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黛順著席三娘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前方是一掛瀑布,瀑布很寬但是水流一點都不湍急,倒不像是掛在山壁上而是地上流淌的河水,清澈而緩慢,違反地心引力。瀑布後面是冰層,很厚,至少有四五米,凍得白小黛直哆嗦的寒氣就是從那裡冒出的,但是最令人意外的是冰裡居然凍著一個人。
饒是被夾在四五米的冰層中,他的樣貌還是清晰可見。銀垂腰,雙目輕閉,兩筆劍眉怒插著,鑲藍邊的白色絲袍,雖被封在冰裡,給人的感覺卻是無比靈動,好像他只是輕閉著眼,但是四周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白小黛只覺得這人很特別,即使是那樣了,她仍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藐視天地的氣勢,她也很奇,此是人誰為什麼會被封在冰裡。然而,席三娘和綠荷的想法卻又是不同。
「他怎麼會在這裡?」連葉方被襲的震撼也不及此時出現在這一界來得大。
「這是分身還是本尊?」綠荷更關心的倒是這個,如果是分身的話那還好說,留在這一界或許是為了等待有緣人,但如果是真身呢?誰又有能力把他封在冰裡?莫不成他自己閒來無事封了自己不成?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自兩千年前我來到這一界時,他便在這裡了,看樣子兩位仙子似乎認得他。」
「是認得,不僅認得,還頗有些淵源。」席三娘倒也沒隱瞞,飛過去,把手放在冰壁上探了探,然後拿出一把匕在冰壁上劃了劃,那匕只能在冰上劃出一道淺痕跡。
「居然是玄冰。」席三娘呢喃著,再望向冰內的人,也不知要說再什麼好,收了匕退了回來。
「我們先去找你要的那味藥吧。藥找到了再慢慢玩。」
「那他呢?不管了嗎?」白小黛指的是冰內的人,既然有些淵源,看人家被封在裡面也不搭把手救救?
「他想出來自然會出來。」
「可是他被凍著怎麼出來?」
「誰說地被凍著就不可以自己出來了?凍住地人一定是被別人凍住地嗎?」饒是白小黛地邏輯思維能力夠強。聽起來也有點暈。綠荷聽著則在一旁不停地搖手指。
「白丫頭。你還要多鍛煉鍛煉。要知道高人地思維都是難以理解地。而被凍地那位剛好是位高人。或許他閒著無聊就把自己凍住了。」這下白小黛總算是聽得有點明白了。感情是自己凍自己?果真是吃飽了沒事撐著。就算是高人。也不是這麼個古怪法。
「師伯。這人很高嗎?」白小黛側著頭問。能被綠荷稱為高人地是怎麼個高法?「比你師公高上那麼一點。你說呢?」白小黛張開嘴半天說不出活。迄今為止她見最高地人就是師公吧。沒想眼前這冰封男比方信他們還要高?!看來真地是無聊極了自己凍自己。要不這凡人界內又有誰能勝得了他?
「那他叫……」
席三娘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消聲的動作,「不可說啊。不可說啊。」突然綠荷噗哧地笑了一下,然後越笑越大聲,最後居然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白小黛被她搞得一頭霧水,倒是席三娘會過意,在一旁掩嘴偷笑。
「白丫頭啊,等回谷裡,你師傅醒了問你師傅去,他可是你師傅未來女婿候選人之一啊。哈哈……我在想這事兒要是成了輩份怎麼排?唉!咱們宗裡地關係可有夠亂的,從你師公那裡就把風氣結帶壞了。」
「他不會是師門裡的長輩吧?」白小黛驚呼。
「哪能啊,你還真當咱們宗裡把變態們都聚集完了?!」席三娘敲了她一下。她捂著額頭,嘟著小嘴兒,小聲抗議著。
「師伯,不能再敲了,再敲我真的就把小呆了。」
「抗議無效!」席三娘又敲了她一下,「小丫頭就是拿來欺負去,你也可以盡情去欺負那些輩分比你低的小子丫頭們。這是咱們宗的傳統,不用不好意思。」白小黛咳了一聲,沒再說話,是,對她們來說是小子丫頭,可對她而言,那年紀高得比她海了去了,她才二十二啊,隨便拉一個藥仙谷的老道出來都不止千歲了吧?不過……似乎……好像……她平時確實有仗著師叔祖的身份欺負敲詐眾老道來著。
傳統啊……她摳摳鼻樑。傳統當要繼承並且揚光大咯!
三人旁若無人的聊天調侃完全把付任當成了透明人。不過他似乎也不在意,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待席三娘叫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席三娘要白小黛把那味藥有名字說出來,既然付任也是用藥地大家,又在禁地裡處了這麼久,這藥在哪裡想必他是知道的。
「三葉彤。」
「三葉彤?」付任皺眉。
白小黛點頭,莫不成又有了什麼變數?
「這林子裡確實有一味三葉彤,只不過前些天被人採了。」付任歎氣。
「採了?是誰?不會是你吧?」付任輕笑一聲搖頭,「若是我想必仙子會立刻撲上來要我把東西交出來吧?」說著說著付任語氣中已有些怒意。白小黛才想起這位天才原本也是桀驁不好相與之輩,大約是她方纔的語氣有些不妥,她觀付任地臉色,瞧他也是說說就過了,沒往心裡去,舒了一口氣。倒是這一怒讓席三娘和綠荷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不會是被幽煉門的人采走的吧?」這裡畢竟是幽煉門的禁子,雖然普通弟子不能進,但不代表掌權不能進,而且這林子裡的藥還頗為不錯,她也不信幽煉門的人不動心。
「正是。」說到幽煉門,付任一臉不快,還來平時也沒少生衝突,只是有一點白小黛不明白,他好好的萬羅界不呆,好好的掌門不做,跑到這靈氣稀薄的凡界尋著一片屬於修魔地林子做什麼?
煉藥?這林子裡是有些仙草靈芝,但是她相信比起三影門的藥田子來說這片林子不算什麼。付任呆在這裡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只是一時她還看不透罷了。
綠荷一聽是幽煉門的拿了藥居然高興地拍起手來:「好啊好啊,這下就算是他們不來找我們,我們也要去拜訪拜訪他們了,就是不知道偷藥的是什麼人?」聽到這個「偷」字,白小黛的眼角跳了一下,按道理這是對方的地盤兒,來採藥天經地義,她們才是偷兒吧,看來這位師伯顛倒黑白的本事不一般啊。
哈哈……果然是同門之人啊,越相處就是越對味。
付任指了指海域,盤坐下來便不再說話,看樣子他是不想陪著她們去鬧事,席三娘見他這付樣子也沒說什麼,拉著白小黛和綠荷慢慢向海邊踱去。剛剛走出這片林子就見到圍在外面的幽煉弟子向這邊追來,而她們面前地那十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人不能力敵,退回到大部隊中,等集結完畢以後,慢慢附在她們身後,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片刻之後,從海邊飛來三道光,三個老魔擋在了她們面前。至於為什麼判斷他們是「老魔」呢?因為他們的樣子就很老(汗。三人中有一個是杵著白骨杖,帶著黑絲翠玉包頭,頭花白,滿臉皺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婆,她手裡拿著一串念珠正在不停地轉著。她身旁是一個手執魔幡的黑老頭兒,皮膚很黑像剛從炭堆裡爬出來的,竟比那黑人還要黑上幾分,那黑襯著眼白看來份外嚇人。黑老頭旁邊是一個侏儒,觀身高還不及白小黛的腰,別看他個兒小,手裡卻拿著兩把大錘子,整整是他身體的兩輩,長得尖嘴猴腮,一個看是猥瑣奸詐之輩。
「那來的野丫頭,竟敢在百煉島撒野!」那老太婆喝著,口齒居然還有些漏風。
「老人家,你耳朵不好使吧?」白小黛明明之前有自報家門來著,那聲音很大,莫不成海水還有屏蔽聲音的功能,還是說她上學時沒認真聽課,她可明明記得聲波能在水裡傳播。
「可憐地!我估計眼睛也好使了吧,小娃娃居然連你家白姑奶奶也不認識了。」白小黛要麼不裝,要裝就是絕對地13。反正她的輩份已經高到連付任都要叫她前輩地地步了,順便當當這些老魔的姑奶奶也沒什麼。13,13著也就習慣了,權當練習吧。
「哪來的野丫頭好沒大沒小。」說著那老太婆把白骨杖往地下一杵,只聽一聲悶想,地動山搖。
「哪來的野丫頭好沒大沒小。」白小黛把她的話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她身後的綠荷輕笑一聲,腳尖輕輕點了一下地,原本還在搖晃的地面,一下子就停止了震動,除了那滿地的樹葉,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生過。
「聽好了,我只說一次,交出三葉彤。」難得她不廢話,當然,她並不奢望,她說了這一句,對方就恭恭敬敬地將三葉彤送到她們面前來,這麼說也不過是走走程序而已。
果然,聽她這麼說,黑老頭哼了一聲:「哼,做夢,想要東西先問過我的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