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在融鑫八部素以手快著稱,只週一一天的時間,他就滿倉了。
2月25日,星期一。
又是一個黑色星期一。
消息面一片利好。
上週五,國外,美國股市企穩;國內,又有幾十億元的新基金被獲准發行。然而,一系列利好對中國股市卻沒絲毫做用,它依然延續下跌走勢。上證綜指以點開盤,瞬間衝上全天最高點點後,一路下行,最低打至點,最後以收盤,較上一個交易日下跌點。
雖然大盤下跌慘烈,股票比賽著跳水,盤面皆為綠色,但是,萬綠從中依然有點點紅色。
融鑫八部的股民們被綠色的海洋淹沒了,他們在掙扎,緊張地在心中計算著自己的損失。掙扎中的融鑫八部的股民,沒有心思去看別的,特別是與自己無關的那一點紅色。
老杜與眾不同。老杜卻頗有膽量,他與融鑫八部的大部分股民相反。老杜對滿盤能淹死人的綠色視而不見,獨盯那萬綠叢中的點點紅。
其實,這時候不是不能操作,這時最安全的操作是抄底,在漲跌排行榜的末端,選擇技術指標超賣的股票買進,搶反彈。
老杜不是,他要冒險追漲,抓冒紅的。
老杜盯的就是萬綠從中冒紅點的農業概念股。
操作中的老杜,很像一個武林高手,屏氣凝神,對周圍的唉歎聲、悲鳴聲,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地盯著他要下手的股票。
操作中的老杜,全然沒有了平時一團和氣和「麵糊」,繃緊的身體,像一塊堅硬的石頭,冰冷的石頭。
此時的老杜,模樣很是嚇人,就像是要跟人玩命。
開盤後,富指沒忘上週末聯席會議上老杜的話,便時不時地拿話激他:
給機會了,下手了嗎?
第一次。
老杜看了看富指,笑了一笑。
沒把握就別下手,錢可是咱自己的。
第二次。
老杜抽空看了一眼富指。
行嗎?不行就算了,別弄得下不來台。
第三次。
老杜好像聽見有人和他說話,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富指不再說話了。
老杜的那一眼,像把鋒利的刀子一閃劃過,富指心中一寒。
老杜的臉色越來越沉,身上的殺氣也越來越濃,富指感覺到了,他真不敢再逗了。
健特也看見了,對老股民說:這哥們兒這是幹什麼呢,怎麼要跟誰玩命似的。
老股民沒有回答,他也在緊張地盯著盤面。
機會,機會。
老杜和老股民就像武林高手,凝聚全部內力,準備實施致命的一擊。
老杜出手了。
大盤又一次快速下跌,萬綠從中的那點點紅色,也幾欲變綠。
又一個大單砸下來。
沒有全部成交,留了一部分掛在賣盤上。
老杜猶如鷹擊脫兔般地出手了。
老杜不僅出手快,而且狠,上來就是三分之一的倉位。
又是一個大單砸下來,把股價打得更低。
老杜毫不手軟,再吃。
又是三分之一的倉位。
又是一個砸單。
再吃。
老杜滿倉了。
又是一個大單砸下來。
老杜沒錢了,只能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賣單。
一輪狂轟濫炸般的砸盤過去了,大盤停止下跌。
一個大單把最後的那個賣單和其後根上來的,一層層的賣單全部掃掉,股價拉起。
分時圖上,一根直線,直直地立起。
真可惜,沒錢了。老杜點著那個大買單,對坐在一邊觀戰的爺們兒說。
哎喲,得了吧,您夠狠的了。剛才我都替您捏了一把汗。回想剛才老杜的操作,爺們兒仍心有餘悸。
怎麼了?老杜卻全然不知。
要是不出這筆大買單怎麼辦?您還不得全套住?它要是來個補跌,那還不賠到姥姥家去了。爺們兒長出了口氣。
玩的就是心跳。老杜滿意地笑了,又恢復了平常的一團和氣。
您知道後邊有這一手?爺們兒指著屏幕上的大買單說。
我又不是莊家,我上哪兒知道去?老杜覺得爺們兒就像個無知的小孩子。
算你狠。
就是跳河一閉眼。
逗吧,你吶。
也有點經驗。
還是得有膽兒。
呵,是吧。
老杜不僅滿了倉,收盤時還有了利潤。
老杜,可讓你抄著底了。聯席會上,李阿姨羨慕地說。
上週末聯席會議上的一番話,老杜被人們給盯上了,融鑫八部的人都知道他滿倉了。
這種時候,一要有膽,二要手快。老杜顯得很隨意。
就是,我還是那句話,寧讓人打死,不能讓人嚇死。爺們兒也感覺很得意,他是見證人。
這爺們兒看見什麼了?喝了蜜似的?健特看著老股民。
做的是不錯。老股民點點頭。
最終,老股民沒有下手。
你是真膽大!你們哥們兒都不敢做了,你還敢下笊籬?富指稱讚道。
他們還有別的買賣,這利不大了,他們就換樣,不死吃這一塊兒。老杜解釋說。
是利不大,還是不能做了?你那天好像說是不能做了。富指警惕地追問。
跟你實說了吧,他們是跟一支基金做。那個基金經理告訴我哥們兒,他們要出貨了,不讓我們哥們兒再做了。就這麼回事。老杜索性都招了。
哎,給他們提了多少?健特猜不出來。
給誰?老杜沒聽明白。
基金經理。
30%。
夠黑的。
那當然,人家給的消息准呵。一分錢一分貨。開始還要40%,讓我給砍下來10%。
這麼說大盤是不是要完?富指攔下健特的話,盯著老杜問。
這,誰說的好,股市裡又不止這一家基金。再說,有看空的,也就有做多的,永遠不會統一,您說是不?老杜仍舊不以為然地說。
這可不好說,還是小心點吧。富指憂心忡忡地說。
管它呢,有機會就做,打一把就跑。反正我比莊家進出容易。老杜極其自信地說。
是不是還要繼續跌呀?唉,這可怎麼辦呀。李阿姨喪氣地說。
這好辦,別等死,換股。老杜說。
都套得那麼深了,怎麼換呀?李阿姨問。
這就叫深?等著吧,還有更深的呢。富指接話說。
真不能留呵?魯老師,你說呢。李阿姨還是相信魯老師。
應該差不多了吧?都跌了兩千點了,還能再跌多少?要是再跌,可就出問題了。魯老師思索著說。
就是,還是應該相信政府。我看,這是有人故意搗亂。老幹部氣憤地說。
這也沒準,把水攪混了,好乘機建倉。老杜說。
我看沒這麼簡單。富指悲觀地說。
富指有什麼新精神?健特假裝認真地問。
明天又發行新股——中國鐵建,盤子也不小,價也不低。這說明什麼?富指提示著問。
沒人回答。
還敢發新股,說明監管層認為大盤的點位並不低。富指對眾人說。
富指,堅決點,你到底怎麼看?老股民說。
這幾天跌得這麼堅決,再加上發新股,我看怎麼也得先打一下四千點。富指認真地說。
別勞那份神,他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愛怎麼發就怎麼發,有機會就下笊籬,有利我就走。老杜乾脆地說。
你這也是個招兒。富指首肯道。
那是,咱是誰呀。老杜得意地說。
別得意的太早,明天就套你。富指玩笑著說。
你別方我。老杜不高興了。
呸呸,算我沒說。富指賠上笑臉。
明天,開盤咱就賣!套我!老杜底氣十足,信心也十足。
說話算數呵,我等著瞧。富指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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