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大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婚之儀
    隨著眾人的喝彩聲,那老者轉身引我一行人等進入王府,而喜車四周圍的百餘名親衛,依然高聲不絕地催喊著太孫妃出府登車。我明白,接下來就是「下婿」,也就是捉弄我這個新郎。雖然我貴為一國儲君,一般情況而論,他們這些的臣民應該有些分寸,不會過於難為於我,然而,我卻更加著小心絲毫不敢大意,以免萬一出現笑話,使得自己淪為笑談。

    入得王府大廳,卻見滿廳皆人,為的是位兩鬢微白的五旬餘的老人。這位老人家不怒自威的威儀中帶著一絲仁和之色,我心中認定他就是愛兵如子的一代軍神王忠嗣。見及我登堂而入,王忠嗣立即跪倒在地慈聲道:「老臣王忠嗣拜見皇太孫殿下!」其餘眾人也立即跟著跪在地上,口稱千歲。我現在有兩種身份,一種是王府的新婿,一個是大唐的儲君,因為君臣之義為先,所以他們不論輩位如何,必須先行跪拜於我。

    我連忙躬身將王忠嗣他老人家扶起,並讓其餘人等免禮平身。這種場合當然並不允許我對王忠嗣多說些什麼,我只是緊緊的握著他老人家的手,摯誠地說道:「十年前孫婿本欲前往拜見,奈何家中陡生變故,孫婿不得已而返。而倏倏十年過去,孫婿身處劍南,也一直未能拜見請安,實在是內心愧慚萬分,還望爺爺見諒!」確實,十年來我疏於問候岳家,一想及此,我就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是我忙於政務的原故。

    王忠嗣聞言,一捋長鬚,和聲說道:「殿下所遇的種種事務,老臣已然盡知。自是明白殿下的苦衷,殿下萬勿因此而介懷!」

    這時,旁邊一位年歲比我稍大的青年悠哉地踱步上前,躬身為禮恭敬地說道:「草民有個廋辭想請殿下應答,好嗎?」廋辭就是謎語的意思,看來,王府中人礙於我的身份,並不敢做出失當的言語,因為我的才智已是舉世皆知,所以,只是猜謎語考一下智慧而已。我微微一笑,溫和地言道:「願聞其題。」心中卻有些惴惴,因為我對於猜謎語,基本上是不甚感興趣。這個青年人略一抱拳說道:「尾巴似為針,眼睛疑是鈴,有翅沒有羽,有足不會行。敢問殿下此為何物?」

    我聞聽之下暗暗高興,以前我聽過一個與這個類似的謎語,說尾巴象釘,眼睛如豆,有翅沒毛,有腳不走。當下,我絕對是不假思索地從容答道:「是蜻蜓嗎?」滿廳之人全數大驚,只聽說當今的皇太孫天生奇智,誰也沒有想到竟然聰穎到如此地步。可以說在想都不想的情況下,就回答了一個並不是多麼簡單的謎語。那位年輕人慚然而退。一時倒無人再行上前,下婿一節就這樣應景而過了。

    當下,王忠嗣吩咐侍者喚王可君出堂。未幾,有八名供從圍簇著一位體態窈窕的綠衣女子而出,不言而喻她就是我的太孫妃可君!只見王可君身著皇儲正妃的鈿釵禮衣,頭挽著長樂髻。長樂髻上的髻飾花是金和翠鳥的羽毛製成的翠羽盍葉,頭上左右對稱插戴著結構相同而圖形相反的鏤空飛鳳釵朵;一把繡著牡丹花的團扇緊緊地遮住了她的嬌顏,讓人看不到她的模樣,然而白脂般玉頸卻讓我暗自心動;在她深青色的禮衣下,王可君穿著一雙弓底的薄瀾式繡鞋。在這個年代,新郎一般身著絳色官袍,而新婦則通常穿以深青所謂紅男綠女即由此而來。當然,因為我是國中的儲君,紫袍也已經不可以象徵我的身份,何況是絳紅袍呢?我身上穿的卻是赤黃(赭黃)色的禮袍。

    太孫妃的嬪從應該有八人之多,嬪從就是伴娘的意思。作為太孫妃的嬪從必須是皇親國戚之類的豪門之女,或者是太孫妃的閨中密友。然而,在這不經意的一掃間,我卻現其中竟有六個嬪從目光灼灼地直視著我,一副以目挑情邀寵獻媚的模樣,而餘下的兩個嬪從則是視我直若未見的樣子。身處當前的情狀,當著眾多女家族人親朋,我自是不能著意地打量,當即轉向王忠嗣一禮言道:「如今時日不早,外面催妝不絕,聖上恐也已至天策府中,孫婿不敢再行耽擱,只有告辭了!」王忠嗣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交代可君道:「敬之慎之,宮室無違!」因為按俗來說,現在可君並不得言語,所以可君惟有暗點螓表示受教。李泌當即命人點燃花燭以隨,我的手扶向新婦,可君小手一時之間被我握入手中,只覺得滿手柔溫。可君嬌軀微微輕顫一下,旋即平復,任由我相扶,另一手卻執花扇,依然緊緊地護住自己的容顏。

    才出得王府,王府之中的燭火俱滅,百餘名親衛催裝的高呼聲立止。在李泌等人所帶來的花燭的照耀下,我扶王可君上得喜車,太孫妃的八名嬪從分為四組也坐入其餘車內。她們上車之際我才覺,那兩名不以我為意的嬪從,卻更是俏艷不俗的美女,一個清雅脫俗,一個柔婉嬌俏。那清雅脫俗的美女目不斜視而在眉宇之間隱帶英氣,我一目之下,立時感覺她身上似乎具有武功;而樣貌柔婉嬌俏者,卻妙目頻頻瞟向我的俟相李泌!我心中不由一動,一個念頭閃過。然而,卻被眼前的事務糾纏得不及細思。

    這時,所接之人雖然入車,喜車卻被人群所阻,不得一行,這就是親迎中的「障車」一節。在鄉隨俗,我在李泌、郭子儀的陪同下,轉向喜車頭前,只見為障車者,卻是一位英挺非常的儒生。我聽郭子儀說過,「障車」之人並不是女家之人,甚至是毫不相識,只是從圍觀的人群中挑選出來的人才出眾儀態不俗的人而已,這既是為了增加親迎的喜慶氣氛,也是為了求取個吉兆,即夫妻倆日後會生下些標緻的人物來。而這障車人明知道我是未來皇帝的身份,目睹我的到來,他卻十分鎮定依然卓然而立,毫無一絲膽怯之色,我不由心中暗暗稱奇,難道我迎親之餘,也能得遇異人賢才嗎?

    當下,我按照風俗開口問道:「後面車中自有匹帛,也有黃白之物,不知足下所要何物?」我心中暗想,這障車人微微一笑道:「草民今來障車,自是依從古人法式。殿下既是酒食皆無,看來要在此苦候了!」李泌作為我的儐相,為了讓車隊早些脫身啟程,便開口勸道:「自有人取與足下錢財置酒購食,足下且請讓開,如何?」

    然則,這儒生卻道:「唉,殿下得執新政,不知如今惡錢橫行,致使民眾動盪,草民但得酒食,要它何用!」障車人的一席話,讓我乍然一驚,我這才醒悟,這儒生正是借障車之儀行上諫之意,如今社會之上貨幣的流通確實特別混亂,惡錢就是樣式及份量達不到標準的假錢。而要想國家強盛社會安定,貨幣一定要統一!當下,我再一次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非同一般的障車人,和聲問道:「賢卿到底是何人?」

    這儒生眼見我知解他的意思,當即躬身恭聲:「草民劉長卿,河間人氏。曾任長洲縣尉,因冤下獄,兩次遭到貶謫,如今已是白身。因機緣巧合成為殿下的障車之人,便借此機緣大膽一暢當今大弊,還望殿下恕罪!」我一聽之下,暗暗高興,原來是多年後「大歷十大才子」之一的劉長卿劉文房!我當即命他隨駕而行,並令王林等人向障車的人群著匹帛錢財,一時眾人皆大歡喜。

    當我們回至天策府的時候,嘉會殿中已經是賓客雲集。昨夜,女家曾卜得內府中西南角的永寧樓是個吉地,便早就派了鋪母巹童在永寧樓中安鋪了席帳,而這永寧樓也就成了舉行「合巹」之儀的地方,也叫做「青廬」。當下,朝中大臣和六親三朋簇擁著我和新婦到永寧樓舉行「合巹」之儀。玄宗皇帝及楊、江二妃早已經坐與廳堂之上。

    可君在入樓之時,就由她的八名嬪從圍在身周,及至至得廳堂之上,八名嬪從散立在她的身後,可君亭亭玉立間,卻依然以扇掩面。李泌輕輕地對我笑道:「如今這一節,是由殿下自行賦詩卻扇,還是由微臣代勞?」這是到了婚禮中卻扇看嬌容的一節,也是最刺激人心的時刻,新婦容顏的醜妍就在此時公佈。而要想使新婦取下花扇露出嬌容,就必須有一詩來打動她的春心,這詩不一定是新郎所作,也可以是儐相代勞。當然,我可不願把這意義重大,甚或是回味一輩子的事交由別人代勞。於是,面對李泌善意的調侃,我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踱步來到或許相守一生的可君身前,在場眾人不禁齊齊禁言止聲,都非常期待我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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