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末世錄 第四集 第六章
    從見證平衡開始,天賦一族從未如此慌張過。

    天平,因為平衡協調者的死幾乎可說是完全傾斜,原本寧靜、規律的生活完全變調,甚至,可以說是混亂。

    天賦一族的族人們於草原之中散步,但卻沒有任何方向可言,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晃。

    有的族人走向活火山,一個個穿越時空之鏡,就往那岩漿池裡跳去,他們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奉獻犧牲,能夠拯救天賦免於滅亡,但仍是徒勞無功。

    回到翡翠林,聖輔者一如往昔,坐在黃金搖椅上,看著窗外不變的景致,只是眼睛卻變得無神。

    相較於聖輔者的悠閒,「超自然特別小組」的成員則是交換彼此的意見,回想著平衡協調者遭到暗殺的情景,試圖理出頭緒。

    經過一陣交談,佈雷問道:「十三,你的實力是全組之冠,那你發現了什麼沒有?」

    十三搖搖頭,憂鬱的雙眸出現一絲凝重,想起那個人所散發出來的力量,就和當初在羅馬時,那個曾幫他解了魔封大陣之危的感覺並無不同;論實力,他的確有能力擊殺平衡協調者,但要如此輕而易舉,視對方能夠中和一切的天賦之力如無物,他自問還做不到。

    十三暗忖:「看來,這次的敵人十分棘手啊!」

    「管他是哪裡的,反正老子沒在怕的啦!」不知是受創太過嚴重,還是保羅的記性不好,醒過來後,他全然忘了自己為何會昏倒,只是捂著隱隱發疼的下體,一臉不在乎地說著。

    「保羅,事情沒那麼單純。」心思細膩的佈雷恩發覺整件事似乎並不簡單,對手既然有如此恐怖的實力,為何不甘脆把整個天賦滅族,卻像貓捉耗子般不停地玩弄著?

    芭雅歪著腦袋,一臉嬌憨地說著:「好複雜喔!為何最近都是遇到一些要動腦的事情呢?」

    「沒關係,妳不必動腦,只要會叫床就好了。」保羅擠眉弄眼地說著,言語中大占芭雅的便宜。

    「你……你去死啦!」芭雅嘟長了嘴,扭過頭去,似乎不想理睬。

    「好了,正經點。」佈雷恩見狀歎了口氣,朝十三問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看情況吧!」十三聳聳肩,嘲諷的微笑勾起,「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做:『盡人事聽天命』嗎?如果無法找到問題,那麼天賦一族的終結,我只能說遺憾。」

    「果然!」佈雷恩心中暗忖,要惡魔去關心一個種族的存亡,那大概比看到老虎會吃素還要不可能吧!

    此時,六人看見了柳月,一臉悲傷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問道:「來訪者,你們能夠拯救天賦嗎?」

    面對這個問題,六人默然不語,就算是十三,他也沒有這個把握。

    「難道,天賦就要這樣消失嗎?」柳月難過得落下淚來,淚珠墬地後化為碎鑽。

    見到柳月傷心的模樣,芭雅心疼地走上前去,輕輕摟住對方,安慰著:「放心,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幫妳的。」

    柳月點點頭,與眾不同的天賦之力讓她看見了人心,並能感受到芭雅的善意,但是她卻不知該如何表示心中的感激,只能點頭說道:「謝謝妳,大姐姐。」

    芭雅笑咪咪地捏了柳月的臉頰一下,說道:「不客氣。」

    面對芭雅親暱的舉動,柳月抱以甜甜一笑,正想與這位親切的大姐姐多聊聊時,卻忽然身軀一顫,瞳孔驀地張大……

    芭雅看著柳月,只見後者的身軀不斷搖晃,紅通通的小臉猛地刷白,不禁關心地問道:「咦?柳月,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柳月不答,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忽然吐出一句:「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什麼會這樣?柳月,妳到底怎麼了?」芭雅輕輕拍著柳月的背,一臉焦急,旋又對同伴大聲叫道:「快過來啊!柳月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五人紛紛圍上前來,看見對柳月的異樣時互看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月伸出手,對著空中抓啊抓地,口中不停重複著:「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六人往柳月伸手的方向看去,本以為只是前者無意識的抽搐,卻沒想到,十三忽然臉色一變,沖天而起……

    十三乘著氣流,漂浮在空中,這時,他大概知道柳月看見什麼了,因為他也發現到了那股不尋常的景象。

    望向遠方,那條貫穿天賦之島,以族人靈魂化成的黃金河似乎出現了騷動。

    「該死的,又到底怎麼了?」十三在天空快速地飛移著,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來到河流上空,俯瞰全景後只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又飛回翡翠林,落下後對著同伴一笑,說道:「各位,有東西可以讓我們打發時間了。」

    五人聞言不解,準備開口詢問時,卻聽見十三說道:「別問了,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語頓,十三又道:「跟我走吧!」

    芭雅抱著仍失神的柳月,問道:「可是柳月怎麼辦?」

    「把她叫給聖輔者應該就行了。」十三隨口說著,對著同伴招手,「快點,別浪費時間了。」

    安置好柳月,一行人便跟著十三,一路上,同伴們問起發生什麼事時,前者總是神秘一笑,重複地說道:「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五人只好跟著十三,滿腹疑問。

    過不了多久,六人終於來到黃金河畔,看見眼前的景象時,紛紛驚訝得張大了嘴,那佈雷恩更是呻吟道:「我的主啊!」

    那平靜無波的黃金河中,伸出了為數無法估計的手,河中水花四濺,金光閃耀,一個個全身赤裸的「黃金人」口中發出「咿啊」叫聲,雙手撐著岸邊,不停地掙扎扭動,爬了出來。

    黃金人一個接著一個爬上岸,站直後不斷張望,卻突然把頭轉向六人,慢慢走了過去。

    六人看著不斷靠近的黃金人,一張張只有五官輪廓的臉孔中,他們赫然看見了兩張熟悉的面容--那先前被暗殺的平衡協調者,以及死在十三手下的仲裁者。

    「你媽個一堆活金塊,現在是見鬼了嗎?」保羅吐了口檳榔汁,掏出了神器,已經準備好要大幹一場了。

    十三看著逐步逼近,來意不善的黃金人,嘴角又勾起嘲諷微笑,「我沒興趣管他們是活是死,反正先殺了再講。」

    六人對看一眼,腳步一動,便朝黃金人殺去……

    六人快步跑著,看著距離越來越近,動作遲緩的金人,十三驀地一個加速,超越了所有同伴,一拳就往其中一座人像打去,卻沒想到,拳頭才在半途就被一股力量阻下,並開始中和魔力,他暗罵一聲:「該死的,是天賦之力。」

    十三逐級提升魔能,好不容易,才將金人的天賦之力破開,一拳擊中胸膛。

    「喀鐺」一聲,化為黃金的天賦一族似乎在防禦上也有了重大突破,十三那可將鋼板洞穿的一拳,竟然毫無效果,連點凹痕都不能留下。

    一擊不中,金人立刻揮拳反撲,十三舉手揮擋,卻感到手臂一股詭異能量流過,仔細一看,那只能用來防禦、中和的天賦之力,竟然將他的手肘部分也中和掉,劇痛襲來,手肘以下掉落在地。

    才一個照面,小組中實力最強的十三就失去了左手,他心中怒意升起,魔能急催,一隻完好如初的左手從斷口長出,又是一拳揮過。

    這次十三學乖了,以魔能保護著手臂,拳頭擊中金人時猛地催放勁力,這才將那座人像洞穿。

    不過人像卻奇怪地沒有因此倒下,胸膛破口處流出金黃液體,轉眼便將身體修復。

    「不行,這樣打下去真的是沒完沒了。」十三見狀暗忖,腦中急轉,尋找著一切有關天賦一族的記載,不過卻沒有發現任何應對之道。

    十三揮手擋開一名金人攻擊,擋架之時,發現對方每一次攻擊,皆帶有一定威力的天賦之力,讓他在防禦時倍感吃力。

    不過好在金人移動不快,攻擊時動作遲鈍,十三左閃右躲,在人像中穿插而行,忽然縱身跳起,俯視著全場。

    從河中爬出的金人越來越多,只怕有數百之譜,這樣看來,每個金人都能使用天賦之力攻擊、防禦,那麼這場戰鬥,可說是非常不利。

    「你媽個大金塊,怎麼都砍不爛啊!」

    十三突然聽見了保羅的聲音,轉頭望去,只見他揮刀亂砍著,時而大腳踹開一名金人,時而以拳頭攻擊,但在對方能夠中和一切的力量之下,仍是徒勞無功。

    望像場中其它四人,佈雷恩雖動作依舊優雅,但面色卻是凝重非常,封魔針不斷放出,但卻在觸及人像時化為烏有。

    難陀則變換成嗔怒之像,身軀漲大成兩公尺的巨漢,拳腳夾攻,卻沒有收到半點成效,反倒是身上多了數道傷痕,其中最嚴重一處就在左脅部位,一塊皮肉被天賦之力化去,隱隱露出肋骨。

    至於芭雅,大概是六人中狀況最危險的,根本沒有時間翻開聖經,施展所擅長的光明咒術,反倒是被追得險象環生,不過好在有冷心保護,這才沒有受到傷害。

    「該死的,這場仗根本沒辦法打。」十三從空中落下,評估著場中戰況,發現再這麼下去,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想到這裡,十三又衝入人像群中,轉眼來到保羅身旁,震開幾名包圍過來的人像後,說道:「先撤退吧!」

    保羅躲開一名人像攻擊,叫道:「撤?老子可不像你會飛會跳,有那麼簡單嗎?」

    「那是你的問題,自己想辦法吧!」

    十三匆匆丟下一句,又來到佈雷恩身旁,替同伴暫時擋開攻擊後,同樣丟下一句話。

    如此下來,十三一直到來到芭雅與冷心處,拉起兩人的手,就往天空飛去,直到脫離了金像範圍,這才鬆開手。

    「十三,怎麼辦啦?那些雕像根本打不倒。」芭雅落地後焦急地問著,身上也有多處傷痕。

    「這等會兒再說,我去把佈雷恩、保羅拉出來。」十三又往人像群中飛去,又救出了兩人。

    把四名同伴拉出戰場後,十三說道:「我們先回翡翠林,問問聖輔者有沒有辦法對付那些金人。」

    佈雷恩看著在人像中苦戰的難陀,連忙出言問道:「那難陀呢?十三,你不把他一起救出嗎?」

    「他的死活不關我的事。」十三似乎對羅馬之事還耿耿於懷,因為如果不是難陀,冷心現在也不會只是個有靈魂的「半傀儡」,無法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十三冷酷地說著:「如果你要去救,那是你的事,我沒興趣救那個變臉人。」

    看著幾乎被金人淹沒的難陀,冷心眼中閃過一絲不捨,說道:「十三先生,拜託您。」

    聽見了冷心的要求,十三心中一愣,問道:「告訴我,妳要我救難陀嗎?」

    「是的!」

    「好,那麼是妳的要求救了他。」

    十三足下一點,就往難陀的方向飛去,在半空中時,看見後者滿身是傷,鮮血淋漓,兀自奮戰不休,心中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感,心想如果將難陀於此地擊殺,基本上是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同伴懷疑,也拿他沒轍。

    但是念頭一轉,他既已答應冷心要救出難陀,那麼便是一項承諾,或許毀約對魔鬼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但是對冷心,他不想讓那個「傀儡」失望。

    「算你好運,冷心替你求情。」十三冷哼一聲,輕巧地落在難陀身邊,一把拉住同伴的手,就往空中飛去,落地時將對方隨手丟在地上,說道:「這裡交給我,你們先走。」

    聞言,佈雷恩扶起了傷勢頗重的難陀,與其它人往翡翠林走去,但是冷心卻留了下來,並說道:「十三先生,我來幫您。」

    十三看著逐步逼近的人像群,說道:「妳的四靈滅法幫不了我的忙,跟佈雷恩他們一起走吧!」

    冷心搖搖頭,堅定地說著:「我可以拒絕嗎?因為我想留下。」

    「唉!我不該告訴妳學習自我的。」十三開始後悔昨天為何要教冷心那麼多了,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傀儡」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無奈之下,只好答應道:「好,那站在我背後,我想證實一些想法。」

    得到十三允許,冷心聽話地來到前者後面,同時拿出金剛杵,十吋的劍芒明暗吞吐。

    十三深吸一口氣,左手在空中劃著一些符文,似乎要施展大規模的黑魔法。

    突然,就在十三面前三公尺處,地下出現了一道凹痕,像是有只無形的手,操控著路線方向,直到將人像群完全包圍。

    十三緩緩催動魔能,霎時氣溫急劇攀升,微帶寒意秋天如同夏日般炎熱,地面冒出了絲絲蒸氣,令兩人面前的景象開始扭曲。

    驀地,金人群腳下的土地龜裂翻起,紋路交錯,裂縫之中,隱有紅光流動,忽然噴出滾滾融炎,勢道之猛,有如火山爆發,數道炎柱沖天而起,頂端處又乍開傘狀炎流,往金人直落罩下。

    圓圈內,金人無不被岩漿衝倒,身軀因抵受不住高溫而開始熔解,過沒多久,便化為一灘金液,液面波波翻滾,溢流於場中。

    見到此景,十三慢慢收回魔能,解除了束縛金人的魔力圈,卻沒有絲毫大意放鬆,緊盯著場中不放。

    如此過了十來分鐘,場內流動的金液慢慢平息,十三見狀暗道:「這樣,應該可以消滅那些該死的!」

    可是話才說完,金液滾動沸騰起來,又伸出了一隻隻手,那群被溶化的金人竟毫髮無傷,身軀在液體中慢慢站起。

    十三心中暗歎,說道:「我們走吧!想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夠消滅他們。」

    回到翡翠林,兩人還沒踏入屋子,就感到一股光明咒術獨有的聖力傳來,當中,更聽見芭雅清脆的吟唱聲,白光不時從窗戶亮起暗下;走入屋內,只見芭雅翻開聖經,不停誦出一段段禱文,替受到輕重傷勢的小組成員療傷。

    見狀,十三並沒有去打擾他們,走到了對一切漠不關心的聖輔者面前,問道:「妳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是的!」聖輔者說道:「我感應到了族人的死亡,還有逝去族靈的騷動。」

    語頓,聖輔者說道:「但是,我們卻無計可施。」

    「無計可施?你們真是令人討厭。」聽見聖輔者的回答,十三不由得心頭怒起,他們在外頭替天賦一族不斷尋找解決之道,但是天賦一族的態度卻是一昧的逆來順受,竟然以一句「無計可施」就想帶過所有事情,那他們的努力又有何意義存在?

    十三左手凌空一捏,一股力量便鎖住聖輔者的脖子,將對方拖來面前,說道:「你們懂得尋求外人的協助,卻不曉得自力救濟,那我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只因為你們很可憐?快要毀滅了?那又關我什麼事?」

    十三說話時語氣冰冷,手中的勁道不斷增強,掐得聖撫者的喉嚨「格格」作響,但後者並沒有任何反抗,只是任由十三擺佈,眼神木然。

    「該死的,你們真的會令人抓狂。」十三鬆開了手,一把推開聖輔者,任其摔倒在躺椅上,轉身看著其它小組成員,說道:「你們想留下來幫助天賦嗎?」

    「是的!」最先被治療完畢的佈雷恩坐在地上,雖然臉色蒼白,但傷勢都被芭雅以「治癒術」癒合,他堅定地答道:「我願意幫助天賦,因為這是神的旨意。」

    「可笑的旨意,神祇是要你去送死而已。」十三笑了出來,笑得諷刺,「憑你們就想拯救天賦,那叫做癡心妄想。」

    「但是我們不會放棄任何機會。」佈雷恩站了起來,兩頰因激動而湧上紅暈,說道:「因為相信希望,我們竭盡所能,不到最後,絕不放棄。」

    「那你們就去相信那不存在的希望吧!我沒興趣陪你們作夢。」十三鄙夷一笑,轉頭對冷心說道:「我們走!」

    冷心一怔問道:「是的!但要去哪?」

    「去哪都行,妳要記得,人類的愚蠢、固執,有時就等於傳染病,我可不想被笨蛋感染。」

    說完,十三牽起了冷心的手,消失在屋外……

    此時,芭雅也治療完所有同伴,累得癱坐在地,聽著剛才的對話,她嘴唇一努,說道:「好過份喔!十三就這樣拋下我們了。」

    佈雷恩聞言歎了口氣,逕自問道:「難陀大師的傷怎麼樣了。」

    「治是治好了,不過……」芭雅看了在旁打坐調息的難陀一眼,小聲說道:「外傷是治好了沒錯,不過傷得實在太重了,還是要休息個一兩天,這段時間,別說打鬥了,搞不好連說話都有困難。」

    聽完,佈雷恩眉頭緊鎖,十三、冷心離開,而難陀又失去了作戰能力,小組中三個實力最強的成員都無法出手,萬一那些金人殺到,他們別說救人了,搞不好連自保都有問題。

    想到這裡,佈雷恩頓感壓力沉重,但還是強打精神,朝聖輔者問道:「那些金人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已逝的天賦,但是我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聖輔者抱著柳月,驀地,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水……

    「聖輔者,妳的眼淚……」柳月吃驚地看著聖輔者,那淚水滑落臉頰,落地後變成碎鑽。

    「是啊!我的眼淚,我為什麼會掉淚?」聖輔者愣愣地看著地下化為鑽石的淚水,「天賦到底怎麼了?為何我會掉淚?」

    「或許,妳在為天賦一族感到哀傷吧!」佈雷恩說道:「我們想幫助天賦一族,可是,卻不知從何幫起,面臨存亡,我希望你們能暫時拋開戒律,一起想想辦法好嗎?」

    「我……我不知道。」聖輔者低頭想了會兒,卻在接觸柳月懇求的目光時點點頭,說道:「我……盡我所能。」

    佈雷恩滿意地點點頭,思索了一陣,問道:「天賦一族共有多少居民?」

    「剩下不到五百。」

    「能不能將他們聚集起來呢?」

    「可以,但是要看他們的意願。」

    「好,我希望你能將他們全部召集,這次,你們必須拯救自己。」佈雷恩轉過身去,對保羅、芭雅招招手,「來吧!看看我們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語頓,佈雷恩的表情顯得十分正經,暗想:「十三,我不會讓你小看人類的。」

    就這樣,聖輔者利用時空之鏡,來到每一名還沒有被金人殺害的天賦族人家中,試圖說服他們。

    過程中,有些族人考慮之下答應了聖輔者的請求;而有些人,則選擇了接受這一切不幸,認為天賦的滅亡是創世所允許的,掙扎,反而違背了平衡協調。

    至於由逝去的天賦族靈幻化的黃金人像,則是到處殺害任何見到的天賦族人,他們雖然行動緩慢,但是對不會逃避的天賦一族來說,每一名見到人像的族人,無不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死亡降臨,然後被同化,成為四處追殺族人的人像。

    黃金人的數目越來越多,草原之上,儘是金光閃閃的人像,他們看似毫無目的,但只要發現任何生命,就是一擁而上,直到摧毀目標。

    經過了兩個多小時,聖輔者終於把所有願意抵抗金人的天賦一族召集,他們來到仲裁奉獻的火山口內,那兒,只能經由時空之鏡到達,並沒有其它出入口。

    右邊的平台上擠滿了天賦一族的倖存者,他們沒有焦躁不安,也沒有鼓噪騷動,不過,這大概是天賦有史以來,首次有如此多的族人齊聚一堂。

    聖輔者牽著柳月,走過石橋,來到只有四名小組成員在的平台上,朝佈雷恩說道:「各位來訪者,這是我們能召集的族人了。」

    「好,多謝妳了,聖輔者。」佈雷恩點點頭,卻看見保羅靠了上來,並且問道:「娘娘腔,你想對那些死人臉說什麼啊?」

    佈雷恩一撥頭髮,態度從容,舉止優雅,說道:「讓他們瞭解該如何保衛家園,並且奮勇戰鬥。」

    保羅一聽之下笑彎了腰,拍著佈雷恩的肩膀,說道:「不是吧!你有沒有那麼認真啊!」

    「保羅,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正經點好嗎?」佈雷恩一臉抱怨,卻又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保羅,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男人,就是要有著紳士般的風度,要優雅得令孔雀也相形失色,這樣,才配稱得上是男人。」

    「你媽個狗屁優雅風度!」保羅同樣也比出一根中指,一臉不屑地說道:「老子也告訴過你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鬼話!」

    「臭保羅,你才聽不懂人話呢!人家佈雷恩剛才的表情好帥氣,哪像你,一臉流氓樣。」芭雅也在一旁附合著,並對保羅吐舌頭,作鬼臉,但看向佈雷恩時卻是大眼睛不斷眨啊眨地,愛慕之意,不言而表。

    「好好好,老子是大流氓,這樣你們滿意了吧!」保羅咕噥幾句,點了根雪茄後小聲說道:「真是姦夫淫婦,狗男女一對。」

    保羅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讓芭雅給聽見了,她氣得兩手叉腰,走到前者面前,嗔道:「你說什麼?」

    「老子有說錯嗎?看妳一張發情臉,搞不好還想以身想許呢!」保羅對著芭雅的臉就是一口煙噴去,挑眉歪嘴地說著。

    「好了,別鬧了。」佈雷恩連忙打個圓場,走向另一個聚集天賦族人的平台,兩手一張,親切地說道:「各位天賦一族的朋友們,大家好!」

    保羅似乎是來亂場的,他叼著煙,輕輕吐出一句:「好你媽個鬼啦!」

    佈雷恩回頭瞪了保羅一眼,以眼神警告著同伴,卻在轉頭時面帶微笑,說道:「今天,很遺憾的……」

    「遺憾你老媽啦!真是廢話一堆,等你說完,老子也從橋上往下跳了。」保羅聽到後來是一臉不耐,推開了佈雷恩,來到眾人面前,大吼:

    「你媽個見到鬼啊!」

    保羅的音量之大,令在場的天賦族人紛紛一怔,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保羅吸了口雪茄,緩緩地吐出白煙,好像現在正與人火並似的,以最囂張的姿態,最粗俗的表情瞪著眾人,說道:「老子問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帶種』?」

    天賦族人對望一眼,完全不能理解保羅到底在說什麼,靜靜地聽著。

    保羅拿出了檳榔放進嘴裡,嚼了嚼後說道:「如果不知道,老子現在就告訴你,所謂的『帶種』,就是有沒有老二,你們有沒有老二?」

    「抱歉,我們不懂你的意思。」聖輔者看見族人想了片刻,不過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出聲詢問著。

    「不懂,沒關係,老子可以慢慢解釋,還是直接拿實例作證明比較快啦!」保羅的眼睛搜尋了一陣,最後走到了威嚴者的面前,就往對方的跨下捏去。

    「這一包就是老二,就是所謂的帶種。」保羅抓著威嚴者的跨下,一臉正經地說著,卻又上身微向後傾,看著對方說道:「你的『尺寸』不錯喔!有前途!」

    「不好意思,我是女性,沒有你所謂的『老二』。」不只是聖輔者,在場的女性天賦族人都是一臉納悶,排泄器官與如何對抗黃金人又有什麼關聯了?

    「那沒有關係,只要妳有洞就好!」保羅並沒有多做解說,因為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逕自說道:「所謂的『帶種』,說的清楚一點,就是勇氣,老子要你們全部跟我,讓那些雜種知道什麼叫做流氓本色。」

    「跟你?是要奉你為平衡協調者嗎?那是不可能的!」聖輔者聽完後直接拒絕,就算他們需要人類來幫助,但是一些規定,則是無法更改的。

    「誰要當什麼狗屁平衡協調者啦!妳是腦袋打鐵嗎?」保羅抱怨了一堆,後又拉回正題:「老子要教你們殺人放火,姦淫擄掠,讓你們天賦全都變成黑道兄弟。」

    保羅說話時口沫橫飛,手舞足蹈,音調更是大到極點,生怕大家聽不見一樣。

    聖輔者與威嚴者討論了一下,說道:「如果這樣能拯救天賦,那我們願意學習。」

    保羅對著身旁的佈雷恩吐了口煙,說道:「看到沒有,老子這套才叫做振奮人心,哪像你屁話那麼多。」

    佈雷恩被煙熏得輕咳幾聲,一臉無奈地說道:「那只是你蒙到的好嗎!」

    「去你的東蒙西蒙!」保羅逕自高舉神器,大喊:「好,現在你們跟我一起念:『我去你的』!」

    「我去你的!」

    「很好,再來一句:『你媽個見到鬼』!」

    「你媽個見到鬼!」

    保羅每大喊一句,天賦族人便深信不疑地跟著復誦,不過聲音聽來卻是平板無味,跟保羅那頓挫抑昂,高低起伏的音量比起來,不免有些不倫不類。

    另一邊的兩人聽到最後不禁對望一眼,那打坐調息的難陀似乎也聽到了全部過程,額頭浮現幾條青筋,卻又一現即隱。

    佈雷恩則是歎氣連連,想不到保羅死性不改,竟然還要他們去學習那些有的沒的,他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呻吟著:「我的主啊!請您原諒我的軟弱吧!」

    芭雅也搖頭歎息,不知該說什麼,她想起了離開的十三、冷心,如果有他們兩人在這兒,事情應該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吧!

    只是她不知道,十三與冷心並沒有離開天賦之島,反而守在天賦之母旁邊,但也藉由十字架的關係,知道了所有過程。

    「呵呵……保羅那傢伙真的是……」十三坐在那株被稱作天賦之母的樹下,左手搓著額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對保羅的言行是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拿同伴沒轍。

    十三身前的草原上,冷心揮舞著由金剛杵變化的光明焰劍,正在與兩座黃金雕像纏鬥著。

    只是說也奇怪,原先連十三也大感棘手的黃金人像,現在卻彷彿找到了弱點,只見冷心快若疾風,不停在雕像身上留下創口,劍勢一閃,焰劍貫穿人像胸口,便將兩具黃金人輕鬆地化為金液。

    看向四周,草地上有著二十來個水窪,全是被消滅的黃金人,綠草葉頭滴著金黃水珠,冷心立於場中,左顧右盼,觀察著四周是否又有金人接近。

    看了一陣,冷心回到十三身旁,說道:「都解決了。」

    十三「嗯」了一聲,左手支著頭,搖頭笑道:「那些蠢蛋,把天賦一族召集起來是沒錯,但他們似乎忽略了,天賦之母也可能成為目標之一。」

    「十三先生,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冷心歪著頭,無法理解十三的作為。

    「我說過了,我只懂得殺人,不會救人……」十三對冷心微微一笑,說道:「天賦一族,必須靠自己來拯救,我沒興趣,也不會幫助一個連自身安危都不顧的種族;而且,方法並不是只有妳所用的那種,還有一種,只有天賦一族才能辦到。」

    聽完,冷心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考慮再三,還是把話說出:「十三先生,您為何要……」

    「別說了,我知道。」十三打斷了冷心的話,起身看著那棵已經枯萎大半的天賦之母,說道:「我不需要要任何人知道我在想什麼,因為,有時連我自己都不曉得為何要這樣做,或許,我真的被人類感染了吧!」

    看到這裡,十三並伸了個懶腰,左手撥開頭髮,憂鬱的眼神突然射出一道銳芒。

    因為,他看見了一隻右手就出現在他面前,竟然往他胸口插下……

    十三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靠近,他的腦筋雖然十分清醒,但就是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出現的。

    當胸口劇痛傳來,十三這才發現,自己竟沒有半點防禦、反擊動作,就任由那隻手插入左胸。

    「喝啊……」十三悶哼一聲,硬生生地把身體往右一移,令那只右手原本要攻擊的目標失准,卻也撕破了他半邊胸膛,幾根肋骨穿插體外,黑血噴了一地。

    「該死的!」十三怒喝一聲,強忍著傷痛,一把就往那只右手抓去。

    冷心見狀更是揮劍斬來,但那隻手一擊之後,竟然驀地消失在兩人面前。

    一擊得手,立即遠遁,難怪查不出究竟是誰下的手。

    十三魔能急催,令創口生肌造骨,但臉色卻陰晴不定。

    冷心查看著十三的胸口,眼神中流露出焦急不安,說道:「十三先生,您的傷……」

    「那不礙事。」十三揮揮手,但表情仍是非常難看,憂鬱的雙眼不斷閃爍,歎了口氣道:「只是這次我想出手幫忙,也恐怕沒有辦法了。」

    「是您的力量嗎?」冷心感應著四周動靜,生怕那隻手又來偷襲。

    「這不關妳的事。」十三沒有多說,回想起那隻手的感覺,的確就是在羅馬幫他毀去十二聖像的神秘人,但對方為什麼要滅亡天賦?還有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卻毫無所獲!

    十三兩手握緊,發出陣陣骨節聲響,恨聲道:「反正不管是誰,那個該死的不會再看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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