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暗黑神職
在離地火傭兵團的營地大概四英里左右的地方,十來只醜陋的下位魔族在那裡漫無目的的原地徘徊,一名全身都被斗篷裹的嚴嚴實實的,看起來應該是人類的傢伙正緊握著黑暗女神莉西亞的聖徽,有些不安的來回踱步。
安納托確實有值得不安的理由,那個該死的黑巫師在通過安插在那個白癡領主那邊的眼線,得知了那個白癡領主居然去邀請了地火傭兵團。地火傭兵團可不像是之前得那個白癡傭兵團那麼好對付,起碼那些魔劍士就非常令人頭疼,更何況地火還擁有相對來講數量龐大得施法者——神術施法者和奧術施法者都有。
正是因為這樣,那個該死的黑巫師才會讓他使用珍貴的夜露寶石,以神術打開了連界的通路,憑借他與魔族三大家族中塔那利傑安家族的盟約,從下層界中召喚出大量的魔族作為伏擊的主力。在兩隻黑巫師所控制的風精的協助下,他得以大概確定了地火傭兵團前進的路線和大概的人數,並且事先做好了埋伏的工作。
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地火傭兵團的戰鬥力了——風精所能夠探知到的東西並不太多,至少這種智力不高的小東西就沒有辦法出詳細的職業,也就是可以匯報一下大概的人數而已。本來安納托是打算先派遣大部分的魔族與地火傭兵團混戰,等到這些魔族將地火傭兵團的戰力消耗的差不多了以後,他再帶領剩下的魔族給予地火傭兵團一計重擊。到時候怎麼說也能夠讓地火傭兵團損失掉最少三分之一的戰鬥力,這樣子的結果他就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他從來沒有妄想過可以憑借手中這點力量就能夠給予地火傭兵團的這支隊伍以致命的打擊,那根本是白日做夢!
他算計的是很不錯,基本上也沒有太大的錯誤,只可惜這一次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地火傭兵團所派出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連魔劍士們都裝備了完整的標準裝備,這絕對是非常罕見的現象,也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再加上在戰鬥的時候,地火傭兵團的人表現的極為慎重,甚至還保留了一小部分人完全沒有投入戰鬥,這讓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被這些傭兵們識破了。那些魔族們也沒有能夠對地火傭兵團造成有效的傷害,所以在權衡了一下以後,安納托還是放棄了自己的計劃,將準備用來釋放高等級神術的寶石觸媒重新收好,帶著剩下的魔族悄無聲息的撤退了。
該死的,要不是那個混蛋黑巫師的手中掌握有他的誓約,他何必要惹上地火傭兵團這個大麻煩!不過現在可不是抱怨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他必須要再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夠利用手頭僅有的一點兒資源好讓地火傭兵團增添一些傷亡。就這麼回去的話那個該死的黑巫師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呵呵,他很快就沒有時間為這件事情傷腦筋,以後也不用再為這件事情傷腦筋了……
原本分散在他的四周,漫無目的的閒晃的下位魔族們突然間不安了起來,大部分都擺出了警戒攻擊的姿態。雖然這些下位魔族的腦筋大部分都不怎麼靈光,但是能夠在下層界生存下來,對於危險它們是絕對不會陌生的。
看到魔族們的異動,安納托也警覺了起來,他緊緊地握住聖徽,開始環視四周,以尋找危險的源頭。
一個身影從不遠處樹木的陰影中悠然地走了出來。那是一名體態纖細的白髮少女,一襲黑袍包裹著她單薄的身體。她就那樣慢慢地走來,彷彿是在午後的庭院中散步一般。
「你是什麼人?」安納托並非鹵莽之輩,他是不會貿然攻擊的。
「你無須知道。」少女的聲音微微有些飄渺,彷彿是從彼岸傳來一般。
少女的回答讓安納托微微有些氣憤,但是他馬上把這氣憤壓了下去,保持著理智與冷靜,在這種時候生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你的目的?」這一次安納托直接問出了關鍵的問題,他有預感這個少女決非抱著善意而來。
「殺你。」
聽到這個答案,安納托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他手中早已繼續起來的力量被釋放了出來。暗之庇護,一個中級二段的防禦神術被他釋放了來。
「殺我?那要看你是不是有那個本事了!」他露出了陰沉的笑容,一邊指揮那些下位魔族向少女撲去,一邊開始著手準備一個強力的攻擊性神術。雖然破壞不是神術的擅長領域,但是作為一名暗黑神職,他依然持有比其他神職更強的破壞力。
對於他的反擊,少女並不放在心上,白皙的手指在眼前劃出一個弧線,一道由稀薄的煙霧組成的牆在她的面前矗立了起來,每當有魔族碰觸到那煙霧之牆的時候,就伴隨著一陣漣漪消失無蹤。
放逐之牆!一個可以有效的將一些較弱的異界生物從主物質界驅逐回它原本所屬的界域的法術,可以驅逐的生物的數量直接受到施法者自身的力量的影響。這是一個神術,一個大部分的神祇都會賜予的神術,不過這個神術至少需要高階祭司的能力才能夠施展。
當放逐之牆將一個又一個的下位魔族送回它們位於下層界的老家的時候,安納托所準備的神術也接近完成了。
漆黑的煙霧在他的掌中翻騰、凝集,形成一枚黑色的尖錐,這是一個有即死效果的法術,一旦被命中幾乎必死無疑,即使僥倖存活下來也會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害。
安納托揮動手臂,那黑色的尖錐從他的手中飛出,然後令他極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少女的身前浮現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尖錐,兩個魔法在空中相遇,相互抵消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個……這個怎麼可能!?
安納托驚駭的完全忘記要準備下一個法術,這個少女的法術已經完全違背他所知道的常識。施展一個神術所需要的時間是固定的,就那最簡單的祝福術來說一個輔祭施展這個法術所用的時間和一個大祭司施展這個法術所用的時間是幾乎一樣的。神術不像奧術那樣可以通過諸多手段和特殊的技巧來簡化施法程序,以達到默發、定發,甚至是法術瞬發。同樣的手段和特殊技巧使用在神術上是完全行不通的,只有一些擁有特別的神眷的人可以使用心靈的禱詞來達到默發的效果,但是施法時間卻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還有……這個少女並沒有聖徽,至少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的地方沒有聖徽的存在!神職想要施展法術,聖徽是一件必不可少的道具,而且在施法的時候聖徽還必須要處於一個其他人可以看到的地方——至於是不是有人看的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只有這樣法術才可以生效,所以大部分的神職人員都會將聖徽掛在胸前。
當另一個法術開始在少女的手中成型的時候,安納托的心神才回到這戰鬥之中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在戰鬥的時候走神就是失敗的代名詞。
安納托屏棄一切的雜念,再度對黑暗女神獻上讚美的祈禱,突然間他發現了一個讓他幾乎恐懼的事實,不是那個少女的神術完成的太快,而是他的法術完成的比平時要慢了,女神恩賜下的神力沒有像平時那樣馬上對他的祈禱作出回應,而是有了一個輕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延遲。甚至連力量的強度都比平時要弱上一些。
一瞬間,安納托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少女擁有遠強於他的神恩!這讓他的臉變的慘白!
信仰同一位神祇的神職之間的戰鬥很大程度上是在比拚誰在神祇面前擁有更多的恩寵,畢竟神職的力量完全來自神祇的賜予。誰的神恩更高,誰的祈禱就能夠更加清晰的傳到神羝的耳中,也就可以更快得到更強的回應。如果其中一方的神恩遠高於另一方,甚至可以延遲或阻止對方的祈禱的傳達和生效。神恩與職業位階並沒有什麼特別直接的關係,有的時候還出現過一個剛剛成為輔祭的新人擁有比高階祭司更強的神恩——這完全取決於神祇的意願,不是凡人可以干涉的。
一旦明白了這件事情,安納托就在也沒有了任何的鬥志,釋放了一個可以干擾視線的法術以後,他快速的移動位置,開始準備神導歸還這個用來逃命的法術。
刺破重重的迷霧,一柄暗雷之刃貫穿了安納托的胸膛,終止了他的祈禱。帶著最後的苦笑,安納托倒了下去。
不甘心啊!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倒在血泊之中的安納托仍然沒有死去,他躺在那裡,一邊向外吐血,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偉大的黑暗女神,掌管一切黑暗和邪惡的至高女神,您的僕人在此向您企求,企求您恩賜重生之力,治療我卑微的身體,讓我繼續在地上行走,以榮光你的輝煌!」
本來伴隨著他的祈禱,應該會有神力降臨,治好他那幾乎致命的傷勢,畢竟醫療之力是每一位真正可以行使神權的神職都擁有的。但是最終,他的聲音只不過是一個垂死之人向著天空的絕望呼喊,並沒有任何力量對他的祈禱做出回應。看來他真的是被黑暗女神拋棄了,他的祈禱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在這絕望之中,安納托嚥下了他的最後一口氣。在血泊之中,他的屍體逐漸冰冷……
白髮的少女一臉冷漠掃了一眼安納托的屍體,看著他的靈魂從從軀殼之中慢慢地飄離了出來,那是一個被黑光霧所籠罩地靈魂。這種光霧清楚的表明這個靈魂將要歸去的地方——所有的神職在他們死亡以後,他們的靈魂都會歸依到他們所信仰的神祇的身邊。
白髮的少女輕輕地抬起她的右手,她的手背上浮現起了一個精緻的刻痕,那是在在紫色三角形中的交迭三圓環,正中央是盛開的夜晚玫瑰——黑暗女神莉西亞的聖徽。少女並非沒有攜帶聖徽,她的聖徽是直接烙印在身體上的,只是在平時的時候聖徽是處於隱形的狀態,只要在一些特定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
「偉大的黑暗女神,掌管一切黑暗和邪惡的至高女神,您的契約者在此向您企求,請暫時挽留眼前的靈魂,讓其對我訴說其心中的隱秘,一切皆為了您的榮耀!」
伴隨著她的祈禱,本來正在徐徐的脫離這個主物質界,將要歸還的神祇的身邊的靈魂靜止了下來。然後那原本被遮蔽在黑光霧中的靈魂也漸漸的變的清晰了起來。
終於這個靈魂完全以他生前的形象呈現在少女的面前。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滯留在主物質界的安納托,開始左顧右盼,最後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他面前的少女的身上。
作為亡者的靈魂,他已經不在使用現實的眼睛來看這個世界——實際上幽靈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視覺的。脫離了肉體的束縛,他反到可以看到一些原本看不到的,隱藏在真實之後的秘密!
終於安納托知道他所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最後的祈禱沒有得到回應。一旦明白了事實,便能夠很快的調整自己的態度。與這位存在比較起來他是那麼的卑微,如果在他生前就能夠認清這個事實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有膽子與這位存在爭鬥的。如果不是拜服在這位的腳下,那麼就要有多遠跑多遠!與這位相比,他那被黑巫師所掌握的誓約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安納托低下了他的頭,對這位少女獻上了恭敬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