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神燈 第四卷 第四章 血戰一碗泉
    一騎快馬飛奔進正陽城,是邊關的戰爭急報——奴古國鐵騎再次進犯正陽帝國!

    奴古國居於亞人界北方沙漠地帶,人口雖只有數百萬,但民風彪悍,善騎射,全民皆兵。千百年來,奴古國人不斷進犯正陽帝國,試圖染指正陽富庶的內陸平原,屢屢為歷代正陽帝國執政王朝軍隊擊退,但屢敗屢戰野心始終不死。此次,奴古國集全國之力,舉騎兵60萬再次進犯正陽帝國邊境。不到一個月,連續攻佔正陽帝國三疊關與大勝關兩座邊境關隘,進而侵佔米泉、地火、敦封、勝微四座城池。奴古騎兵一路過處,燒殺擄掠無所不為,據後來的正陽史學家研究統計,正陽國兵民死亡達28萬眾。

    東方豫烈的怒氣在皇宮的承天殿內擴散著,讓所有的文武大臣震驚而膽顫。他手指著四周沉默無言的臣子們,一反往日的蒼老,意氣風發卻又滿臉凝重地慷慨陳辭:「現在我朝天下一統,經濟繁榮,然而奴古的侵犯卻是接連不斷,原因何在?就是因為他們不怕我們,沒有徹底消滅他們的真正實力。斬草未除根,來春又萌發!小小一個奴古,竟成了正陽的心腹大患,可恨啊!」

    東方豫烈稍微停頓了一下,「兵馬司總管何在?」他突然大聲叫道。

    正陽兵馬司總管候君齊趕忙從班列中快步走出,跪下,仰起頭望著一連怒火的東方豫烈,說:「臣在!」

    「候愛卿,你看我們派誰率大軍征討奴古,收復失地?」東方豫烈緩緩地說。

    「臣願意以死報效陛下,臣願意領兵出征,不破奴古,誓不回朝!」候君齊有力的聲音在承天殿中迴盪。

    「啟奏陛下,臣以為,候大人不宜領兵出征。」首席宰輔方家平出列道。

    「哦,為何?」

    「陛下,候大人雖然能征善戰,是我朝一員虎將,但候大人已經年邁體衰,為臣實在擔心哪!」

    「不,陛下,臣雖然年邁,但尚能馳騁疆場!」候君齊面紅耳赤,插嘴道。

    東方豫烈沉默半響,問:「方愛卿,那麼,你認為誰能領兵掛帥呢?」

    「太子建白,熟知兵法,善騎射,且道法修為精湛,堪當大任。」方家平面帶微笑。

    「父皇,兒臣也以為方大人之言甚是有理。我皇兄文韜武略出眾,定能平定奴古,再奏凱歌!」二皇子東方建林附和。

    「父皇,兒臣願往!」太子東方建白站了出來。

    這時候,東方建白猛然瞧見,二弟建林臉上浮現出一絲陰險的笑意,內心一歎。

    ※※※※※

    韓冰這幾日在青雲公主的帶領下,出城去四處遊玩,充滿不安焦慮的內心逐漸安靜下來,他暗暗對自己說,既來之則安之吧。

    晚上,飛雲閣裡,青雲公主正纏著韓冰「講故事」——也就是講他以前的事情,太子東方建白面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一見東方建白,青雲公主連忙招呼:「大哥,快來聽韓冰講啊,可新鮮哦!」

    注意到妹妹對韓冰不自覺的親暱表情,東方建白笑了一下,拍拍韓冰的肩膀,「韓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

    「太子殿下有事吩咐就是了。」韓冰站起身來。

    「韓先生,3日後我就要領軍討伐奴古了,我想請你跟我一同出征。」東方建白真誠地說。

    「殿下有命,韓冰不敢不從,不過,東陽是一介平民,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並無行伍經歷,戰爭一事恐怕幫不上殿下。」韓冰沉吟道。

    「先生謙虛了。一直以來,聆聽先生教誨,感覺先生天文地理無所不通,隨我出征定能助我平定奴古,建功立業。」

    韓冰還沒來得及說話,青雲公主不幹了,不滿地說:「大哥,韓冰又沒打過仗,你讓他上戰場不是害他嗎?」

    「哦,我們的小公主知道心疼人了,哈哈。」東方建白大聲笑道。

    青雲公主臉一紅,轉過一旁。

    東方建白湊過去,悄悄地說:「放心吧,妹子,我會保護好他的。不過,你想,這可是他在我朝立足的大好機會,有了軍功將來你們也才有機會走到一起啊!」

    青雲公主面紅耳赤地點點頭,狠狠地瞪了東方建白一眼。

    三日後。太子東方建白接過正陽帝國三軍元帥大印,在校場點驗兵馬,祭天出征。本次出征,正陽國調動軍隊120萬,有8個步兵團,4個騎兵團,2個由修道者組成的道法團。正陽帝國以正一道教為國教,幾乎全民修道,每逢戰爭,全國各修道門派都要派出門中精英弟子參戰,主要負責對付敵軍中的魔獸和異能者,只要對方不出動魔獸和異能術,道法團也不參戰。這是亞人界大陸千萬年來的約定俗成的規矩。而韓冰也作為太子隨軍參軍,一同出征。半年後,經蘭郡之戰、北地之戰兩次大型戰役後,東方建白指揮的正陽軍團將來犯之奴古騎兵盡數逐出國內,成功收復兩關與四城。

    ※※※※※

    西出洪門關就是奴古國的疆域。洪門關是正陽帝國設立在邊境上的著名關隘。雖名為關隘,其實是一座中等以上的城池,不過,城裡全是守軍而沒有居民而已。城池是用黃膠土、白礫石、紅柳、蘆葦分層夯築而成,城牆高約30餘丈,東西寬1800餘丈,南北長3000餘丈,關城周圍還分佈著營壘、炮台、烽火台和瞭望塔。

    韓冰登上洪門關的城牆,俯仰浩瀚的大漠,心中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想不到書上讀過的「應將性命逐輕車」的征戰生活,居然活生生地落到了自己頭上。他搖了搖頭,緩步走下城頭,下面的100萬正陽士兵正嚴陣以待,準備踏上西進討伐奴古的漫漫征途。

    東方建白是在接到東方豫烈旨意後,突然宣佈了要出關西征的決定。所有的將領都齊聲贊成,大有不亡奴古不罷休的勁頭。只有韓冰感覺不妥,他雖然不太懂軍事,但平素看的歷史書籍很多,大抵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正陽大軍一路征戰,收復失地,雖然鬥志昂揚,接連取得大勝,但隱藏在勝利凱歌之後的是大軍無盡的疲倦,此時出征,犯了兵家的大忌。但東方建白連勝之下,哪裡能聽得進他的意見。只是淡淡地說:「韓先生,你就留在關內,等我的好消息吧。」

    東方建白領兵60萬向西行進,留下40萬守關。前行約數百里,到達一個叫一碗泉的地方安營紮寨,準備觀察奴古大軍的動向,尋找開戰的有力時機。天正晌午,時值夏季,沙漠中的溫度很高,高懸的太陽毒辣得令人欲要窒息。正陽軍士們安營後紛紛解下盔甲,躲進營帳中,不住地咒罵可惡的鬼天氣。

    東方建白之所以選擇一碗泉來安營,是有他的道理的。這是一個整體向上凸起的沙洲,方圓數十里。就像一個巨大的龜背,浮在沙海中。雪山上留下的雪水匯成的一條大河恰好從沙洲北面流過,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而東西南三面皆可俯視前方,視野開闊,奴古一旦出現是逃不過正陽大軍耳目的。

    傍晚,溫度大幅度降低,沙漠中就這樣,晝夜溫差極大。正陽軍隊的營地裡燈火通明,東方建白派出去四處打探的哨兵都已返回,方圓百里之內並沒有發現奴古大軍的蹤跡。情報顯示,奴古大軍從正陽帝國敗退後就一路退到了奴古附屬城郭之國之一的龜茨,距一碗泉的直線距離有1000多公里。

    夜已經深了,除了哨兵之外,大多數正陽將士都已進入夢鄉。這時的夜晚格外寧靜祥和,滿天的星光淡淡地放射開去,只有一陣陣的微風不時拂過營地裡到處飄揚著的正陽軍旗幟。

    驀地,遠遠地傳來陣陣如雷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震動天宇。正陽哨兵大驚,吹響了有敵來犯的號角。

    東方建白從睡夢中驚醒。當他披上戰袍跑出營帳,眼前的景象令他如墜萬丈深淵。開始有點慌亂,將領們都已聚集在他的身邊,他慢慢抬起手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

    「不要慌亂,馬上準備迎戰。」東方建白變得冷靜下來。

    不到半個時辰,三倍於正陽軍隊的奴古大軍就包圍了一碗泉。

    東方建白十分震驚,180萬,這可是奴古人半數以上的兵力啊!他不明白,如此眾多的奴古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並且如此突然和迅猛。

    其實,這是奴古人早已設好的圈套,就等正陽軍往裡鑽呢。奴古人表面上一路敗退往龜茨,暗中卻把絕大多數主力調往高湯一帶秘密駐紮,意圖對正陽軍隊進行迎頭痛擊。按照常理來說,如此數量和規模驚人的軍隊行軍,不可能露不出一些痕跡,但奴古人一則是早在正陽軍西征之前就布好了兵力,且造出假相來迷惑正陽軍,二則因為正陽軍的探馬人生地疏,導致了情報的不準確。而從高湯到一碗泉,以奴古騎兵的速度,也就是三個時辰而已。

    正陽軍異常恐慌。東方建白在這時,在這種危急的關鍵時刻,顯示出了他不凡的膽識與勇氣。他緊張有序地指揮軍隊迅速移動,布成圍形陣勢,讓列陣的兵士人人都是背裡朝外,以輻射性的隊形抵抗奴古騎兵的進攻。

    奴古騎兵從四面八方衝向正陽營地,矢下如雨。正陽軍死傷過半,箭也快用完了,東方建白命令將士將箭扣在弦上,引而不發,去射奴古將領。

    慘烈的戰爭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傍晚,60萬正陽軍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千餘人拚命保護著東方建白衝出包圍,向洪門關方向逃去。一碗泉,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奴古人傷亡也是非常慘重,用於進攻包圍的180萬騎兵五成以上戰死。正陽軍隊的士氣與戰鬥力,經此一役,讓很多奴古人心寒。也正因如此,取得勝利的奴古人才沒有重整軍隊,趁勝進攻洪門關。否則,亞人界大陸歷史恐怕就要改寫了。要知道,東方建白重傷昏迷,所部將領全部戰死,洪門關內雖有40萬軍隊,但缺乏出色的指揮人才,根本難以抵擋奴古鐵騎的攻擊。只要洪門關一破,奴古人乘虛而入,直搗正陽城,正陽帝國不滅也必將大亂。

    或許,這正是天意吧。後來每當韓冰回憶起這一刻,都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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