詭異的綻放,彷彿耗盡了桃樹所有的精華,在花謝的那一刻,所有的桃樹竟然莫名其妙地同時枯死。厚厚的雪地上,到處是倒伏的樹幹和被刨起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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