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滄桑 正文 第 一百四十六 章 一槍擊斃
    「炮手」在舊社會東北地區是指槍法特准的射手,其中有些人身懷射擊絕技,這些人的槍法都是用子彈練出來的。在舊社會東北的射擊界不外乎四種絕技,一飛馬射電線,二黑夜擊香頭,三空中打鳥,四彈穿雞蛋。在這四項中最難的就是彈穿雞蛋,五十米內打中的雞蛋,既得貫穿又不能碎,因此雞蛋的中心點要判斷得非常精確。據說,雞蛋的中心點只有煙頭那麼大,很多老「炮手」為練此絕技耗費了大量的子彈和精力,最後還是遺憾終生。在我的四個拜把子兄弟中,只有老三潘少銀有此絕技,老四雖然也能空中打鳥,但十有四空。老五自稱善於黑夜擊香頭,據我觀察也是十有九誤。但他們的槍法已經是出類拔翠了。這次組建「炮手班」我挑選了他們三個做戰士,由老大做班長,因為老大雖然四項絕技一項不佔,但機槍點射卻十分了得,而且還懂一些兵法。「炮手班」成立的當天晚上就揮了戰鬥作用。

    那天晚上「老k部隊」從無名小屯出後天就開始陰了起來,隨後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冬末春初的小雨隨下隨凍,到了午夜十分彎彎曲曲的山間小路已經變的像鏡子一樣。牲口走在上面一呲一滑,車隊的度明顯的慢了小來。我和周科長心急如焚,只好抽掉一個班的士兵幫助老闆子推車。

    士兵們一邊推車一邊埋怨著老闆子:「你們也是真摳,一副掌能用幾個錢,毛驢要是掛上掌能費這麼大勁嗎?」

    老闆子們哭笑不得地說:「你們聽說什麼地方的毛驢子掛掌?能掛掌的那是馬和騾子,就這樣的道人一走都直滑倒,什麼牲口都白扯。」

    幾個戰士一聽老闆子的話有道理,扭轉了話題開始埋怨起老八路來。有的說:「這老八路也不帶勁,光知道護著大部隊,咱這『老k部隊』就沒人管了,碰上鬍子成了孤軍作戰。」有的說:「咱這隊伍招風啊,都是些有錢的主,誰要是把咱這隊伍給端了,那可大了!」還有的說:「碰上戰鬥,咱就只有玩命的份,想退都沒路。」

    周科長不是好眼睛地瞅著他們,我一見急忙呵斥道:「閉上你們地臭嘴!該推車推車,咧咧這些沒用的幹啥!」那幾個耍貧嘴的戰士衝我扮了個鬼臉再也沒有出聲。

    正在這時前方小嶺上響起了一聲槍聲。搜索班的一個戰士應聲倒地,戰士們馬上進行了還擊。激烈的衝鋒鎗聲過後,小嶺上的槍聲沒有再響。我急忙命令車隊停止前進,部隊做好戰鬥準備。

    待槍聲全部停止後,嶺上響起了一個男人嘶啞嗓子的喊聲:「不要開槍,我有話要說!」我身旁的老闆子說了句:「『花臉狼』!這小子怎麼跑這來了。」

    「花臉狼」這個「鬼王」手下的排長,老鄉們早已向我講過是個凶殘膽大的亡命之徒。「老狼嘴」一仗僥倖逃脫後,今天來到這裡並且開槍傷人,必有重大的企圖。於是我告訴趙排長:「先不要開槍,看看他想幹啥?」

    「花臉狼」見槍聲沒有再響後,躲在樹後又喊道:「兄弟我叫劉德,人稱『花臉狼』!排長不排長不說,我這個人可啥事都幹的出來,剛才那一槍是給你們點顏色看看!我知道你們武器好,火力猛,也不想和你們交戰,所以沒將你們的人打死,只是叫他掛點彩!」我瞅了一下趙排長,他點了點頭。

    我沖小嶺上喊道:「『花臉狼』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只想要點錢!」

    「要錢也沒有你這麼要法,你比『鬼王』還惡呀!」

    「花臉狼」聽後「哈哈」大笑起來,那夜貓子一樣的笑聲在空曠的山谷中久久迴盪,讓人聽著身上直起雞皮疙瘩。「你算說對了,我這錢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憑什麼?」

    嶺上一棵大樹後出現了一前一後兩個黑影,「花臉狼」喊道:「就憑我身前這個小子!要給錢,啥說沒有,人我保證放回!要是捨不得錢,沒說的我叫他腦袋開花!」

    趙排長說:「他身前的小子咱也不認識,八成是他設的套,打他個狗娘養的吧!」說完端起槍就要打。我伸手攔住了他,因為在月光下隱隱約約看到前面的小個黑影有些面熟。

    「花臉狼」又喊:「看清楚了吧!人現在是活的,我給你們一袋煙的時間,考慮好了答覆我,不過我的脾氣不好,沒有耐性過了時間人就變死的了!」說完後兩個人影又回到樹後。

    這個小個人影是誰?我雖然覺得面熟,但卻想不起來。聽「花臉狼」的口氣,肯定是「老k部隊」的人,可又沒聽說家屬中有誰失蹤。問了一下後勤的人,他們也說「走的時候已經清點過,加上「小解放」二百一十四人」。周科長在一旁說:「能不能是學生們?」

    「對,八成是他們,馬上到車上查一查。」

    看了幾個有學生坐的車,都沒現丟人,我忽然想起老軍醫要收的徒弟鄭小龍。

    找到老軍醫坐的車,老軍醫披著被服正在車上熟睡。我心想年歲大的人經不住折騰,這一陣子連槍聲帶喊聲居然沒有驚醒他。走到跟前我使勁推了推他,他頭沒抬,眼沒睜只問了句:「幹啥呀?」

    「小龍呢?」

    「在車後坐著呢。」

    「你快醒醒吧,小龍叫『花臉狼』綁架了!」

    老軍醫聽後抬起頭往車後一瞅,驚訝地說:「這可怪了?出地時候就坐在我身旁,啥時候沒的呢?」

    「有外人到過車旁沒有?」

    「出屯時有一個用圍脖捂著臉帶著狗皮帽子的人跟在車旁,我尋思是哪個趕車老闆子呢?」

    「啥也別說了,這個小黑影就是小龍。」

    面對眼前的危險狀況,怎麼辦?捨錢,那是不可能的,家屬們把錢和金子看的比命都重。不管小龍,那更不行,他還是一個沒成年的孩子,我不能見死不救。老軍醫焦急地說:「快想想辦法救救他吧,多好的孩子呀!」

    小石幹事急得直推眼鏡:「要不從家屬手裡齊點錢?送給他算了,只要能放人就行。」

    「數量少還可以,多了怕不行?」

    「有啥不行的?錢是身外之物,總不能不要孩子的命吧?」

    我沒有心思和他細解釋,問了一下趙排長:「現有其他的人沒有?」他說:「沒有現。」一個大膽的營救方案在我腦海中形成。

    從「花臉狼」單身潛入車隊,在眾目睽睽之小劫走小龍,顯然是蓄謀以久,而且膽大妄為。要想從他的手中救出小龍,只有兩條道可走,一滿足他的要求,二找機會一槍擊斃。但從他捨命想要錢的做法上來看,小數目肯定不行,大數目家屬們肯定不幹,這條道只能試一下。第二條道,只要機會找準還是有成功把握的。我觀察了一下地形,「花臉狼」所在小嶺下是一片開闊地,長滿了蒿草。要想偷偷越過這片開闊地危險性極大,因為初春的蒿草是遮不住人的,而且「花臉狼」又居高臨下,眼界開闊,對於開闊地中任何風吹草動都看得清清楚楚。要想伏擊,只能在我們所處的林子邊,而林子邊距崗上最低得有三百餘米,這麼遠的距離又在夜晚,雖然有月光,但視線仍是模模糊糊,能不能行?只能看「炮手班」們了。

    我把想法和周科長說了後,他同意我的想法,於是派人把「炮手班」的人找了來。

    我的四個哥們聽完情況後,老五說:「這個任務交給我,我能黑夜打香火,打人更不成問題。」

    我想了想後說:「你不把握,打香火十有九空,而且那是近距離,這種情況不用九空,只一空就要了小龍的命。」

    老三說:「還是我來吧,白天四百米內打眉心我是有把握的,晚間三百多米估計問題不大。」

    「不能估計,要準確的說?」

    老三瞅了瞅對面的山崗:「沒問題!」

    「那好,這項任務就由你來完成。老五也不能閒著,當他的幫手,一但老三打中,你可再補一槍,這樣把握性大一點。現在你們就去找潛伏點,一定不能讓『花臉狼』現。」

    我和周科長來到車隊中,把情況和家屬們說了一下,家屬們聽說小龍被劫,需要點錢,還真沒像我想的那樣,爭先恐後的拿出一些金銀裝了整整一皮箱。

    我提著皮箱走到開闊地邊,沖小嶺上喊道:「劉德!我是『老k部隊』長,你的要求我同意,現在已經把錢帶來了,你把孩子放了吧!」嶺上回應道:「就一皮箱!打要飯花子呢?我的弟兄叫你們打得死的死,跑的跑!我捨命和你們玩這一把,就用這點小錢想打我,怎麼想來地呢?」

    「這可都是金子啊!」

    「金子也不行!」

    「那你想要多少?」

    「要多了我也拿不動,就兩皮箱吧!」

    我心想,這傢伙挺實在呀,多了拿不動,少了還不行,正好一手拎著一個皮包,走路還不偏墜。不過他的話還真提醒了我,引他現身的方法我想出來了。我沖嶺上喊道:「不就兩箱金子嗎,算啥呀!我給你,你等著!」

    周科長問:「真給呀?」

    我笑了笑說:「給啥給,逗他玩唄。」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我沒出聲,轉身回到了車隊,從家屬的手裡又拿了一個空皮箱,裝些爛草頂上撒些金溜子,然後拿到開闊地喊道:「劉德,兩箱金子我全拿來了,你領孩子下來吧!」

    嶺上的「花臉狼」露了一下頭,飛快的縮了回去,喊道:「別跟我玩這套,箱子裡裝些破爛,想把我哄下去,然後開槍打死我,這都是我用過的招!」

    其實這種方法我根本就沒想用,真像他說的那樣這是糊弄小孩子的招,我的真正目的是想讓他「見金露身」。於是我喊道:「劉德,聽說你是一條江湖好漢!沒想到膽量這麼小,我打開箱子你看看是破爛還是金子?」

    「你不用將我,也不用打開箱子,這麼遠打開我也看不著!你把箱子提到嶺下,再打開!」

    「嶺下就能看到嗎?還是我提到你跟前吧。」

    「花臉狼」一聽果然上了我當,忙不迭聲的說:「不用提到我面前,就在嶺下!」

    「那你怎麼下來拿呀?」

    「這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辦法!」

    我心想,你有什麼辦法?無非就是拿到箱子仍不放人,你們這些匪徒還有什麼信譽可講,於是說:「那好吧,我把箱子在嶺下打開,你看好後,把孩子放了!然後這兩箱金子就全歸你了,這回你可透了!」

    「好吧,一言為定!」

    我拿起兩隻箱子,裝做提不動的樣子,跌跌撞撞的走過開闊地,來到了嶺下,把皮箱放在地上打開蓋。為了讓他看清楚,我特意拿出一棵煙蹲在箱子前,同時劃著五根火柴慢慢的把煙點著,箱子裡的金飾物在火光的輝映下出金燦燦的光芒。

    嶺上樹後的「花臉狼」沉不住氣了,探出頭往下張望,只聽「乒」的一聲槍響,「花臉狼」的腦袋不見蹤影,小龍喊著「叔叔」從樹後跑了下來。

    周科長和趙排長帶著隊伍衝了上來,到了樹後一看,「花臉狼」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眉心一個黑窟窿在冒著污血,手裡握著的匣子槍大張著機頭,子彈已頂上膛。我蹲下身把他的雙眼抹了一下,看他的眼睛合上後站起身長出了一口氣,心想:老三哪,老三哪,你這一槍打的可真叫絕,差一差我和小龍都夠戧。

    回到車隊後,家屬們把小龍圍了起來,這個摸摸頭,那個看看臉,有的掉起了眼淚,好不容易我才把她們勸開,車隊開始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