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一路趕來,確未見那史朝義。否則,就算臣等不知他有喪孝道的行徑,單憑他已失臣節的叛逆之行,臣等也不會放過他!似這種冷血無義的人,臣以為確如封大夫所言一一絕不可留!」哥舒瀚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笑了笑,真是事存同理人有同心,對於史朝義這個目無君父的傢伙,我當然也認為是可殺而不可留。所謂小功難抵大罪,史朝,義叛君弒父的行為沒有哪種律法可以容忍,更何況他的請罪投明是形勢所迫下的無奈之舉,沒有多少誠心實意在裡面,到時賜他個全屍也就罷了!不過,由目前的情形來看「不論史朝義詐擒安慶恩、高尚等人的事是否成功,斬殺史朝義那已經是戰陣以外的事情了。聊敘之下,封常清和哥舒瀚向我躬身奏道:「如今戰事尚未全定,陛下日夜御賊,想是勞乏非常,臣等二人願率這四千親衛護陛下駕回府衙休歇,等待捷報頻傳!」封常清和哥舒瀚是高品級的武官,按照大唐的定制,可以擁有一支二千人的衛隊,想來他二人眼見瀛州城毫無戰火蹂躪的模樣,心知我必定安穩非常,便將麾下的兵馬全數派令出擊,自己二人獨領這四千親衛前來護駕。
我想到如今戰事已近尾聲,在此空自等待也沒有什麼意義,便微一點頭說道:「如此,朕且回衙等候!」接著,我又苦笑了一下說道:
「只不知現在的府衙,是否還能休歇!」我這是猛地想起,日前瀛州城內也滲入過的漳津河水,如今真不知道這瀛州城的府衙變成了什麼樣子。
再次進入瀛州城內,只見地面上雖然已經沒有大汪的積水,但到處是殘破的房屋,許多百姓來回忙碌地收拾著自己的家園,我知道這都是河水浸滲的結果。幸好,瀛州城的府衙還算堅固,倒沒有看到任何破損的地方,只是壁牆地面非常的潮濕罷了。有親衛將坐墩擦拭得乾乾淨淨,恭敬地擺在我的身側。
我坐了下來,遊目四周,心裡卻思想著史朝義和史朝信兄弟倆,還有些擔心朝雲的安危。史朝義為了保身活命甚至再享榮華,不惜將自己的親生父親誆騙城邊,斬其而表己忠,更在獲取我的信物後,大言不慚地僅率一千親兵襲取安慶恩、高尚等人。如今,戰事將靖叛軍四散逃亂,史朝義卻一無消息,他是事敗而死,還是為立大功窮索安慶恩、高尚等人?抑或是趁機逃之天天?
想來,這史朝義既然認為我可以再稱他為卿,自是表示接受他的悔過,何況他自以為臨陣斬父、率先主動前來護駕,根本沒有想到我已經暗動殺機,自己會有生命之憂。這樣來論,史朝義不可能孤軍走向朝夕不定的漂泊生涯,沒有我的承認和庇護,他只能朝不保夕地四處逃亡!
依此而推,現在的史朝義不是事敗被人或擒或殺,就是妄圖一舉功就,正在找尋安慶恩、高尚等人的下落。
而他的兄弟史朝信則很可能憑仗著我下的恩旨,在聚結平盧軍鎮的一些精銳部眾,準備向域外進。現在距離我要求他遠走外域的期限,畢竟還只剩下不到四天的時間了。依我估算,在我下令對北逃的叛軍「窮寇莫追」後,再加上被郭子儀由平盧趕殺過來的留守殘部,史朝信應該可以掌有六萬左右的史家精銳!這麼多的兵力加上我的一些安排,史朝信應該能完成我對他的期待!
至於朝雲,當日我將擬好的聖旨交付於她後,再三表示憂心她的安全問題,朝雲緊緊擁著我的腰身,曾動情地說道:「棠郎既不害朝雲,朝雲的父兄自也不可能傷及朝雲!何況,朝雲一身藝業出於武林名家,雖然不及棠郎修為,卻也自信非凡!而且在平盧節度的的各軍各部機會都有朝雲主持下的諜探手下,諒來不會有事!朝雲將赦書交於家父之後,心願已了,再也不過問范陽、平盧的一切事情,逕自回返瀛州,全身心地侍奉棠郎!」唉!如今大戰將止,卻猶不見朝雲的面,我怎麼能不擔心於她!
所謂食不知味、視若未見,我的雙目對著周圍熟視無睹地神遊物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時候,親衛的一聲傳報打破了沉靜的氣氛,也喚回我的心神:「啟稟陛下!我大唐六鎮兵馬經過血戰,殲滅了范陽、平盧兩鎮叛軍的大部,且斬殺了叛軍主帥安慶恩,生擒了叛軍第一智謀之士高尚高不危!皇甫大夫及李大夫正在門外候旨進見!」
我聞報心中大喜:斬殺了叛軍主帥安慶恩倒還罷了,這安慶恩實在是平庸之材,走到哪裡都興不起多大的風浪。而高尚高不危確是一位真正的謀略奇才,如果可以收為己用,倒是一件妙事!我還急於知道這場戰事的傷亡結果,便連忙吩咐宣召二卿進見。隨著親衛的傳見聲,皇甫惟明與李光弼都是一付惶愧的樣子,躬身而入。我看著打了勝仗、身上猶帶血痕的二位節度使如此模樣,心裡明白,他們這是愧中敵計,遲遲沒有前來救援瀛州的原故。
「罪臣皇甫惟明(李光弼)拜見聖駕!」皇甫惟明與李光弼見我無恙地坐在堂上,終於完全放下心來,激動地跪拜下來。我輕吐了口氣,思及國事,我心裡一陣輕鬆,如今叛亂可以算是完全平滅,我又向自己的目標前進了一大步,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在謹抓內政促進大唐更加繁勝的同時,剷除周邊的隱患了!
我暗自思想的同時,表面並無異樣,向著眼前跪拜的兩員猛將,右手虛虛一抬,我高興地說道:二位愛卿免禮平身!」皇甫惟明與李光弼卻再拜而言:「罪臣皇甫惟明(李光弼)惑於叛賊之計,拖延了一天一夜方來援戰,既使瀛州城疊遇凶險,又讓陛下飽受等待的熬煎,實在愧見萬歲,懇請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