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狼皮來愛你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譚香凝慢慢從地上爬起,兩隻手捧住自己的臉,茫然的看著蘇庭醒她們離開的背影,她似乎受到極大的打擊,身體搖晃著,看起來搖搖欲墜。

    「你累嗎?」太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背影。

    譚香凝一怔,茫然的表情慢慢褪去,臉上癡呆的眼神逐漸清晰起來,也重新變得銳利,她轉過身,印著鞋印的臉上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意,挑釁般的瞪著太子。

    「我當然不累。」譚香凝眉毛高揚,傲慢的看著太子,「我想,真正累的人應該是蘇庭醒才對,畢竟,三百萬的債務不好承擔,尤其是……還是借的高利貸,你說是不是?」

    「你這樣做,到底能夠得到什麼?」太子恨恨的問,「譚香凝,我真的不明白,庭庭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非要這樣整她。難道你心裡,真的沒有一點兒累的感覺嗎?」

    「我喜歡,我願意,所以我不累。」譚香凝冷冷道,「太子,你這樣問我,那麼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你喜歡蘇庭醒,不,你暗戀蘇庭醒,卻膽怯到不敢讓她知道,只敢偷偷摸摸的喜歡著她,甚至願意為她付出很多常人付不出的代價,你時時刻刻關心她,擔心她,又不敢讓她知道,怕原本就對你沒有好印象的她知道真相後會更加避你如毒蠍,太子,你又累不累?」

    太子無語,沒有辦法回答。

    譚香凝見太子說不上話來,臉上不禁露出更為鄙視的冷笑,不屑的笑道:「太子,向高利貸借的那三百萬,說好的時間是七天,現在三天過去,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就是說好的,第一次還利息的時間,你與其在這兒譴責為難我,不如趕緊去想辦法,為蘇庭醒湊錢還利息吧!至於七天之後的三百萬的本金……哈哈,太子,只怕以你的家庭條件,就算傾家蕩產,還是付不出來。」

    太子冷冷看了譚香凝一眼,不再理她,抬起腳便朝蘇庭醒她們離開的方向追去。以眼角餘光看著太子由自己身邊經過,譚香凝頭一抬,冷傲的開了口:「太子,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蘇庭醒見到範文拓之後的表現,不過,我還是可以轉告你:就憑著蘇庭醒見到範文拓之後不顧一切的向他狂奔,這就足以證明:你,輸了,所以,你要想清楚:你為蘇庭醒的這種收不回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太子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回頭,逕直離開。

    譚香凝看著太子遠去,沮喪的歎息一聲,重重的垂下頭,轉身離開。

    目送聶容容下車之後朝環宇大樓走進去之後,範文拓準備啟動車子,就聽到汽車後門的玻璃有被指頭敲擊的聲響,一秒鐘不到,邱後風便自己打開車門,笑嘻嘻的跨坐了進來。

    「姓邱的,你勇氣可嘉啊。」範文拓柔和的一笑,啟動了車子。

    「咳……咳!范少爺,為了朋友,我向來捨得死而後已。」邱後風笑道,「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麼,不過,你不該生氣,應該感謝我。」

    「我生氣?我生氣了麼?」範文拓笑得簡直就像紳士中的佼佼者,既有風度,又有溫度,謙和有禮,又親切善良,「阿風,你一定誤會了。」

    「啊?哈哈……范少爺,你已經兩年沒有叫我阿風了……嗯,也有兩年沒有揍過我了……」邱後風黑黑的臉笑成了一朵黑花,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前座範文拓臉上的笑容,心裡暗自慶幸自己還算聰明,選擇坐在後面,就算範文拓現在想揍人,但實際情況肯定是絕對不容許的,「我知道你惱我欺騙蘇小姐,說聶容容是你的又一任私人保姆,不過,當時蘇庭醒的反應很可愛,不是嗎?」

    應該是很奇怪。範文拓心想,和蘇庭醒相處幾個月,知道蘇庭醒是個有話就要說,就算肚子裡藏了一個氣泡不願意讓人知道,實際情況卻是這個氣泡非要冒幾下才會心裡舒服的人,但蘇庭醒也不是那麼毛燥,辦起事情,雖然讓他常常找不到蘇庭醒的主心骨意思,但一定會一層一個意思,到最後完全表達清楚,可是今天的蘇庭醒,有點反常,她突然的掉頭離開,和突然的狂奔到他面前,這是兩個極端不同的心境才對。

    「你倒說說……她當時,怎麼個可愛法?」範文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問道,「姓邱的,你要說得好,我會保佑你長命百歲,並且一個月內,你的天空晴朗無比,沒風又沒雨。」

    邱後風雙眼一亮,範文拓的意思,是不是如果自己的推斷準確,合了範文拓的心意,范少爺就會在爺爺面前美言幾句,這一個月內,都不會有什麼「名門淑女」來煩他?想到這,邱後風嘴一咧,開心的大笑起來:「范少爺,我猜蘇庭醒其實是喜歡你的,所以猛然聽到我說聶容容是你的又一任私人保姆,所以對你很失望,這種心中的失望讓她又覺得很意外,所以,她才會慌,才會不知所措,才會掉頭就跑,也許是想要逃避吧。」

    「逃避?」範文拓心中覺得一堵,臉上自然而然露出一份不悅的表情。

    「是啊,」邱後風瞟著範文拓臉上的表情,摸摸後腦勺笑道,「和蘇庭醒接觸雖然不多,不過,她給我的印象是那種勇往直前,敢作敢當,大大咧咧的個性,沒想到,原來在感情面前,她會這麼縮頭……呵呵……范少爺,呃……你眉頭皺那麼深幹什麼?」

    「原來我這麼蠢。」範文拓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盤,沒好氣的道,「我應該追上去……或者,在原地等她一下就好了。」

    「啊?為什麼?」追上她還可以理解,為什麼說在原地等她一下就好?

    「以她的個性,她慌所以要逃避,但慌過之後,如果她真的明白她對我也有感情,那麼她一定會回頭找我。」範文拓道。

    聽範文拓肯定的語氣,邱後風眉毛微微揚了揚,將背靠向座墊,換了個舒服自在的姿勢:「范少爺,你說……如果蘇庭醒事後真的回頭找你,卻又沒能找著你,她當時會有什麼想法?」

    範文拓一愣,回過神之後,他將車停在了馬路旁。

    「怎麼了?」邱後風奇怪的問。

    「你下車。」範文拓淡淡道。

    「沒搞錯?范少爺,好好的要我下什麼車?」

    「下車。」範文拓堅決如鐵的開口,「姓邱的,你下車,在今天凌晨之前想個辦法,讓蘇庭醒回到我身邊。」不見蘇庭醒還好,也許是因為知道她始終是不可能逃離自己的手心,可是今天意外的見到蘇庭醒之後,範文拓發現自己的心突然變得很亂,尤其聽了邱後風的話之後,更是亂到一蹋糊塗。

    「我?!」邱後風不能相信的瞪大眼,死死看定範文拓,「范少爺,你以為我阿拉神燈的燈奴啊?無所不能?我能想什麼辦法?就算要武傑逼債,可蘇庭醒會不會想到要向你求救,這還是個未知數呢!」

    範文拓略略的抬了抬眼皮,從前面的反光鏡中看著邱後風,淡淡回答:「如果她……像你猜測的也是喜歡我的,那麼她就會信任我,依賴我,那麼她一定會在最為關鍵的時候,來找有能力救她朋友的我……再說,就算你猜測有誤,不是還有你嗎?」

    「呃……也就是說,你佈局很久的奸計,今天終於忍不住要有所行動了?」邱後風笑問,看到反光鏡中範文拓的眼睛微微一瞇,心知不妙,趕緊推開車門跳下車,笑道,「好吧,范少爺,誰讓你是我最好的哥們,朋友呢?為了你,我決定就算耗盡我這一生的智慧和心血,也一定……想出讓蘇庭醒重新回來做你私人保姆的妙計!范少爺,回頭見。」說著,轉頭就跑,免得聽到範文拓會說出六親不認的話來。

    走過了不知多少條街,蘇庭醒臉上和眼睛中的淚水終於被風吹乾,又走了一陣,她站住。跟在她身後沉默無語的那四個人,這才慢慢的走上前,一臉歉意的看著她,很慚愧,也很懊惱的同時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誰你們?到現在只怕還不知道你們自己真正對不起的人到底是誰吧?不知道嗎?笨蛋可沒有鴨蛋值錢!你們啊!你們,如果不是越揍越蠢,我真想狠狠揍你們一頓!」蘇庭醒氣得又蹦又跳,看到黃丫丫四人頭都快聳拉到地上,蘇庭醒氣惱又無奈,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大聲道,「好了,雖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並不是很清楚,不過,也猜出了八九分,時間緊迫,更不用你們詳細說給我聽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你們現在告訴我,怎麼辦?」

    黃丫丫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四人悶了半天,這才異口同時擠出一句一模一樣的話來:「反正事情都這樣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要是那個放高利貸的願意,那麼……大不了我們四個吃點虧,同時給他們作牛作馬,給他們做私人保姆好了,反正……隨他們好了。」

    蘇庭醒瞪住他們四人,半晌之後,再也忍不住的,舉起一隻手,「啪,啪」連著四聲,蘇庭醒對著他們四人的額頭一人彈了一下,罵道:「你們還真有出息啊,放高利貸的要這麼好說話,世界上第一個被餓死的就是他們了!」

    「哎呀……」四人一至叫痛,同時往後退去。

    「阿大,那你說怎麼辦?」黃丫丫摸著額頭不安的問。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不是?」蘇庭醒冷著臉,狠下心腸,抱以一種絕望的心情說道,「一般債台高築卻無力償還,又被惡勢力追債的情況下,只有一個辦法可想,那就是:跑路。」

    「啊?」那四人同時慘叫。

    「可是……」吳江壓低聲音,腦袋四處轉動幾下之後,小心翼翼的開口問,「我看電視裡演某人借了高利貸之後,這個某人,通常會被放高利貸的人盯得很緊,不逃還好,一逃,只怕會死得更慘。」

    「知道會死得很慘,當初就不該輕信她人,然後像隻豬一樣被人騙進屠宰場啊!」蘇庭醒沒好氣地道,「事情已經這樣,逃有可能會死,不逃卻一定會死,你們到底決定逃還是不逃?」

    「當然…波顫聲道,被吳江感染,他也膽顫心驚的伸頭四處探望,不知道是不是太心虛的原故,他是看誰,誰都像放高利貸的監視他們的特務,「可是……可是我們逃了,家裡人怎麼辦?」高利貸會不會像電視裡演的,一怒之下,拿刀拿槍把他們家人全部幹掉?

    「好吧,現在開始,大家保持平常一樣的表情和表現,平常幹什麼,咱們現在也幹什麼,然後分手,回家,」蘇庭醒道,「回家之後,找一個會讓家人相信的理由,說有事要暫時離開這座城市,等到半夜三更,翻牆的翻牆,爬樹的爬樹,總之不要從自己家正門口出來就行,凌晨四點整,我們火車站見面。」

    聽著蘇庭醒的吩咐,賀喜梅冷顫連連不斷。

    黃丫丫哭喪起臉:「可是我的家人十天半個月回不來,我怎麼說?留言更不行,萬一放高利貸的破門而入,那怎麼辦?萬一高利貸看我們逃了,一怒之下,把我們家人全部掛了,那怎麼辦?」

    蘇庭醒歎了口氣,有些惱火的大搖其頭:「要我怎麼說你們呢?我們跑了路,不是還有一個譚香凝這個擔保人嗎?有人擔保,放高利貸的人對我們應該是很放心的,所以未必會找人來看住我們,反而是譚香凝,我們應該提防的是她。」蘇庭醒分析道,「之前聽譚香凝說借債的合約為七天,現在過去了三天,那也就是說,我們跑路,也只要跑四天以上,四天以後,高利貸找不到我們,自然會找擔保人譚香凝,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是跑為上策。」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連波高興得一拍腦袋,笑了,「庭庭,那麼就按你說的做!」

    「果然好主意。」一個聲音笑道。

    「那當然……」連波認同,可「那當然」三個字才出口,卻很快意識到不對,這個聲音很陌生,雖然帶著笑意,可語氣中其實是暗藏了一份冷意的。

    五人的目光齊唰唰的射向他們身後,他們身後,不知何時跟了一條尾巴。

    保鏢嘴裡叼著一支煙,兩手斜擦在褲口袋中,臉上的表情要多流氓就有多流氓,看起來超不正經的一個人。

    「你是……」賀喜梅猶豫的開口,卻沒有說出第三個字。

    「你有點眼熟。」連波說。

    吳江點頭:「朋友,咱們是不是哪兒見過?」

    黃丫丫緊緊抓住蘇庭醒的手臂,渾身微微顫抖:「你是那個……保鏢?」

    「主意好不好,要你管?!」蘇庭醒吼道,扭頭一看四個朋友,卻發現四個朋友此時正在同時倒抽冷氣。

    「你真是那個保鏢!」只聽到黃丫丫四人異口同聲狂呼亂喝起來。

    蘇庭醒看出四個朋友臉上的害怕和驚懼表情,頓時由猜測和懷疑轉為肯定的認同,於是看著保鏢,立刻道:「你一個人?」

    保鏢笑瞇瞇的看了看蘇庭醒,略一點頭,表示只有自己一個人。

    蘇庭醒咬住唇角,悄悄打量幾眼保鏢,然後暗示的眼神朝四個朋友掃過去。畢竟共同生活了將近二十一年,從嬰兒時代就開始培養了足夠份量的默契,所以,見其他四人同時點頭之後,蘇庭醒猛然一揮手,然後率先衝向保鏢,一拳揍上了保鏢的大鼻頭!

    「哇!」保鏢一手摀住鼻子,看起來很痛苦的蹲在了地上,「我誇你們,你怎麼還下這種黑手?」

    「不打暈他,我們就沒有脫身的機會啦!兄弟們,上!」蘇庭醒大叫道,再次衝上去,對著保鏢的肩膀就是一拳頭。

    保鏢兩手抱住腦袋,很淒慘的大叫道:「別打我,別打我,好痛的呢!」

    蘇庭醒一愣,揮向保鏢的第二拳硬生生的停住,見她住手,已經圍上來的黃丫丫她們也愣住。

    「阿大,現在怎麼辦?」黃丫丫問。

    看到四雙迷茫的眼睛全部落在自己臉上,蘇庭醒無助的站在當地,保鏢也是父母生養,也是血肉之軀,他們打他,他當然會痛。雖然保鏢是替高利貸做事的,可他也許也只不過為了活命而已。

    「不管了,我們現在就去火車站,直接跑路!」蘇庭醒一跺腳,大聲宣佈,「家裡人擔心就擔心吧!最多一個星期就沒事了!走!」說著,她又一揮手,帶頭往前跑去。可是他們還沒有跑出十米,就被幾個看起來很強壯的男人攔截住。蘇庭醒不甘心的又掉頭往回跑,可一回頭,才發現:身後也是有追兵的。

    那個保鏢,還騙自己說只有他一個人,這放高利貸的,果然沒一個好人,開始真不該好心的放過他!蘇庭醒又恨又氣又著急。

    「各位,去火車站麼?要不要搭一個便車?」幾個攔截住他們的男人,個個看起來都是好脾氣的人,像是個好好先生一樣笑瞇瞇的,和追債人完全搭不上邊。

    蘇庭醒感覺眼皮開始跳躍,左跳財,右跳災,可是,自己是哪個眼睛在跳?蘇庭醒緊張之下,竟分不清左眼和右眼了。

    馬路中央,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慢慢行駛過來,緩慢的停泊在路旁。一個笑瞇瞇的好好先生於是上前,畢恭畢敬的為他們五人拉開車門,笑道:「請上車吧。」

    蘇庭醒五人相互看了幾眼,最後狠下心,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依次坐上了小汽車。

    抱頭蹲在地上的保鏢這時候才慢慢站起身,笑逐顏開的看著汽車門被人關上。一個男人走到保鏢跟前,不解的摸著腦門問:「鏢哥,你說,咱們這像是做貸款生意的人麼?」

    「皇命難為啊。」保鏢笑道。

    「出門的時候,傑哥把你叫進去,到底說了什麼?」男人奇怪的問。

    「想聽?」保鏢揚揚眉,看到男人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於是笑道,「傑哥說:保鏢,是叫你去請人的,可不能讓你手下那群村野山夫嚇著了我的財神爺,否則,你準備成佛吧。」

    男人聽了,立刻嘿嘿的笑了起來,神情瑟瑟的退回原位。沒有人願意在武傑面前成佛,因為那意味著:那個成佛之人,至少一年不准吃肉,一年不准沾酒,一年不准交女友,這些都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一年都不准洗澡,不准刷牙。因為成佛,就代表著不再是人,不能再過正常人的生活。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