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火 第五卷 浴血的獅鷲 第二十七章 星光之夜
    大概是出身學院派的緣故,布蘭德也是個研究狂,雖說沒羅賓那麼偏執,不過單說他當初為了和羅賓做研究把老婆和自己這張臉都搭了進去,就知道布蘭德對於知識的渴求程度。

    如個布蘭德看到一種新魔法,心裡自然有些激動。而為了從羅賓口中套出那到底是什麼魔法,布蘭德大出血,請羅賓和妻兒兄弟「全家」去卡裡瓦城第三層貴族區最棒的矮人餐廳吃飯。

    雖然莉莉絲不用吃飯,但是她還是跟著羅賓一同去參觀一下矮人的貴族餐廳模樣。

    這間餐廳的檔次相當不錯,有著幾位手藝不錯的侏儒廚師,甚至還有幾位半身人大廚。侏儒和半身人的廚藝可是大陸知名,基本上每個類王國的王室都會有上幾位半身人或侏儒的大廚。

    「御廚」的手藝,自然不同凡響,當然.這兒的消費也是相當的可怕,今天滿桌子的酒菜,估算下來至少也值一位矮人公務員三個月的工資。在卡裡瓦城的這些年,布蘭德只是因公務在這兒宴請過一些矮人貴族,都沒有自己掏過錢。

    布蘭德當矮人王期間,倒也沒怎麼斂財,只是靠著常年的津貼攢下一些錢。如今他要離開矮人王國了,留著矮人王國內部發行的一些金券也沒用,乾脆花了乾淨。

    說起來,發行這些替代錢幣使用金券地機構。還是一些地精商人設的銀行。

    飯桌上,洛哈特和摩卡摩卡是大快朵頤,比起練武需要營養的洛哈特.摩卡摩卡吃東西更多是為了享受。在熔岩地獄時,摩卡摩卡大多是撿死屍的肉渣吃。到了維伯斯城後,食物改善不少,可也比不上一些侏儒大廚的手藝啊。

    莉莉絲假裝吃了一點,其實是將食物悄悄地扔到了一旁摩卡摩卡的盤子裡,倒也沒引起什麼人懷疑,別人只道是美女要減肥保持身材。

    羅賓和布蘭德這兩哥倆飯菜沒多吃,酒倒是喝了不少。畢竟大家經難得聚在一起了,布蘭德打算明天去給老婆掃墓後,便啟程去北方。如今這一頓飯,倒有些踐行酒的意思。

    酒足飯飽後,掏出金券付賬的布蘭德倒是遇到了麻煩。服務員很禮貌地提醒,這間餐廳已徑拒絕收用地精發行的金券很久了,這倒讓身上一堆金券地布蘭德尷尬不已,最終還是羅賓給付了賬。

    從餐廳出來,羅賓等人正好者到隔壁街競技場內舉辦的希特拉演講會散場,洶湧地人流就從競技場的大門口鑽了出來,而絕大部分矮人是滿臉殺氣!

    只聽得一陣玻璃的破碎聲,羅賓者見一群戴著火龍袖標地純血派青年揮舞著扳凳、錘子開始砸這幾條街上地精開設的餐館,由於最近局勢動盪。這兒地地精老扳早就關門大吉,倒也不至於讓客人捲入這場動亂,只留下這些店舖充當矮人青年宣洩熱血的工具。

    希特拉演講會所在的競技場可以容納大約十萬人。是矮人王國內最大的格鬥競技場。如今有滿滿十萬人從競技場中湧出,一部分停留在了第三層。開始打砸地精商人開設的貴族餐廳、奢侈品店和銀行,而更多的人則湧向了各個纜車隧道和一些步行用的通道內,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授意過,卡裡瓦城內的軍用緊急通道此刻居然全部開放,任由這些滿臉癲狂的暴徒使用。

    「精神控制!」羅賓看著眾人臉上那千篇一律地瘋枉模樣,頓時明白了,希特拉這傢伙估計是在演講的時候過於癲狂,精神力失控,感染了在場的聽眾,引發矮人排斥地精情緒地爆發,讓眾人陷入一種集體催眠的狀態。

    「大家冷靜!大家冷靜!」布蘭德試圖阻止有些發枉的群眾,但是他一個人的聲音是那麼地渺小,就彷彿一顆石子扔進了大海裡,瞬間便消逝不見。

    波浪般的矮人頭頂上不時閃現出一些寒光,在魔晶燈路燈地照耀下顯得是那麼迷幻美麗鐵錐、石錘、菜刀甚至一些軍用的武器在燈光下發亮。布蘭德惶恐地嚎叫著,還在做著最大的努力。可是這些兩眼因興奮而發紅的矮人如同公牛般不可阻檔,不一會兒,布蘭德便被人群沖走了。

    羅賓沒布蘭德那麼「傻」,他早早的將老婆孩子和洛哈特拉回了餐廳內,還好,這些暴徒對於矮人和侏儒開設的餐廳並沒有打砸搶地意思。

    就在羅賓和其他稍微理智點的矮人躲在餐廳內時,整個卡裡瓦城已經陷入了動亂。

    受到催眠的矮人暴民們湧入了卡裡瓦城的各個區域,赤裸的武器高擎,如同狂風中的森林般搖晃著,又彷彿樹枝搖曳在鐵嶺山脈的冷風當中,不斷碰撞出陣陣轟鳴聲。

    矮人暴民們的隊伍越來越多,許多熱血青年都在「地精滾出去」的口號下集結起來,不可否認,他們是愛國的,他們是善良地,他們是單純,但也正因為他們的愛國、善良和單純,讓他們輕易地受到蠱惑,成為一群野蠻的暴徒。

    第三層的地精商店、餐廳和銀行數目不多,很快便被砸光了,琉璃的碎片在迷幻的魔晶燈照耀下,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凡間,好幾條地精商店比較集中的街道此刻都成為「星河」。

    接下來最先受到波及的是第二層居民區中的地精聚集地,地精在矮人王國的人口所佔比例不少,在卡裡瓦城第二層的居民區,就有很大一片是地精的聚集地,那兒除了大片大片的地精住宅,有著地精開設地醫院、學校、倉庫、商會所等許多公用機構。

    地精們在卡裡瓦城花了幾百年建設的成果。在一夜之間被催毀大半。雖然地精們都驚恐地將自己鎖在家裡,但他們那些華貴的琉璃窗和魔晶燈都被砸毀,一陣陣琉璃爆裂的聲音如同夢魘般在地精們的耳邊揮之不去。

    地精的學校和商會都被砸毀了,暴民們雖然沒有直接殺人,但卻放火將地精的學校和商會都燒燬,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但仍然有一些值班人員被燒死在辦公室內,一些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也被矮人暴徒們打個半死。

    地精地醫院並沒有怎麼被催毀。主要是因為這間醫院平日也接待矮人和侏儒病人,裡面的醫生也有一部分是矮人。矮人暴徒們在醫院的牆上用豬血寫上了一些咒罵地精地話語後,終究沒有再多做什麼。

    相對的。地精商會的許多倉庫遭到了洗劫,裡面地物資都承載著地精們重建家園的夢想,孱弱地地精窮的只剩下錢了。當大量的物資被搶奪,許多帶不走的東西。也被矮人暴民們以「抵制地精貨」的口號焚燬!

    緊接著,大量的矮人暴民更湧到了層區域,這兒有更多的地精商店、他們的手法和先前如出一轍,見到地精就打,見到商店就打砸搶,由於地精商店遍佈整個層,結果暴亂不斷升級擴散。甚至還有許多其他異族開設地機構被砸毀。

    當一些暴民開始砸有地精老闆背景的傭兵行會時,矮人暴民們終於遭到了強力的抵抗,數百名來自大陸各地、先前也參加過卡裡瓦城保衛戰的傭兵們操起了傢伙,和矮人暴民發生了流血衝突。

    而傭兵行會在層並不是只有一所,而傭兵行會之間也有合作關係,當一間傭兵行會和暴民發生衝突後,其他傭兵會所的駐站傭兵逐漸也捲入了鬥爭當中。

    相比於上三層的混亂,位於四五層的軍事區和工業區卻出離的平靜,有人事先關閉了通道。再加上四五層沒有太多地精,暴民們終究沒有鬧到這裡來。當然,矮人的軍隊此刻也出離地緘默,任由上三層的區域己經亂成了一鍋粥。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卡裡瓦城的地精損失了多少財產,也沒有統計過這一夜有多少人死傷。人們只知道,這一夜有一個相當浪漫的名字「星光之夜」,因為個晚上,滿城的琉璃和魔晶燈碎片夾雜在一齊,讓整座卡裡瓦城都彷彿被星光包圍了一般。

    當第三層的暴徒逐漸轉移,羅賓這才領著眾人通過纜車隧道回到了層,而隧道內迴響著從上層傳來的喧囂聲,吵得有些可怕。

    「這群瘋子!希特拉他就是個瘋子!」當羅賓走出隧道,看見滿城的混亂模樣時,他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

    「大哥?!我們要不要去阻止他們?!」洛哈特這個正義感笨蛋眼看著矮人暴徒到處打砸搶,手又開始癢了

    「阻止?你告訴我怎麼阻止?!殺了這些矮人?!」羅賓抱著頭,有些懊惱地說道:「我沒想到希特拉居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也許…也許我下午的那些話堅定了希特拉和漢格瓦爾驅逐地精的決心……天哪,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居然慫恿了一個惡魔……」

    羅賓本以為自已是個聰明人,他本以為一切都會按照他自已的節奏和計劃走,他本以為自己推動了歷史,但是如今他才發現,面對歷史的浪潮,自已只能推波助瀾,卻不能扭轉乾坤!

    羅賓知道,今晚是一個信號,一個矮人王國將逐漸全面迫害地精的信號,自已先前居然還想讓地精們帶著財產物資和工業機器過來,如今看來,矮人肯讓地精帶著一條命出國就已徑算仁慈了!

    「老公,這不是你的錯,你已輕盡力了……沒有你.地精們遲早會受到這種待遇。你至少已經為地精們找到了一個新家……」莉莉絲輕地抱著羅賓,柔聲安慰道。

    「是的,一個新家……至少我給地精找了一個新家。」羅賓哽咽著喃喃了幾句,又盡量振作精神,帶著眾人趕緊先回旅館避難。

    一路上地情景讓人心驚肉跳,陷入癲狂的矮人暴民們肆無忌憚地打人、放火、搶劫,一向以忠厚淳樸示人地矮人們,在今夜露出了深藏在骨子裡的殘暴本性。

    是的,矮人對待朋友地確忠厚淳樸。但是對於敵人,他們卻是可怕而殘暴的屠夫!

    當羅賓等人趕到旅館門口時,只看到一群矮人暴徒對著幾個身著華服的地精拳打腳踢,旅館裡的人則在一旁看熱鬧。那個旅館老闆甚至站在門口大聲助威。

    在那幾個地精中,羅賓還者到了麥蒂地身影。相比於其他幾個地精蜷縮在地上任由別人蹂躪,麥蒂卻更加勇猛,他左手一隻板手右手一隻鉗子,居然和幾名矮人暴徒扭打在了一起,對方雨點似的拳頭不斷落在他身上,可他還是瘋狂地逮著其中一個狠狠打。任由其他人將他的身上打出一塊抉淤青。

    「都他媽的給我住手!」羅賓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聲怒吼道,而手癢很久洛哈特也是猛地衝了上去,拎起一個矮人暴徒就扔出了十幾米遠,按著三拳兩腳又將這些只有蠻力的暴徒打趴。

    「先生!」一見羅賓,滿身灰塵、嘴角還帶著血跡地麥蒂熱淚盈眶地叫道,而那幾個身著華服、看上去像是大商人的地精也紛紛爬起來沖羅賓作揖。

    「進去說話!」羅賓沖看熱鬧地那群人瞪了一眼,那群閒人頓時嚇得急急散去,生怕羅賓的金牌打手洛哈特過來扁人。

    待進了房間之後。麥蒂終於忍不住委屈,大哭了起來。

    而這時,那幾位地精也報出了身份。他們都是卡裡瓦城地精商會和地精復興會組織的領導人,當初的地精自治運動他們也是發起人之一。本來。他們和麥蒂是打算過來和羅賓商議一些具體的遷徒事宜,卻不料正好碰上了這場暴亂。在旅館門口更被一群矮人暴民發現,最終才打了起來。

    「大師,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面對生命和財產都不能保障的情況,這幾位地精都把羅賓當成了救命稻草,急忙向羅賓咨詢。

    羅賓從走進房間後便一直沉默,他在思考,思考怎麼才能將地精的損失降到最低。矮人王國內的地精可是復興地精文明地主心骨,死一個羅賓都會心疼!

    過了半晌。羅賓這才緩緩地說道:「這場暴亂,只是一個開始。」

    「矮人王國驅逐地精,已徑勢在必行,至少在我看來,漢格瓦爾成為新的山丘之王,並一系列驅逐地精的條令已經不可避免。」

    「不過目前矮人對地精的抵制,還局限在『民間行為』,托爾哈格王還沒有卸任。至少還能為地精們爭取一點時間。讓你們撤退的時間。地精們只有趕在漢格瓦爾上台之前,盡快地撤出矮人王國。」

    一位商會領袖聽羅賓這麼說,忽然問了一句,「可是今晚上我們損失那麼大,索求賠償的時間肯定會很長……」

    「賠償?!」羅賓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位地精商人,冷笑道:「再待下去,你們命都沒了,還想要錢?!」

    羅賓大手一揮,用一種命今地語氣說道:「放棄一切索賠手段!你們盡快組織人,通知其他矮人城市的地精組織,讓他們趕緊撤離,就算物資帶不上也行,保命要緊!」

    「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另一名年輕氣盛的地精不滿地問道,對於羅賓命令的語氣很不爽。

    「你們地精己經忍了幾千年,再忍上一點時間難道會很難?!」羅賓毫不客氣地說道:「目前的局勢非常危險,地精一族現在只有一逃!現在你們也不要等矮人王國的反應了,趕快回去組織地精,越快越好!這場暴亂,遲早將席捲整個鐵嶺山脈!」

    「地精現在面臨著一個命運的轉折點,要麼被扼殺在鐵嶺山脈,要麼在北地草原的地底下重建文明!」羅賓的眼神此刻彷彿要殺人,他在憤怒,他在恨,今夜不知又有多少地精文明和書藉和圖紙要被催毀和遺失啊…….

    當疲憊地布蘭德來到小旅館,天色已經微明。周圍石壁上的日光苔蘚的光芒慢慢甦醒,地底城市沒有露水,大概是由於不少房屋被燒燬的緣故,卡裡瓦城內多少有些悶熱,不過矮人城市的排氣系統製作的不錯。總算沒讓卡裡瓦城變成一座大熔爐。

    「羅賓!矮人王國瘋了……」布蘭德衝著同樣臉色不善的羅賓哼了一句,又一頭倒在了一張空床上呼呼大睡。

    他那原本華貴的紅色絲袍沾滿了灰塵和焦灰,甚至有不少地方被燒出了破洞,也有一些地方被扯爛,天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

    在羅賓這邊躲了一夜地那些地精眼看著外面的暴亂逐漸平息,也都拖著疲憊地身軀向羅賓道別,準備回去清點損失,並組織地精遷徒的事宜。

    由於有幾座她下城離鐵嶺山脈相當近,也就是幾十年前黑暗精靈入侵矮人王國的橋頭堡,這幾座地下城自然也有通往地面上的通道,羅賓打算讓地精們抓緊時間,先從地上的路線走,從那幾座地下城進去地下王朝,這比單純地等待矮人王國修復那些隧道更能節省時間。而對東北區地下城己經比較熟悉的麥蒂,自然也被羅賓派留在矮人王國,負責引導的地精們遷徙路線。

    為了盡量保護地精文明,自己絕不能被動地等待。特別是徑歷了星光之夜後,羅賓對希特拉和漢格瓦爾的瘋狂程度有了進一步的瞭解。照目前的態勢發展下去,矮人王國對於地精一族也許會選擇撲殺而不是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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