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府府衙後院的一間囚室。
這裡可不同於宋雪離所在的石牢,不但乾燥溫暖,而且還有光線透入。門口有兩個衙役把守,卻也是懶洋洋的,仿若曬太陽似的斜倚在牆壁上。
本來安靜的一切卻突然被一個來自石室的吼聲打破:「我受不了了!放我出去!你們這幫混蛋!敢把少爺關起來,你們是吃了熊心豹膽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隨著吼聲,鐵欄門前露出陳小寶氣得通紅的小臉,他用力搖晃著鐵欄,但顯然這種行為絲毫也奈何不了那扇鐵欄門。
一個衙役瞅他一眼:「別白費力氣了!有時間想想怎麼寫封遺書給你的家人吧!」
「呸!」陳小寶啐他一口:「你少咒我!誰敢動我一下,我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口氣倒大!」衙役不再理他。
陳小寶見沒人理自己了,不甘寂寞地大吼:「洛戰衣!你這個超級混球!竟敢把小舅子也關起來,你等著,我絕不會把姐姐嫁給你了!還有鐵兵你這個老混球,拿了人家東西還不要臉地硬說是自己的,你……不得好死!還有……葉小含,你見我被關,話也不說一句,你分明是想謀殺親夫!好歹毒呀!」
兩個衙役怪希罕地看著陳小寶,真沒想到這小孩子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陳小寶罵順口了,乾脆連自己的乾姐也帶進來:「旭若兒,你這個重色輕弟的女人,就知道討好你那混球相公,連姐弟之情也不顧!你別美!早晚你會被洛戰衣那個風流混球給拋棄,到那時,可別回娘家哭!這都是你自己找的!你……快放了我呀!」話沒說完,又不耐地大吼起來。
「你夠了沒有?」旭若兒不知何時來到了囚室門前,怒笑不得地看著陳小寶,「你這個小瘋子!還真是六親不認,連我也罵!」
陳小寶一見她,眼睛登時一亮,忙陪笑道:「好姐姐!你一定是來救我出去的,對吧!我早就知道,你那麼疼我,怎忍心讓我在牢裡受苦!」
旭若兒似笑非笑:「我剛才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哦?」
陳小寶臉不紅氣不喘:「那你一定聽錯了!我剛才說姐姐天生麗質,將來必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和美,相敬如賓,多福多壽,多子多孫……」
「好了!」旭若兒打斷他的滔滔不絕,「你別拍我馬屁了!我根本救不了你!你若想出去,只要說出你哥哥陳意在哪兒,不就得了!」
陳小寶一昂頭:「我才不說,姓鐵的搶走了我家的玉麒麟,還想抓哥哥進大牢,我才不會讓他得逞!」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玉麒麟是朝廷貢物,並不是你家的!」
「什麼朝廷貢物?那明明就是我家的,而且就是我……」說到這兒,陳小寶突然閉上嘴,不再往下說了!「」你怎麼不說了?「
「我不想說,行嗎?反正我絕不會上那些混球的當!當今世上,人心險惡,顛倒黑白,絕不能輕易相信別人!」陳小寶突然間板起面孔講起大道理來,「不說別的!就說那鐵兵和洛戰衣吧,現在不是官匪一家,他們的話我才不信。」
旭若兒撲哧一笑:「你呀!真是人小鬼大,只不過幾年不見,卻又更多了幾分貧嘴滑舌。不過,這一次你若不說出陳意下落,恐怕有得罪受了!」
「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也不能把你怎樣?」旭若兒悠然地倚在欄杆上,臉上的笑意簡直能融化寒冰,看得那兩個衙役眼都直了。「只不過是先抽你一百鞭子,讓你皮開肉綻、血流滿面後,再把你脫光了衣服放在木籠裡,由一群侍衛們押著你去大街小巷轉一圈。當然,遊街的時間長短全看陳意他什麼時候出來救你了?相信這點兒小痛對小寶你來說無異於瘙癢一般,光身子遊街更是小菜一碟,反正你的臉皮一向是蠻厚的,對嗎?」
陳小寶聽得小臉一陣白,一陣青,嚥了一大口唾液後,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是哪個禿毛火蛋雞出的餿主意?」
旭若兒笑得更是迷人:「是你未來的姐夫!我現在越來越佩服他,更是打定主意非嫁他不可呢!」
陳小寶越想越怕,立時軟了下來,哀求道:「好姐姐,你忍心見你純潔無暇,孤傲高潔的義弟受此屈辱,而使明珠蒙塵嗎?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旭若兒笑得簡直是花枝亂顫,並看著也是咧嘴大笑的衙役:「兩位哥哥,你們看他可像是一顆明珠?」
兩個衙役被那聲哥哥叫得心花怒放,其中一個大笑:「我看他不像明珠,倒像是一枚豆腐做的丸子。」
另一個也附和:「對呀!看著挺好,其實一點兒肉也沒有。」
旭若兒纖指微揚:「是呀!說得太妙了。」突然間,她右手迅速地劃出,還沒看清她動作,兩個衙役已軟軟地倒向地面,臉上的笑容甚至還沒完全消失。
陳小寶又驚又喜:「姐!還是你高明,小寶沒看錯你!」
旭若兒從一個衙役身上掏出鑰匙,並打開鐵門。陳小寶迫不及待地從裡面跳出來,旭若兒嚴肅地說:「小寶,你快去找你哥哥,和他一起在最短時間內離開武昌府,找一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洛戰衣和鐵兵聯起手來,你們很難再有機會脫身!快走!」
「那你呢?」
「放心,我自有辦法置身事外。」
陳小寶點點頭,轉身躍起,眨眼功夫人已不見了。
看著陳小寶離去的方向,旭若兒喃喃地道:「對不起了,小寶!為了向洛戰衣證明我的清白,我只能這麼做,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
嗯,看來又有好戲看了!
陳小寶一出府衙大門,便往大街的右邊跑,穿過兩條街道,便到了西城。這裡商販聚集,看上去頗為熱鬧。陳小寶排開熙攘的人群,直接走進了對面的干元賭場。
各地方的賭場似乎都差不多,一進去便能感覺到那種哄亂無序。凡是到了這裡的人都很難保持風度,伸胳膊擄袖子還不說,瞪著賭桌上扣著色子的海碗,歇斯底里大喊的也是到處可見。陳小寶對這一切似是習以為常,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個壯漢,便往賭場裡面走。
那被一掌推開的大漢差點兒撲倒在別人腳底下,他右手支地,起來後便要回頭痛罵,但一看清是陳小寶,一臉怒意立刻化為諂媚,追上前去道:「原來是陳二爺,怎麼這幾天都不見您?」聽他口氣,陳小寶似是這裡的常客?小小年紀,每天混跡在賭場中,也難怪鬼靈精怪,說起話來也是又潑又辣。
陳小寶卻沒心情理他,來到樓梯口,先問了句:「二愣子,我大哥在哪一號房?」
二愣子忙答:「三號房。」
原來干元賭場分二層,一層是大廳,自然是給一些市井常人聚賭的;二層卻是留給有點兒身份的人物到這裡來以賭消遣的。所以把它分成號房,分別設有色子,牌九,骨牌等六種賭具,陳小寶要去的三號房是牌九房。
這時的牌九房只有兩個人,他們中間的一張桌子上除了牌以外卻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玉器,有玉如意、玉佛、玉珊瑚等等,有十幾件之多,件件晶瑩剔透,一看便知都不是凡品。
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其中之一正是那天在雨中逃遁而去的陳意。另一人也是個青年人,看上去比陳意大上個六七歲。他長眉斜飛入鬢,一雙眼睛寒亮似水,只是神態之間帶著幾分懶洋洋的味道。他身穿淡紅長袍斜倚在太師椅上,看著陳意因緊張而泛白的臉,嘴角上噙了一絲笑意:「怎麼?你真的無注可下了嗎?」
陳意強笑一下:「誰說的?我陳家怎麼說也是富甲一方,輸了這麼幾件玉器算什麼?只是……難道非要以玉器下注,金銀珠寶,青銅器皿之類就不行嗎?」
青年人懶懶地笑:「我說過的,本人只喜歡玉器。你難道不覺得,玉是這世上最純淨最可愛的東西嗎?它剔透瑩潔,無論裡外只要沾上一絲雜質都能讓人看得明明白白。它從不隱藏自己的暇疵,於是這種暇疵也化為美麗的圖案,這一點是誰也無法做到的,尤其是人!所以我才對玉情有獨衷。你若拿什麼金銀銅鐵之類的俗物來此與我一賭高下,豈非是污了我的眼!」
陳意咧咧嘴:「公子真是非同一般,見解高明!」心裡卻在暗罵,什麼狗屁論調?若不是為了贏回半月前輸掉的那些珍貴玉器,我才不陪你在這兒耗時間呢!想到這兒,他不由往門口望瞭望,小寶,你怎麼還不回來?你不是說,一定能從鐵兵手中偷回玉麒麟嗎?該死的小寶,咱家的玉器已輸得精光了,再不回來,我非血本無歸不可!
青年人伸了個懶腰:「賭了兩天兩夜,雖然收穫不少,但也確實累人,你若無注可下,那咱們便先散去吧!」
「等等。」陳意忙舉手攔了一下,猶豫了一下,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簪,「我這兒還有……」
青年人瞧了下那再普通不過的玉簪,豁然大笑:「陳大少爺,你該不會想用這種劣品來下注吧!玉雖好,但也如同女人,有上下等級之分。佳人美玉能讓人賞心悅目,但劣玉無鹽卻讓人避之而唯恐不及。你手中的玉簪,恐怕一兩銀子便能買上六七個。」
陳意一本正經地說:「你錯了!我手中的玉簪才沒有你說得那麼廉價,它的價錢是一兩銀子四支,而且概不講價。」
年青人往椅背上一靠:「哦!你真幽默。但賭桌上卻不是光憑幾句可笑的話便可定輸贏的。」
就在這時,門「碰」的一聲被人踹開了,陳小寶闖了進來,一進來便直奔陳意:「哥,你這個敗家子,大蠢蛋,還有心情在這兒賭!你不知道姓鐵的正撒下天羅地網,就等你這烏龜入甕嗎?」
陳意楞了下,忙迎過去:「二弟,玉麒麟可拿回來了?」他只關心這件事。
「拿個屁!我差點兒被脫得溜光拎去遊街!幸虧我天生機智才得以逃脫,否則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你這個笨蛋,還楞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跑,難道你喜歡光著屁股被人押著逛街嗎?」
年輕人眉頭皺了下,但語氣還是漫不經心的:「出什麼事了嗎?」
陳小寶不客氣地回敬一句:「關你屁事!」
陳意忙說:「小寶,不許對火兄無禮。」
「為什麼要對他客氣?你難道還沒看出來,這傢伙吃人不吐骨頭。若不是他閒著沒事非要賭玩玉器,你怎麼會輸了咱家所有玉器後,還要把玉麒麟拿出來?」
年青人眼光一閃,似被引起了興趣:「什麼玉麒麟?我怎麼沒見到?」
陳意解釋:「那玉麒麟是我家近年新得的寶貝,但我不太明白它的價值,便去珠寶行請人鑒定。誰想我第一次去,珠寶行老闆沒說出結果,只讓我第二天去。但我再去的時候,不但玉器被扣下還招來了一群鷹爪……」
陳小寶忙打斷他:「哥!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麼?誰知道他來這裡是不是居心叵測?什麼專賭玉器,我看根本是另有所謀!」
年青人笑了,那懶洋洋的笑卻給他的臉更添了幾分魅力。他不似洛戰衣那種超卓一切的風采,也不似朱潛那般雍容高華,更不似火飛那種俊朗生動,熱情奔放,但他渾身上下卻透著一種獨持的味道,帶著幾分睿智,幾分成熟,而且更有幾分莫名的危險:「小兄弟好警覺的心呀!不錯!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陳小寶鼻子向上哼了一聲:「那還用你說!等我長大了,天下第一人非我莫屬。哼!武林盟主算什麼?鐵兵算什麼?就是那個洛戰衣,當我的隨從我也不要!」
青年人坐直了身子:「洛戰衣!你認識他?」
陳小寶不屑地說:「何止認識!他還想利用我引出大哥。但我陳小寶是何許人,只是略施小計便從他手裡逃了出來。哎!洛戰衣也許有些小聰明,但遇到我陳小寶只能算他運氣不好!」
年青人若有所思地靜默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辭。」
年青人出了房間,來到通往樓下的階梯前。他剛剛邁出幾步,便發覺了樓下的異常,一些面目冷肅的人依次進了賭場,他們並沒有去任何一個賭桌,反而有規律地分散在各個角落,在無聲無息之間,便已暗中控制了整個賭場。
年青人淡淡一笑,繼續向下行去,神態之間還是那般的慵懶自若。
這時,從賭場門前緩步走進一人。這人一襲青衫,氣度逼人,如此卓然的風采不是洛戰衣是誰?
一見洛戰衣,年青人停下了腳步,淡色紅衣一拂,輕淡的笑容便浮上了面孔。
洛戰衣也停了下來,仰頭看著階梯上的年青人,先是怔了下,然後笑意就映在了眼中。
兩人距離還有十幾米遠,之間更隔著許多人,但洛戰衣卻似只看見了年青人,而年青人的眼中也只有洛戰衣一人。
不知為什麼,賭場突然靜了下來,吵雜聲全部消失了。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洛戰衣和年青人的身上,心裡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再也說不出話來。
洛戰衣身後的鐵兵也在沉默著,他若有所悟地看著年青人,眼神亮了起來。
然後,洛戰衣向階梯走去,年青人也從階梯上走下來。
兩人面對面了,年青人輕歎了一聲:「近來好嗎?」
洛戰衣也在輕歎:「實在很難說,你呢?」
年青人聳了下肩:「我最近愈發疏懶,卻不願自律,剛才還在與人聚賭,這算好還是不好呢?」
洛戰衣想笑:「小雲,你還是老樣子!」年青人便是天星院蒼龍院主,也就是火飛的哥哥火雲。
火雲凝視著洛戰衣:「看你氣色如常,我放心多了。想必玉淵潭之行已讓你學會了放下。」
洛戰衣伸手握下了火雲的肩膀,沒有說什麼。
就在這時,陳意和陳小寶突然出現在二樓階梯前,兩人一見下面情形,慌忙退了回去。鐵兵大喝一聲:「哪裡去?」邊說邊追上了二樓。
洛戰衣對火雲一點頭:「我還有事待辦,你等等我。」
火雲突然拉住他,低聲念了一句話:「子不教,父之過。」
洛戰衣怔了下,莫名所以地問:「小雲,你說什麼?」
火雲淡淡一笑:「人死也能復生,可別忘了!」說完,他竟飄然而去,「星主,我不耽擱你了,等你辦完事,火雲再與你煮酒暢談。」
陳意和陳小寶退回到三號房,剛要跳窗而逃,誰想,剛打開窗戶,便見龍五悠閒地站在房簷上,而樓下幾十名弓箭手持弓而立,齊齊指向陳意二人。
二人大叫一聲,再回頭時卻見鐵兵和洛戰衣出現在門前。
陳小寶楞在那兒,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才大叫一聲:「洛戰衣,原來我上你的當了!旭若兒在哪兒,這個吃裡爬外的女人,看我怎麼收拾她?」
陳意也是非常意外地挑挑眉:「原來你就是天星洛戰衣!但我不明白,你上次幫過我,這次卻怎麼又害我?」說完,便看向鐵兵,「你到底想怎麼樣?玉麒麟不是已被你們搶走了嗎?」
鐵兵斷喝一聲:「閉嘴!那玉麒麟乃是朝廷貢物,我等是奉命追回。你若再胡亂誹謗,別怪我先定你個無中生有,輕侮朝廷命官之罪!」
洛戰衣忙向鐵兵說:「鐵老,你別嚇他了,也許他並不知情,否則又怎敢拿著朝廷貢物四處找人鑒定?」他溫和地轉向陳意:「陳意,我與你雖然素不相識,但從你的年齡以及言行判斷,相信你絕不敢犯下劫搶貢物的重罪!但你所拿的玉麒麟確實是兩年前失落的朝廷貢物,所以,你只要如實說出這貢物怎會在你手裡,我們便既往不咎了!」
陳意驚怔了半晌,才喃喃地說:「朝廷貢物?那玉麒麟是朝廷貢物?怎麼可能?」他突然轉向陳小寶,厲聲問:「小寶,這是怎麼回事?玉麒麟怎會是朝廷貢物?」
陳小寶比他更大聲:「你幹嗎問我?我怎麼曉得!況且洛戰衣那種人的話怎麼能相信?天下人再沒比他更聲名狼藉的了!」吼完陳意,他又將矛頭對準洛戰衣:「姓洛的,你少玩花樣!你說玉麒麟是朝廷貢物!好呀!是不是全天下的寶貝都是朝廷貢物,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全部沒收,然後再假公濟私了!」
鐵兵剛要喝斥,已被洛戰衣伸手阻止。洛戰衣只看住陳意:「我只問你,玉麒麟哪裡來的?」
陳意猶豫了下,陳小寶已搶著說:「那就只有我爹才知道了!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經死了半年了,我們總不能去陰曹地府問他的鬼魂吧?」
鐵兵忙問:「那你爹就從沒向你們透露過?」
「沒有!」
洛戰衣若有所思地看著陳小寶:「你爹不就是藥婆婆的義子嗎?」
「廢話!」陳小寶毫不客氣。
洛戰衣心裡猛地一動,想起火雲臨走時說的話「子不教,父之過」,甚至還說「人死也能復生」,莫非是……洛戰衣頓時明白了火雲之意,但火雲又怎麼知道自己在追查什麼?洛戰衣不再多想:「想不到陳小寶你自己武功高妙,藥婆婆也是神乎其技,但你爹卻如此得不中用……」
「喂!誰說我爹不中用,我爹的功夫那可是天下無敵,但武功再高,也會死的!」
洛戰衣輕輕一笑,已經肯定了什麼,便向那陳意道:「陳意,帶我去見你爹。」
陳小寶楞了:「我爹死了,難道你要去見死人?」
洛戰衣眉一揚:「小寶,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話已屬於詛咒了,如果你爹不死,恐怕會因你的詛咒而蒙受大難呢?」
陳小寶嚇了一跳:「真的嗎?」
陳意來不及阻止他,無奈地說:「洛戰衣,我不想再狡辯什麼。但我向你保證,我爹他絕不會去劫搶朝廷貢物,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
洛戰衣沉默了,因為他非常明白,一個父親在兒子心中是什麼地位?別說他沒證據,就算有證據,他也不願硬要一個為人子的去相信父親的罪惡,這太殘酷了!
洛戰衣轉身離去,並丟給鐵兵三個字:「我們走!」鐵兵心知他必有所為,便隨他轉身離開。
陳意兄弟更是出乎意料,陳小寶眼睛一轉,故意大聲說:「洛戰衣,你又要故伎重施了,想讓我和哥哥自動替你帶路,是不是?別做夢了!」他倒懂得上一次當,學一次乖。
連鐵兵都有這種想法,發生這麼重大的事,陳意兄弟一定會急著找他們明顯是在裝死的爹商量,自己就可以暗中跟蹤了。所以聽了陳小寶的話,不由看著洛戰衣。洛戰衣卻轉回身,笑了一下:「西山!」
陳氏兄弟臉色齊地一變,震驚地互看一眼。
洛戰衣笑容更深:「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