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補官員汪道行十天前才進京,已經往吏部都跑了好幾趟了,吏部的人聽見他的名字瞭然的點點頭,可是卻沒個下文。
他手裡的銀子都使出去快一千兩,可吏部那幫人還是沒個話,只說先如今沒有實缺。他知道那些人是在等著要孝敬,他從官場上熬過來的,知道什麼時候該給,什麼時候沉默。只是他不能在京城耽擱,一耽擱,他這一個月幾十兩銀子的孝敬就沒有了。
他打算再往吏部尚書方從哲家跑一趟,若是有方從哲的話,那麼凡事好商量。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懷中抱著的錦盒,這是孝敬方大人的東西。
打開了錦盒,取出一副白玉雙娃娃扇器,這是他特地挑了出來,獻給方大人的如夫人的。他已經打聽清楚了,方大人的如夫人有了身孕,而且最是得寵,方大人還專門給她過了生日。還有一對紅瑪瑙雙魚這是留給哥兒以後玩的。
至於方夫人唐氏,他是聽說唐氏喜歡孫子,把孫子捧在心尖上,他特地打了一副翠玉五子登科的鎮紙。就是取個好綵頭,再說他還有求著唐氏的時候。
才出門不久,轎子就落了下來。他在裡面不妨碰著了腦袋,不過卻把懷中的錦盒抱住了。跌著了他不過是幾兩銀子的湯藥,可懷裡的這些東西卻是價值千金,摔不得。
汪道行嚷道:「晦氣!都幹什麼吃的!」
「回老爺!」轎夫顯然是怕了,聲音有些顫抖的道,「碰著東西了。」
大早上出來就沒好事,汪道行的火氣越的大了。他想了想,拍著轎身:「起轎。起轎!快點!老爺回頭有賞。」
轎子再次被抬了起來。也許是他有賞地原因,轎夫的腳程很快。
當轎子再次停了下來,汪道行有些不快了。這幫下人,居然敢甩擔子,連壓轎都不會了?他不得不親自掀起了轎簾,吭頭走了出來,還想罵幾句,不妨瞧見站在自己身邊的錦衣衛。
錦衣衛?!汪道行不由地睜大了眼睛。他還想呵斥自家地轎夫。明明是要去方家。怎麼會有錦衣衛。
可是不是錦衣衛又是誰呢?
大紅金魚服。除了錦衣衛還會有誰敢穿?
再看看被捆了丟在地上。塞住口舌地轎夫。他明白了。自己這是被錦衣衛抓在手中了。
「汪大人。最近過地可好?」一個才二十歲出頭地錦衣衛。恭敬地走了過來。請他走到一處屋子。「怎麼樣?汪大人。這裡可還好?」
汪道行緊張地瞧了瞧。附和地道:「好。好!這位軍爺……」
「汪大人覺得好就好。」說著,他搓了搓手。還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怕汪大人瞧著不滿意。我叫魯明。有事,您叫我。」
汪道行慌了。什麼叫有事叫他,他忙叫住了魯明:「魯大人。這……卑職還要去吏部,還請行個方便。」說著他從袖口裡一錠五兩重的銀錠塞到魯明地手中。陪著笑臉,「官爺,你打酒喝。」
魯明掂了掂手中的銀錠子,又瞧了瞧成色,青白亮,這是上好的官銀。他有些為難地道:「卑職也是奉了上面的意思,請汪大人到咱們這坐坐,我職責所在。您也不能叫我為難是不?那謝您的賞!」
魯明拿了銀子就走,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十分客氣地道:「我們大人說多謝汪大人地東西。說自家人,以後不要來那麼多虛禮。」
魯明一溜溜的話說的客氣又順利,聽得汪道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他知道,自己被錦衣衛打劫了。
他醒悟過來要問清楚那位大人是誰,畢竟掛上錦衣衛的牌子也是件好差事,比外放個鹽道、糧道都好。可魯明早就跑了沒影,他是有氣也沒處。
打量著這個地方,這哪裡能叫好。磚瓦是嚴實了,可是這裡面佈置的也太寒磣了些,缺了口的瓷杯,少了把的茶壺,搖了搖,裡面還沒有水。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連個枕頭都沒有。
汪道行連叫人的勇氣也沒有。他以前聽說過錦衣衛跟東廠地人都喜歡擄人搾錢的買賣,有時候幾個人手頭有點緊,就逮上一個,要點銀子。不過他是個才到京城地候補官,前後不過才五六天的工夫,哪裡就被人給盯住了呢!
他承認自己這次跑官是花地厲害了點,不過也就是給吏部尚書方從哲大人送了兩回禮,畢竟是到京城為官,他也捨了血本了。可自己怎麼就被錦衣衛給盯上了呢?
他想著找方從哲,可是他現在連個傳話的人都沒有;家裡也不知道會不會擔心自個兒,也不知道嬌兒那小娘們會不會瞧見自己一夜沒回來,把他地家當都捲走。
他坐在平時連看都不會看的炕上,咒罵著,一心盼望著錦衣衛地人趕快到自家去,取了銀子就趕緊把自己放出去。
可是一直到天黑也沒有動靜。汪道行頹廢地倒在炕上,他已經口乾舌燥,腹中空空,「咕」肚子又叫了一聲。汪道行吃癟地按住了肚子,這麼多年來他還沒受過這樣的罪,真是
「王八蛋,放老子出去!」
他終於喊出了口。隨即,滿面漲紅,全身舒坦地他迅陷入了一種極度的恐慌之中。吼完後,他才再次意識到,他現在是在錦衣衛,面對的是些一折磨人為樂的錦衣衛,而不是殺人的盜匪。
汪道行寧願面對盜匪,那時候死不過是刀過頭的功夫;可是錦衣衛,若是把人玩死了,那就沒本事,有本事的是玩的你想死,卻又死不成。
汪道行縮在了炕角。緊緊地抱出雙膝,頭深深地埋進了兩腿之間。一回想起,人們常說的錦衣衛整人地法子。他就不寒而慄。自己方纔那麼一吼,是不是要把自己整條命都送出去了?
「光啷!」
外面傳來鎖鏈被卸下來的響聲,汪道行更加的害怕了,不會是要拉他去過刑吧!
門推開了,提著食盒地一名錦衣衛走了進來,將食盒往炕上一扔:「吃飯吧!」
汪道行立即將他拉住了。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笑嘻嘻地遞了過去:「軍爺,麻煩你給換個地方。」
錦衣衛的小伙子嘿嘿一笑,接過銀子拿牙一咬,立即顯出一排清晰的牙印。這是十足的官銀。他點點頭,道:「大人只要給得起價,小的就去給您辦。」
汪道行不由地暗罵了聲「黑!」,這住牢房還有什麼屁價格,是所謂地客棧麼?還分上下等。不過,也給他帶了點啟,日後他放到外地做官,也把牢房做成三六九等。沒事也為民做主,抓些官紳進來。這樣銀子也賺了,名聲也有些了。
汪道行不得不佩服錦衣衛的這些大爺們。他們是怎麼想出這個賺錢的法子的。他還真要請幾個人好好同自己說教說教。
他扔出幾錠銀子,示意那個小伙子隨意。瞧著他剛才那個土老冒的樣子。看官銀還要靠咬,這個沒見過世面地小子。連銀子都不知道是怎麼要的。他吩咐道:「我要最好的,另外你這東西也給我換換。上桌好菜,要一盤鴨舌,再來個蒸蟹膏,餘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陪我喝兩盅就行。對了你叫什麼。」
「高亮!」
小伙子高興的道了聲好,忙將那個食盒提了出去。
不一會就有人將汪道行帶到另一處屋子,佈置的是不錯,就跟在他家住著一樣,高床軟枕好不舒服。不大一會而,方纔那小伙子就領著兩個人端了一桌子的酒菜。
汪道行滿意地呷了口酒,揀了鴨舌頭吃了。有錢人誰愛吃那些死肉,鴨脖子、鴨翅膀、鴨舌才是正經的下酒菜。他這口是在江南養成了,那麼一點點的小肉,吃在口中是別有一番風味,他還真是想回江南了。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可見白樂天是深知江南地好處,要不這事怎麼能寫的那麼地貼人心呢?
「若是要有兩個歌妓在這就好了。」汪道行不由地感歎一聲,現在的天色正是十里紅妝巷子熱鬧地時候,一江南小曲唱的是悠揚婉轉。
高亮湊了過來:「大人若是想聽曲,也是可以地。只要有……」
「給,二十兩!」
汪道行是願意話這個錢,他要好好的跟這個傻小子說教說教。
「汪大人,您還在延綏做過官?萬曆二十年,您那還打過仗呢!」高亮打著酒嗝佩服地豎著大拇指,「汪大人,您是這個,我佩服!咱們大人也在延綏打過仗,還去過朝鮮,我高明就服他一個!」
汪道行嘿嘿一笑,催高亮再滿上。
「你們大人?是誰?」他要好好地問問,從朝鮮回來的一些武官,如今在朝廷都是擔當重任,自己若是攀上了他,定是前程無限風光。
高亮啃著最後一個鴨腿,突然想到的道:「不對啊!汪大人您要是在延綏做過官,定會認識咱們大人啊,咱們大人在延綏做官都做了好些年了,萬曆二十年咱們大人也在延綏打仗呢。」
在延綏打仗過?汪道行不覺一陣竊喜,他親自為高亮滿上,親熱地問道:「誰啊?」
「咱們錦衣衛同知李松李大人啊!」
高亮言語中的驕傲對於汪道行來說那就是個噩夢。
完了完了!
李松!汪道行只覺得一陣霹靂打了下來,為什麼會是他啊!
難道說今天自己被帶到這錦衣衛是他的意思,那完了!自己無論花上多少錢,也買不了這個命啊!
他當時怎麼就聽信了別人的話,要去做那個啊!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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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起點有個這個,我也沒搞清楚是什麼,大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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