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風雨樓前掩朱門
    他一愣,隨即便如釋重負地笑了:「原來如此!你若是一定要花錢,那便命他收了就是。只不過……呵呵,料那掌櫃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斷不敢收了你的錢。」

    「為何?」

    他又笑:「這世上哪有人敢收皇帝的錢?且不說別的,就說他的那個店連帶他的人都是朕的!」

    她凝望他略帶得意的笑臉,心裡掠過一絲苦澀……又是那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論。他可知道,在享受特權的同時,他們也失去了許多常人平凡的樂趣……

    正在思緒翻滾間,忽聽得鄭鐸在車簾外低聲稟報:「啟奏陛下,方才微臣接到消息,江熟、鎮寧等各地知府已全部趕到敝縣縣衙,不知陛下…」

    齊雲灝回神斂目,沉吟地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就趕緊回去吧。」

    晚膳已畢,長春宮中燈火通明。

    瑾妃秦洛裳端坐在黃花梨繡墩上,一邊用手撫摩著懷中雪團似的碧眼波斯貓,一邊用眼緊盯著面前雕花月洞門上懸著的一掛珠簾。

    那珠簾上穿著的,是取自東海的月白珍珠。一粒粒碩大渾圓、大小均一,沉沉地懸垂著,在燭火的照耀下蕩漾著柔和的清光。

    耳邊,有腳步聲施施而至。片刻之後,珠簾後出現了一個醬紫色的人影。瑾妃放下手中的貓兒,正打算站起身來。忽見眼前人影一晃,分明是那人跪倒了下去。

    「臣秦舒叩見瑾妃娘娘。

    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召得瑾妃鼻間酸楚,連眼眶也微微地熱了。她起身緊走幾步,伸手撩開了珠簾。

    「祖父…」她哽咽著,俯身將秦舒攙扶起來。

    秦舒扶著她的手臂,抬眼凝望她泫然欲淚的神情,面上不由也拂過了一層動容。

    「裳兒,快去坐著吧,切莫動了胎氣。」

    「是。」秦洛裳掏出絲帕掖了掖眼角,扶著秦舒走到裡間的靠椅上坐下。

    綠裙侍女們流水介魚貫而入,奉上了香茗與細點。

    瑾妃捻了一塊金棗芙蓉糕放在手中把玩著,抬眼向秦舒道:「裳兒自入了宮,很少得與家人見面。祖父雖常常進宮面聖,卻為了避嫌疑,極少移步裳兒的長春宮。不知今日裡……」

    秦舒正掀了茶盅的蓋子吹著茶湯上的浮葉,聽了她的話便緩緩地抬起頭來,嘴唇微撇,兩點墨黑的眸子在眼眶中淡然流動。

    瑾妃自幼在祖父身邊長大,見了他此刻的神情,哪裡有不心領神會的?她點了點頭,回眸向侍立身側的侍女青鸞道:「你們退下吧。」

    「是。」青鸞帶著侍女們萬福而退。

    秦舒低頭呷著茶,一邊品咂,一邊含笑點頭,彷彿沉浸在香茗清逸的芬芳之中。待聽得門扉掩上,細碎的腳步聲遠去了,他這才忽地擱下手中的茶盞抬起頭來,拿眼定定地望著瑾妃。

    「裳兒,咱們秦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瑾妃正從身側的紫檀小几上端了茶盅來要啜飲,忽聽得祖父沒來由地迸出這句話,不禁手上一顫,碧釉纏枝的細瓷茶盞險些拿捏不住,茶水晃了一片出來,潑濕了繡鞋的鞋尖。

    「祖父此言……卻是何意?」

    秦舒歎息著搖頭,眉目間泛起濃濃的懊惱:「還不是你那不爭氣的哥哥,替我們惹來了潑天大禍!」

    「我哥?他…他又怎麼啦?」瑾妃心頭一緊,她的哥哥秦洛泉是秦家三代單傳的獨子,自幼仗著祖父的溺愛恣肆放浪,惹禍招怨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唉……今歲的恩科我舉薦了你外祖父為主考,本想著給他一個網羅天下舉子的機會。誰知道這個老糊塗東西眼皮子太淺,竟然夥同你哥幹起了偷賣試題的勾當!」

    瑾妃聽聞此言禁不住花容失色,口中輕聲呼喊:「啊…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誰說不是呢?」秦舒眉頭緊鎖,不住地歎息:「本來倒也沒什麼,他們做事還算隱秘,況且即便有人知道內幕,忌著我相府的勢力,想必也不敢則聲。誰知,無巧不巧的,這事卻被偏偏被微服私訪的皇上給撞上了,聽說還親自拿到了佐證……」

    「我的天!」瑾妃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步走到祖父面前,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焦急萬分地問道:「那可怎麼辦?皇上知道我哥牽涉其間嗎?」

    秦舒垂下雙目,面色晦暗:「你哥……與皇上有過照面。非但有過照面,還……」

    「還怎樣?!」

    「他……唉,他還調戲梅小主,被皇上身邊的侍衛狠揍了一頓。」

    「天哪……」瑾妃閉上雙眼,一雙珠淚滾滾而下。

    秦舒望著她含淚的雙目,猶疑半晌,卻還是狠狠心說了下去:「這還不是關鍵。要命的是……你哥當晚竟然買通了玄鐵幫前去客棧搶人,差一點要了皇上的命」

    瑾妃愣愣地望著他,面色蒼白,身子晃了一晃,頹然在椅子上倒下。

    「裳兒,你怎麼樣?」秦舒神色微變,欠起身來緊盯著她。

    瑾妃呆呆地凝視前方,目光已然游散如天邊的浮雲。許久之後,她忽地秀眉一挑,急急地抬頭向秦舒道:「陛下知道是我哥派下的殺手嗎?也許,他並不知情吧……」

    秦舒苦笑:「陛下他……知道了。據當日逃回的小嘍囉說,玄鐵幫的胡幫主在被殺前承認了是你哥的主使……」

    「啊……」瑾妃低呼一聲,心中早已亂成一團。眼見祖父蓋滿髭鬚的嘴唇一開一合,好像在說些什麼,腦子裡卻嗡嗡地,橫豎聽不太真切。

    「……都怪老夫前些日子一心只謀算著你的後位,對你哥疏於管束,任他在齊州逍遙…你祖母雖在齊州老宅,卻偏偏是個菩薩性子,任何事都不管不問……那日聽了你哥和丁如龍對大鬧齊州一行人形貌舉止的描述,再聯想到陛下此次出行的路線,我便斷定他們口中的那位雲公子必是陛下無疑……唉,待得了消息,想阻止卻也晚了……」

    「別說了,」瑾妃無力地搖著頭打斷他,口中哀歎道:「看來,這一回我秦家真的沒救了…」

    「誰說沒救?」

    秦舒的聲音凜然傳來,她怔忪了一下,急忙抬起眼來,卻見祖父緊抿著雙唇,微瞇的雙目中透出尖銳如利刃般的光芒來。

    「不是還有你嗎?」他嘴角微挑,熱切地凝視她,「你是宮中四妃之一,一向深得聖眷,腹中還懷有龍種。我想,若是你向陛下苦苦哀求,陛下必會念你的情,放我秦家一馬……」

    「我……」在祖父的逼視下,瑾妃的呼吸霎時變得急促,情不自禁地將身體向後微微挪動,「我,我做不到……」

    「什麼?」秦舒的聲音頓時尖銳如刀,立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難道大難當頭,你還想著和秦家撇清干係?你莫非忘了,秦家是你的靠山,靠山一倒,你便一無是處!」

    從來和顏悅色的祖父,忽然間橫眉豎目,露出了滿面的猙獰。瑾妃又驚又怕,臉上早已淚水橫泗:「不是裳兒不願,而是……」

    「而是什麼?」秦舒的手越攥越緊。

    瑾妃狠了很心,垂下眼簾一字一句地道:「裳兒在宮中根本不得寵,皇上他……早已絕步我的長春宮!」

    秦舒放開手,向後踉蹌了一步。

    「你不是……剛懷了龍種?」

    瑾妃珠淚紛落,心中羞憤不已:「自從那個梅雪霽入宮,便佔盡了天恩雨露。裳兒的身孕,還是趁她離宮,皇上酒醉之後才……事過之後,皇上更加厭棄於我,已然到了不假辭色的地步……」

    秦舒默然佇立良久,方才長歎一聲:「…原來如此!」

    「祖父……」瑾妃含淚抬起臉,卻見秦舒已回到座位上,眼望前方呆呆地出神,「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秦舒如同泥塑木雕般巍然不動,嘴唇緊抿著,一雙淡灰色的瞳眸仿若凝固了一般。許久,方見他淡白的睫毛微眨,眼中漸漸地添回了光彩。

    「哼哼,還能怎樣?」他勾起唇角,眼眸中閃出冰冷的光來,「為今之計,只有將你外祖父推出去了。他是恩科主考,倒賣試題一事必須讓他背負全責,不得扯上我相府。」

    瑾妃呆若木雞,一想到外祖父即將背上欺君大罪,從此罪當不赦、回天乏術,心中自是惻然。但心念一轉,又覺得祖父的話也有他的道理,畢竟還是保全秦家要緊……一時之間愁思百結,寸心大亂。

    「那…那我哥呢?」惶惑中她忽然記起了惹禍的兄長。

    「他?」秦舒愣怔了一下,眸光霎時暗淡下去……是啊,關鍵的關鍵,還是泉兒……他可以為了保全自己,將遲之群拋出去給皇帝,但泉兒畢竟是他秦家的獨苗啊……

    「唉,泉兒……」他喟然長歎,心沉沉地墜著,「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對外宣稱他抱病身亡,暗地裡將他遠遠地送出去,最好是跨國越疆,再也不要在天啟露面……從今以後,咱們恐怕再也見不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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