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羅賓一手炮製的「神跡」讓血鷲的軍民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也許是炎拳將軍萊因哈特的名望的確相當高,隊伍出發不久,一路上便有不少尚有良知和愛國心的地方貴族攜帶著私軍和財產紛紛加入這支遠征軍。
不少血鷲國籍的傭兵、前線的敗兵、逃亡的護教軍以及不少只剩下那份對光明神虔誠的百姓,也從四野八荒匯聚而來,齊聚在那血色十字架旗幟之下。
遠征軍的人數在短短十幾天之內,便從六千多人迅速增長到一萬五六千人。
雖然這支軍隊的成員複雜,各支部隊之間缺乏協調,甚至有許多新兵以前根本沒上過戰場。但是羅賓卻從這支部隊的迅速成長看到了一種力量,信仰的力量,精神的力量。
每當看到成天忙忙碌碌無私奉獻的賈爾和馬蒂尼神父,羅賓總是有一種預感,預感這些光明神教的虔誠信徒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眼看著還有三四天隊伍便能趕到維吉爾城境內,而卡蓮那邊也通過意識空間的交流,將目前維吉爾城的情況向羅賓進行了匯報。
傳說中的血天使的確是洛哈特那個傢伙,原本他只是尋找克麗絲的父母,去採集血液順便收集克麗絲的遺物,卻不料當他向兩位被搞糊塗的老人解釋時,一小隊幻焰的精兵通過地道衝入了城中。
這隻小部隊本來是幻焰軍派來在城內殺人放火製造混亂,可他們運氣非常差,他們的地道出口就在洛哈特所在的那片住宅區。結果他們剛放了把火,宰了幾個無辜百姓後,洛哈特一時間正義感發作,怒髮衝冠振翅高飛殺向了敵人。
由於羅賓收走了洛哈特的血龍屠,洛哈特那時沒有趁手的武器,情急之下居然驅動了「天使之翼」,當漫天的精鋼羽毛刺穿那幾十名偷襲的幻焰士兵時,洛哈特那血紅的翅膀也徹底顯露了出來。
克麗絲的父母都在教會工作過,克裡斯的爺爺更是一位退休的老牧師,結果洛哈特的形象居然被當成了傳說中懲惡揚善的「神之利刃」血天使下凡。
而洛哈特這白癡傢伙還不懂得撒謊,面對眾人的詢問居然報出了自己「洛哈特·齊格菲」的本名。恰恰洛哈特生前是「聖徒」,又恰恰葬在了「聖墓」中……於是乎,洛哈特成為了光明神派遣下凡,拯救血鷲懲戒幻焰的血天使。
「血天使下凡」的神跡,的確也鼓舞了維吉爾城的軍民,維吉爾城本身民風尚武,是出好兵出將軍的地方,他們此刻缺少的,就是一個精神支柱。
於是乎,責任感太強、不能拋棄父老鄉親的洛哈特留在了維吉爾,協同當初取血龍屠時,和他及羅賓有過一面之緣的克勞斯伯爵和號稱鐵漢將軍的洛克伯爵,一同鎮守維吉爾城,軍民一心,愣是頂住了敵人大軍的巨大壓力。
目前維吉爾城的陸軍第三、第四師團殘部雖然只有不到八千餘人,但是素質還算行的民兵數量確實不少,先後動員了足有一兩萬人。城內還駐紮了一支擁有四百多名獅鷲騎兵的空騎兵聯隊,總算拼湊出一股不小的戰力。
而圍困維吉爾城的敵人,是幻焰此次進攻血鷲的西路軍主力,約有三四萬人。雖說沒有魔導士級別的魔法師參戰,但是高級魔法師也有五六位,實力很是不弱。
若不是顧及血鷲王國擁有大量空騎兵克制魔法師,而且其他勢力也在虎視眈眈隨時坐享漁翁之利,幻焰帝國早就派出更多更強的軍力和魔法師進入血鷲作戰了。
不過這段時間以來,血鷲王國的空騎兵優勢也在逐漸消失,因為幻焰帝國蒼焰領和風焰領新近組建的飛馬騎士和巨鷹騎士團已經逐漸投入正規戰鬥,雖說在空騎兵數目上血鷲王國仍然佔優,但是以往獅鷲騎士獨霸空中優勢的歷史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目前,圍困維吉爾的幻焰西路軍統帥可是大大有名:幻焰的名將、幻焰之虎羅密歐的師傅兼大伯父、虎焰親王巴克利·貝斯特。
巴克利·貝斯特可是幻焰的一名虎將,鬥氣修為早已達到了劍聖水準,平日鎮守帝國西部重鎮虎牙堡,威懾大陸中部聯邦各國。他麾下的八百魔騎兵也是國內赫赫有名的親王衛隊。
年輕時身為帝國皇長子的他曾是繼承幻焰皇位的大熱門,只不過他性情過於暴躁,同時也過於癡迷武學,有時候更荒唐的微服出宮孤身闖蕩大陸修煉武學。最終讓當時身為二皇子的比安奇·貝斯特成為了現任幻焰皇帝。
巴克利親王無子,據說是因為他的「虎鞭」實在不是正常女人能夠承受的。不過他倒是一直都很喜歡皇太子羅密歐,視他為己出,親自傳授武藝,這才造就了後面名震大陸的青年才俊「幻焰之虎」羅密歐。
「幻焰之虎」,其實是巴克利親王年輕時闖蕩世界獲得的綽號,只不過如今傳給了他的「義子」羅密歐而已。
面對這樣的對手,羅賓還是有點緊張。從某種意義上,巴克利親王絕對是加強版的羅密歐,只不過少了一把神器「焰舞」而已。
這一次,自己可沒有矮人的坑道優勢了。
羅賓一時間有些困惑,接下來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就在羅賓一如既往的騎著小毛驢,一邊和周圍的民兵吹牛打屁一邊思考國家大事時,卻見身後的地平線掀起滾滾煙塵,似乎是有大軍在逼近。
「莫非又是幻焰的奇兵突襲!」羅賓立刻緊張的將手按上了空間戒指,這幾日偶爾也會有兩支幻焰的貴族私軍小部隊撞上遠征軍,不過敵人的實力都不強,而遠征軍士氣正高,倒也沒惹出什麼麻煩。
可如今看那邊濃煙滾滾的動靜,對方人數應該不少。
若是敵人太強,這支遠征軍被打敗,神祐血鷲的神話破滅,血鷲王國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口氣沒準又要洩了。
士氣可鼓不可洩啊!
沒準,自己還要再來製作一次「神跡」!
通靈王之戒,已經隨時準備好啟動。
遠征軍自然也迅速發現了背後的狀況,幾十名穿著款式不一鎧甲的騎士最先趕到了後軍,他們多是一些地方上的小貴族,為了一點點理想和信仰,披上了家傳的鎧甲上了戰場。看其中有好幾個人鎧甲和盾牌的款式,竟有不少是百年前就被淘汰的老古董。
很快,一隊隊士兵紛紛趕來,大批新兵也急忙幫著後勤隊伍推車,避免讓他們的輜重車捲入戰火。羅賓也被烏斯·伊戈賓和小吉米一齊護著,往隊伍前面趕。
他們現在就這麼一個「賬房先生」,要是傷著碰著,這支隊伍兵馬糧錢的問題可就要落在那些大老粗頭上了。
羅賓眼看著萊因哈特將軍從自己身邊走過,他居然還特地回頭交待了一句「伊戈賓、小吉米,可要保護好夏洛特先生,他將來可是要做王國騎士的。」
羅賓的心情此刻和伊戈賓、小吉米一樣激動,在看慣了物慾橫流爾虞我詐的「地獄」後,羅賓對人間偶爾出現的一絲美好和善良是相當的看重和敬佩。
就沖剛才那句話,羅賓就不想讓萊因哈特將軍這種人戰死。
又往前走了沒幾步,羅賓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歡呼聲。從一些後方傳來的聲音看,好像是有一支援軍來了。
羅賓看到了一面旗幟,一面讓他相當激動地軍旗:一把劍,一把孤零零的劍,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就這麼附著在旗幟上孤單的飄揚。
「『王國之劍』軍團!」羅賓竟然驚愕的喊出了聲音,而他的聲音,卻又淹沒在無數同樣的驚喝聲中。
這支歷史伴隨著血鷲王國一同誕生的王國最強軍團,這支由哈特曼家族代當家克魯索·哈特曼一造的百戰之師,這支三十幾年前還由自己的祖父卡塞爾·哈特曼大公爵執掌的軍團!這支曾無數次擊敗香格里拉、雪楓甚至是幻焰精銳部隊的軍團!
劍鋒所指,所向披靡。這是讓「王國之劍」軍團每一位士兵都能自豪的口號。
這支軍團的指揮官,今年四十出頭的威廉·克林姆斯侯爵,是血鷲王國最負盛名的將領之一,是朱利安太子的啟蒙導師,王國東部邊境的防衛最高長官,也是羅賓的父親圖盧茲·哈特曼的兒時玩伴和同學。
按輩分,羅賓得叫他一聲叔叔,小時候,這位侯爵大人還曾派人送過幾次錢給父親,只不過要強的父親每次都拒絕了。
當那位儀表堂堂、戴著一副水晶眼鏡、書卷氣濃厚、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學者的王國名將在親衛的簇擁下,來到了遠征軍的陣前時,羅賓的心裡,分明想起了許多讓他懷念的往事,更想起兒時父親常常會提起的家族榮耀。
可憐自己的父親,在冤案發生二十年後,自己的孩子都已經成為一個少年時,依舊還在不依不饒的想辦法為祖父翻案,想要洗刷家族的恥辱,恢復家族的名譽,最終在三十出頭的年紀就鬱鬱而終……
羅賓的眼眶,分明擠滿了隨時就要噴薄而出的淚珠。
蘭斯洛家族!老子要你們跪在哈特曼家族的墳前,哀求哈特曼家族祖先靈魂的寬恕!而父親,母親,我一定要想辦法收集齊七煌寶樹,讓你們復活!
父親,復生的你,一定可以展露自己滿腔的才華,成為一代名將之花。
羅賓就擠成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著萊因哈特將軍激動地迎接著克林姆斯侯爵,看著克林姆斯侯爵騎著駿馬從自己的身前掠過,羅賓的眼神有點迷茫,彷彿那騎在駿馬上的身影,就是自己那早逝的父親。
一旁的烏斯·伊戈賓先是感歎了幾聲「大丈夫當如是也」,又聽得旁邊的小吉米說道:「我必取而代之」。
很快,兩人又齊聲問了一句「夏洛特大人?您怎麼哭了?」
羅賓急忙抹去臉上的淚水,說了句「看到偶像太激動了」。
當不論是裝備水平、還是軍人氣質都相當優越的「王國之劍」軍團士兵列隊前進時,那些在一旁圍觀的散兵游勇們紛紛驚得口水嘩嘩的流。
那些精鋼製作的長槍、騎士劍、盾牌和鎧甲,哪一件是便宜貨?!估計在場的一些小貴族苦一輩子也換不來那些鎧甲。而他們騎的馬似乎也是北地草原出產的優良品種,不但人的氣質好,就連那些馬兒的氣質也讓人心悸不已。
血鷲王國的國土佔據了一部分北地草原,國民也有不少源自北地草原遊牧部落的入籍二等公民,在馬匹的出產和騎兵的素質上,血鷲王國軍方算是領先大陸主流水準。這也是血鷲王國不多的軍事優勢之一。
幾名中級軍官身上的裝備,竟然摻雜了一些魔法武器,雖說在羅賓的眼中都是大路貨,可在大部分人眼中那簡直就是寶貝了。
不過,這次趕來的部隊只有三千騎士,只有「王國之刃」軍團總額的十分之一左右。看來大部隊還是留在了首都獅鷲堡和東部邊境。
「古怪啊……克林姆斯侯爵來這裡幹什麼?就算是支援王國西部地區,但是兵力也有點太少了……」在短暫的激動過後,羅賓又迅速恢復了冷靜,開始分析起來。
「不對!他們絕對不是來支援遠征軍西征的!」羅賓思索了一陣,又皺著眉頭咬著嘴唇說道。
「夏洛特大人?這克林姆斯侯爵大人一定是為了追隨神的印記而來的!」小吉米聽到羅賓這番話,立刻信誓旦旦的笑道。
「追隨神的印記?」羅賓先是一愣,忽而恍然大悟。
「這傢伙……該不是來找我的吧?!」羅賓在心底暗暗說道。想到這裡,他倒是想起盧克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這傢伙該不會又賣了自己一次吧?
羅賓想了想,終於還是回後勤隊隨手挑了幾份糧草和軍餉的賬本,打算以「上陳賬目」的名義去主帥大營那裡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