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們並不是這個意思。」
柳清強打著精神,圓場道。
為了應對自己妹妹的後事,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我深吸口氣,道,「那你們是什麼意思?」
柳清揉了揉腦袋,又道,「這次晴兒被殺完全是我們無法預料到的。」
「剛才太醫也說了,她之所以死亡也是因為失血過多,也許當初下藥的人只是想讓她流產,而不是想置她於死地。」
「所以我們請你來,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情況。」
「比如宮裡有誰怨恨晴兒的。」
聽柳清這麼解釋了,我才臉色好些,道,「晴妃人緣在後宮裡非常好,再加上你的背景,有誰敢動你的妹妹?」
「再說現在後宮裡一共就沒有幾位妃子,就算她們想動手,沒有任何勢力的她們能接近得了晴妃的膳食麼?」
「我想也是。」
「那到底會是誰?」
怒氣沖沖的封王總算冷靜下來,開始沉思。
「會是那些推薦自己女兒做妃子的大臣麼?」
「哼!他們敢麼?」
確實,敢對宰相的妹妹動手,那些大臣還不至於昏了頭腦,既然妃子們的嫌疑也排出了,那麼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敵國的內奸。
三人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覺得毛骨悚然。
封王已經用金蟬蛻殼之計,引出了擁有叛逆之心的臣子,同時連帶著大清洗,連根拔除了無數他國眼線,如果說在這樣的大清洗中,還有國家的內奸沒有被找出來的話,只能說明那個國家的眼線實在埋伏的太深。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對晴妃下手呢?還故意偽裝成是小玲子下的手,是為了挑撥帝后星和封王之間的關係麼?
「不管怎麼樣,小玲子你最近還是待在自己的碧雲宮裡不要出來比較好。」
看著封王黑著一張臉,我也知道他不好過,才公佈我成為皇后沒多久,就有嫌疑說這個皇后殺了他最心愛的妃子,那些大臣們必定反應強烈,說不定馬上就要彈劾我了吧。
說起來,做了幾天皇帝然後被趕下皇位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我如果被罷免,也算是開了皇后那邊的先例吧。
回宮的路上,柳清一直陪伴我到碧雲宮,一路上還不停安慰我。
「王他並不是懷疑你,但在你洗清嫌疑之前,也只有先委屈你一下了。」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真兇呢?」
「我就一直要待在這裡了?」我沒好氣地反問。
「不會的。」柳清保證道,「你給我一周的時間,我肯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尹慍這次被任命為調查這件事的總監督,隨著手下人不停的把各種詢問記錄給他拿上來,他臉色則越來越黑。
他看著自己剛剛寫完的報告,直接用力往外一扔,鬱悶的大喊了一聲,「哎喲,我的天,這還讓不讓我活了!」
只見那飄下的報告上,紅筆寫著,「經調查,皇后嫌疑最大,證據確鑿,建議壓制天牢發落。」
柳清正巧走進刑堂,揀起那張紙,一看眉毛一挑,顯然非常不滿意。
「這就是你三天裡調查得來的結果?」
「我的宰相大人啊,你不知道,我三天來不眠不休就在幫你調查這個了。」
「可是從宮裡面搜集來的消息全部都指正了一個事實,就是是皇后指使下藥的!」
「怎麼可能?」
柳清搶過尹慍桌上的報告,瀏覽起來。
「皇后娘娘很喜歡小孩子的,我曾聽她說過,她特別想要個兒子,她說如果是她的兒子的話,一定會非常可愛,非常漂亮。」
這是宮女A的說辭。
「皇后娘娘她非常喜愛閃亮亮的東西,皇上賞賜給她的那些貢品,全部被娘娘把最有價值的給放到後院去收藏起來了。
這是宮女B的說辭。
「我曾聽娘娘說過,做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個非常有前途的職業,雖然我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麼。」
這是小太監A的說辭。
「你看看,這不是擺明了說她愛權,貪財,又非常希望懷有龍子麼?」
「你再看看這個。」尹慍又扔過來一疊資料。
「皇后娘娘有時會到老夫這裡來要各種藥材,不過她要的材料零碎地很,不過我記得紅花、川七這種基礎藥材她要過很多。」
這是太醫院的說辭。
「小姐是會讓我們給皇后端一些小點心過去,但那些都是小姐親手做的,每次都只有她一個人都待在廚房裡,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她用什麼材料做的。」
這是春香和春蓮的說辭。
「不用看其他,光看這兩份筆錄就可以判她重刑了。」
柳清苦笑,「可我們都知道她不是這樣的女孩。」
尹慍趴在桌上,鬱悶至極,「所以我才煩惱啊,你說你,幹嘛丟這麼個事情給我。」
「讓我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
柳清把資料整理了一下,「我看,我先去找找小玲子,問問她這些可是真的,再問問她有沒有什麼好辦法不。」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都快讓我忘了她是帝后星,她擁有的聰明才智,可不在我之下啊。」
我這時正帶著院子裡的眾人捏著泥人玩,比賽誰捏的泥人好看。
橡皮泥做起來很簡單,用些鹽,麵粉,菜油,塔塔粉(烤蛋糕的原料),水,食用色素混合起來,放在開了火的鍋裡攪拌,把稀稀的液體攪拌成橡皮泥,再放涼就可以了。
這種橡皮泥又香又軟,我剛做好的時候,春香以為是吃的,差點吞了一塊下去。
「這個是春蓮。」
「什麼?這個這麼醜的是我?」
「哼,那這個就是春香了。」
「哎?這個眉毛都歪的怎麼會是我?」
眾人正玩得高興,聽聞宰相大人正朝著碧雲宮過來,頓時雞飛狗跳,拿掃把的拿掃把,拿抹布的拿抹布,竟然在短短幾分鐘內把小院回復了乾淨整潔,看得我目瞪口呆。
由於我們之間的談話比較隱秘,於是兩人坐進了內堂,連春蓮春香也在給我們上茶後離開了。
「你看,連你身邊的人的證詞,都對你不利。」
我笑笑,沒說什麼。
當你看不慣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令你不爽。比如你看一個賊眉鼠眼的人非常像小偷,他說了那麼一句你身上的項鏈很好看,說不定你就認為他今天晚上就要潛入你家去偷你脖子上的項鏈了。萬一第二天你的項鏈真的找不到了,那麼你肯定會認為是那名男子偷的,但其實也許你只是忘在了誰家裡,又或者掉到家裡哪個角落裡去了。
人一旦有了一個想法,就會不斷往這個想法上延伸下去。
我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也許那些宮女,小太監們說的話可以不這麼解釋,但因為柳清他們有了這麼一個想法,便曲解了語言的含義,擅自加入了自己的想像。
當然,這裡有個前提,那就是他們在心底有這麼個想法,覺得是我下的藥,是我做的。否則柳清根本不用特地把這些東西拿來詢問我,真的相信我的話,那直接全盤否定便是,何必再來找我對峙呢?
柳清見我不說話,歎了口氣,道,「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如果你不配合的話,要怎麼讓我幫你洗清嫌疑呢?」
哼,笑話,當初明明是你說要在一周內幫我洗清嫌疑的。
見我不啃聲,柳清搖了搖頭,道,「現在證據全部都指正是你,你又不配合我調查,萬一再出點什麼事情,那到時候連封王都保不了你。」
「你這話什麼意思?」
柳清笑而不語,但我卻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狡詐。
頓時,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右手一揮,只聽見匕首劃過錦衣,發出「滋」的一聲,隨即鮮血飛濺。
「你幹什麼!」
我驚愕的看到柳清自殘身體,他竟然就這麼硬生生的在自己心口處戳了這麼一刀!
我慌了,用手去堵,卻根本不起作用,他這刀戳的太深,除非用高科技儀器幫他恢復,否則沒幾分鐘他就要死了!
看到我眼神中的慌亂,柳清竟然揚起一抹笑容,「這……這下……你連辯解……都……不用了……」
「閉嘴!」
房門都關著,這裡是一個密室,而裡面只有我和他,死的是他,那自然兇手只會是我,不會有人相信他是自殺的。
我正準備不顧一切救他,卻聽到了腳步聲,才想著糟糕的時候,那人已經推開了房門。
「小玲子,我來找你……」
玩那個字被艷妃卡在喉嚨口,她身後阻攔不及的春香與春蓮也都瞪大了眼睛。
幸好兩人反應極快,拉著艷妃就進了房間,同時迅速的把門框給插上了銷,這才回頭看我。
我雙手都是血,身上也都濺滿了鮮血,看上去非常駭人。
艷妃不愧是江湖出生,比兩女要鎮靜很多,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皺著眉頭看著已經死去的柳清,苦笑道,「我說不是我殺的你們信麼?」
出乎我意料的是,三女竟然同時點了點頭。
「小姐是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我們相信小姐。」
艷妃也道,「我雖然和你相處時間不長,但我自13歲開始就行走江湖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我鬆了口氣。
然而艷妃話鋒一轉,「但宮裡其他人肯定不會相信。」
我又想起了柳清臨死前的話,再出什麼事就保不了我了,呵呵,確實,現在不僅僅是一個妃子,連宰相都遭到我的毒手了,那我這個皇后唯一的下場就是被處死,說不定還會被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