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記 第二卷 萬年琥珀 第三章 不死奇人
    停了一會,美桑仙子繼續說道:「天空炸響的雷越來越多,一會之後又多了些怪異的寶物,拚命攻擊著古陣。過了良久我們都沒有看到陣法有不支的跡象,心中甚是高興,一是驚歎陣法精妙,二是也覺得比較安全了。誰知過了一會,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我們耳際響起,那人說道:『嘿嘿,帝俊的陣法還算不賴,這麼多高手的全力猛攻都不能損它分毫,不過這也難不住老人家我,帝俊那老小子的陣法在我眼裡還是不值一提!』我們不知那人是誰,聽他這麼大口氣,十分氣惱,要知我們能安詳生活那麼多年全靠帝俊前輩布的這個陣法,在我們心裡對他是十分尊敬的。」

    「唉……」美桑仙子突然歎了口氣,旋即笑道:「都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還說這麼多幹什麼,如今已經見到紅孩兒和藍孩兒,我也是十分滿足了!」

    刀楓正聽得起勁呢,豈料美桑仙子突然不說了,哪裡肯答應,纏著她一定要把事情講完。

    美桑仙子拗不過他,只好說道:「好好好,我講給你聽便是,不過姐姐一想起後邊發生的事情就不舒服,那時就像做了場噩夢,可是卻如刻在了腦海中,怎麼都忘記不了。後來,那上古神陣真的被那人給破掉了……」

    「你們給老子站住!不要跑!」一個人的喊叫之聲傳來,打斷了美桑仙子的話。

    三人轉頭向聲音來處看去,只見遠處天空幾道彩光飛快閃動,正是幾個修行之人在御物飛行,那幾人飛行極快,再看他們身後不遠處,還有一道白光緊追不捨。「你們幾個王八蛋,給老子站住,要我追上你們,抽你們的筋,扒你們的皮,拆你們的骨,喝你們的血!」話音剛落,他又叫道:「你這笨蛋,平時在老子面前自吹自擂,說什麼奔行起來天下無人能及,怎麼連這麼幾個烏龜王八蛋都攆不上?」

    刀楓三人這才明白,原來他不是在叫自己三人,而是在追趕別人。那幾人也看到了刀楓等人立在空中,直著朝這裡飛來。刀楓和美桑仙子怕來者不善,各自凝神戒備。

    片刻之間那幾人飛到三人近處,只見那幾人穿著古怪,各自踩著飛劍,來到刀楓近旁,揚手一件東西向刀楓扔來。刀楓看到扔來之物是個小小布囊,料想應當沒有什麼古怪,便伸手接了過來,入手沉甸甸的,裡邊裝著幾件東西。

    那幾人沒有停留,繼續向前飛去,一人叫道:「傻老頭,算你狠!東西我們留下了,就在這小子手裡,你去問他要吧!」話音落下之時,那幾人已經飛到了遠處,而那道白光閃到了刀楓之前。

    到那人穩住身形,此間三人才看清那人面貌身形。來人衣服破破爛爛,沾滿了泥巴穢物,已經很難辨別原來顏色。頭髮鬍子亂糟糟的蓬成一團,裡邊夾雜些枯草爛葉,面色卻是不錯,很是紅潤。那人胯下騎著一匹駱駝,那駱駝眼神懶懶散散掃視了一眼站著的三人,神情十分倨傲。

    那老頭說道:「小子,把那個布袋子給老子!」

    刀楓聽這老頭如此說話,暗道你這老小子看起來就傻乎乎的,沒準被那幾人騙了呢,於是就把那布囊拋給老頭。

    老頭伸手接過布囊,掂了一掂,似乎十分滿意,說道:「還算那幾個王八蛋識相,把東西還給了老子,否則……」一邊嘟囔著一邊把布囊揣進懷裡。

    美桑仙子笑道:「你也不看看他們給你的是不是你原來的東西就揣了起來,不怕受他們的騙嗎?」

    老頭叫道:「他們敢!不是老子吹牛,這天底下敢騙老子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嘴上如此說,手還是摸了摸懷中的布囊。

    「騙了你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那就是說你被不少人騙過了?」刀楓說道。

    老頭像被蠍子蟄了似的自駱駝背上跳了起來,叫道:「誰說的,誰說的!老子是說誰敢得罪老子,便讓他沒有好下場!」見刀楓一臉的不信,嚷嚷起來:「你不信是嗎?我便把這個布袋子拿出來給你看!」說話間自懷中又摸出那個布囊,毛手毛腳解開繫著袋口的細繩,反手把袋子裡的東西呼啦一下全倒在另一隻手上。老頭臉色悠地一變,看著滿手的石塊,隨即又強行換成笑臉,說道:「你們看,就是這些石頭,他們不是好端端的還給我了嗎?」

    刀楓三人自然看到剛剛老頭的臉色,知道他真的是被騙了,心中好笑,也沒再說話逗他,怕他惱羞成怒。

    沉默一會,刀楓說道:「你老人家真是英名神武啊,剛才那幾個毛賊真的被你嚇破了膽,見你追來,拚命的逃跑呢!敢問老人家你的名號是什麼?」

    老頭聽到刀楓這麼說,頓時又神氣了起來,得意洋洋的說道:「老人家我就是不死神仙傻老頭,這個名號夠威風吧!剛才那幾個可不是什麼毛賊,那是幾個魔域出來的魔崽子,被老子一路從不死國追到這裡來。」

    刀楓驚異的說道:「你便是不死國的傳奇人物不死神仙?」

    老頭問道:「你也聽過老子大名嗎?哈哈!」

    刀楓說道:「人人都說不死神仙是不死國為數不多的修行之人中的絕頂高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那幾個魔道中人可是望風披靡啊!」他此言沒有半分誇大,不死神仙姓傻,真名已經無人能知,人人都叫他傻老頭,他也不著惱,乃是不死國人修行者中的佼佼者。他人雖然瘋瘋癲癲半傻不傻,卻向來行俠仗義。

    不死神仙更是得意,哈哈大笑,說道:「老子總有一日要去魔域把那裡攪個底兒朝天!……咦?這個丫頭好像是樹魄啊,怎麼跟兩個人攪和在一起?」

    美桑仙子笑吟吟的答道:「你眼光還不錯嘛!我跟這兩位是好朋友,我們正是要去你們不死國呢!」她的年紀比不死神仙大得多,所以說話用的是平輩的語氣。

    不死神仙吹鬍子瞪眼,說道:「你們要去不死國?去找人還是去玩耍?」

    刀楓說道:「我原來就住在不死國,出來兩月,此刻正是往回趕路。」

    不死神仙叫道:「不要去了,不要去了!此刻不死國亂成了一鍋粥,這裡山塌了,那裡河水暴漲氾濫成災啦,哭爹的喊娘的,叫婆娘找兒子的,真是亂的不得了,一點都不好玩。還好看到這幾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魔崽子,一路追了上來,這才解了點悶氣!」

    「什麼?不死國出了這麼大事?哪裡的山塌了?哪裡的河水氾濫了?」刀楓急忙問道。

    不死神仙撇撇嘴,說道:「我哪裡知道?好像是什麼的白水還是黑水,什麼的巫婆山還是神漢山,我不管那些事情。」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駱駝的腦袋,駱駝卻似乎極不情願,把頭甩了幾下。

    刀楓心裡一寒,聽這不死神仙的話,自然是說巫山和黑水了,突然想到好幾個時辰之前,自己在北海邊的心慌落淚,暗道莫非是師父出事了?頓時覺得心急火燎,恨不得馬上就趕回巫山去。又問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出來才兩個月啊!」

    不死神仙嚷道:「我怎麼知道!約莫有十幾天了吧。我一直在天上轉來轉去,直到前天看到這幾個魔崽子伺機作亂,吸人魂魄,便追了上來。趕到此處剛好遇到你們!要不是跟你們在這裡耽擱了這麼久,我早就追上他們了!哎呀,不跟你們說了,他們逃遠了,這邊過去是哪裡?管他呢,天底下還沒有老子去不了的地方。」

    刀楓本來還想再問幾句話,不死神仙卻拍拍駱駝的腦袋,叫道:「老子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再追不上他們,往後我出來玩兒可再也不帶你了!我們走吧!」駱駝不屑的撇撇嘴,一聲長嘶,週身白光閃過,向那幾人追去。不死神仙的狂叫隨風飄來:「小子丫頭們,去不死國一路小心,好自為之,老子去也……」話音渺渺,人卻已經看不見了蹤跡。

    美桑仙子看到刀楓神色不善,似乎極是擔心,便說道:「刀楓你莫要太過擔心,一來這不死神仙瘋瘋癲癲,說的未必便是巫山和黑水,二來即使真的是,單看你這身修為便知道令師一定是位不世出的高人,料來不會有什麼危險。」

    舞輕羅也說道:「刀楓公子,我們這便趕緊趕路吧,等到了巫山一切自然知曉。」

    刀楓心想也是,此刻再焦急也是無用,惟有盡快趕回巫山方是上策,於是與二人繼續向南飛去。

    途中美桑仙子與舞輕羅盡量找些閒話來說,分散刀楓注意力,讓他不要過多焦急。舞輕羅問道,為何那傻老頭名字叫做傻老頭,為何他又號稱是不死神仙呢?難道他真的不死嗎?美桑仙子笑著答道,傻老頭本來就姓傻他又是個老頭,人們就叫他傻老頭了。至於不死神仙的稱號嘛,意思是他是不死國的神仙,而不是說他是不死的神仙。舞輕羅這才恍然大悟。

    舞輕羅自小在瑤碧山長大,見聞不廣,而美桑仙子曾經四處奔波躲避追殺,所見所聞自然要多一些。此刻她便不停的揀些奇聞軼事說出來,舞輕羅聽得認真仔細,而刀楓則顯得心不在焉。不多時刀楓更是有點急躁起來,一想到巫山在十幾天前就已經出事,不知師父可否有事,便想一個人駕著百里梭逕自先回巫山去。

    舞輕羅自然也看到了刀楓的焦急,想到這裡三人之中就數自己修為最低,飛行也是最慢,如此耽誤下去,即使不休息也最少要兩天時間才能到不死國,而自己恰恰又實在是不能飛行太遠。今日自瑤碧山出來到此刻,已經飛行了三千里路,此刻已經是身困體乏,勉力。想到此處,她說道:「刀楓公子,我飛行實在太慢了,而且此刻已經十分困乏,如此實在不敢再拖累公子。咱們就此別過,我向西而去回瑤碧山吧。美桑姐姐,你修為高深,陪著刀楓公子去不死國,若有什麼事情還可以照應一下。」

    刀楓扭頭看著舞輕羅,看她如此為自己著想,心裡感動萬分,說道:「輕羅姑娘,雖然此刻我心急如焚,可是也明白,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天,如果師父有事,即使我現在就已經在巫山,師父難以解決的事情我更是沒有能力去解決。……我們現在的速度已經不算慢了,今日出來已經行了幾千里路,都是我不好,讓輕羅姑娘如此勞頓!」

    美桑仙子呵呵笑道:「輕羅,我看出刀楓是急著回去,也看出來了你現在已經是在勉力支撐才能繼續飛行,這樣吧,你到姐姐身邊來,讓姐姐帶著你一起走。」看到舞輕羅有點猶豫,她又說道:「哈哈,姐姐活了幾千歲,別的本事沒什麼,可要帶個人一起飛行還是沒有問題的,來吧!」說著向舞輕羅伸出手去。

    舞輕羅不好再推辭,輕輕躍到美桑仙子腳下的桑葉之上,那桑葉微微一沉,滋滋聲中又長寬了兩尺。霞光一閃,舞輕羅抬手收回了霞綾。美桑仙子笑道:「輕羅你的寶物真是漂亮啊,紅光絢爛,以後可得借給姐姐玩玩啊!哎?刀楓腳下的寶物也很好看吶,像是用金砂做的,卻又有玉的溫潤光澤,以後有機會也借給姐姐玩幾天。」舞輕羅笑著答應了。刀楓說道:「我這『百里梭』用高前山的金砂鍛造,後用帝台玉漿浸泡,自然又有玉的光澤了,以後仙子什麼時候想要,問在下要就行了。」

    美桑仙子說道:「刀楓,現在你全力飛行吧,看看姐姐能否追得上你!」

    刀楓呵呵一笑,說道:「那在下就獻醜了,仙子莫要笑我才好!」話音剛落,體內金靈氣澎湃而出,湧向腳下的百里梭。百里梭金芒玉澤隱隱流轉,煞是好看,同時在刀楓身周結成一個淡淡的金色光罩,抵禦高空之中急速飛行時迎面而來的罡風。

    只聽嗖的一聲響,刀楓立即把美桑仙子和舞輕羅二人拋在了後面。美桑仙子也沒有料到刀楓御物飛行的本領這麼厲害,不敢怠慢,急忙提升幾成真氣,駕著桑葉向刀楓追去。足足費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追到刀楓身旁,暗歎還好追上了,否則可就鬧大笑話了。

    三人此刻全力趕路,腳下山巒水澤紛紛向伸手退去,不多時便出了歐絲之野,再往南直走乃是鬼國地界。刀楓怕在鬼國有什麼耽擱,跟兩人商量一下繞向西南邊,從流火國和鬼國之間的小國司幽國穿行而過,再往南是又進入流火國地界。刀楓知道再往南幾百里便是流火國都陽燧城,提前告知美桑仙子和舞輕羅兩人。二人從來沒有去過人多的地方,雖然此刻是從高空之中飛過,然而心裡也是充滿了期待。

    陽燧城北郊的火神山是流火國修火諸門派之首的火神宮所在,這裡空中飛馳的火真或別的修行者甚多,刀楓三人風馳電掣般從火神山旁飛過,低頭看去,只見火神山上有許多美輪美奐的巨大宮殿,氣勢磅礡,果真有大派的氣勢。刀楓心裡突的一下,感覺到似乎這附近有什麼人跟他有莫大的關係,隨即心裡又平靜下來再無異狀,心中疑惑不知是為何如此。

    天空中飛行之人雖是不少,但像三人這般飛馳也不免有點驚世駭俗,甚或有點對此間火神宮的不尊。眾人看著身旁呼嘯而過的三人,議論紛紛,都道是誰這麼大膽子,在火神宮左近如此放肆。

    不過別人也是隨便說說,並未有人追來查問,更何況要追上三人也極是不易。刀楓回頭看了看火神山,心想祝余便是火神宮之人,此刻不知他是否在此,也不知那日跟紫衣青年的比鬥中他有否受傷。若非自己急著趕路,一定要去山中拜訪這位認識沒有多久的好友。

    過了火神山馬上便是陽燧城,傳說陽燧城本來的名字是湯燧城,後來在上古賢王唐堯統治天下之時為了避堯諱,便改湯為陽,此後便稱為陽燧城。

    傳說在上古時期有一湯古氏,一次他遊歷日月之都,見到日光引燃一枯木,心有所感,遂發明了一火器名為「湯燧」,以此取火於日引燃燈絨草,為天下之人首次可以自己生出火來,後來此器製造之法遍傳天下,人稱此法為「盜天火」。人們為了表達對此人感激,尊他為聖人,而他也從火改名燧人氏。而傳說中流火國立國先祖火神祝融便是這位湯古氏的後人,據說是為了紀念天下間第一件火器而把國都命名為「湯燧城」。

    刀楓把此典故講給美桑仙子和舞輕羅,舞輕羅竟然有些心馳神往,說道不知那日月之都是在哪裡,將來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那裡的月亮一定好美。

    三人飛抵陽燧城上空,低頭看去,只見那城極大,城中房屋建築極多,密密麻麻,又有些大的宮殿分散城中各處,想是王親貴族居所。此時雖然時近黃昏,城中炊煙裊裊,大街之上仍是熙熙攘攘,極是熱鬧。美桑仙子和舞輕羅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城市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恨不得馬上到城中看個夠,不過還是隨著刀楓自高空飛掠而過。

    一路沒有停留,三人向南而去,又過了幾座小城之後便是連綿不斷的青山,再往前出了到出了流火國地界時已經是天黑後一個多時辰了。天空之中掛著一鉤細細的彎月,深黑的天幕之上群星點點,閃爍不停。刀楓百里梭金芒閃耀,美桑仙子桑葉綠光隱現,在夜色之中風馳電掣。

    在此時已經到了犬戎國境內,從北到南依次便是刀楓不久之前走過的帶山、求如山、單孤山。待快到猿翼山上空之時,刀楓跟另外二人說起一個月多月前在此山之中遇到犬戎雙怪和二竹魄的事情,美桑仙子向前方瞭望,但夜幕之中也看不很真切,歎道猿翼山自二竹魄離去之後,那麼多的紅巨竹和藍尋竹就此乾枯,真是令人惋惜。

    刀楓問道:「為何紅孩兒和藍孩兒走到哪裡,哪裡便可以生長紅竹和藍竹,走之後竹子便全都枯萎,而別的樹魄卻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美桑仙子答道:「紅巨竹和藍尋竹不同於尋常草木,便是不同在此處。要知我們草木修行極為不易,想那天下間有多少樹木,可能修行有成的卻是很少。這是因為草木修行必須吸收天地靈力,而自己在修行有成之前不能移動半分,所以能夠直接吸收的靈力往往十分有限,因此必須吸取別的草木儲存的靈力。雖然我們可以吸收任何樹木的靈力,可不同的靈力總得費力化解,若能汲取同種草木的靈力,那修行起來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紅孩兒和藍孩兒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用自己的少許靈力培育出許多的紅巨竹和藍尋竹來,給他們提供同種靈力,而別的草木則就不能如此了。因此他們二人一旦離開住地,竹子跟他們靈力相連,自然也便枯萎了。其實每個修行的草木都有自己的本體,以後修行有成了,我們可以凝結成人形四處走動,可本體卻永遠都動不了,我們離開之後本體也會慢慢枯萎。」

    刀楓和舞輕羅首次知道原來草木修行是如此而為,十分驚訝。

    美桑仙子歎道:「草木修行的艱辛不是你們人類能夠想像的,草木首先要能經過幾百年的生長才可能生成靈識,這才能有要修行的念頭。然後孤寂的站在曠野或深山,終日不輟的修行,其間要吸收很多同類的靈力。短則幾百年,多則幾千年才能化為人形,而此時雖可以四處行走,卻要擔心被人捉去煉化。唉……草精木魄之中能修得高手的可謂聊聊無幾。三千年前在附禺山上有三棵大桑同時生成了靈識,那便是我和我的師兄師姐。由於附禺山中靈力充足,我們不必費心去吸收旁人靈力,自己吸收的已經完全夠用。之後我們修行了六百年才能化為人形,你想想看,六百年的時間,有了靈識身子卻動不了,那是怎樣的讓我心癢難耐啊!後來當我能夠化成人形的時候,簡直欣喜若狂,由於太久的禁錮竟然不會走路,說起來真是丟人,那時候學走路就學了好幾個月。」

    「後來我們都被迫離開了附禺山,之後我偷偷回去過,看到我和師兄師姐的本體雖然還在,卻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本體相當於我們的母親,當時我默默看著那三棵大桑枝葉全無,靜靜的站在那裡迎著風雨,心中十分淒涼,傷心草木修行不易,傷心本體的了無生機……」

    聽到這裡,舞輕羅也甚是感傷,輕輕叫了聲桑姐姐,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刀楓本來還想讓美桑仙子講講兩千年前附禺山的事情,可是現在又不敢提了,他發現原來美桑仙子的開朗都只是她的外在,或者說是她故意表現出來的。其實她的心裡充滿了哀傷,充滿了惆悵,今日見了紅孩兒和藍孩兒更是讓她幾次憶及往事。刀楓此時已經知道,發生在兩千年前附禺山的事情一定十分慘烈,以致附禺山上親如一家的眾多神禽樹魄被迫分離,也讓美桑仙子在兩千年後的今天仍然難以忘懷。而二竹魄先前見到美桑仙子便泣不成聲,或許是因為激動,或許便是想起了往事。

    三人都默不作聲,除了兩件寶物飛馳時發出的呼呼聲響,一切都是死寂。腳下黑乎乎的山巒不停後退,而頭頂的彎月星辰卻依舊動也不動,舞輕羅突然在想為何天上的星辰如此安詳,如此美麗,那是鑲嵌在天幕上的寶石嗎?它們是亙古以來便一直呆在天上嗎?還有那月亮,無論人喜人悲,它都是那麼孤傲的掛在天上,它也有陰晴圓缺,那是否也是它的喜怒哀樂?

    突然,三人耳中聽到梆梆的聲音,像有人在敲擊木棒,聲音不是很大,在黑夜之中卻甚是清晰。那梆梆聲甚有節奏,一下一下的,而且聲音越來越多,卻整齊劃一,似乎有成百人在齊聲敲著木棒。三人心知有異,不由得飛行慢了下來,辯明聲音來處,正是前方腳下一座近似四方的大山。那山上怪石嶙峋,卻沒有草木,

    刀楓運足目力才隱約看到山中石間似乎有許多東西在蠕動,向東北方向山下移去。

    美桑仙子也看不太真切,說道:「這裡是哪裡?這山真是奇特,竟然有如在地上放著的一個巨大的四方檯子。這深夜之中怎會有這麼多的怪聲,看來卻非是人所為。」

    刀楓回思往日所看的各種書籍,突然說道:「這裡似乎是大鹹山,書中記載此山狀如四方之台,高不可攀。山上寸草不生,而山中洞穴之中卻生活著一種大蛇,名為長蛇,體形一般都很大,背上張滿豬鬃一般的長毛,鳴叫起來便如敲擊木棒一般的梆梆聲。」

    美桑仙子對於獸類不是很熟悉,而舞輕羅更是不知。看刀楓仍有話要說,便繼續聽他道來。

    「想必輕羅姑娘和仙子都聽說過『巴蛇吞象』吧。巴蛇與這裡的長蛇乃是同宗,普通的巴蛇、長蛇亦有數丈長,而傳說最大的能夠吞下大象,可想其巨。」

    舞輕羅問道:「刀楓公子,我以前聽師父說過,在大陸的東北端有個國家名為朱卷國,那裡的王族是食象蛇,人人都成朱卷國主為食象蛇王,不知跟巴蛇、長蛇有何關聯?」

    刀楓微笑答道:「那裡的食象蛇就是巴蛇了,食象蛇王乃是修行有成的巴蛇王。因為朱卷國是修行的獸族立國,因此一般不能跟人類的國家交戰,否則會惹怒別國修行者去對付他們。……想來此刻底下山上一定有數百長蛇在齊聲長鳴,看它們影影綽綽離山向東北而去……難道是要去朱卷國嗎?」

    美桑仙子笑道:「這些大蛇集體離家,如此歡呼雀躍,是不是要去認祖歸宗了才這般高興。」

    「蛇也會認親戚嗎?」舞輕羅疑惑的問道。

    刀楓說道:「近年來海外魔道猖獗,甚至不少人履及大陸,因此不少禽類獸類還有草木遭難。前些年朱卷國食象蛇王何青丘國九尾狐王宣佈兩國聯盟,便是為了壯大實力,以防魔道自東海北海潛去侵襲。此時這些長蛇前去朱卷國,不是去尋求保護便是去壯大實力,多半便是如此。」

    舞輕羅和美桑仙子點頭同意。

    三人雖感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太在意,加快速度向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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