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軍統特務們大規模抓人審訊的第五天,不知誰招供說:「這事是加強營一個姓關的上尉領人幹的。」
軍統一行六人坐著汽車來到加強營抓人。
加強營是部隊到營口新改編的,全體官兵全是巴彥縣抗日游擊隊的老人,是王家善的親信部隊,也是獨九師最有戰鬥力的部隊。在加強營官兵的心目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國民黨,只有王家善,為此軍統的人早就想到這個營抓人,王家善死活沒讓干。
軍統的六人到了營房門口想直接往裡闖,被站崗的士兵攔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一個少尉說:「我們是軍統的,來執行任務。」
站崗的士兵打了個電話,正好關上尉值班。他出來後問:「你們來幹啥?」
少尉說:「你涉嫌共黨暗殺案,我們奉上邊命令請你跟我們走一躺。」
關上尉一聽哈哈大笑說:「媽拉個巴子,你們抓人抓瘋啦!說老子涉嫌共黨,這共黨啥樣我都沒見著過,這是哪個王八犢子放的屁?」
「叫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廢話!」
「有師長的話嗎?」
「我們的話就好使,你到底走不走?」
「沒師長的話不走!」
這夥人一聽,「刷」地把槍拔了出來對準了他,關上尉一見把眼睛一瞪:「媽拉個巴子的跟老子來這套,老子啥槍沒見過,就你們這幾支破手槍嚇唬誰呀?」
說著伸手就去拔腰間的槍,軍統的少尉一見「啪」地一槍打在他的胳膊上。關上尉一咧嘴:「媽拉個巴子來真格的!」喊了聲來人。這時候營房裡的人聽槍聲呼啦一下都跑了出來,一見這陣勢轉身進屋操起了槍,把這夥人圍在了中間。
按理說軍統的六個人被這麼多人圍著應該是堆隨(老實)了,可是這幫人在獨九師橫行慣了,少尉吼道:「怎麼想造反嗎?」
「媽拉個巴子的,老子的身子淨些小日本打的槍眼,你***給我添上一個,今天老子就給你反反看!」說完從身後的士兵手裡奪過一把機槍,大喊一聲,「都閃開!」
「你想幹啥?」
「老子要你們的命!」
話剛落音勾動了扳機,隨著一陣機槍的噠噠聲,這六個人相繼倒在血泊中。
關上尉把機槍一扔,告訴士兵;「把我綁上,見師長去!」
士兵們說:「連長,你跑吧,你一下子打死了他們這麼多人,恐怕師長也保不下來你呀!」
他把眼睛一瞪:「屁話!我跑了你們咋辦,師長咋辦!那是人辦的事嗎?」
士兵們沒辦法只好把他綁上送到師部。
王家善聽說後,從家裡炕上爬了起來到師部「啪啪啪」就給關上尉一通耳光子:「你個混蛋王八蛋,有你這麼幹的嗎?你他媽腦袋叫大糞灌啦,你以為咱們這是以前哪?咱們現在是正規軍了,你***老脾氣還不改,氣死我啦!」
趙傑一見王家善平日裡很少脾氣的人第一次氣成這樣,上前勸道:「師座,你消消火,你病還沒好,身體要緊啊!」
王家善把眼睛一瞪:「還什麼身體,這幫小子這麼虎幹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關上尉說:「二叔,我知道這禍惹大了,你槍斃我吧!」
「你別管我叫二叔,槍斃你能管事嗎?我這腦袋都被不住保不住了!」
「師座,你這話可說重啦,他們敢把你咋樣?沒了你就沒了咱這個師,這國民黨上哪得咱這一萬四千多人給他們賣命去?」
「事到是這麼個事,不過這麻煩肯定得大。」
「部隊老這樣子可真不行,要出大事,咱們得開會研究研究。」
「好,今晚就召開營以上軍官緊急會議。」然後告訴把關連長先押起來。
關連長走的時候眼巴眼望地瞅著王家善,王家善把眼睛一橫:「瞅我幹啥,你這條命算是完啦!」
關連長低下頭走出了師長辦公室。
那天晚上的緊急會議是秘密召開的,獨九師營以上的軍官全部參加。
軍統上尉聽說後也跑來參加,趙傑問:「你來幹啥?」
「聽說要開會我來看有沒有我的事。」
「這是緊急軍事會議與你無關,請你馬上離開。」他訕不搭地離開了會場。趙傑吩咐警衛嚴格把守,不是營以上的軍官不得入內。
nbsp;nbsp;nbsp;nbsp;晚上八點整,軍官們準時來到師部會議室,一進屋就七吵八嚷吵吵開了。這個說「這幫人真不像話,把我的人抓了十多個」,那個說「可不是咋地,連招呼都不打把我的人抓走三十多」,還有的說「這麼整這兵咋帶呀,當兵的提心掉膽,打起仗來能賣命嗎」。隨著一聲「師長到」,王家善鐵青著臉走進屋,全體軍官「刷」地站起來,王家善擺擺手讓大家坐了下來。
看王家善坐好後,趙傑宣佈開會說:「近幾天生的事不用說大家也知道,尤其是今天關連長生的事,這些事的生使咱們獨九師不得安寧,師座對此深為不安。今晚把大家召集來就是合計合計怎麼處理這些事,下面請師座講話。」
「各位,我領大家投奔了國民黨就是想走一條正道,咱不能總讓人家管咱們叫鬍子部隊,以後咱跟子孫後代交代啊?可咱們想走正道也難哪!人家不信任咱們,朝咱的隊伍派來些特務。這幫玩意胡作非為,我實在忍不下去了。今天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七嘴八舌議論開了。有的說:「受這個窩囊氣呢,咱們不跟他們干了!」有的說:「咱們還回三道江佔山為王去!」
王家善咳嗽了一聲,大家靜了下來。他站起來說:「各位理解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投奔國民黨這是咱獨九師一萬四千人的大事,這可是堂堂正正的國家正規軍隊,這是長遠大計,任何人不得生出他念。但是,這些人這麼瞎攪和也夠咱們嗆的,士兵們都叫他們整涼心了,以後打起仗這兵咋帶呀?我想咱獨九師要想安寧,就必須使這幫玩意消停,因此我決定:一,明天我親自上瀋陽找司令部下道命令把這幫人調走,不把這幫人調走我這師長就不幹了。二,各位要是同意我的意見,全部上書籤名,我就不信整不走他們。三,咱們的鬍子脾氣也得剎一剎。關連長一次打死他們六個人,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他。所以關連長必須槍斃,而且要在全師的士兵面前。」
王家善的話說完後,大家對頭兩條都沒意見,對後一條都不同意,紛紛要求王家善免關連長一死。
王家善說「各位,關連長從我入伍的時候就跟著我,我也不忍心這麼做。可大家想想,頭兩次事人家沒有證據,上邊還一再要令我查找。關連長的事證據確鑿,咱們不這麼做人家能答應嗎?他怎麼也是個死,與其死在他們的手,還不如死在咱們自己的手。」
大伙議論了一下也覺得沒有什麼辦法,只好同意了。
散會以後,王家善和趙傑專門到執法隊看了一趟關連長,當他把決定告訴關連長時,關連長說:「二叔,你這麼決定我心裡挺坦然,我給你惹了這麼大的禍,就是死了我也對不起你。」王家善問他還有什麼事要交代,他說:「我沒家沒業,親人都被日本人殺了。我想說就這幫玩意拿咱們不當人哪,二叔你要留心可不能讓他們算計了!可惜我不能陪二叔了,但是十八年以後我還是二叔的兵!」
他的這番話說得王家善淚如雨下。
王家善強忍悲痛拍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執法隊。
趙傑吩咐警衛連的人到街上飯館買了些好酒好菜,讓關連長吃了做個飽死的鬼。
第二天早上,全師官兵集合在市中心小學的操場上,當趙傑宣佈完關連長的罪行後,底下的官兵一片嘩然。關連長這時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稀里糊塗地被槍斃在操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