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往事堪嗟莫回首
    翊坤宮寢殿。

    齊昭成忽地推桌而起,忿然將手中握著的紫毫扔在地上:「不寫了!」

    宜妃簡若塵放下手中的繡花繃抬起頭來:「怎麼啦,昭兒?」

    「天天讓我臨帖、背書,真是乏味得緊!」齊昭成小臉上依舊帶著懊惱。

    宜妃搖頭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齊昭成面前柔聲道:「臨帖、背書可都是必做的功課啊,若要學有所成,就應該……」

    齊昭成一偏腦袋:「哼,誰說的?霽姨就從不讓我死背。」

    宜妃愣了一下,臉上拂過一層陰霾……三天前,皇帝忽然離宮,宮內上下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與他同時消失的,還有掬月宮的梅雪霽。

    這些天,宮中猜測四起,有人說陛下帶著梅小主一起去了京郊的淩碧行宮避暑;也有人說陛下微服出巡,命梅小主一路隨侍伴駕;更有一種說法是陛下怕梅小主不耐宮中寂寞,特特地帶了她出宮散心……

    各種說法之後,每每帶著艷羨的歎息:「唉,看來整個宮中最得寵的,還是梅小主啊……」

    「母妃,母妃?」齊昭成的小手輕扯她的衣襟。

    宜妃回過神來,伸出手輕撫齊昭成的頭柔聲地歎道:「昭兒,現在母妃就指望你了,不管怎樣,你都要替母妃爭氣。每日多花些精力在學業上,別讓你父皇對你失望。」

    「唉,知道了。」齊昭成垂下眼簾,小小的胸臆間出了一聲歎息:「昭兒想念霽姨,只有她教的東西我才記得住。」他抬起眼望向母親,「母妃,父皇和霽姨什麼時候才回宮?」

    宜妃的臉色微變,冷冷地轉過身去道:「這事我哪裡知道?」

    齊昭成正待再問,忽見宜妃的奶娘鄭嬤嬤走了過來,笑著攜起他的手道:「殿下就別纏著娘娘了,臨了半日的帖,想必餓了吧?來,跟鄭嬤嬤去西廂吃點心去。」

    齊昭成含笑點頭,回過臉來問母親:「母妃,你也一起去嗎?」

    宜妃秀眉微蹙,搖了搖頭道:「母妃不餓,想出去走走,你隨著鄭嬤嬤去吧。」

    鄭嬤嬤望著她鬱鬱不歡的神情,張了張嘴彷彿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低頭帶著齊昭成跨出寢殿的大門。

    宜妃默然佇立片刻,帶著侍女紅袖緩步出了翊坤宮。

    林苑中驕陽似火,烤得人心中一陣煩躁。宜妃用手中的美人團扇遮著臉,在綠柳如煙的石徑間穿行著,腰間繫著的繡金石榴裙隨著她的步履款款輕擺,遠遠望去,仿若太液池中盛開的紅蓮一般。

    「呵呵呵……」遠處傳來隱約的笑聲。

    宜妃抬起頭來,卻見柳林之外的疏影橋頭,緩緩地走過來一群人。

    當中一位綠衣美人,寬袍廣袖、珠翠盈頭,嬌美如新月般的臉上掛著慵懶的笑……不是瑾妃又是誰?

    宜妃微蹙了眉,回向紅袖使了個眼色。紅袖會意,扶著她避身於路側的假山之後。

    漸漸的,那笑聲近了。

    「娘娘慢走,小心蒼苔濕滑。」

    「哎呀,你們兩個,趕緊過來小心攙扶著些。如今咱們娘娘可是萬金之軀阿,千萬錯不得!沒準,天啟的太子爺就在娘娘腹中呢。」

    「什麼沒準?我看娘娘懷的就是太子爺!」

    「不許胡說!」瑾妃的喝斥聲傳來,聽來卻彷彿帶著笑:「一會兒被旁人聽見了,又要嚼舌根說本宮輕浮了……」

    人聲和腳步聲漸漸遠去。紅袖回過頭,卻現自己的主子立在假山的陰影裡,凝眸望著眼前的一株蘭草,臉上淡淡地掛著笑。

    「主子,他們走遠了。」紅袖輕扯她的衣袖。

    宜妃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好吧,咱們繼續往前走。」

    主僕二人剛轉出假山,忽聽得身後有人低笑一聲:「哦?想不到宜妃娘娘也在這裡。」

    宜妃身子一震,緩緩地回過身來。卻見萬重碧絛之間,佇立著一位錦袍男子。銀冠玉帶,滿面春風,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她不放。

    「哦,是祿王殿下。」宜妃微笑著與他見禮。

    祿王齊雲渺眼神一蕩,躬身道:「宜妃娘娘好。」

    宜妃道:「王爺好興致,大熱的天尚不忘來苑中閒步。」

    齊雲渺唇角含笑:「恐怕有雅興的不止小王一人。」說著,抬眼望了望方才瑾妃遠去的方向。

    宜妃微變了色,輕輕轉過身去道:「本宮正要回去,這就告辭了。」說著,欠了欠身便要離去。

    「娘娘留步。」齊雲渺喚住她,「可巧,小王正有一件新鮮事要說與娘娘聽。」

    宜妃停下腳步,卻並不回頭:「本宮對與己無關的事情並無好奇。」

    「怎麼就說是無關?偏生這件事情生在娘娘的故里山南縣,不知娘娘可有興致一聞?」

    宜妃慢慢回過頭來,卻見眼前的男子目光閃爍,臉上依舊帶著莫測的笑意。

    「紅袖,」她回頭囑咐自己的侍女,「本宮有些渴了,你回宮裡為我取一壺涼茶來。」紅袖襝衽領命而去。

    宜妃朝齊雲渺微微點頭:「王爺請說吧。」

    「前陣子,小王奉了皇兄之命去山南一帶辦差,碰巧聽到了一件奇事。說是不久前有一個年輕女子來到山南縣簡家莊,口口聲聲說自己就是已故簡員外的獨生女兒,十年前受了別人的銀兩,命她遠走塞外,至死不得回鄉。怎奈她思鄉心切,故而拼著一死回來了……」他說著,抬眼細觀宜妃的面色。但見宜妃神情淡漠,一雙眼睛盯著地面,正微微出神。

    「呵呵,」齊雲渺輕笑一聲,「奇怪的是,第二天那女子果然莫名其妙地投河死了,簡家莊裡人人都道她是個瘋子,那簡員外的女兒另有其人,如今早已大富大貴,豈是她這樣的人可以假冒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投河的女子與那位貴人倒真有幾分相似……」

    宜妃將團扇的絲墜在手中飛絞著,半晌方淺淺地一笑道:「王爺將這件事告知本宮,不知是何用意?」

    齊雲渺微偏了頭,眼裡閃過一絲光亮:「小王從來覺得,皇兄的粉黛三千之中,唯有娘娘是最知理曉事的,今後還承望娘娘多多照拂。」

    宜妃「嗤」地出一聲輕笑:「豈敢?若塵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妃子罷了。」

    齊雲渺疏眉一挑:「娘娘何必妄自菲薄?娘娘是皇子殿下的母親,就憑這一點,宮中諸妃誰人能及?」說著他又含笑一瞥瑾妃走過的方向:「有些事情,娘娘也太淡漠了些,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皇子殿下籌謀一下吧?」

    宜妃回過身去,淡淡地道:「本宮不是精於籌謀的人。」

    齊雲渺微微點頭道:「小王明白了,娘娘心中自有娘娘的打算。當初娘娘從山南進宮,想必也是費了一番苦心的,如今豈肯輕言放棄?呵呵,看來是小王多慮了。」

    宜妃驀地回過頭來盯著他,雙眸中的光亮一閃而過。片刻之後,她嫣然一笑:「王爺的話太深奧了些,本宮一個婦道人家恐怕領會不了。」

    青帷馬車嘎然而止,車前傳來鍾啟恭敬的聲音。

    「啟稟主子,涪縣到了。」

    齊雲灝輕輕地「嗯」了一聲,低頭凝望伏在他懷中睡得酣甜的梅雪霽,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愛憐……這幾天,想必累壞了她。

    此時的她秀目微閉,黝黑的長睫輕顫著,彷彿蝶的雙翼。櫻唇翕張,噴吐著幽蘭般的清香。

    海中不由浮現起那晚在翁府**蕩魄的一幕,他的心禁不住再次澎湃如潮。唉,這個讓他愛入骨髓的小女子啊……多少個夜晚,他在掬月宮的寢殿中偷偷地摟緊她,呆望她清純如百合的睡顏,心卻在低徊慨歎……什麼時候,他才能真正地擁有她,看到她情意綿綿地對著他笑、看到她回應他的愛意、聽到她親口對他說愛他……

    終於,所有的隔閡都於那晚煙消雲散,他真正地得到了她,得到了她身心的全部!一想到此,喜悅便如同泉水般從心頭噴湧而出,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笑,抑制不住地微笑,俯下身去輕吻她柔嫩如花瓣的雙唇。他的霽兒氣息香甜,總是能讓他陷入迷醉……

    「主子,要不要下車看看?」鍾啟在車外低聲催促著,口氣中隱約帶了幾分不安。

    齊雲灝將懷中的女子輕輕平放在座位上,抓起一旁的絲絨斗篷蓋在她的肩頭,伸手一掀車簾走下馬車。

    「耿飆,你留在馬車旁守著夫人,鍾啟跟我去前面看看。」他一邊吩咐著,一邊抬起頭把目光投向遠方。

    放眼過處,是一大片田野,田野的盡頭連綿著高低起伏的山脈。視線中彷彿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無邊無際的焦黑。此時正值盛夏,本應該是草木最隆盛的季節,然而周圍卻望不見一絲綠意。沒有樹木、沒有莊稼、甚至連野草都看不到……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彷彿已經死去的村落,到處是沉寂與落寞,令人感受不到一點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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